苏漾本来是要拒绝的，可看见他一副有话要跟自己说的模样，只好点点头，跟着他沉默的往外走。
沈晏一直到大门口，才开口道：“温湉懂得不多，也蛮自卑，你多教教。”
苏漾有些官方的说：“我以前也自卑，以后会好的。”
“嗯。”他没什么语气的问，“徐斯言的消息我倒是有。”
苏漾说：“你有他微信么？”
这话也是句废话，兄弟之间哪有没有微信的。
沈晏笑了笑，意味不明道：“你没有啊？”
“没有。”
“他老同学里面大部分都有他微信，只要不是他特别讨厌的人，一般问他要，他都会给。”
苏漾想想也没错，徐斯言或许就是挺讨厌自己的，将心比心，如果有一个她不喜欢的人还来纠缠她，她也不会对那个人有好感，联系方式也绝对不会留，谁知道会不会继续不肯放过自己呢？
“我先走了。”她看见苏志军在不远处跟她招手。
沈晏敷衍的“嗯”了一声，转身回去了。
苏漾上了苏志军的车，却看见他还在往外看，她也好奇的跟着看出去，结果就看见温湉正站在一楼落地窗那，看着外面。
应该是监视刚刚她跟沈晏的举动的。
苏志军评价说：“这小姑娘占有欲挺强的。”
“找了个高富帅，谁的占有欲都会强的。”
只不过，要看沈晏愿不愿意被管着，愿意的话就会被这份占有欲吃得死死的，不愿意依旧在外头胡来。
“我们家那边也正好吃晚饭，你要不要过去坐坐？”苏志军嘲道，“主要我好不容易谈恋爱，我妈比较兴奋，总是念叨着见你。”
但是他们的恋情却是假的。
苏漾有些愧疚的说：“抱歉。”
苏志军摆摆手道：“这跟你没多大关系，我主要帮的是沈晏跟他那小相好的忙。而且我肯定也不会是白白帮忙，沈晏那边总会送我些好处的，你不用担心。”
苏漾第二天带着温湉去看富太太打牌时，苏母也是第一时间朝她招手，让她去她身边待着。
其实苏母是一手好牌，可最后就是输的离谱，吴太太本来就看不惯她，这就正好找到了机会奚落她，捂嘴笑着说：“这打牌啊，牌好没用，还是得有脑子。哟，今天是不是苏太太输的最多，我怎么瞧着你那些牌都算好的？”
这几乎是明说苏母蠢笨了。
一桌剩下两个，还有周围围观的，都变了脸。
苏母则是满脸通红，又羞又气，偏偏又没法说半个字，她确实输的最多，牌技也是从来没好过。而且她上学时脑子的确不是个好的，一直被骂傻，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就更加说不出辩解的话了。
苏漾看苏母气得发抖，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道：“阿姨，您刚刚不是发我微信，说要上洗手间，让我过来帮你接把手么？”
苏母对上她的眼神，立刻就懂了，道：“可不是，你这来的慢。我都两局结束了，你替我打两局。”
她离开的动作急切，也没有人怀疑。
只有温湉知道，苏漾在赶过来的路上，根本就没有碰过手机，所以苏母压根就没有给她发过短信。
苏漾是个打牌高手，脑子聪明，逻辑清晰，算牌能力一绝。打了两局，她都是第一个出完的。
苏母回来以后，苏漾知道她不会再接回去打了，还是装模做样问了一句：“阿姨你来吧。”
“我看你喜欢，就接着玩吧。”苏母配合道。
后面两局，苏母就站在吴太太身后，吴太太几局都输，苏母就在背后疑惑道：“我看你这牌是顶好的，怎么也跟我一样，输的这么惨？”
苏母这意思也直接：你说我蠢笨，你自己也不差。
毕竟是吴太太先开的口，这回只好把火气往肚子里咽。
苏母心里那个高兴啊，有个聪明的媳妇果然不一样。
苏漾赢得多，几位太太脸色都不太好，钱事小，总输没乐趣，苏漾便找了借口，说等会儿要给学生发通知，下了牌桌。
太太们都松了一口气。
而苏漾也没有直接走人，而是去给太太们买了喝的。即便吴太太一开始是对她有些怨气的，这会儿也全部都消了，她看不惯苏母，没必要迁怒到一个帮忙接了几局牌的苏漾身上。
温湉的眼神复杂极了，苏漾真的是把自己的地位摆的很低，客气又谦卑，换做是她，不愿意这么做。
苏漾看出来了她的心思，顿了一下，道：“每个人有每个人待人接物的方法，你也不用跟我这样，我这个人是有些讨好型人格的，习惯这样了。”
她对温湉也还算照顾，带着她去打招呼，又无意中“透露”温湉天天都在沈家吃的晚饭，太太们对温湉也就客气了不少。
温湉也稍微学着苏漾，贴心的照顾他们。
苏漾在给苏母拿糕点的时候，有人在她身边道：“你对她那么好干嘛？要不是她，沈家媳妇妥妥的就是你。”
她笑了笑，没吭声。
从这天以后，温湉学会了点怎么对人。
而苏漾则是让苏母喜欢得不得了，沈母约着苏漾出去吃饭逛街的次数就少了些。
周末的时候苏漾跟沈母一起去吃了樱花国料理。
苏漾说：“阿姨，今天我可能不能陪你逛很久。我已经打电话给温湉了，她应该很快就过来。”
沈母点点头，叹气：“我跟温湉一起总是没那个兴致。”
这下苏漾没发表意见，毕竟沈母现在这么想，但等哪一天温湉嫁给了沈晏，生了孩子，就不一定还这么想了。
“漾漾，苏家对你再好，我还是觉得愧疚，觉得对不住你。”
苏漾猜到她想说哪件事，垂下眼皮：“我都差不多忘了。”
“可是我肯定能记一辈子，漾漾，真忘得了吗，那可是丧子之痛啊。”沈母跟苏漾面对面站着，也就没看见朝她走过来的温湉，自顾自继续说，“你跟阿晏那个孩子要是能平安，肯定不知道会有多漂亮。都四个月了.....”
说到最后，满是心酸。
苏漾却是看见温湉了。
她看见面前的小姑娘，脸色刷白。
030
沈母是见苏漾的视线一直盯着前方，才转头发现的温湉。
她揉了揉眉心，倒是不觉得温湉知道了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只不过这会儿继续逛的心思是没有了。对苏漾说：“你等会儿走，也顺路送送她。我也累了，还是回去休息着吧。”
苏漾笑着点点头，带着温湉往外头走。
一直到地下停车场，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苏漾能感觉到，温湉看她的眼神很复杂。
良久之后，她咬着唇问：“苏漾姐，那个孩子......”
“没了。”苏漾淡淡的笑了一下。
“是沈晏不太想要这个孩子吗？”
“嗯，他不喜欢。”她神态自若，仿佛在讲一个外人的故事。
温湉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看见苏漾风轻云淡，心里就越是沉重，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无论怎么样，她也不可能比他们还要亲密。
见她情绪低，苏漾安慰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会跟我一样的，他那时候还小，什么也不懂。”
回到学校以后，她还是有些魂不守舍，等看着到了沈晏下班的点，就急切的跑去公司找他。
温湉看到沈晏的时候眼睛都红了，整个人几乎是朝他飞奔过去抱住他，眼泪劈里啪啦往下掉：“沈晏，我害怕。”
沈晏道：“有心事？”
温湉哭了好久。
沈晏也就没发动车子，让她在副驾驶上坐了很久，“今天这是怎么了？”他敏锐的问，“我妈折腾你了？”
她轻声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孩子？”
沈晏皱起眉：“你从哪听来的？”
“你当初，为什么不要苏漾姐的孩子？”温湉太想知道原因了，既然不想要，那为什么，又要让苏漾怀上呢。
沈晏脸色突然间变得很难看，“苏漾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她怔愣片刻，声音也轻了下去：“你不知道么，你母亲说的，说沈家永远对不起漾漾姐。漾漾姐也说，那个孩子没了，是你不喜欢。”
沈晏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温湉看见他手上的青筋都起来了，这会儿的情绪显然不平静。
几分钟后，他发动车子，车内气压很低，她顿了顿，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有衣袖下的双手握成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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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漾看见顾泽元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感觉他压力大，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看见她时，眼底倒是染上了几抹笑意，大老远朝她挥手：“漾漾姐。”
“最近状态怎么样？”
“还算凑合。”
“好好考，考完我过来接你，带你出去玩两天。”
“好啊。”顾泽元跟她聊了两句，就让她先回去了，“我回去看几遍公式，珍惜时间。”
苏漾点点头，一个人在他学校里坐了一会儿，等出了学校，第一眼就看见了沈晏的车子。正当她打算绕路路过的时候，车窗摇了下来，他看着她，说：“谈谈。”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拉开门坐了上去。微微侧目，就看见了沈晏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我没有为难温湉。”苏漾说。
沈晏扯了扯嘴角：“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有些不明所以。
“孩子，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苏漾觉得他此刻偏头过来看自己的眼神锐利的可怕，怔了怔，平静的说：“一年前。”
“我妈，你姑姑，他们都知道？”
苏漾沉默。
沈晏冷笑了两声：“可以啊苏漾，他们谁都知道，只有我这个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这种事情，你他妈瞒着我？苏漾，你怎么敢？”
她跟他对视着，很容易看清楚那双眼睛里面写满的怒意，她更加平静了，道：“我第一回跟你求婚的时候，跟你说过的，大概是你自己忘了。也有可能，是我说话太歇斯底里了，跟个疯子一样，你没有听清。”
沈晏抿着唇，声音也沙哑了几分：“所以你就流了？”
苏漾摇摇头，“是我跳楼的时候，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肚子里有个孩子。不过跳楼我骨头断了二十几根，孩子居然还没掉，医生都说是医学奇迹。”
她顿一顿，才继续道，“但是我那会儿的身体状况太差劲了，要生一个孩子，会生不如死。我也不是那么伟大的一个母亲，所以没选择让自己承受那种痛苦。”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沈晏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苏漾扫了眼窗外，说：“反正，你也不喜欢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