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若鸢湿润的眼睫一颤：“真的？”
“我永远不会骗你。”沈执与站起身，“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明天不能陪你去了，如果有事给我电话，今晚好好休息。”
就匆匆离开。
第二天一早。
汤若鸢拿了许多日用品和水果，想让秦淮带给父亲。
不料却被周学川 拦住：“外面的东西不能送进去。”
汤若鸢看向秦淮，他却已经走进了探监室。
这时，耳边又响起周学川 的询问：“除了这些和尖锐物品，你还有别的要给汤世汉的吗？”
汤若鸢意识到他的意思，连忙在身上翻找。
可来的急，什么都没拿。
随身带着的，只有那张唯一的全家福……
她看着照片，发红的眼眶里满是不舍。然后咬紧牙关，颤着手小心翼翼将全家福撕成两半。
汤若鸢把印着自己的那半给了周学川 ：“麻烦你交给我爸，说我过的很好，谢谢。”
然后将剩下半张照片珍惜的收好。
周学川 颔首接过，刚想再说些什么。
身后兀的传来周方念的声音：“哥！爸妈叫你今晚回家吃饭。”
汤若鸢僵在原地，难以置信之余又觉得荒谬。
“她叫你哥？你们……是兄妹？”
周学川 没否认。
被欺骗的感觉再次密密麻麻爬上来，汤若鸢脑袋嗡的一下：“周学川 ，这些年你跟我讲的话，有一句是真的吗？”
周学川 沉默片刻：“有。”
汤若鸢一怔。
就听周学川 漠然开口：“那句让你忘了我，是真的。”
第8章
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汤若鸢四肢百骸都被冻僵。
见她不说话，周方念走过来解释：“不是我哥要骗你，是我自作主张不想让你纠缠他。”
汤若鸢攥紧手指：“我没有纠缠他。”
周方念并不在乎：“早点放手对你来说是好事，我们家世代英烈，不可能会让我哥娶一个罪犯的女儿。你和汤家，只会是他光鲜履历上的其中一条功勋。”
汤若鸢脸色苍白，其实从知道周学川 欺骗自己的那一刻，他们就结束了。
在周方念和别人眼里，他是英雄，是守护神。
可对她来说，是周学川 毁了自己的一切。
周方念还觉不够，继续说：“即使你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那你有没有问过我哥的想法。问他究竟有没有对你……”动过心。
“方念！”周学川 下颌线紧绷，沉声制止，“你先回去。”
周方念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选择离开。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呼啸的风声。
看着汤若鸢苍白的脸，周学川 打破了沉默：“你爸的案子已经移交检察院，检方很快就会向法院提起公诉。”
“之前我问你，你不是说无可奉告吗？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周学川 目光沉沉：“现在说，不违反规定。”
他从口袋里拿出新买的平安扣递了过去：“赔给你。”
汤若鸢看着他掌心里那枚崭新的平安扣，后知后觉明白他的意思，是真正的两清不欠。
按下心底不断翻涌的酸涩，她没有接：“不用了。”6
“再像，也不是原来的那块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看着汤若鸢单薄的背影，周学川 悄然握紧了手。
皇冠酒店。
从警局回来后，汤若鸢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她看着仅剩的半张照片上父亲慈爱的笑容，双眼通红。
曾经，父亲不止一次问过她：“清清，真的很喜欢周学川 吗？”
“清清，非他不可吗？执与也很好啊，从小就照顾你。”
到后来，他向自己妥协：“只要清清喜欢，爸都支持。”
可现在……
汤若鸢嗓子一阵哽涩，泪流满面，鼻塞到无法呼吸。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再睁眼，窗外一片白茫茫。
下雪了。
汤若鸢望着，给沈执与打去电话，想问问他在哪儿，却无人接通。
之后一段时间，她也都没能联系上沈执与。
汤若鸢只好自己跟着秦淮，为父亲的案子到处奔波。
时间悄然而逝，转眼过去月余。
这天，海城又下了场暴雪。
汤若鸢照常去律所找秦淮。
不料秦淮的秘书看见她，一脸诧异：“汤小姐？您怎么在这？今天不是开庭吗？”
汤若鸢愣住：“什么开庭？”
“您父亲的案子啊。”秘书看了墙上的表，“这个点，庭审应该快要结束了吧。”
汤若鸢心跳几乎停止，她转身就冲出了律所，打车直奔法院。
一路上，她不停催促司机快点。
车抵达法院时，没等停稳，汤若鸢就跳下了车。
爬过长长的阶梯，她刚要进庭审楼，就看到穿着制服的周学川 和同事一起出来。
“汤氏的案子终于定了，我们可算是能回家好好睡一觉了。”
“是啊，这汤世汉也算罪有应得……”
这些声音从耳边飘过，汤若鸢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
她逆着人群，冲到周学川 面前：“我爸他……”
周学川 看着汤若鸢焦急的神色，沉声告知：“死刑。”
第9章
汤若鸢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不断回荡着周学川 说的“死刑”。
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不可能，秦淮呢……他为什么不通知我今天开庭？”
周学川 面无表情：“是我让他别告诉你。”
“无论你来不来，这个结果都不会改变。不管上诉几次都是一样，你必须接受。”
汤若鸢难以置信：“周学川 ，那是我爸！你怎么能让我错过他的庭审？！”
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父亲的机会！
骤闻噩耗的痛如刀穿透肺腑，汤若鸢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也跟着一阵阵发黑，最后栽倒在地，再无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汤若鸢被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
才发现自己在酒店房间里，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柜子上留着张纸条：“好好休息”。
是周学川 的字迹。
汤若鸢愣了好一会儿，接起了电话。
没想到对面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声：“清清……”
汤若鸢眼眶一红：“爸！”
她有好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从说起。
“你不要急，先听爸爸说。”汤世汉声音沙哑，“这条路是爸自己选的，爸认罪，你不要怪周学川 ，他也是职责所在，爸爸这辈子马上就要结束了，除了你，没什么放不下的。”
“爸爸只希望你能和喜欢的人，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汤若鸢心如刀锯，泣不成声：“爸，我不要他了，我只要你……”
“清清，爸以后不能保护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7
话落，听筒里便没了声音。
“爸？爸你说话啊！爸！”
汤若鸢担心又害怕，一边喊着，一边慌乱起身往外走。
匆忙间，膝盖撞在柜角，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剧烈痛意从膝盖钻入心脏，汤若鸢脸色一白。
下一秒，手机里传来周学川 的声音：“汤若鸢？你怎么了？”
汤若鸢忍着痛，声泪俱下：“周学川 ，我想见我爸，我想见他！”
“我求你让我见我爸一面好不好，就一面，一眼也行，我求求你了……”
手机里静默一瞬，传来周学川 冷酷的拒绝：“不行。”
接着“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汤若鸢呼吸一滞，手忙脚乱的回拨。
可无论打了多少次，都只有一道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
她忍着疼，匆忙赶去警局，想当面求周学川 让自己见父亲。
可没有申请，门卫将她拦在了门外。
汤若鸢淋着大雪，一直等，可等到夜幕降临，都没能等到周学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