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绛段晋堔最新章节在线阅读-主角是姜绛段晋堔的小说叫什么名字

时间:2023-06-04 10:18:29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衣服脱了。”
姜绛瞪着他,像笼子里憋久了的小野兽,把他瞪笑了,“不想让我插手,你就脱。”
她抿了下唇,“脱就脱。”
段晋堔又笑了,“跟我能耐,跟李鹤吃亏。”
其实,即使她一刀捅了李鹤,有他在,他也保她全身而退。李鹤倚仗胡大发夫妇一向横行霸道无法无天,很多姑娘遭殃,只是事不关己,他懒得多管。
但李鹤沾了她,他不可能再袖手旁观。
姜绛走到男人面前,不遮不掩大方袒露。
段晋堔第三次笑了,“什么意思。”
她别开脸,“我脱完了。”
“转过来。”
姜绛转向他。
他扔出一个布袋,里面是无袖的束腰裙,缎面皮子,纯棉里子,和水貂毛的小罩衫。
款式在晚宴上也合适,姜绛是过敏体质,这件亲肤柔软。
“换上。”
段晋堔低眸,不再直视她。
他清楚她害臊,喜欢关灯做,或者异常昏暗的光线,女人大多是羞涩的,男人大多是奔放的。
她迅速穿上,男人抬起头,不言语。
姜绛走过去,窗外一棵梅树盛开大团大团的梅花,红男绿女,霓虹光影,在夜晚暧昧至极。
也像极了窗里纠缠在一起的她和段晋堔。
姜绛坐在他腿上,颤颤巍巍解他的纽扣。
“不情愿?”
她解完一粒,解下一粒,“情愿。”
解到最后一粒纽扣,段晋堔扣住她手,“我是死了吗?”
“你万寿无疆。”
男人哭笑不得,又捏住她下巴,“这么擅长气我,我活得长吗?”
他手腕发力,姜绛在他掌心颠来倒去,他手臂摁住她腰,将她禁锢在玻璃上,迫使她看清自己那副面孔,“笑比哭难看。”
窗口开了一道缝,雨丝湿漉漉的,段晋堔从背后倾轧下,她像是逃出虎口,又入狼窝,后面是火炉,前方是冰窖,夹在其中苟且偷生。他袖口的铂金扣挑勾着姜绛发梢,一撕一扯间,她疼得叫了一声,整张面庞挨在男人下颌。
“没想到我今晚来?”
段晋堔也面对玻璃,两张脸重叠一半,他的一半躲在她脑后,一双深沉到底的眼睛,吸着她,诱着她。
“李鹤打你,怎么不打回去?”
姜绛手撑住窗台,每当发软滑下去,段晋堔就用硬实的腰腹抵住她,冰凉的皮带扣激起她一层战栗。
她好像窒息了,全部的氧气被他榨取,浑浑噩噩,神志不清,“你说宋禾是你女人..”
男人舔弄着她耳垂,“你不也是吗?”
这句扎了姜绛,“我们断了。”
他鼻音粗重,“断了再接上。”
她一直玩不过段晋堔,无论技巧,情调,力量。她总是凌乱的,受制于他的,而他是游刃有余的。
“你找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差劲。”
姜绛委屈,“李鹤不是我找的,是胡太太。”
“周宸是你找的吗?”
她不吭声。
段晋堔更火大了,他顺着那缕长发咬姜绛颈后的盘扣,是麻花扣,系得并不紧,他牙齿勾勒玉米粒大小的扣眼儿,扣子剥离,裙带也坠落,薄薄的皮肤散发出白玉的光泽。
姜绛分不清他在咬扣子还是在咬她,她感觉到脊背有一条潮湿蜿蜒的水痕,一寸寸向下,绕过腰窝,又一寸寸吻回来,男人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一秒。
第46章  不满足
段晋堔衣冠楚楚从更衣室出来,路过的男宾笑着攀谈,他时不时点头。虽然淡漠,也给足了对方体面。
休息室里黎珍和那群太太不玩扑克了,在打麻将,姜绛进去后,不声不响地坐下。
“冀省四少现在只有段迟徽没结婚了。”右边的太太闲聊,“我老公收到周坤的请柬了,他娶的是赵副厅的独生女。家世不如周家,可周坤在情场的名气都臭了,和他父亲同一职位的,不愿意把女儿嫁他,低一级呢,也算门当户对。”
“周坤够贪玩的,耗到三十四岁才收心。”
姜绛认识周坤,击剑场和大波浪一对儿的那个男人,阳光活泼的大男孩,哪像三十多的。
看来不单单是女人,男人不愁钱,精心保养,心态好,照样青春永驻。
黎珍打牌打得投入,一连摸了三张东风,她拍着桌子骂祖堔,“那俩是谁啊?”
太太讲了名字,姜绛不认识。
另一名太太好奇,“没有段副总吗?”
“他名义上是世家子弟,势力早已超越段延章了,货真价实的贵人,抢四少的名头不是自降身价嘛。”
黎珍歪着头,“有段迟徽吧?”
“有的。”太太喝了口茶,“段迟徽以前很风流,女朋友也多,人又生得俊美。所以十年前评选冀省四少,他第一个入选的。”
姜绛凑近她闻了闻,没闻到酒味,“你没喝酒吧?”
“我怀孕了喝什么酒啊。”
“那你开车。”
“你喝了?”黎珍打量她,“你脸色不太对。”
“我有点累。”
黎珍莫名其妙的,“换衣服换累了?你被段晋堔养得真娇贵。”
她们轮番坐庄,又打了一轮,黎珍输完手头的钱,大家散场。
二楼宴厅乱哄哄的,硕大的LED显示屏滚动播放着一则视频,视频中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戴着手铐脚链,蒙着黑布眼罩,跪在床上,对面站着一个俄罗斯女郎,尽情挥舞皮鞭。
场面火辣,毫无下限。
黎珍认出了老头,“是李广泉!李鹤他爸。”
太太们傻了,都知道富豪怪癖多,山珍海味吃腻了,想搞点花样,吃点野味儿,可李广泉太刷新眼球了。
他竟然是抖M。
时下网络最流行的,以痛为快感的资深玩家。
主办方眼瞧局势失控,匆匆找到段晋堔,询问处理方案。
他轻描淡写打发了,“没方案,关屏幕吧。”
LED瞬间黑屏,骚动仍不止,晚宴在闹剧中落下帷幕。
黎珍琢磨着不对劲,她从电梯壁上看到姜绛的罩衫,是意大利的牌子,纯手工,每一款都是独家,几乎不撞衫。她年初也定制过春装,没排上队,一季度只接一百名客户,而来头越大的,拿货越早,算算日子,姜绛这件是前十名。
京城有几位贵妇人是这牌子的死忠粉,据说也订购了。但是刚过春节就拿到新款。除了段晋堔,真没人有这份特权。
“旧情复燃了?”
姜绛摇头。
“我问小舅舅了,宋禾的风衣是香奈儿。”黎珍意味深长眨眼,“和你不一个档次的,你欲拒还迎的,钓男人真有一套。”
其实姜绛不在乎这些,她能感受到,段晋堔对自己是欲大于情,他对宋小姐是什么,她不清楚。
走出酒店大堂,外面雪下得大了,街头白茫茫的,段晋堔站在台阶上,和她们相距三四米。
他臂弯内夹了一副羊皮手套,套口烙印着中海集团的商标和一枚国徽。
长身玉立,高拔俊秀,大衣领铺得平平整整,眉眼间仿佛更成熟了,更有派头了。
姜绛没由来地酸涩,人人见他大势风光。唯有她见段晋堔比去年清瘦了。
大夫叮嘱他头疼的毛病不能老犯,犯一次,剐一刀,他偏偏接管了中海,恐怕复发的次数只多不少。
宋禾是不会照顾人的,她跟段晋堔的时候,他没这毛病。
“曾太太,你听见了吗?”和黎珍打牌的太太神秘兮兮的,“更衣室有动静。”
“你也听见了?我以为我听错了呢。”
姜绛僵硬得不自然,胸口怦怦跳。
“听出谁的声音了吗?”
“应该年纪不大,男人没喘,要是老男人肯定喘得不行了。”
“不光是没喘——”太太掩唇笑,“我计时了,四十来分钟呢。”
“嚯,比胡太太的健身教练还持久呢。”
她们笑得肆无忌惮。
姜绛心里像一千只爪子在挠,挠得她不上不下,站不是,走也不是。
眼角扫过不远处,排成长龙的商务车陆续接走宾客,程洵在一辆加长版的林肯旁恭候着,林肯是主办方租赁的车,负责接送段晋堔。
男人似乎走神了,身体略倾向她这边,有人和他道别,他慢了半拍才回应。
“段副总,我们小公司生存太难了,您多关照啊。”
他浅笑,“言重了,规矩做生意,我一视同仁。”
姜绛拂掉头顶融化的水,提醒黎珍,“上车吧,天冷。”
段晋堔与此同时也迈下台阶,雪堆在车顶棚,霓虹照出一片迷离干枯的橘色,他背影被那片橘色吞噬,虚幻虚无。
姜绛盯着他,宋禾累病了,黎珍说是床上累的,她半信半疑,段晋堔的体力有多强,她了解,女人再娇气点,累垮了也正常。可他一点不像那方面满足的样子,很贪欲。

像是有一阵没近女色的样子。

走在前排的段晋堔忽然侧过脸,目光交汇,姜绛心跳得猛烈,下意识低头。
同行的太太明白了什么,“姜小姐在女更衣室吧?”
她紧张得气息不稳,“我没在..我去洗手间了。”
“怪不得。”太太八卦得很,“段副总这么正经的男人,偶尔不正经一回,真想一睹为快啊。”
姜绛坐过山车似的,暗自松了口气。
黎珍没选择主办方提供的车,她是自驾,新买的高配版捷豹,特意来炫一炫。
她掉头之际,林肯打双闪,很丝滑横在前面,程洵下来直奔这辆,“姜小姐,段先生送您。”
“不劳烦他了——”黎珍脑袋探出车窗,态度尖锐,“他的时间宝贵,两个女人忙活得过来吗?”
程洵倒是客客气气的,“曾太太怀孕不方便开车,段先生也吩咐我送您回家,避免途中发生意外。”
黎珍正要反驳,姜绛拉住她,“曾太太住锦绣家园,麻烦程秘书了。”
段晋堔的性子有时能呛,有时不能呛他。
酒店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双方呛起来,倒霉的是黎珍。
十个曾明威都不是一个段晋堔的对手。
姜绛推门下车,冒雪坐上男人的车。
她带入一股寒气,段晋堔没穿外套,座椅间的桌板有一盒开过盖的热牛奶,他闭着眼,左手的钻戒摘了。
“喝掉。”
姜绛喝完牛奶,看着他,“放心了吗。”
男人睁开眼,“回哪。”
她报上地址,视线移向窗外。
程洵对那条路不熟,开了导航。
“牛奶里没放药。”
到小区门口,段晋堔解释了一句。
第47章  以后别吃药了
姜绛手指不自觉蜷了蜷。
段晋堔也下车,经过她身边,脚步没停,“送你上楼。”
楼道口亮着一盏路灯,小区是新房,入住率不高,没有万家灯火,空旷冷清。
他心中不由滋生一丝怜惜。
怜惜她在偌大的城市无依无靠的,像一朵小浮萍。
“住几楼?”
姜绛回过神,走到他前面,“三楼。”
一梯四户,她是最便宜的朝西户型,单元门在犄角旮旯,冬天晒不着太阳,夏天湿潮。
段晋堔进屋环顾一圈,“两百万?”
“全款一百七。”
他表情阴森森的,踩着地毯直奔客厅,姜绛也没好意思叫他换拖鞋,他的皮鞋比地砖贵。
“这么缺钱,怎么不找我要。”
“钱够用。”
姜绛一如既往地倔,倔得段晋堔恨不得收拾她。
她也遭遇过社会的毒打,明明服个软,哭一下,问题迎刃而解,她偏偏放弃这条捷径,不学乖。
不过,段晋堔扪心自问,没一丁点个性,只会依附男人又哭又笑的,他是瞧不上的。
男人的劣根性。
太乖的,没征服欲,太犟的,嫌心累。
男欢女爱,本就没有十全十美。
姜绛回卧室翻出避孕药,刚吞下,门口传来一句,“你干什么。”
她一激灵,擦了擦嘴角,“喝水。”
段晋堔进来,掰开她手,药盒掉在地上,少了两片。
台灯昏昏沉沉的,烘托得他脸色也晦暗不明。
“哪次吃的?”
“你骗我去金悦府那次。”
他印象不深了,“我没戴?”
“戴了一个。”姜绛音量越来越低,“后半夜你没戴。”
段晋堔没再说什么,拿着药出去。
自从地下车库激情险些中招,他在副驾驶的储物柜又准备了一盒普通款的,没那么薄,防止再破了。
如今他在中海任职,男女之事上更谨慎了。
姜绛清楚,不止自己,任何一个女人,包括那位宋小姐同样钻不了空子。
除非他打算结婚了,正式给了段太太的名分,否则肚子大不起来。
她洗了澡,在房间吹头发,一墙之隔的气氛很微妙,姜绛不太想面对段晋堔,可磨蹭到十点多,外面依然没动静。
姜绛拉开门,男人还坐在客厅,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他仰头面向天花板,无边的寂静。
“你饿吗?”
段晋堔没答复她。
她从厨房端出一碗粗粮米糊,一份蔬菜三明治,放在茶几上。
素得没一滴油。
男人直起腰,点了根烟,透过缭绕的烟雾凝视了她一会儿,“以后别吃了。”
“我减肥。”姜绛咬着面包片,“省剧院空降了一个主任,是北舞退休的形体老师,下星期测体脂率,大于17.3扣工资。”
这行的酬劳比娱乐圈差远了,年薪不如明星的日薪,再杂七杂八的扣一通,到手少得可怜。
她调去外省要走流程,最快3月初,主任不管她调不调,她在一天,要服从一天的规矩。
这个主任很不近人情,对女演员苛刻。据说他在婚姻中受过伤,老婆出轨初恋。自那之后,他更年期发作至今。
“我说那个药。”段晋堔语气加重,“别吃了。”
姜绛愣了一秒,“你没做措施。”
“我知道。”
男人良久的沉默,“我下次注意,就算没掌握好,不用你吃药,太伤身体。”
她垂下眼,“没下次了。”
“姜绛,你不气我不舒服?”段晋堔靠着沙发背,在酒店脾气压过头了,这一刻想发泄,也发不出来,全闷在胸口了,堵得他呛了口烟,“我在你这住一晚。”
他当晚真睡在了客厅。
姜绛在屋里翻来覆去,留意屋外的声响。
倒不是有什么想法,也不是逃避他,只是凭空多出一个人,睡不踏实。
而且,她满脑子是段晋堔不让自己吃药。
这一年来,他有过失控,次数不多,不超过三次,每次事后,辛欣出面盯着她喝下药。
是段晋堔的吩咐,辛欣不敢擅自做主坑她。
姜绛从没想过,他会突然松口。
第二天起床,男人已经早早走了。
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早餐,红枣豆浆,清蒸水晶饺,鸡蛋羹和一碟甜酱菜。
其他是买的,蛋羹是段晋堔下厨蒸的。
姜绛也只吃了蛋羹。
..
元宵节过后,话剧院举办了一台大型文艺汇演,观众是文旅局、省企和工商联的干部,还有各界知名人士,现场座无虚席。
这批重量级的观众眼界非常挑剔,为了圆满演出,院里请回了周宸,给姜绛配戏。
七八年的老搭档了,不需要磨合,高潮部分的对手戏张力十足,几位太太们感动得潸然落泪,窃窃私语他们是不是真情侣。
姜绛尽量控制自己没往台下看,她知道段晋堔也在,中海集团的董事和委员都属于工商联,那些董事岁数大了,不爱应酬了,各种大型场合基本是段晋堔作代表。
她再控制,难免控制不住余光,无法形容的巧合,她一眼瞥到段晋堔,他极为罕有穿了一身月牙白的西装,气质不像往常那样禁欲强势了,很平和,很有涵养,端方自持,他目光没有专门停留于某个人。哪个人讲台词,哪个人有动作,他就关注哪个。
周围人和他聊,他也会聊,三言两语点到为止,既尊重对方,又有距离感。
总之,一副恰如其分,大度得体的模样。
姜绛演《上海滩》演了上千场,从头到尾娴熟流畅,主任带头鼓掌,段晋堔偶尔随着鼓掌,大多是平静观看。
他是个很会隐藏情绪的男人,表面判断不出他满不满意,感不感兴趣。因此几乎没有人能猜中他的嗜好,对症下药巴结他。
谢幕后的演员慰问,作为男女主的姜绛和周宸在C位,主任招呼着大家上台,文旅局的走了个过场,拍完合影就下台了,工商联是慰问的重头戏。
坐第一排的段晋堔在主任的千呼万唤下起立,迎着舞台的灯光,一步步上台阶,他身姿高大魁梧,腿长手长,阴影洒下来,显得格外有震慑感。
第48章  刺激
姜绛往后挪了挪,拉住演替身的小姑娘,“咱俩换下位置。”
小姑娘不敢换,“你是女主啊。”
“给你机会在领导面前露露脸,院里会捧你的。”
小姑娘禁不起大红大紫的诱惑,“谢谢绛姐!”
姜绛扎进一群高个子的配角里,要多隐蔽有多隐蔽。
主任打手势,示意段晋堔在正中央,“这位是中海集团委员会的段副总。”
掌声过后,他走向最显眼的周宸,简短握了手,“你演得什么。”
周宸挺不服气的,“许文强。”
段晋堔稍一偏头,主任马上介绍,“老版《上海滩》周润发的角色。”
“是你们剧院的骨干?”
“以前是,现在调动了,是市剧院的台柱子,去年中戏聘请他当表演系老师,他没去。”
“怎么不去?”
周宸抢先一步,“因为我喜欢的女人在剧院。”
“周宸!”后排有人喊他名字。
段晋堔听出是谁了,凉凉的视线一扫,姜绛攥了下拳,噤了声。
“为爱牺牲。”他总结。
周宸和他对视,“我和段副总不是一类人,你不理解我,我也不理解你。”
他唇角浮起笑,“那你的牺牲有结果吗。”
周宸满是敌意,“只要段副总这类人不插手,会有结果的。”
“很自信。”男人的笑更深了,“我认为我有资格教会你一个道理,先修炼本事,有本事了。即使我这类人插手,你也有资本斗一斗,而不是心怀怨恨。”
主任察觉出不对劲,引导着段晋堔朝前走,一边走一边寻觅姜绛,“女主呢?”
大家纷纷让开,姜绛在最末的一排。
段晋堔笑了一声,打趣般问主任,“躲我?”
“哪里哪里——”主任不知内情,拽出姜绛,“她胆子小,没经历过这么大的场面。”
男人例行公事伸出手,等她。
姜绛握住,“段副总。”
他手暖和,也粗糙,裹住她像一块厚重的烙铁。
“台风不错。”
“您喜欢就好。”
段晋堔似是成心逗她,“你演得什么?”
姜绛深吸气,耐着性子回答,“冯程程。”
他若有所思,再次偏头,“和许文强是一对?”
主任连连点头,“他们是一对。”
段晋堔仍旧握着姜绛的手,“很默契,现实中是吗。”
“现实中是老同学了,话剧圈的黄金搭档。”主任眉飞色舞的,“小年轻嘛,看对眼也正常,哪天缘分到了,感情自然升华了。”
男人忽然正色道,“工作是工作,不要掺杂个人生活,影响了工作。”
主任一懵,段晋堔竟然打官腔了,急忙配合,“我们一定严格管理演员因戏生情,要求公私分明。”
他松开姜绛,慰问下一个。
本来只慰问主要角色,但段晋堔在中海集团上任不久,不好摆架子。于是逐一握手交谈,结束已是半小时后,姜绛脚都站麻了,最后的大合照环节,院长悄悄溜上台,把姜绛推出去,站在段晋堔左侧。
右侧是女二号,很有心机挽着段晋堔,十分亲密的姿势,他缓缓抽出手臂,玩笑般说,“马主任,左拥右抱不妥吧?”
主任大笑,“段副总品行正直,您就是躺在女人堆里,那也是清清白白的,谁还能误会嘛?”
段晋堔到底是婉拒了那姑娘,周宸补位在他右侧,摄影师按快门时,姜绛感觉到男人环了自己腰一下,只一下,幅度不大,又是人挤人的,没暴露什么。
闪光灯一熄,他立即抽离了。
姜绛心口扑通扑通跳,手心汗涔涔的。
怪不得男人热衷于刺激,越是偷,越是不见光,越是离经叛道,越是热血沸腾欲罢不能。
确实有一股另类的滋味。
她一瘸一拐迈下台阶,女孩们结伴议论到场的领导。除了段晋堔,有一个文化局的,样貌斯文楚楚,中场休息时朗诵了一首高尔基的诗,抑扬顿挫很有情调。
这年纪的女孩,情窦初开春心泛滥,很容易对有文化有地位的男人产生好感,姜绛是亲眼所见有多少姑娘爱慕段晋堔那圈子的男人,前赴后继扑上去,一心要善果,又没得善终。
路过男化妆间,院长在里面正批评周宸,“你一个小小的演员,你没长眼啊?瞎逞什么能!”
周宸贴着墙根,手插兜,“你别管。”
院长咬牙切齿,“你降级到市剧院,你心里没数吗?”
“是他整我!”
“你有数就好!胳膊拧得过大腿吗?段老三不是不饶人的主儿,你不惹他,他轻易不为难你,是你太不自量力了,懂吗?”
周宸接到降级通知书便心知肚明,段晋堔故意分开他和姜绛,他去中海集团要过说法,连面儿也没见到,被保安挡了。
起初,他以为段晋堔自认理亏,没底气见他。
直到那天,中海召开董事会,段晋堔从市博物馆的揭幕仪式上匆匆赶来,主持完会议,又马不停蹄去临市,出席商业研讨会,像个陀螺一样,他才明白男人根本没拿他当回事。
他们不是一个阶层,段晋堔碾死他,像碾死一只蚂蚁易如反掌。
这深深地打击了周宸。
他痛恨段晋堔这种人,具备俘虏女人的所有优势,甚至不费吹灰之力,生来是赢家。
“姜绛和他断了。”
“断了又怎样?”院长也恼了,“他不要的女人也轮不到你要!你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姜绛在门口听了片刻,回后台。
“绛姐,你今天真是出尽风头啊!段副总和你握手的时间最长了。”小姑娘趴在化妆台上,“他手软吗?”
姜绛坐下,卸口红,“糙。”
“那他身材好吗?”
后台人多口杂,她不愿多谈,“你自己看。”
“他脱了衣服是不是特厉害?报幕的黄哥会看相,他说段副总这样的体型——”
她捂住小姑娘的嘴,“少乱讲。”
卸完妆,姜绛从剧院出来,在正门绕了一圈,朝后门走去。
红旗停在马路对面,她没上车,扣车窗。
男人降下玻璃,天色灰蒙蒙的,他一张脸也深沉了些许。
“我有话问你。”
段晋堔嗯了声,“上来再问。”
第49章  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姜绛没动,逆着路旁的光,“周宸降级到市话剧院,是你做的。”
段晋堔脸上的笑淡了点,直至完全消失。
“你调走我是眼不见为净吗?我的存在威胁到你的声誉和前途了。”
“段家放过我了,你踏实了。所以中指戴钻戒,对外承认宋小姐是你女人。假如段家没放过我,你会藏起宋小姐。”
一连串地发问,气得段晋堔额头青筋毕露,“问完了吗。”
他咬着牙根,“你忍了多久。”
“很久了。”
男人发笑,闷沉沉的,“忍这么久不委屈吗?”
“姜小姐,您冤了段..”
段晋堔一个眼神射去,程洵闭嘴了。
“周宸降级是我做的,外调你不是我。”
姜绛乍一看平静,平静之下卷着漩涡,她在等最重要的答案。
“至于第三个问题,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段晋堔升起车窗,对程洵吩咐了一句,“回中海。”
长街的灯都亮了,隔着玻璃,男人灰暗的侧脸紧绷,姜绛站在原地,车慢慢浓缩成一个小黑点。
这次,像是彻底结束了。
所有的心结积攒到一个上限,爆发的一刻,是毁灭的。
她和段晋堔彼此默契没有了任何联络。
话剧院空降的这个主任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汇演大获成功后,又组织了内部团建,演员,场工,编剧和灯光师一共三百七十多人,包下了燕京大酒楼的35个影音包厢唱K。
姜绛白天爬山累得魂不附体,晚上没力气折腾,在沙发一角眯着打盹。
男同事嗓门大,吵得她睡不着,她去洗手间脱了满是汗味的内衣,扔进纸篓,正要返回包厢,段迟徽恰好也走出男厕。
水池前的镜子里是姜绛摇曳的背影,低马尾,乌黑的发色,没有发饰,她很喜欢珍珠耳环,衬得脖子玲珑细长,肤白胜雪,复古又清丽。
段迟徽记得,姜绛的卷发旗袍造型可谓尤物,每每登台,必定惊艳,头发宛如最光滑莹亮的绸缎,煞是风情。
“姜小姐。”
姜绛扭头。
“跟老三过来应酬?”
她很意外,“我和同事来唱歌,段总呢?”
“我在A01。”段迟徽在烘干机下吹手,“顺路吗?”
A01是棋牌室,许多富豪消遣,段晋堔陪段延章也来玩过,段延章上瘾了,连续玩了半个月,输了一套房的钱。
姜绛说,“我在A09。”
段迟徽的精确身高大概有187,步伐很大,他特意放慢速度,迁就姜绛,“会唱什么歌。”
“段静茹的。”
他轻笑,“张学友呢。”
“会唱《吻别》。”
段迟徽嗯了声,“我也唱他的歌。”
刚到A09门口,演替身的小姑娘点了一首情歌对唱,到处喊姜绛,姜绛推门,小姑娘发现她并排的男人是段迟徽,更兴奋了,“段总会唱张信哲的歌吗?”
段迟徽沉思了一秒,“会的不多。”
小姑娘塞给他麦克风,“《有一点动心》会吗?”
姜绛一晃神,手中也多出一个麦克风,屏幕上前奏开始倒计时了,她想要把麦克风还给小姑娘,段迟徽拉住她,唇凑近,“别扫你同事的兴致。”
她怔住,“你会唱吗。”
“试一试。”
“我不会这首。”
他唇近的呼吸可闻,又在适当的分寸内,“我带你唱。”
段迟徽的音色有故事感,很适合情歌,怀旧的,浓度高的,忧郁的,出奇的好听。
在此之前,姜绛从没和男人合唱过,段晋堔是铁骨铮铮的老干部风格,喜好击剑,赛马,搏击,没有风花雪月的情致。而其他男人,她极少单独接触。
以致于段迟徽浑厚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溢出,不疾不徐引导她,牵动她情绪,姜绛手心全是汗。
小姑娘跪在沙发上选好角度,疯狂拍照。
她不禁感叹,段迟徽是上相的男人,姜绛也是上相的女人,在同一镜头里,竟然很般配。
姜绛浑浑噩噩唱完一首,段迟徽从容放下麦克风,望了她一眼,“你们玩。”
那一眼,欲言又止的深意。
姜绛跟出去,段迟徽没回头,一直往前,走到A01,他停住,“姜绛。”
第50章  姜绛出事
她一滞。
段迟徽缓缓转过身,目不转睛注视她。
走廊的灯是暧昧的彩色霓虹,时而紫,时而粉,投映在他浓黑的眉宇间,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气氛。
这气氛,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
“会打牌吗?”
姜绛长长呼出一口气,心脏险些被他搅得窒息。
段迟徽真名不虚传,情场一顶一的老手,拿捏气氛的高手,没情感经验的女人,轻而易举栽他手上。
就话剧院那群小姑娘,和段迟徽连一个回合都过不完。
“我不会打牌。”
“没关系。”段迟徽手臂绕到她身后,虚虚地揽着空气,并没实质触及她,“凑个数而已。”
包厢内铺天盖地的烟酒味,熏得姜绛喘不了气。
段迟徽第一时间打开排风空调,递给她一包消毒湿巾。
“抱歉诸位,抽空办点事。”
“段总,借口去洗手间,实际上去搬救兵了?”
“熟人。”他极为绅士挪开椅子,示意姜绛坐,“公司有加急,我开个视频会议,她先接手。”
他们打量姜绛,不像会玩的,“输了算谁的啊?我们总不好刁难女人吧。”
“算我的。”
一伙人哄笑,“段总够大方,什么熟人啊,是心上人吧!”
姜绛要起来,可段迟徽先一步去里间了,她硬着头皮码牌。
他们玩比大小,牌场的入门级,玩法简单,花钱却如流水,一局底注一千,赢方手里牌的倍数,乘一千,有可能一万,运气好的,也可能十万。
家底不厚的,裤衩都输掉。
姜绛全神贯注记下每个人出的牌,段迟徽开完视频会议从里间出来,她没发觉。直到他搬了副椅子,挨着她坐,她才后知后觉。
“赢了吗。”
“赢了一万多。”
段迟徽笑了一声,带点戏弄,却不令人反感,“那钱似乎少了?”
姜绛低着头。
对面的男人敲手边的一摞钞票,“姜小姐赢了一万,输了十六万,段总,取钱啊。”
他们又是一阵幸灾乐祸。
“一物降一物,段总在商场挤兑咱们,钱都流入他手里了,在牌桌上姜小姐把他手里的钱又吐了,早知道姜小姐能降住他,咱们早请她来了。”
姜绛耳朵充血,红得发烫。
段迟徽摘了腕表,活动着手腕,半真半假吓唬他们,“损她是吗。”
他接过姜绛的牌,打乱顺序,重新理了一遍,出牌利落,指腹一捻,一张飞出,又一张飞出,和她想出的牌截然相反。
“你有两个A了,再凑一个全场最大,你怎么拆开?”
段迟徽是相当温润儒雅的脾性,乐意教她一些,“牌桌上的行家,可以算出你有什么牌,你要出其不意,舍掉大的,保中间牌。”
他留了三张J,亮牌时,果真险胜。
同桌的男人们将钱丢给她,她一边收好一边忍不住笑,“段总比他的技术好。”
“他?老三吗。”
姜绛揭段晋堔的老底,“他经常输,尤其是麻将,还诈胡,赔双份呢。”
段迟徽反问,“你信他技术差吗。”
“信。”她笃定,“他工作忙,技术是要练的。”
段迟徽叩击着桌沿,他们之间距离太近,比在包房唱歌还要近,他喷出的气息从她头顶流窜到脊椎,再蔓延至尾骨,姜绛瞬间麻得发僵。
接下来的几局,段迟徽不厌其烦教她打,偶尔握住纸牌,剐蹭了她手指,姜绛会迅速抽离。
他倒是坦荡,表现得既无心,也无意。
姜绛反而尴尬于自己的过度敏感。
段迟徽中途去外面过道抽烟,司机拎了一皮箱钱,他倚着墙,凝视徐徐散开的烟雾,“通知李鹤,有机会报复老三,问他干不干。”
司机一扫里面的姜绛,“李鹤怕了三公子,估计不干。”
“他是怕了。”段迟徽笑意高深莫测,“有不怕的,在A04。”
司机装作路过,去4号包厢打探了一下,果然是硬茬子。
“老三不放姜绛去外省,已经出面阻止了。让他心甘情愿放人,必须添把火。”
司机没想到,段迟徽借刀杀人玩得如此漂亮。
怪不得外界说,段家的三位公子,手段最高明当属二公子。
他的手段是灰的,亦正亦邪的,暗藏陷阱。
..
段晋堔接到姜绛出事的消息,正在中海办公大楼加班。
上面分发了重点项目,以中海集团为首的省企,负责扩建地铁六、七号线,其中经过市中心的七号线,由中海承包建设。
董事长年事已高,明年退居二线,段晋堔要在项目上挑大梁,程洵顾忌他的老毛病,提前预约了中医疗养院,项目一落实,这头就休息。
本打算今晚完工早点睡,结果姜绛出乱子了。
车驶入酒楼车库,程洵还没熄火,段晋堔几乎是跳下去的,高大开阔的身板落了地,溅起不少尘土。
程洵也慌忙跟上,“段先生,您别急。”
“你去调监控,燕京接待了什么人,我要详细名单。”
“那您自己..”
段晋堔侧过头,衬衫包裹下的胸肌一鼓一鼓的,“马上去!”
周坤此时在二楼守着门,等段晋堔。
自从订了婚,周坤始终在家里修身养性,他春节期间回过击剑场,大波浪和他朋友也在,大约是旧情复燃,一夜未归,他未来岳父差点要退婚,周家追加了一倍的彩礼,这茬才翻篇。
最近,他更是不露面了。
不过这家酒楼有他的股份,姜绛这边一出事,他立马联系段晋堔,又派保镖及时拦下了A04包房里的那位人物。
周坤看得很清楚,段晋堔是事业型的男人,比较薄情。但姜绛在他那是有些分量的。
段晋堔阴着脸出电梯,开春后又二次降温,车里热,天气冷,他身上大衣浮了一层白霜,寒浸浸的。
整个人如同冰窖。
第51章  她是你什么人
周坤迎上他,“对方姓周。”
段晋堔一惊。
「周段叶张」四大名门望族之首的周家,二十年前迁居到西北了,家族势力比段家显赫。
段家从不拉帮结派,可周家不同,连表亲、堂兄弟,个个儿鸡犬升天,有巨大的人脉网,根基深不可测。
段晋堔曾经也很避讳周家。
他定了定神,“老的小的?”
小的,好解决,老的,要费劲了。
“我没仔细看。”周坤由衷劝他,“晋堔,你爸来也不行,我家牛吗?跟他家比,是小巫见大巫,小周见大周,你麻利撤吧。”
男人没言语。
“女人有得是,姜绛这款,全省能搜罗出一万个!你要,我帮你弄来。”
“我撤了,她出得来吗?”
“出不来。”周坤回答得干脆,“可她吃了亏,能捞回十倍的补偿。”
段晋堔心里长了草似的。
他这辈子,迄今为止,没这么不淡定过。
周坤试图说服他,“趁着年轻,找靠山往影视圈挤一挤,话剧圈一线不如影视圈的十八线,她不图钱,不图名,她闯荡这行干嘛啊?你现在接管中海集团了,不能明目张胆护着她和别人起冲突,万一闹到中海的股价跌了,你担待得了吗?”
是这理儿。
周坤实打实的为他考虑了。
他的一举一动被无数眼睛监视,惹祸了,中海能容他,段家也得翻天。
段晋堔摸出西裤口袋里的烟盒,他手有点抖,打火机的火苗半晌对不准烟头,他用另一只手固定住点烟的手,勉强止住了抖。
一口烟呛入五脏六腑,他咳嗽了两声。
周坤拽着他走远点,他甩开,“在这说。”
“这人啊,不是非要姜绛,纯属赶巧了。喝了点酒兴致勃勃的,又在剧院附近,姜绛稀里糊涂进他包厢了。”周坤压低声,“除了那种土大款,凡是有钱有势的,嘴馋又爱装逼,搞文艺的女孩伶俐浪漫,能歌善舞的,传出去好听,显得有品位。”
“谢了。”
段晋堔掐灭烟,鞋尖踢开门。
周坤要拉回他,来不及了。
周家这位家主,喜欢抽旱烟,南方的小叶儿烟丝,紫檀果木当柴火,大土灶蒸烟叶,熏干,晾晒,切成丝儿,几十万块钱一斤,又香又不涩口,没点背景的再有钱也买不着货。
段晋堔一进外厅,入目所及,他心又沉了沉。
姜绛蹲在墙根,手背滴着血,是碎玻璃碴割的。地上和田玉的杆子,黄金的烟袋锅,砸成一长一短的两截。
是摔裂的。
他一撩眼皮,猜中了,真是那位。
有二十载没碰面了,男人举家搬迁那年,段晋堔在实验二小读四年级,同学都是高门子弟,后来大多考上航天、外交和政法专业的大学。
如今见面,觉得物是人非。
段晋堔略弯腰,递上香烟和打火机,“您刚回来?”
“回来一星期了。”男人欠了欠身,嘬着那根烟,“你父亲身体怎样,康健吗?”
“劳您惦记,一切都好。”
段晋堔落座,叫姜绛,“你过来。”
她精神一度还恍惚着。
周坤担心场面失控,也进来了,扶她走过去,姜绛吓坏了,脸色要多惨白有多惨白,嘴唇也咬破了。
在剧院这些年,有潜规则,有大大小小的酒局,正经的,不太正经的,院里没给她安排过,她有耳闻没实战,完全应付不了。
男人要喝交杯酒,和她跳支舞,手一搂她,她本能是逃,激怒了男人。
段晋堔噙了一丝笑,“见过周伯伯。”
姜绛麻木看向那个男人,眼球动了动,开口嘶哑得不成样子,“周..周伯伯。”
段晋堔宠溺的笑容越发大了,“小丫头机灵着呢,对我有情有义,明白我身份特殊,不愿给我招是非,所以瞒着您呢。其实我和她提过您,周伯伯从小疼我,像疼亲儿子一样,我周岁的长命锁,是您花重金打铸的,比我爹妈都用心。”
小丫头。
男人一愣,“晋堔,她是你什么人?”
段晋堔没回话,在男人的注目下起身,亲手替姜绛系大衣扣。
“周伯伯是我长辈,没什么好瞒的,害他老人家误会了。”
姜绛哆嗦着,点了点头。
周坤捡起烟杆双手奉上,“段三虽然名义上未婚,背地里总有个女人,您也有血气方刚的时候,应该能理解他。”
男人恍然大悟,“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啊!”他爽朗大笑,慈眉善目的,“李鹤这臭小子,毛毛躁躁不靠谱,李广泉巴结我,他也学,却巴结不对地方。只告诉我是话剧圈的,没打听清楚小姑娘背后是谁。”
段晋堔眼里寒光一闪,又压下去,照旧谦逊恭敬,“李鹤没规矩,欺负她了,被我抓个正着,我秘书曝光了李广泉的视频,他和我结仇了,冲我来的,牵连周伯伯了。”
“行了,小事一桩,你带她走吧。”男人挺下不来台的,“周伯伯向你保证,不会发生第二次。”
段晋堔与他握手告别,“有周伯伯这句,我放心了。您稍后的开销记我账上,我签单。”
男人拍了拍他肩膀,调侃他,“才得势几天啊,大手大脚公费吃喝?”
“您可太不了解我了。”段晋堔亲自送他出包厢,“无论混到什么位置,不属于我的分文不取,我自掏腰包招待周伯伯。”
“那我领你的情了。”
段晋堔安排了一间新包厢,一应是最高规格的酒水服务,排场很足,圆了男人的面子。
回到原来的包房,程洵带着经理匆匆赶到,屋里没打扫,酒瓶子倒了,地毯也脏了,像经历了一场浩劫。
经理见状,直接认错,“段先生,是我失职了。您二哥半小时前从A01离开,和李鹤见了一面。”
段晋堔就知道单凭李鹤没那么大的胆子,他不傻,李广泉的视频一公开,他心知肚明只有段晋堔敢给他这个教训,胡大发是出了名的大地痞,基本没人惹他和他的亲戚。
段晋堔脸孔晦暗得仿佛酝酿了暴风雨,“李鹤逼迫姜绛,是吗。”
经理说,“不是逼迫,李鹤收买了服务员,骗姜小姐去包厢找同事,姜小姐的同事确实在这里,她自然没有防备。”
他又看了程洵一眼,“她人呢。”
“周坤送下楼了,在您的车上。”
段晋堔站起,往门外走,“她是不是三月调去外省?”
程洵紧随在后面,“暂定三四月份,转签合同的手续很复杂。不过外省也不远,二百多公里,您如果想见姜小姐,一天往返没问题。”
“日子提前吧,一周内送她出省。”
第52章  发泄
段晋堔走出燕京大酒楼,霓虹照得他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像失了控,直挺挺地朝地面栽去。
周坤安顿完姜绛,正好返回,伸手扶住了他,“你从公司来?”
他没答。
周坤又问程洵,“他没休息?”
程洵摇头,“连轴加班,一周了。”
“中海不是有董事高管吗?你把工作派发下去啊!”
“上面器重段先生,只信任他。”
周坤叹气,段晋堔当年在大学就是系里的骨干,系主任和校长很欣赏他,部门的实习也优先考虑他,忙得没空谈恋爱。
毕业前夕的岗位分配,各大机关争抢他,甚至承诺只要段晋堔去,每年给学校增加十个实习名额。
他的事业心,纯粹是日积月累磨的。
“段迟徽掺和了。”他脸色不好看,“我准备尽快送她出省。”
周坤点点头,“送吧,远离是非。”
程洵撑伞挡风口,罩着男人下台阶,生怕他再感风寒。
红旗泊在停车场最隐蔽的一个车位,燕京大酒楼属于娱乐性质的场所,段晋堔其实不方便出面,遇到熟人,容易招惹非议。姜绛这会儿披着他的大衣躺在后座,车内开了阅读灯,她细长的影子印在玻璃上。
直到这一刻,男人才吐出胸腔堵住的那口气。
他坐上车,眼角余光里是她脖颈的红酒渍,一块接着一块,V领毛衣歪歪扭扭,隐约是中空的,桃子似的小半圆随着她的喘息一颤一颠,一摇一晃。
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诱惑。
段晋堔拧眉头。
隔了半晌,他拽过姜绛,扳正她身体,将大衣的衣襟聚拢,裹得严严实实。
“你来燕京干什么。”
她嘴唇轻轻蠕动,“团建聚餐。”
段晋堔靠着椅背揉太阳穴,“烟。”
他口袋里那盒烟落在包厢了,忘了拿,程洵拆开一包新的,递到后面,“姚文姬今天下午搬回老宅了,夫人安排她单独住三楼,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段董竟然同意她住在二楼客房。而且她丝毫不像患了绝症,肤色红润容光焕发,还亲手给段董煮宵夜,保姆听到段董对她说,很怀念她煮的味道。”
段晋堔咬着烟,后槽牙的骨廓绷成一根弦,姜绛越是压抑着哭声,他绷得越是狠,下颌青硬的胡茬也抻得根根直立。
“夫人让您速回老宅商量对策..”
他不耐烦了,猛地一砸手机,屏幕在撞击下四分五裂,“没完了。”
音调没起伏,听不出喜怒,却已经隐忍到极限。
姜绛这次,比哪次都凶险。
周家的当家人是叱咤风云半辈子的人物,为所欲为毫无顾忌。即使在他手里吃了亏,追究后果也是不痛不痒。
谁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去撼动那位的根基呢?
程洵试探说,“我帮您给夫人回个话,明天去老宅?”
段晋堔依然没反应。
“那我自己做主了。”程洵小心翼翼锁了车门,又升起前后座之间的挡板。
私密的空间内,他脾气往上涌,“伤哪了?”
小小的一团,狼狈又香软,裙角似有若无蹭他的手背,被他吓唬得不敢哭了。
“什么时候添了习惯?”段晋堔面色铁青,像是兴师问罪。
姜绛茫然看着他。
“你们剧院规定半夜聚餐不穿内衣?”
包房里的场景在脑海卷土重来,姜绛不自觉发抖,“我白天爬山,出汗黏着不舒服,所以去洗手间脱了。”
“他碰你哪了。”
姜绛抖得更厉害了。
“碰你胸了?”段晋堔突然捏住,力道有些凶,她下意识挣扎。
“那天替周宸出头冲我翻脸,刚才他怎么不护着你了,任由你受欺负?”
姜绛实在痛,男人手劲儿大,戾气十足,纯属捏她发泄,“他不在!”
“你以为他在就有胆量进包厢捞你?他在这号人的眼中不如一条狗。”
“我下车..”段晋堔的眼神刺得她如坐针毡,姜绛越过他去推车门。
快十一点了,周围除了住院部大楼亮着灯,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摁下车窗,寒风沿着缝隙灌进来,刀片一般割得脸疼。
姜绛冻得本能一缩,段晋堔也冷静了几分,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她接受不了,他把剩下的半支烟戳在灭烟器里,平复后开口,“那人的背景我也要敬着,如果我没赶过来,你在包厢什么样?”
活活剐下一层皮。
这个老周,玩得很花,和胡大发一样有特殊的癖好,胡大发有钱没势,有主儿的、有后台的女人,他不会强来。可老周不在乎,相中了,他有底气下手。
姜绛迄今为止只有他一个男人,段晋堔也始终尊重她的感受,没做过出格的,这一具娇滴滴的骨头想要过老周这关,得搭上半条命。
“还见过谁?”
姜绛趴在他腿上,浑身瘫软一动不动,“段总。”
男人深吸气,沉默着。
车开始发动,在引擎声里,段晋堔抚摸她后背,一下一下地,所有的气恼都压住了,“别哭了。”
这辆车前脚驶离,一辆银白色宾利从后门驶出,司机熄了前灯。
“三公子接走了。”
段迟徽睁开眼,“她出事了吗。”
“应该不会出事,因为老程没行动。”
老程是本区治安队的,段迟徽提前打过招呼,10点40分段晋堔还不到场,老程以抓赌的名义包围酒楼,闯进包厢救她。
虽然万无一失,但不排除老程临时掉链子。因此段迟徽没撤,一直等在停车场。
而段晋堔是10点38分上楼的。
司机好奇,“假如三公子来晚了呢?段总,您会动手吗。”
段迟徽又闭上眼,“也许会。”
他调虎离山精心筹备的礼物,不能让任何人抢在段延章的前面尝了鲜。
当然,这样一朵养在男人掌心的娇花,被老周染指了实属可惜,段迟徽也于心不忍。
冲这份不忍,他大概率会动手。
第53章  送走
姜绛这一夜住在了金悦府,她担惊受怕又着了凉,泡过热水澡便睡了,第二天早晨醒来,才发现主卧的陈设仍旧是她离开前的样子。
段晋堔把这套房过户给她,她没要,他也确实没再动过。
姜绛下床,对面客卧的床上被子叠成整整齐齐的豆腐块,他昨晚睡在这了。
男人上大学的时候,法学专业是部队化管理,他这些年叠被子,叠衬衣,全是规整的豆腐块。段晋堔那个寝室是四个高门子弟,个个儿仪表堂堂,成绩也好,深受女生的关注,整栋楼的男生每次路过他寝室门口都会拍照片,床,电脑桌,晒在阳台的背心,短裤,白球鞋,再转手给新闻系的女同学。
听程洵说,段晋堔是工作之后认识宋小姐的。
姜绛走到书房,门是开着的,段晋堔站在书桌前,缓缓拉开一幅国画。
山水桥段湖光春色,大气磅礴的泼墨画法,右下角的三行草书也写得奔放飘逸。
“明代董其昌的《西湖八景图》,老周在西北出高价买这幅画,他的下属找了很多年,机缘巧合到我手上了。”
程洵瞪大眼,“这幅画价值连城,画轴都是珍稀的犀牛骨,您要送给周家?”
段晋堔拇指摩挲着画轴,“还人情。”
“他答应不为难姜小姐了,您不如自己留着。”
男人将画一寸寸卷起,装进盒子里,“老周丢了面子,没准会秋后算账,他未必敢动我,但动得了姜绛。拿人手短,交换一个平安。”
姜绛了解段晋堔,他很有才学,临摹的画和书法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级别,是一个能文能武的男人。
他有不少藏品古董,可最珍爱的就是书画。
姜绛走进去,“这幅画很值钱吗?”
段晋堔抬起头,注视她,“你想说什么。”
她抿嘴角,“值多少钱。”
男人露了点笑意,她这是要还他。
“你现在住的房子,它值一百套。”
姜绛咽了口唾沫,向后挪,“那谢谢段副总了。”
他彻底笑出来,见势不妙马上溜了,真是鬼精鬼精的。
段晋堔不太想放过她,“打个欠条?”
她垂着眼,“一个亿,卖了我也还不起。”
“那不一定。”男人逗上瘾了,“兴许有傻子愿意花一个亿买你。”
程洵接过那幅画,退出书房。
段晋堔挑了一支中号的狼毫笔,试了试手感,毛刷硬,吸墨汁也少,不染卷面,适合初学者。
“赚多少还多少,心意在你。”
姜绛绕过桌子,“怎么写?”
男人从背后圈住她,腾出一只手铺平宣纸,“今欠段晋堔一亿,有钱还,没钱想办法还。”
“我前年的演出费最高。”姜绛认真拨弄计算器,“两百零八年还清。”
段晋堔闷笑,她偏头,他分明一本正经盯着计算器,仿佛那声笑是她的错觉。
“不长。”他清了清嗓子,“来得及。”
姜绛撂下计算器,“我没日没夜的演,也得演一百五十年。一百七十三岁的老太太步履蹒跚上台,你乐意看吗?”她转过身,面向他,“打个折。”
段晋堔表情严肃,“你要打几折。”
“我还到四十岁。”
他沉思了一下,“可以。”
研好了磨,蘸湿笔尖,段晋堔帮她摆手势握住笔杆,又握住她的手,“落笔不要犹豫,一撇一捺扎实些,收笔行云流水,手腕发力,手指要顺着笔。”
他控制着节奏,自上而下不急不慢,姜绛不懂他的书法是什么体,很潇洒,兼具力量与形韵,尤其是「段」字底下的木,方正雄厚,炯炯有神。
“是隶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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