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芳菲陆斯承（顾芳菲陆斯承）小说免费阅读-虐文顾芳菲陆斯承在线观看全文
时间：2023-06-03 23:30:17 热度：37.1℃ 作者：网络
“不不不不！不可！”
尔笙被骇的花容失色。
她抓着归遇的衣领就开始哭，豆大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神君我错了，我不该欺负你，不该觉着你香就半夜偷偷咬你的脸蛋，不该和你抢吃的，不该拿爪子扑你，不该在你跟前耍性子。”
她哭的不能自己，归遇却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干嘛？哭成这样，怕我吃了你啊？”
尔笙捂着小嘴慌忙摇头，再不敢乱说话了。
归遇却慢慢将她放开，颓然叹气往旁边一躺。
“我就知道你若是晓得我的身份，定会再不跟我好了。”
“笙笙，我忽然后悔了。”他歪头，长腿随意曲起：“我后悔让你知道了，我最多只以为你会害怕。”
他说：“我没想过会把你惹哭。”
尔笙哭声一顿，被水洗过一样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归遇侧头看她一眼，不由分说的抓起她的小手抵在他胸前：“你摸摸，我对你有几分真心，如此，你可还怕我会吃你？”
尔笙小手不受控的颤了颤。
缓缓启唇，喉间还带着哭腔：“你……不生气？”
归遇被她呆呆傻傻的模样逗笑：“要想生你的气，你百年前就能魂归故里了。”
“笙笙，我说了你是我养的小狐狸，对你好，我甘之如饴。”
归遇说话的时候，那双漂亮的凤眸总是会格外真诚的看着尔笙。
尔笙心上莫名一颤，双颊没出息的红了。
她放低声音，轻轻咳嗽一声：“那你，得保证你不会杀我。”
“简单。”
归遇抬手掐诀，修长灵动的五指在空中挥动。
尔笙狐疑的抬头，下一瞬就见凭空多出一张契约。
归遇弯唇，怕她看不懂，还贴心的复数了一遍。
“此乃生死契，归遇发誓此生绝不吃笙笙，不伤笙笙，不生笙笙的气，永远对笙笙好，永远守护笙笙，若有违背，当受极雷之形。”
话落，他果断咬破手指摁在契约上。
金光闪过，契约生成。
速度之快，尔笙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就管感觉手腕一凉。
她怔然看着手腕上多出来的血色滕环，不解。
归遇抬起左手，他腕子上也多出一只，和尔笙手上那只一模一样。
他耐心解释：“这叫契约结，契约生成就会成结，象征着契约永存。”
尔笙没想到他会做这种事情。
盯着那血一样的契约结，尔笙胸腔里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可她怕了……
有过前车之鉴，尔笙再不敢轻易付诸真心。
“终归神君。”
大殿外，一道陌生的男声响起。
尔笙骇然一瞬，忙化作先前那丑狐狸的样子，下意识的跳进了归遇的怀里。
归遇面上笑意散去，抬脚走到殿外，就见一身长玉立的陌生男人站在那儿。
看见来人，他毕恭毕敬的作了一礼：“小仙玉卿，特有要是禀明神君，还望神君给小仙一个机会。”
归遇淡淡颔首，面对不熟之人，他面色素来淡薄，即便含笑也不过是过场。
“何事，你说，听不听在我。”
尔笙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来，茫然看着跟前的玉卿上仙，总觉得这张脸有些许的熟悉。
正思虑着，就听玉卿上仙痛苦的开口：“小仙要状告天帝离烨。”
“离烨仗着位高权重，行无赖之举，公然抢走了小仙身怀六甲的妻子！”
======第22章======
玉卿上仙逐字逐泣血的话砸在尔笙的耳边。
她皱着眉费力的去辩解他话里的意思。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张脸她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当年，她还在天宫冠着帝后的名头时，她曾亲眼看见辛瑶和一个男人在暗处私会。
当时二人举止亲密，仿若小别胜新婚，而那抱着辛瑶的男人，正是跟前这位。
只是比起当年，他面色憔悴了许多，而今远不如那时候风光，但是绝不会错。
不知为何，尔笙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口中身怀六甲的妻子……会是谁？
归遇听见他话里的‘离烨’二字，也终于来了兴致。
青葱的指尖在尔笙脑袋上点了点，他暗自勾唇哂笑：“详细些说来听听？”
玉卿见有戏，眸光一亮忙道：“六百年前青丘尔笙身陨之后，离烨就带走了小仙身怀六甲的妻子辛瑶。”
“离烨利用自己的职权将小仙和辛瑶关在寻苍仙牢逼着我们分开，自那之后小仙再没看见过辛瑶，也不知她现在可还好。”
话落，玉卿朝着归遇行了一礼。
归遇却只是静静站着，也不说帮或不帮。
半晌，他只摆摆手，道了句：“我知道了。”便将人给打发走了。
抱着尔笙回到殿内，归遇将她放在地上。
尔笙立时化作人形，一脸惆怅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归遇笑着走到她身边，在她脑袋上弹了一指：“又胡乱想些什么？你脑子能转的过来吗？”
尔笙磨着牙齿下意识想像以前那样抓着他的手啃一口，后知后觉今时不同往日，她又果断没了胆子。
小心翼翼将他的手放下后，无声吐了口气。
“我好像知道离烨将辛瑶关在了什么地方”
归遇抓着她的小手在手里把着乐，听过，面上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神情：“所以笙笙想去看看？”
尔笙并不想瞒着他。
归遇问了，她便老老实实的点头：“辛瑶既是没死，我定要找她问清楚当年之事。”
她的种种不幸都是从辛瑶跳诛仙台后身陨才后开始的。
辛瑶既是没死还和玉卿育有孩子，那千年时间，辛瑶为什么不出来替她辩解？
辛瑶甚至都不需要多说什么，她只需完好无损的站在众人跟前，她也不至于再失去祖父，失去孩子，更不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
归遇轻叹一声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毛茸茸的脑袋：“笙笙想去那就去，我给你把风。”
“才不要！”
尔笙骇然皱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就他现在风头正茂，往那儿一站谁不知道那块儿有人。
所以这事儿，她得自己悄悄的去。
……
入了夜，尔笙换上一身玄色不显眼的衣裳悄悄从太和殿溜了出去。
她好歹在这天宫住了那么多年，这儿的环境于她而言还是轻车熟路的。
至于辛瑶所在的地方，玉卿说在天宫以南的方位，她心里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应该八九不离十。
在天宫以南有一处偏僻的院子，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当时她还是帝后的时候，离烨每每看她不顺便会寻各种各样的由头将她关在那儿。
那地方寻常时候不会有人去。
躲着巡视的仙娥和天兵来到那院子。
尔笙远远看着，院子里头果然亮着灯。
她心下一沉，面上神情愈发的冰冷。
翻墙进去，就见萧条荒凉的院落之中，辛瑶一身染着血污的衣裙躺在摇椅上。
尔笙皱眉上前，远远将她打量了一遍，不懂她为何会是这幅光景。
“你……”
一个音节才脱口，辛瑶便像是见了什么恐惧万分的东西一般，被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花！尔笙！你是尔笙！你居然没死！”
辛瑶惊恐的声音太大。
尔笙眉色深沉，怕她将人引来，忙闪身上前用手捂住她的嘴。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尔笙听见身后陡然传来的开门声，背脊微僵。
转身便对上了一双通红颤抖的眸子。
离烨一身白衣站在夜色之中，单薄的身影随风轻晃像是不稳。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不远处那个娇小的身影，险些找不到自己的声线。
“笙笙你……没死？”
======第23章======
尔笙愕然瞪眼。
与门口的离烨四目相对，她只觉背脊被风吹的莫名寒凉。
“笙笙……”
离烨踉跄一步往前，不知是月太凉还是他太白，那张冷峻的面容上居然寻不到半丝血色。
“你别过来！”
尔笙眼底恨意上涌，她松开辛瑶转身就要跑。
离烨动作却比她更快。
才踏出一步，尔笙的手腕便被抓住，紧接着，她的身子便被拉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笙笙，这不是梦？你真的没死？你还活着？”
视线在她面上扫动，他整个身子都在颤。
“你的眼睛还有你的脸，都好了吗，笙笙……”
尔笙喉间涩然。
她不适的挣扎着，不稳的声线里都是颤抖的愠怒。
“松开我！”
没了那份爱意的加持，而今只是闻到他的味道，尔笙都觉得作呕。
离烨却置若罔闻，搂着尔笙的手越收越紧。
埋头在尔笙的脖颈之间，他的嗓音破碎打颤：“笙笙，你既是没死，这六百年你为什么都不来寻我，你可知我……”
他的话再说不下去，眉眼之间染着深沉的痛意。
“离烨，你在玩什么把戏？”
尔笙厌恶的推开他的脑袋，满面愠怒。
“当年是我愚蠢不知天高地厚，我已经为我的痴心妄想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今你的心上人就好端端的坐在那儿，你还想做什么？”
“还觉得我罪没赎够吗？！”
察觉到离烨的脑袋又要贴上来，尔笙脸上的不耐几乎要溢出来。
恶心！
他的触碰，只会叫尔笙恶心！
“笙笙……”
离烨眸间通红一片，氤氲闪烁，那滴泪像是马上就要落下来。
尔笙忍着不适正要抬手出招，身后却忽然刮过一阵刺骨的寒风。
紧接着，归遇冷然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便落在了尔笙的耳边。
“天帝此举，不合适吧？”
话落，搂着尔笙腰身的手便被强硬的扯开。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尔笙被一只大手牢牢接住抱进了怀里。
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只是瞬间，尔笙皱着的眉头就舒展开来。
她贪恋的耸着鼻子在归遇的怀里蹭了蹭。
直到鼻尖再无一点离烨身上的味道，她才启唇撒娇一般吐气：“归遇，还是你香。”
目睹了尔笙对归遇的熟稔亲昵，离烨不稳的身子颤动的愈发厉害。
他不敢置信，失神想上前去抓尔笙。
归遇面色再次冷了一个度：“天帝这是想对我的小狐狸，做什么？”
“你的？小狐狸？”
离烨脚步一顿，无光的眸子来回在尔笙和归遇身上扫动。
猛然顿住，他扯着一抹苍白无情的笑：“神君这话，不觉得不妥吗？”
“有何不妥？”
归遇轻轻抬手替尔笙将散乱的青丝挽到耳后，凉薄的唇离那张小脸只剩咫尺之距。
“这小狐狸的命都是我救的，我养了她六百年，她自然是我的。”
“尔笙！”
离烨的嗓音在颤。
他默然收回手，紧紧盯着她那双重拾星辰大海的漂亮眸子。
她怎能待在归遇怀里一动不动！她怎能对这番话不加一句辩驳，她怎能……不正眼瞧瞧他？
按捺住躁动起伏的心，离烨勉强扯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朝着尔笙伸手：“笙笙，过来。”
尔笙闻声，果断皱眉。
离烨心头一颤，他不死心，声音彻底柔和下来：“笙笙，我与你之间有误会，你过来，我们将误会解开，我们还做夫妻，今后我弥补你好不好？”
“弥补？”
尔笙的眼神含着冰，哂笑一声，眼底尽是讥讽。
“我遭遇的种种，而今在你嘴里竟变得如此轻描淡写，还是你忘了？我是戴罪之身。如此卑贱之身，怎配得上天帝。”
深邃的眸子透过离烨落在辛瑶身上，她眼底恨意再藏不住：“尔笙自认福薄，便在这，恭祝天帝与辛瑶仙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携手白头！”
======第24章======
一字一句仿若利刃滚着火砸下。
离烨被尔笙眼底的无情刺的生疼。
他还想再说，尔笙却不欲再听。
小手抓住归遇的衣衫，她声音软下来：“归遇，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儿了。”
“不走。”
归遇含笑掐了掐她的小脸，微微抬眸，看向树下瑟缩着脖子的辛瑶。
“你不是要找她问清楚吗？事儿都没办完呢，怎能无功而返？”
“下次再问。”
尔笙现下只想离离烨远些再远些。
他不配！不配同她提从前！
归遇闻声，依旧岿然不动，眼睛落到离烨身上，他云淡风轻的开口：“天帝若是无事，不妨回避？”
离烨冷冷不动：“神君久久不入天宫，大抵不清楚，这天宫之上就没有本君去不了的地方。”
“这样？”
归遇笑了，笑的如沐春风。
“那行，笙笙，我们带她去太和殿问。”
话落，他又看向离烨，眼底是明晃晃的挑衅。
“天帝可要一起？太和殿挺大的，你去，应该也不占位置。”
离烨眸光俱碎，他只死死凝着尔笙：“你要，跟他走？”
尔笙只觉这问题问的无脑且可笑：“我不跟他走，难道跟着您走吗？”
“笙笙，你别这样，别与我赌气……”
离烨已经悔了，悔不当初。
六百年前，尔笙在他面前消散的那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原来他早就对她动了凡心，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
也难怪，看见她和墨文渊亲近些他便忍无可忍，可这一切都了悟的太晚，他眼睁睁看着她在他跟前消失，什么都留不住，他到底是将那只爱他的小狐狸弄丢了。
整整六百年的间隙，他想她想的发疯，发狂。
每每午夜梦回醒来时，他多希望那只是一场梦。
只要他醒来，她便还在他身边，会用那双世间人人艳羡的星眸看着他，会小心翼翼的唤他夫君，那张倾城的面容上，尽是对他藏不住的爱意。
可每次睁开眼，陪着他的，只有身侧冰凉无温的床榻。
她甚至都舍不得进他梦里来瞧瞧他……
而现在，那个叫他日思念想食不下咽的‘亡人’，就完好无损的站在他跟前。
他欣喜若狂，可那双眸子里，却再无他的身影。
尔笙烦闷的看着离烨，手下的灵力一翻再翻，到底是忍了下去。
这里是天宫，她不能鲁莽。
到时候伤他不成，还搭上自己连累归遇，那一切就得不偿失了。
报仇得慢慢来，她有的是时间与他磋磨。
冷冷弯唇，尔笙仿若未听见离烨嘴里说的那番话，她的眼底已经被归遇填满了。
两人像是心有灵犀，不过一个眼神归遇便明白了尔笙的意思。
红袖一挥，带上已经缩到角落去的辛瑶，三人便这边消失在了她跟前。
离烨甚至反应不及，就听归遇嗤笑的声音随风一起落下。
“太和殿不关门，天帝若是想来，尽管来便是。”
“只是我的小狐狸好像不大待见你，你受人敬仰贯了，可莫要与她置气才是。”
“若是实在心有不甘，那便找我吧，今时不比往日，当年她无依无靠、众叛亲离，而今，尔笙归我护。”
======第25章======
离烨站在原地，面庞被那阵寒凉的风刮得生疼。
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全是尔笙被带走，那双狠厉无情的眸子。
她对他，当真再无半分情谊了吗？
大掌捂上心口，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那颗跳动的心酸涩异常。
他后悔了，都不行吗？
……
尔笙被归遇带出那萧条的小院。
耳边风声止住，她睁眼却发现周围的景致熟悉异常。
这处哪里是什么天宫的太和殿，这分明就是他的洞府。
扫了眼狼狈摔在地上发抖的辛瑶，尔笙深深吸口气，莫名静下心来。
“不是说去太和殿吗？怎的来这里了？”
归遇漫不经心的伸着懒腰，浑然不在意的模样：“那天宫里有那位天帝呢，笙笙不是不想看见他？既是要审问，那自然是在我们自己的地盘才最舒心。”
再者，归遇也有自己的私心。
那离烨看尔笙的眼神不对劲。
同为男人，他有预感，那离烨对尔笙有别样的心思。
他不想尔笙与那人有太多的接触。
千年前，他闭关错过她一次，还叫她受尽苦楚无依无靠，眼下在她身边有了一席之地，归遇怎甘再放手。
她，这辈子都是他的小狐狸了。
尔笙不知归遇心中所想，冷眼凝着惶恐不安的辛瑶，默然一瞬舒了心。
这样也好。
在天宫，她哪哪都觉得不自在，吸进鼻子里的气儿都惹人厌烦。
还是这儿好，铺面而来的花草清香，是她住了六百年的洞府。
有她的味道，也有归遇的。
是能叫人安心的味道。
“呜呜呜！你，你别过来！尔笙我错了！我求你！你别过来！”
辛瑶被尔笙眼睛一瞧，身子便止不住的发抖，好似她是什么会抽筋剥皮的恶鬼一样。
尔笙眼神深邃，冷眼将辛瑶逼到角落，她面无表情蹲下身，挑起了她的下颚，手下力道之大，根本不许她挣脱。
“说说吧，当年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可不记得我与你有过什么恩怨，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又为什么没死装死？为什么要害我？”
一句接着一句的质问落在辛瑶耳朵里，她却只是流着泪崩溃的摇头。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尔笙，我给你磕头，你叫离烨放过我吧，你这不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吗？我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什么？”
尔笙狐疑的盯着她，全然不知她的话是为何意。
辛瑶却像是魔怔了一般，不停的对着她磕头求饶。
这副模样，像极了当年她在离烨跟前，只为活命时的卑微下贱。
眼睛别刺的生疼，一把抓住辛瑶的头发逼着她停下动作抬头与她对视，尔笙的耐心已经彻底告罄。
“我问你的话，一句句的答，不然！我杀了你！”
她已早不是之前那个畏畏缩缩的尔笙，走过一趟鬼门关回来，尔笙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狠’。
不然，人人都当你纯善可欺。
辛瑶被她骇的不轻，头皮阵阵巨疼，可她不敢反抗。
“我说，我都说。”
她那张脸上再没了当年的柔情似水，而今灰头土脸，与乞儿无异。
“当，当年是我的错，我为了和玉卿在一起，我利用了你和离烨，我以假死骗过了所有人以此和玉卿归隐山林，可是我没想过离烨会那样对你的。”
“我以为，以为他会喜欢上你，你不是喜欢他吗？我只是想成全我和玉卿，也成全你和离烨啊。”
“好一个成全！”
辛瑶嘴里短短一句成全，彻底染红了尔笙的眼睛。
她发了狠将辛瑶的脑袋砸向墙面，嘴里吐出一口浊气。
“你可知你的‘成全’让我失去所有？”
“就是你的‘成全’！我没了哥哥没了祖父，没了腹中的孩子，还被生生挖掉半颗妖丹！只是因为你的‘成全’，便让我跌入泥潭遭受众叛亲离之苦！被世人误解被千夫所指！”
“那千年的牢狱之刑、离烨无尽的羞辱嗤笑！皆只是因为你的‘成全’！我倒是想问问，你究竟是为了你自己，还是真心无知！”
======第26章======
“疼！”
辛瑶脑袋被碾在石壁上，粗糙的壁面蹭的她面上血肉模糊。
她疼的大口喘气，一动都不敢动。
尔笙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冷笑：“这便疼了？你可知因为你的私心，我当年有多疼！”
“无妄之灾堪称灭顶！千年的牢狱刑罚，我受遍了折辱！他们都说我是蛇蝎心肠，说我德不配位！生生剖了我尚未足月的腹中孩子！毁了我的容貌！你现在居然在我面前叫疼？”
尔笙眼眶全红了，眸子里是破碎不整的光。
她抓着辛瑶的手都在颤抖，好像那千年前的种种疼痛又回来了。
忽然，一只大掌将她揽进怀里，素雅的清香钻进鼻尖，只一瞬，尔笙崩溃的神志就找到了依靠。
归遇将脑袋埋进她的肩窝，闷闷的声音带着嘶哑：“笙笙，抱歉。”
归遇鼻子酸涩的厉害。
湿热的泪滑到尔笙的皮肤上，滚烫灼人。
他说：“笙笙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他不是没去了解过尔笙那年过的日子，可这是他第一次听她自己说出来。
看着她红眼崩溃，他的心都要跟着碎了。
这只贪玩的小狐狸，怎的就受了那么多苦呢。
尔笙忍着眸中欲要倾倒的泪，紧紧咬着牙根。
只要想到当年种种她便恨得痛不欲生。
“辛瑶，我不会放过你们！绝对不会！”
她恨，太恨！
不光是离烨，还有辛瑶、玉卿，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辛瑶再受不了，大哭大叫着推开她。
面颊上的鲜血混着冷汗，她哭的发颤：“你凭什么不放过我！我这六百年不比你当年好过！离烨何曾放过了我呀！”
“你受的那些苦！我早还完了！尔笙！你凭什么指责我！凭什么！就因为你被剖了孩子，我那足月马上就要出生的孩子便要以同样残忍的方式被生剖出来活活在我面前没了气息！凭什么呀！”
她不管不顾的扯开衣裳露出腹部那条刺目的疤痕，除此之外，她身上还有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的伤疤。
尔笙面上却不见半分怜惜。
她冷冷凝着那条触目惊心的疤痕，扯出了一抹渗人的冷笑。
“辛瑶，这全然是你咎由自取！你既是有爱人，何必要去招惹离烨！若非你一开始招惹了他利用他，后面的一切便不会发生！”
“才不是！”
辛瑶发狠盯着她。
“尔笙！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离烨他让我去万重楼接客啊！让我没日没夜的讨好那些恶心下贱的魔修！可这一切我原本不用受的！”
“你没死，你为什么不现身！你为什么不去找离烨澄清！”
尔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居然敢质问我？辛瑶，这些话，我原封不动，通通还给你！自食其果的滋味儿，你该好好尝尝！”
归遇抬头走到尔笙身侧，大掌握住她发颤的小手，他也跟着扯开了嘴角。
“呵，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没脸没皮的人。”
“辛瑶仙子是吧？”
他手下愀然凝起一股凝力，面上含笑，手却朝着辛瑶的小腹狠狠打去。
辛瑶硬生生受了那一击，不敢置信的吐出一口血来。
耳边就听归遇与恶魔相似的低语落下。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与笙笙说话？”
“别忘了，你欠她的是三条命，辛瑶，得还的，一件件都得还来，本神君最闲了，今后，我便好好从你身上讨回来，保证，一丝不差。”
======第27章======
离烨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寝殿。
他无神麻木的走了好久，不曾动用灵力，只靠脚一步一步的走。
才到寝殿，他外衣都没脱便上了床。
蜷缩在冰冷的床榻之上。
这里，一点尔笙的气息都没有。
他从前从不曾发觉，直到尔笙彻底离开，他才后知后觉，尔笙在天宫生活了千年之久，可这偌大的天宫，哪里都没有她的气息，哪怕是那间当年关押她的牢房。
眼角酸涩的厉害，可离烨强忍着没让那抹泪落下来。
他是天帝，怎可轻易落泪……
惶然瞬息，看着那空旷的另一半床榻，他的目光逐渐阴冷。
是啊，他是天帝，他想要什么不是轻而易举吗？
只要他想要，尔笙就一定能重回他的身侧，他帝后的位置，只能给尔笙！
一夜无眠，天光破晓之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陛下，不好了！墨文渊带人来了，咱们送去的礼都被扔了回来，他说他什么都不要，他只要讨回个公道，这会儿人已经在南天门了。”
离烨眸间厉色闪过，容不得他陷入悲伤，大袖一挥，换了帝袍他便推门而出。
将领见他出来，眉心急色更显：“陛下！”
“慌什么，区区魔族，也配在天族跟前叫嚣？”
离烨冷面寒声，带着人才到南天门就见底下一团灵力急急闪过，险些击中他。
他皱眉躲过，定睛去看，却见那南天门口赫然多出一抹熟悉的身影。
“笙笙！”
离烨声线在发颤。
几乎是瞬息的工夫，他便闪身到了尔笙身边。
“笙笙，你是来……寻我的吗？”
他脆弱的看着尔笙，想要抬手去拉她，却被跻身上前的归遇一把拦下。
归遇面上笑意依旧，嘴角寒意却影影绰绰：“我说过了，她是我的小狐狸，天帝这手，无事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离烨心头梗塞，被归遇挤得不得不后退。
墨文渊嗤笑抬眸，嚣张的挑眉：“原来天帝一早就知道尔笙没死？呵，有意思，你们天族的人都喜欢诈死不成？”
离烨闻声，像是才发觉他的存在一般。
冷峻的面庞顷刻间便阴沉下来：“魔尊今日带兵而来，是为何意？”
“还能为何？”
墨文渊漠然冷笑，抖了抖手上的冷刃，视线在尔笙面上扫过，好半晌才落到离烨的面上。
“幽溟河畔，你天族伤人在先，害我魔族死伤惨重，你可记得，当年要签订契约的是你，而今打破契约的也是你，天帝这是在同本尊说笑？还是觉得魔族不足为惧，在戏耍我魔族？”
离烨喉间轻滚，眼底愠怒蓄势待发：“本君说过，此次袭击事件是有人蓄意陷害，魔尊也答应给本君十日时间去查明真相，而今十日尚且有富余，魔尊今日却贸然领兵前来，本君倒是不明白魔尊的心思了。”
墨文渊仰头冷笑两声，那眸子却不动声色的落在了尔笙身上，再移不开。
“本尊若是不来，大抵还被蒙在鼓里呢。”
“让本尊猜猜，六百年前一事，别是你们刻意做的局？你打赌将尔笙输给了我，而后你反悔，不想给了，于是才上演了那么一场好戏？是想蒙骗本尊？”
墨文渊眼底的贪婪不加掩饰。
尔笙厌恶的瞪着他，而今她早不再是当初软弱无能的尔笙，只要他敢轻举妄动，尔笙一定会杀了他。
“安心。”
归遇侧首在她耳边轻笑。
“有我在，你谁都不用怕。”
这边，归遇的话音才落下，墨文渊便挑衅的抬头，往前走了一步。
“天帝，本尊改主意了。”
“你按照当年的赌约将尔笙给本尊，幽溟河畔一事，本尊可以既往不咎。”
======第28章======
“不可！”
离烨没有丝毫犹豫就驳回了墨文渊的话。
尔笙的脸也彻底阴鸷下来：“魔尊大人说笑了，你们的赌约那是你Ns们的事，我从未说过当你们的彩头，而今……”
她嗤笑一声看向离烨：“他虽尊为天帝，也不能随意插手我的事情，更没有资格处理我的去留！”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全，离烨漆黑如墨的眸底闪过一抹悲恸。
墨文渊却不甚在意：“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儿，与本尊何干，本尊只要他履行当年的誓约。”
“不然，这天帝一而再再而三的毁约，这行径可不是君子之态，天帝陛下，您说呢？”
墨文渊这话说的刻意，看着离烨一点一点落到谷底的脸，他仍旧不动声色。
他觊觎了尔笙那么多年，看上的就是她这幅皮囊。
而今她非但没死，容貌还恢复了，他岂有放她的道理。
尔笙被他看的一阵恶寒。
归遇察觉到，不动声色的挡在尔笙跟前。
含笑的少年脸上，逐渐多出一抹警告：“魔族小子，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哟？你又是哪里来的东西？本尊同你说话了？还有，离你身后的女人远点儿，她是本尊……噗！”
墨文渊话都还没说完，便被归遇一掌打飞出去。
背脊撞上门柱，他只觉体内脏器通通移了位，疼的他一时半会儿居然爬不起来。
魔族将领瞬间大骇，着急忙慌去扶墨文渊。
墨文渊皱眉吐出一口淤血，抬头看归遇的眼神都变了。
眸子落到他腰间的玉牌上，看清的那一瞬，墨文渊身子狠狠一颤，头皮都在发麻。
“你是……终归神君！”
归遇牵着尔笙的手，与她并肩站着，眉宇之间尽是不屑与嘲弄。
“睁大你的眼睛瞧清楚咯，你嘴里说的女人，是我未来的夫人，现在，你可有胆子再说一遍，你要的是谁？”
“夫人？！”
此话一出，不光墨文渊变了脸。
离烨的眼睛也骤然睁大。
他忍不住启唇，半个音节都没吐出来，哽咽一瞬，又合上了嘴。
她竟是要另嫁他人？
她，不要他了吗？
墨文渊不死心的看了眼面色泛红的尔笙，一口银牙几近咬碎。
偏在归遇面前，他不得不低头。
谁让对方是终归神君，在绝对实力面前，他只能低头。
“是本尊眼拙。”
看着僵持不下的局面，尔笙一张小脸被归遇那句话惹的通红。
她清了清嗓子，直起身来，倒也没急着反驳归遇的话。
“我们来，是来还人的，既然人送到了，天族与魔族的事儿，我们就不参与了。”
话落，离烨才发现辛瑶正满身是伤的躺在不远处，那摸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怔然一瞬，眼看着尔笙和归遇两人要走，离烨忙运气跟上。
咫尺之距，他焦急的拉住尔笙的手腕。
两人在空中对视，离烨神情近乎皲裂：“笙笙你……还要我吗？”
尔笙回头，莫名的看着抓着她的那只大手，一双柳叶眉不动声色的皱起。
漠然一瞬，她扯出了一抹极其嘲讽的冷笑：“天帝说笑了，尔笙乃卑贱之躯，怎敢攀附尊贵的天帝！”
“您的未来帝后正在底下等着您呢，那是您盼了千年的辛瑶，您忘了吗？”
======第29章======
尔笙残忍的掰开离烨的大手，整个人扑进归遇怀里，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鄙夷。
离烨不甘心，还欲去拉尔笙的手。
抬头却对上归遇冷漠无情的眸子。
他一言不发，揽着尔笙腰肢的那只手不动声色的松开，只一瞬，指尖便凝出一股灵力来。
他丝毫不给离烨躲闪的机会。
灵力脱手，无声的打向离烨的心口。
离烨面上神情瞬息万变，躲闪不急，他硬生生接下那一团，身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比直摔在了地上。
他捂着胸口吐出一口淤血，眼睛直直瞪着消失在云际的两人，墨色的眸光都被染红了。
“笙笙……”
他狼狈的开口。
她真的，不要他了。
……
尔笙和归遇离开南天门。
几乎被放下的瞬间，尔笙便急急忙忙从归遇怀中跳了出来。
她面色止不住的升起红晕。
脑袋低低埋着，说话都磕巴：“谢，谢谢你。”
她指的是，归遇替她解围一事。
归遇倒是不甚在意。
“都说了，我帮你，是我甘之如饴，你总与我那么客气干嘛？”
尔笙却只是摇头。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眼下好像说什么都会让气氛变味儿。
归遇却勾出笑出了声儿。
他弯下腰凑到尔笙眼前，声音清润好似冷玉撞石。
“笙笙是在害羞吗？”
尔笙身子一紧，面色更红。
又听归遇小小声呢喃。
“只是听了这话，笙笙便要害羞，那若是我将来真的要娶笙笙，笙笙当如何？”
“不不不！不能胡说！”
尔笙磕巴的摇头，恍惚间，眼底闪过一抹心酸。
她的身子，怎得上他……
归遇是这世间最好的人，他理应要配更好的女子，而那人，绝非是她。
像是知道尔笙心中所想似得。
归遇叹了口气，走上前捧起她软乎乎的小脸。
“笙笙，我是说真的，不是胡说也不是逗趣儿，我喜欢笙笙。”
话落，他低头拉过尔笙的手贴上他的心口，格外认真的重复。
“归遇喜欢尔笙。”
“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上了你这只小狐狸。”
“很久很久以前？”尔笙脑子混沌，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归遇垂下头，难免有些失落：“啊啊，我就知道笙笙一定不记得了。”
尔笙被他说的心虚，可是，她真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听归遇这话，好像他们很早以前就相识。
归遇抿唇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木雕小狐狸，眼底扬起些许笑意。
“这个，你总归记得吧？”
“这是……小木狐！”
尔笙看着那木雕小狐狸，又惊喜的抬头去看归遇，脑子里可算有了对应的画面，记忆深处的那张脸也逐渐清晰起来。
“归遇！你是当年那个在山里的迷路的大笨蛋！”
“是啊，是那个迷路的大笨蛋。”
他无奈捧着尔笙小脸的那只手紧了紧，眸子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
心里有什么在萌芽，他面上一闪而过一抹红晕。
心下纠结一瞬，他再不管其他，不管不顾的低头吻了上去。
尔笙茫然瞪眼，羞得想躲，后脑勺却被归遇的大掌扣紧。
黑眸中闪过一抹餮足，归遇没忍住，加深了这个吻。
而两人不曾察觉，不远处的半空中，匆忙赶来的离烨目睹了全程。
袖间的大手握成拳头，指尖尽数掐进肉里。
他疼的面容都扭曲了。
“笙笙，你是我的！”
“你只能是我的。”
======第30章======
尔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太和殿。
她被归遇的吻弄的晕头转向，面上的红晕便不曾落下来过。
并着脚尖坐在床榻之上，她一口气吸进去又呼出来，紧张的小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满脑子都是归遇抽身前同她说的那番话。
他说：“他只要尔笙，旁人谁都不行。”
原来，他竟是当年的‘大笨蛋’。
难怪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便觉得他莫名的熟悉。
当年她被祖父扔出门历练，在山上捕猎时发现了一个迷路的少年。
那时候不知他的身份，尔笙还真信了他的话，当他是迷路的凡人，一路陪着他下了山。
自那之后，尔笙日日都能在山上看到他，他也总能准确的找到尔笙。
尔笙与他一来二去熟的很快，只是有一日，他说他要走，可能会走很久。
可他跟尔笙保证，等他办完事，他一定会来找尔笙。
分别前，尔笙送了他一个木雕的小狐狸。
那是她照着自己的原身雕了一夜才雕出来的。
现在想想，那时候她被归遇骗惨了。
这人怎么长了一张可爱清纯的少年脸，却尽干些坏事儿呢！
尔笙被骇的花容失色。
她抓着归遇的衣领就开始哭，豆大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神君我错了，我不该欺负你，不该觉着你香就半夜偷偷咬你的脸蛋，不该和你抢吃的，不该拿爪子扑你，不该在你跟前耍性子。”
她哭的不能自己，归遇却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干嘛？哭成这样，怕我吃了你啊？”
尔笙捂着小嘴慌忙摇头，再不敢乱说话了。
归遇却慢慢将她放开，颓然叹气往旁边一躺。
“我就知道你若是晓得我的身份，定会再不跟我好了。”
“笙笙，我忽然后悔了。”他歪头，长腿随意曲起：“我后悔让你知道了，我最多只以为你会害怕。”
他说：“我没想过会把你惹哭。”
尔笙哭声一顿，被水洗过一样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归遇侧头看她一眼，不由分说的抓起她的小手抵在他胸前：“你摸摸，我对你有几分真心，如此，你可还怕我会吃你？”
尔笙小手不受控的颤了颤。
缓缓启唇，喉间还带着哭腔：“你……不生气？”
归遇被她呆呆傻傻的模样逗笑：“要想生你的气，你百年前就能魂归故里了。”
“笙笙，我说了你是我养的小狐狸，对你好，我甘之如饴。”
归遇说话的时候，那双漂亮的凤眸总是会格外真诚的看着尔笙。
尔笙心上莫名一颤，双颊没出息的红了。
她放低声音，轻轻咳嗽一声：“那你，得保证你不会杀我。”
“简单。”
归遇抬手掐诀，修长灵动的五指在空中挥动。
尔笙狐疑的抬头，下一瞬就见凭空多出一张契约。
归遇弯唇，怕她看不懂，还贴心的复数了一遍。
“此乃生死契，归遇发誓此生绝不吃笙笙，不伤笙笙，不生笙笙的气，永远对笙笙好，永远守护笙笙，若有违背，当受极雷之形。”
话落，他果断咬破手指摁在契约上。
金光闪过，契约生成。
速度之快，尔笙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就管感觉手腕一凉。
她怔然看着手腕上多出来的血色滕环，不解。
归遇抬起左手，他腕子上也多出一只，和尔笙手上那只一模一样。
他耐心解释：“这叫契约结，契约生成就会成结，象征着契约永存。”
尔笙没想到他会做这种事情。
盯着那血一样的契约结，尔笙胸腔里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可她怕了……
有过前车之鉴，尔笙再不敢轻易付诸真心。
“终归神君。”
大殿外，一道陌生的男声响起。
尔笙骇然一瞬，忙化作先前那丑狐狸的样子，下意识的跳进了归遇的怀里。
归遇面上笑意散去，抬脚走到殿外，就见一身长玉立的陌生男人站在那儿。
看见来人，他毕恭毕敬的作了一礼：“小仙玉卿，特有要是禀明神君，还望神君给小仙一个机会。”
归遇淡淡颔首，面对不熟之人，他面色素来淡薄，即便含笑也不过是过场。
“何事，你说，听不听在我。”
尔笙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来，茫然看着跟前的玉卿上仙，总觉得这张脸有些许的熟悉。
正思虑着，就听玉卿上仙痛苦的开口：“小仙要状告天帝离烨。”
“离烨仗着位高权重，行无赖之举，公然抢走了小仙身怀六甲的妻子！”
======第22章======
玉卿上仙逐字逐泣血的话砸在尔笙的耳边。
她皱着眉费力的去辩解他话里的意思。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张脸她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当年，她还在天宫冠着帝后的名头时，她曾亲眼看见辛瑶和一个男人在暗处私会。
当时二人举止亲密，仿若小别胜新婚，而那抱着辛瑶的男人，正是跟前这位。
只是比起当年，他面色憔悴了许多，而今远不如那时候风光，但是绝不会错。
不知为何，尔笙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口中身怀六甲的妻子……会是谁？
归遇听见他话里的‘离烨’二字，也终于来了兴致。
青葱的指尖在尔笙脑袋上点了点，他暗自勾唇哂笑：“详细些说来听听？”
玉卿见有戏，眸光一亮忙道：“六百年前青丘尔笙身陨之后，离烨就带走了小仙身怀六甲的妻子辛瑶。”
“离烨利用自己的职权将小仙和辛瑶关在寻苍仙牢逼着我们分开，自那之后小仙再没看见过辛瑶，也不知她现在可还好。”
“唯一知道的，便是她被关在天宫以南的方位，除此之外再无讯息。”
“小仙多年来状告无门，如今只能寄希望于神君，还请神君替小仙做主，还小仙一个公道。”
话落，玉卿朝着归遇行了一礼。
归遇却只是静静站着，也不说帮或不帮。
半晌，他只摆摆手，道了句：“我知道了。”便将人给打发走了。
抱着尔笙回到殿内，归遇将她放在地上。
尔笙立时化作人形，一脸惆怅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归遇笑着走到她身边，在她脑袋上弹了一指：“又胡乱想些什么？你脑子能转的过来吗？”
尔笙磨着牙齿下意识想像以前那样抓着他的手啃一口，后知后觉今时不同往日，她又果断没了胆子。
小心翼翼将他的手放下后，无声吐了口气。
“我好像知道离烨将辛瑶关在了什么地方”
归遇抓着她的小手在手里把着乐，听过，面上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神情：“所以笙笙想去看看？”
尔笙并不想瞒着他。
归遇问了，她便老老实实的点头：“辛瑶既是没死，我定要找她问清楚当年之事。”
她的种种不幸都是从辛瑶跳诛仙台后身陨才后开始的。
辛瑶既是没死还和玉卿育有孩子，那千年时间，辛瑶为什么不出来替她辩解？
辛瑶甚至都不需要多说什么，她只需完好无损的站在众人跟前，她也不至于再失去祖父，失去孩子，更不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
归遇轻叹一声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毛茸茸的脑袋：“笙笙想去那就去，我给你把风。”
“才不要！”
尔笙骇然皱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就他现在风头正茂，往那儿一站谁不知道那块儿有人。
所以这事儿，她得自己悄悄的去。
……
入了夜，尔笙换上一身玄色不显眼的衣裳悄悄从太和殿溜了出去。
她好歹在这天宫住了那么多年，这儿的环境于她而言还是轻车熟路的。
至于辛瑶所在的地方，玉卿说在天宫以南的方位，她心里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应该八九不离十。
在天宫以南有一处偏僻的院子，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当时她还是帝后的时候，离烨每每看她不顺便会寻各种各样的由头将她关在那儿。
那地方寻常时候不会有人去。
躲着巡视的仙娥和天兵来到那院子。
尔笙远远看着，院子里头果然亮着灯。
她心下一沉，面上神情愈发的冰冷。
翻墙进去，就见萧条荒凉的院落之中，辛瑶一身染着血污的衣裙躺在摇椅上。
尔笙皱眉上前，远远将她打量了一遍，不懂她为何会是这幅光景。
“你……”
一个音节才脱口，辛瑶便像是见了什么恐惧万分的东西一般，被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花！尔笙！你是尔笙！你居然没死！”
辛瑶惊恐的声音太大。
尔笙眉色深沉，怕她将人引来，忙闪身上前用手捂住她的嘴。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尔笙听见身后陡然传来的开门声，背脊微僵。
转身便对上了一双通红颤抖的眸子。
离烨一身白衣站在夜色之中，单薄的身影随风轻晃像是不稳。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不远处那个娇小的身影，险些找不到自己的声线。
“笙笙你……没死？”
======第23章======
尔笙愕然瞪眼。
与门口的离烨四目相对，她只觉背脊被风吹的莫名寒凉。
“笙笙……”
离烨踉跄一步往前，不知是月太凉还是他太白，那张冷峻的面容上居然寻不到半丝血色。
“你别过来！”
尔笙眼底恨意上涌，她松开辛瑶转身就要跑。
离烨动作却比她更快。
才踏出一步，尔笙的手腕便被抓住，紧接着，她的身子便被拉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笙笙，这不是梦？你真的没死？你还活着？”
视线在她面上扫动，他整个身子都在颤。
“你的眼睛还有你的脸，都好了吗，笙笙……”
尔笙喉间涩然。
她不适的挣扎着，不稳的声线里都是颤抖的愠怒。
“松开我！”
没了那份爱意的加持，而今只是闻到他的味道，尔笙都觉得作呕。
离烨却置若罔闻，搂着尔笙的手越收越紧。
埋头在尔笙的脖颈之间，他的嗓音破碎打颤：“笙笙，你既是没死，这六百年你为什么都不来寻我，你可知我……”
他的话再说不下去，眉眼之间染着深沉的痛意。
“离烨，你在玩什么把戏？”
尔笙厌恶的推开他的脑袋，满面愠怒。
“当年是我愚蠢不知天高地厚，我已经为我的痴心妄想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今你的心上人就好端端的坐在那儿，你还想做什么？”
“还觉得我罪没赎够吗？！”
察觉到离烨的脑袋又要贴上来，尔笙脸上的不耐几乎要溢出来。
恶心！
他的触碰，只会叫尔笙恶心！
“笙笙……”
离烨眸间通红一片，氤氲闪烁，那滴泪像是马上就要落下来。
尔笙忍着不适正要抬手出招，身后却忽然刮过一阵刺骨的寒风。
紧接着，归遇冷然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便落在了尔笙的耳边。
“天帝此举，不合适吧？”
话落，搂着尔笙腰身的手便被强硬的扯开。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尔笙被一只大手牢牢接住抱进了怀里。
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只是瞬间，尔笙皱着的眉头就舒展开来。
她贪恋的耸着鼻子在归遇的怀里蹭了蹭。
直到鼻尖再无一点离烨身上的味道，她才启唇撒娇一般吐气：“归遇，还是你香。”
目睹了尔笙对归遇的熟稔亲昵，离烨不稳的身子颤动的愈发厉害。
他不敢置信，失神想上前去抓尔笙。
归遇面色再次冷了一个度：“天帝这是想对我的小狐狸，做什么？”
“你的？小狐狸？”
离烨脚步一顿，无光的眸子来回在尔笙和归遇身上扫动。
猛然顿住，他扯着一抹苍白无情的笑：“神君这话，不觉得不妥吗？”
“有何不妥？”
归遇轻轻抬手替尔笙将散乱的青丝挽到耳后，凉薄的唇离那张小脸只剩咫尺之距。
“这小狐狸的命都是我救的，我养了她六百年，她自然是我的。”
“尔笙！”
离烨的嗓音在颤。
他默然收回手，紧紧盯着她那双重拾星辰大海的漂亮眸子。
她怎能待在归遇怀里一动不动！她怎能对这番话不加一句辩驳，她怎能……不正眼瞧瞧他？
按捺住躁动起伏的心，离烨勉强扯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朝着尔笙伸手：“笙笙，过来。”
尔笙闻声，果断皱眉。
离烨心头一颤，他不死心，声音彻底柔和下来：“笙笙，我与你之间有误会，你过来，我们将误会解开，我们还做夫妻，今后我弥补你好不好？”
“弥补？”
尔笙的眼神含着冰，哂笑一声，眼底尽是讥讽。
“我遭遇的种种，而今在你嘴里竟变得如此轻描淡写，还是你忘了？我是戴罪之身。如此卑贱之身，怎配得上天帝。”
深邃的眸子透过离烨落在辛瑶身上，她眼底恨意再藏不住：“尔笙自认福薄，便在这，恭祝天帝与辛瑶仙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携手白头！”
======第24章======
一字一句仿若利刃滚着火砸下。
离烨被尔笙眼底的无情刺的生疼。
他还想再说，尔笙却不欲再听。
小手抓住归遇的衣衫，她声音软下来：“归遇，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儿了。”
“不走。”
归遇含笑掐了掐她的小脸，微微抬眸，看向树下瑟缩着脖子的辛瑶。
“你不是要找她问清楚吗？事儿都没办完呢，怎能无功而返？”
“下次再问。”
尔笙现下只想离离烨远些再远些。
他不配！不配同她提从前！
归遇闻声，依旧岿然不动，眼睛落到离烨身上，他云淡风轻的开口：“天帝若是无事，不妨回避？”
离烨冷冷不动：“神君久久不入天宫，大抵不清楚，这天宫之上就没有本君去不了的地方。”
“这样？”
归遇笑了，笑的如沐春风。
“那行，笙笙，我们带她去太和殿问。”
话落，他又看向离烨，眼底是明晃晃的挑衅。
“天帝可要一起？太和殿挺大的，你去，应该也不占位置。”
离烨眸光俱碎，他只死死凝着尔笙：“你要，跟他走？”
尔笙只觉这问题问的无脑且可笑：“我不跟他走，难道跟着您走吗？”
“笙笙，你别这样，别与我赌气……”
离烨已经悔了，悔不当初。
六百年前，尔笙在他面前消散的那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原来他早就对她动了凡心，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
也难怪，看见她和墨文渊亲近些他便忍无可忍，可这一切都了悟的太晚，他眼睁睁看着她在他跟前消失，什么都留不住，他到底是将那只爱他的小狐狸弄丢了。
整整六百年的间隙，他想她想的发疯，发狂。
每每午夜梦回醒来时，他多希望那只是一场梦。
只要他醒来，她便还在他身边，会用那双世间人人艳羡的星眸看着他，会小心翼翼的唤他夫君，那张倾城的面容上，尽是对他藏不住的爱意。
可每次睁开眼，陪着他的，只有身侧冰凉无温的床榻。
她甚至都舍不得进他梦里来瞧瞧他……
而现在，那个叫他日思念想食不下咽的‘亡人’，就完好无损的站在他跟前。
他欣喜若狂，可那双眸子里，却再无他的身影。
尔笙烦闷的看着离烨，手下的灵力一翻再翻，到底是忍了下去。
这里是天宫，她不能鲁莽。
到时候伤他不成，还搭上自己连累归遇，那一切就得不偿失了。
报仇得慢慢来，她有的是时间与他磋磨。
冷冷弯唇，尔笙仿若未听见离烨嘴里说的那番话，她的眼底已经被归遇填满了。
两人像是心有灵犀，不过一个眼神归遇便明白了尔笙的意思。
红袖一挥，带上已经缩到角落去的辛瑶，三人便这边消失在了她跟前。
离烨甚至反应不及，就听归遇嗤笑的声音随风一起落下。
“太和殿不关门，天帝若是想来，尽管来便是。”
“只是我的小狐狸好像不大待见你，你受人敬仰贯了，可莫要与她置气才是。”
“若是实在心有不甘，那便找我吧，今时不比往日，当年她无依无靠、众叛亲离，而今，尔笙归我护。”
======第25章======
离烨站在原地，面庞被那阵寒凉的风刮得生疼。
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全是尔笙被带走，那双狠厉无情的眸子。
她对他，当真再无半分情谊了吗？
大掌捂上心口，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那颗跳动的心酸涩异常。
他后悔了，都不行吗？
……
尔笙被归遇带出那萧条的小院。
耳边风声止住，她睁眼却发现周围的景致熟悉异常。
这处哪里是什么天宫的太和殿，这分明就是他的洞府。
扫了眼狼狈摔在地上发抖的辛瑶，尔笙深深吸口气，莫名静下心来。
“不是说去太和殿吗？怎的来这里了？”
归遇漫不经心的伸着懒腰，浑然不在意的模样：“那天宫里有那位天帝呢，笙笙不是不想看见他？既是要审问，那自然是在我们自己的地盘才最舒心。”
再者，归遇也有自己的私心。
那离烨看尔笙的眼神不对劲。
同为男人，他有预感，那离烨对尔笙有别样的心思。
他不想尔笙与那人有太多的接触。
千年前，他闭关错过她一次，还叫她受尽苦楚无依无靠，眼下在她身边有了一席之地，归遇怎甘再放手。
她，这辈子都是他的小狐狸了。
尔笙不知归遇心中所想，冷眼凝着惶恐不安的辛瑶，默然一瞬舒了心。
这样也好。
在天宫，她哪哪都觉得不自在，吸进鼻子里的气儿都惹人厌烦。
还是这儿好，铺面而来的花草清香，是她住了六百年的洞府。
有她的味道，也有归遇的。
是能叫人安心的味道。
“呜呜呜！你，你别过来！尔笙我错了！我求你！你别过来！”
辛瑶被尔笙眼睛一瞧，身子便止不住的发抖，好似她是什么会抽筋剥皮的恶鬼一样。
尔笙眼神深邃，冷眼将辛瑶逼到角落，她面无表情蹲下身，挑起了她的下颚，手下力道之大，根本不许她挣脱。
“说说吧，当年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可不记得我与你有过什么恩怨，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又为什么没死装死？为什么要害我？”
一句接着一句的质问落在辛瑶耳朵里，她却只是流着泪崩溃的摇头。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尔笙，我给你磕头，你叫离烨放过我吧，你这不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吗？我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什么？”
尔笙狐疑的盯着她，全然不知她的话是为何意。
辛瑶却像是魔怔了一般，不停的对着她磕头求饶。
这副模样，像极了当年她在离烨跟前，只为活命时的卑微下贱。
眼睛别刺的生疼，一把抓住辛瑶的头发逼着她停下动作抬头与她对视，尔笙的耐心已经彻底告罄。
“我问你的话，一句句的答，不然！我杀了你！”
她已早不是之前那个畏畏缩缩的尔笙，走过一趟鬼门关回来，尔笙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狠’。
不然，人人都当你纯善可欺。
辛瑶被她骇的不轻，头皮阵阵巨疼，可她不敢反抗。
“我说，我都说。”
她那张脸上再没了当年的柔情似水，而今灰头土脸，与乞儿无异。
“当，当年是我的错，我为了和玉卿在一起，我利用了你和离烨，我以假死骗过了所有人以此和玉卿归隐山林，可是我没想过离烨会那样对你的。”
“我以为，以为他会喜欢上你，你不是喜欢他吗？我只是想成全我和玉卿，也成全你和离烨啊。”
“好一个成全！”
辛瑶嘴里短短一句成全，彻底染红了尔笙的眼睛。
她发了狠将辛瑶的脑袋砸向墙面，嘴里吐出一口浊气。
“你可知你的‘成全’让我失去所有？”
“就是你的‘成全’！我没了哥哥没了祖父，没了腹中的孩子，还被生生挖掉半颗妖丹！只是因为你的‘成全’，便让我跌入泥潭遭受众叛亲离之苦！被世人误解被千夫所指！”
“那千年的牢狱之刑、离烨无尽的羞辱嗤笑！皆只是因为你的‘成全’！我倒是想问问，你究竟是为了你自己，还是真心无知！”
======第26章======
“疼！”
辛瑶脑袋被碾在石壁上，粗糙的壁面蹭的她面上血肉模糊。
她疼的大口喘气，一动都不敢动。
尔笙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冷笑：“这便疼了？你可知因为你的私心，我当年有多疼！”
“无妄之灾堪称灭顶！千年的牢狱刑罚，我受遍了折辱！他们都说我是蛇蝎心肠，说我德不配位！生生剖了我尚未足月的腹中孩子！毁了我的容貌！你现在居然在我面前叫疼？”
尔笙眼眶全红了，眸子里是破碎不整的光。
她抓着辛瑶的手都在颤抖，好像那千年前的种种疼痛又回来了。
忽然，一只大掌将她揽进怀里，素雅的清香钻进鼻尖，只一瞬，尔笙崩溃的神志就找到了依靠。
归遇将脑袋埋进她的肩窝，闷闷的声音带着嘶哑：“笙笙，抱歉。”
归遇鼻子酸涩的厉害。
湿热的泪滑到尔笙的皮肤上，滚烫灼人。
他说：“笙笙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他不是没去了解过尔笙那年过的日子，可这是他第一次听她自己说出来。
看着她红眼崩溃，他的心都要跟着碎了。
这只贪玩的小狐狸，怎的就受了那么多苦呢。
尔笙忍着眸中欲要倾倒的泪，紧紧咬着牙根。
只要想到当年种种她便恨得痛不欲生。
“辛瑶，我不会放过你们！绝对不会！”
她恨，太恨！
不光是离烨，还有辛瑶、玉卿，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辛瑶再受不了，大哭大叫着推开她。
面颊上的鲜血混着冷汗，她哭的发颤：“你凭什么不放过我！我这六百年不比你当年好过！离烨何曾放过了我呀！”
“你受的那些苦！我早还完了！尔笙！你凭什么指责我！凭什么！就因为你被剖了孩子，我那足月马上就要出生的孩子便要以同样残忍的方式被生剖出来活活在我面前没了气息！凭什么呀！”
她不管不顾的扯开衣裳露出腹部那条刺目的疤痕，除此之外，她身上还有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的伤疤。
尔笙面上却不见半分怜惜。
她冷冷凝着那条触目惊心的疤痕，扯出了一抹渗人的冷笑。
“辛瑶，这全然是你咎由自取！你既是有爱人，何必要去招惹离烨！若非你一开始招惹了他利用他，后面的一切便不会发生！”
“才不是！”
辛瑶发狠盯着她。
“尔笙！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离烨他让我去万重楼接客啊！让我没日没夜的讨好那些恶心下贱的魔修！可这一切我原本不用受的！”
“你没死，你为什么不现身！你为什么不去找离烨澄清！”
尔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居然敢质问我？辛瑶，这些话，我原封不动，通通还给你！自食其果的滋味儿，你该好好尝尝！”
归遇抬头走到尔笙身侧，大掌握住她发颤的小手，他也跟着扯开了嘴角。
“呵，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没脸没皮的人。”
“辛瑶仙子是吧？”
他手下愀然凝起一股凝力，面上含笑，手却朝着辛瑶的小腹狠狠打去。
辛瑶硬生生受了那一击，不敢置信的吐出一口血来。
耳边就听归遇与恶魔相似的低语落下。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与笙笙说话？”
“别忘了，你欠她的是三条命，辛瑶，得还的，一件件都得还来，本神君最闲了，今后，我便好好从你身上讨回来，保证，一丝不差。”
======第27章======
离烨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寝殿。
他无神麻木的走了好久，不曾动用灵力，只靠脚一步一步的走。
才到寝殿，他外衣都没脱便上了床。
蜷缩在冰冷的床榻之上。
这里，一点尔笙的气息都没有。
他从前从不曾发觉，直到尔笙彻底离开，他才后知后觉，尔笙在天宫生活了千年之久，可这偌大的天宫，哪里都没有她的气息，哪怕是那间当年关押她的牢房。
眼角酸涩的厉害，可离烨强忍着没让那抹泪落下来。
他是天帝，怎可轻易落泪……
惶然瞬息，看着那空旷的另一半床榻，他的目光逐渐阴冷。
是啊，他是天帝，他想要什么不是轻而易举吗？
只要他想要，尔笙就一定能重回他的身侧，他帝后的位置，只能给尔笙！
一夜无眠，天光破晓之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陛下，不好了！墨文渊带人来了，咱们送去的礼都被扔了回来，他说他什么都不要，他只要讨回个公道，这会儿人已经在南天门了。”
离烨眸间厉色闪过，容不得他陷入悲伤，大袖一挥，换了帝袍他便推门而出。
将领见他出来，眉心急色更显：“陛下！”
“慌什么，区区魔族，也配在天族跟前叫嚣？”
离烨冷面寒声，带着人才到南天门就见底下一团灵力急急闪过，险些击中他。
他皱眉躲过，定睛去看，却见那南天门口赫然多出一抹熟悉的身影。
“笙笙！”
离烨声线在发颤。
几乎是瞬息的工夫，他便闪身到了尔笙身边。
“笙笙，你是来……寻我的吗？”
他脆弱的看着尔笙，想要抬手去拉她，却被跻身上前的归遇一把拦下。
归遇面上笑意依旧，嘴角寒意却影影绰绰：“我说过了，她是我的小狐狸，天帝这手，无事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离烨心头梗塞，被归遇挤得不得不后退。
墨文渊嗤笑抬眸，嚣张的挑眉：“原来天帝一早就知道尔笙没死？呵，有意思，你们天族的人都喜欢诈死不成？”
离烨闻声，像是才发觉他的存在一般。
冷峻的面庞顷刻间便阴沉下来：“魔尊今日带兵而来，是为何意？”
“还能为何？”
墨文渊漠然冷笑，抖了抖手上的冷刃，视线在尔笙面上扫过，好半晌才落到离烨的面上。
“幽溟河畔，你天族伤人在先，害我魔族死伤惨重，你可记得，当年要签订契约的是你，而今打破契约的也是你，天帝这是在同本尊说笑？还是觉得魔族不足为惧，在戏耍我魔族？”
离烨喉间轻滚，眼底愠怒蓄势待发：“本君说过，此次袭击事件是有人蓄意陷害，魔尊也答应给本君十日时间去查明真相，而今十日尚且有富余，魔尊今日却贸然领兵前来，本君倒是不明白魔尊的心思了。”
墨文渊仰头冷笑两声，那眸子却不动声色的落在了尔笙身上，再移不开。
“本尊若是不来，大抵还被蒙在鼓里呢。”
“让本尊猜猜，六百年前一事，别是你们刻意做的局？你打赌将尔笙输给了我，而后你反悔，不想给了，于是才上演了那么一场好戏？是想蒙骗本尊？”
墨文渊眼底的贪婪不加掩饰。
尔笙厌恶的瞪着他，而今她早不再是当初软弱无能的尔笙，只要他敢轻举妄动，尔笙一定会杀了他。
“安心。”
归遇侧首在她耳边轻笑。
“有我在，你谁都不用怕。”
这边，归遇的话音才落下，墨文渊便挑衅的抬头，往前走了一步。
“天帝，本尊改主意了。”
“你按照当年的赌约将尔笙给本尊，幽溟河畔一事，本尊可以既往不咎。”
======第28章======
“不可！”
离烨没有丝毫犹豫就驳回了墨文渊的话。
尔笙的脸也彻底阴鸷下来：“魔尊大人说笑了，你们的赌约那是你Ns们的事，我从未说过当你们的彩头，而今……”
她嗤笑一声看向离烨：“他虽尊为天帝，也不能随意插手我的事情，更没有资格处理我的去留！”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全，离烨漆黑如墨的眸底闪过一抹悲恸。
墨文渊却不甚在意：“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儿，与本尊何干，本尊只要他履行当年的誓约。”
“不然，这天帝一而再再而三的毁约，这行径可不是君子之态，天帝陛下，您说呢？”
墨文渊这话说的刻意，看着离烨一点一点落到谷底的脸，他仍旧不动声色。
他觊觎了尔笙那么多年，看上的就是她这幅皮囊。
而今她非但没死，容貌还恢复了，他岂有放她的道理。
尔笙被他看的一阵恶寒。
归遇察觉到，不动声色的挡在尔笙跟前。
含笑的少年脸上，逐渐多出一抹警告：“魔族小子，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哟？你又是哪里来的东西？本尊同你说话了？还有，离你身后的女人远点儿，她是本尊……噗！”
墨文渊话都还没说完，便被归遇一掌打飞出去。
背脊撞上门柱，他只觉体内脏器通通移了位，疼的他一时半会儿居然爬不起来。
魔族将领瞬间大骇，着急忙慌去扶墨文渊。
墨文渊皱眉吐出一口淤血，抬头看归遇的眼神都变了。
眸子落到他腰间的玉牌上，看清的那一瞬，墨文渊身子狠狠一颤，头皮都在发麻。
“你是……终归神君！”
归遇牵着尔笙的手，与她并肩站着，眉宇之间尽是不屑与嘲弄。
“睁大你的眼睛瞧清楚咯，你嘴里说的女人，是我未来的夫人，现在，你可有胆子再说一遍，你要的是谁？”
“夫人？！”
此话一出，不光墨文渊变了脸。
离烨的眼睛也骤然睁大。
他忍不住启唇，半个音节都没吐出来，哽咽一瞬，又合上了嘴。
她竟是要另嫁他人？
她，不要他了吗？
墨文渊不死心的看了眼面色泛红的尔笙，一口银牙几近咬碎。
偏在归遇面前，他不得不低头。
谁让对方是终归神君，在绝对实力面前，他只能低头。
“是本尊眼拙。”
看着僵持不下的局面，尔笙一张小脸被归遇那句话惹的通红。
她清了清嗓子，直起身来，倒也没急着反驳归遇的话。
“我们来，是来还人的，既然人送到了，天族与魔族的事儿，我们就不参与了。”
话落，离烨才发现辛瑶正满身是伤的躺在不远处，那摸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怔然一瞬，眼看着尔笙和归遇两人要走，离烨忙运气跟上。
咫尺之距，他焦急的拉住尔笙的手腕。
两人在空中对视，离烨神情近乎皲裂：“笙笙你……还要我吗？”
尔笙回头，莫名的看着抓着她的那只大手，一双柳叶眉不动声色的皱起。
漠然一瞬，她扯出了一抹极其嘲讽的冷笑：“天帝说笑了，尔笙乃卑贱之躯，怎敢攀附尊贵的天帝！”
“您的未来帝后正在底下等着您呢，那是您盼了千年的辛瑶，您忘了吗？”
======第29章======
尔笙残忍的掰开离烨的大手，整个人扑进归遇怀里，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鄙夷。
离烨不甘心，还欲去拉尔笙的手。
抬头却对上归遇冷漠无情的眸子。
他一言不发，揽着尔笙腰肢的那只手不动声色的松开，只一瞬，指尖便凝出一股灵力来。
他丝毫不给离烨躲闪的机会。
灵力脱手，无声的打向离烨的心口。
离烨面上神情瞬息万变，躲闪不急，他硬生生接下那一团，身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比直摔在了地上。
他捂着胸口吐出一口淤血，眼睛直直瞪着消失在云际的两人，墨色的眸光都被染红了。
“笙笙……”
他狼狈的开口。
她真的，不要他了。
……
尔笙和归遇离开南天门。
几乎被放下的瞬间，尔笙便急急忙忙从归遇怀中跳了出来。
她面色止不住的升起红晕。
脑袋低低埋着，说话都磕巴：“谢，谢谢你。”
她指的是，归遇替她解围一事。
归遇倒是不甚在意。
“都说了，我帮你，是我甘之如饴，你总与我那么客气干嘛？”
尔笙却只是摇头。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眼下好像说什么都会让气氛变味儿。
归遇却勾出笑出了声儿。
他弯下腰凑到尔笙眼前，声音清润好似冷玉撞石。
“笙笙是在害羞吗？”
尔笙身子一紧，面色更红。
又听归遇小小声呢喃。
“只是听了这话，笙笙便要害羞，那若是我将来真的要娶笙笙，笙笙当如何？”
“不不不！不能胡说！”
尔笙磕巴的摇头，恍惚间，眼底闪过一抹心酸。
她的身子，怎得上他……
归遇是这世间最好的人，他理应要配更好的女子，而那人，绝非是她。
像是知道尔笙心中所想似得。
归遇叹了口气，走上前捧起她软乎乎的小脸。
“笙笙，我是说真的，不是胡说也不是逗趣儿，我喜欢笙笙。”
话落，他低头拉过尔笙的手贴上他的心口，格外认真的重复。
“归遇喜欢尔笙。”
“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上了你这只小狐狸。”
“很久很久以前？”尔笙脑子混沌，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归遇垂下头，难免有些失落：“啊啊，我就知道笙笙一定不记得了。”
尔笙被他说的心虚，可是，她真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听归遇这话，好像他们很早以前就相识。
归遇抿唇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木雕小狐狸，眼底扬起些许笑意。
“这个，你总归记得吧？”
“这是……小木狐！”
尔笙看着那木雕小狐狸，又惊喜的抬头去看归遇，脑子里可算有了对应的画面，记忆深处的那张脸也逐渐清晰起来。
“归遇！你是当年那个在山里的迷路的大笨蛋！”
“是啊，是那个迷路的大笨蛋。”
他无奈捧着尔笙小脸的那只手紧了紧，眸子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
心里有什么在萌芽，他面上一闪而过一抹红晕。
心下纠结一瞬，他再不管其他，不管不顾的低头吻了上去。
尔笙茫然瞪眼，羞得想躲，后脑勺却被归遇的大掌扣紧。
黑眸中闪过一抹餮足，归遇没忍住，加深了这个吻。
而两人不曾察觉，不远处的半空中，匆忙赶来的离烨目睹了全程。
袖间的大手握成拳头，指尖尽数掐进肉里。
他疼的面容都扭曲了。
“笙笙，你是我的！”
“你只能是我的。”
======第30章======
尔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太和殿。
她被归遇的吻弄的晕头转向，面上的红晕便不曾落下来过。
并着脚尖坐在床榻之上，她一口气吸进去又呼出来，紧张的小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满脑子都是归遇抽身前同她说的那番话。
他说：“他只要尔笙，旁人谁都不行。”
原来，他竟是当年的‘大笨蛋’。
难怪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便觉得他莫名的熟悉。
当年她被祖父扔出门历练，在山上捕猎时发现了一个迷路的少年。
那时候不知他的身份，尔笙还真信了他的话，当他是迷路的凡人，一路陪着他下了山。
自那之后，尔笙日日都能在山上看到他，他也总能准确的找到尔笙。
尔笙与他一来二去熟的很快，只是有一日，他说他要走，可能会走很久。
可他跟尔笙保证，等他办完事，他一定会来找尔笙。
分别前，尔笙送了他一个木雕的小狐狸。
那是她照着自己的原身雕了一夜才雕出来的。
现在想想，那时候她被归遇骗惨了。
这人怎么长了一张可爱清纯的少年脸，却尽干些坏事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