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幸好知识分子平凡的文件陆续下来,算算时间,林岩应该被放了,她也该放心了。
沈津贺揉揉微跳的额角,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
等回去后跟陆晓晓好好解释,她都已经是他的人了,却还总是没有安全感。
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想过跟除了她之外的人过完下半辈子……
十分钟后,车停在沈家门口。
沈津贺刚下车,就见不少人围在家门口,里头还传出吴秀芳的哭声。
他面色一沉,大步跨了进去。
只见吴秀芳坐在院子里大哭,唐婉艳站在一边安慰似的:“表姑,事儿都已经这样了,算了吧。”
他眉目紧拧:“怎么回事?”
吴秀芳闻声抬头,见是他,哭的更加厉害了:“津贺,晓晓走了!”
闻言,沈津贺愣了:“什么?”
谁知吴秀芳‘噌’的起身,一边推搡他一边骂:“都是你啊!你怎么能帮着别人害晓晓她爸呢!让你一根筋,现在晓晓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沈津贺整个人都怔着,更是满腔疑惑。
他什么时候帮着别人害陆晓晓父亲了?
听着外头人的窃窃私语,唐婉艳目光闪过抹诡谲,故作为难似的:“津贺哥,表姑,其实我下午看见嫂子了,她跟曹明华上了去县城的车,一块私奔了!”
这话一出,吴秀芳僵住了:“晓晓跟曹明华私奔?”
沈津贺脸色更加难看,墨眸间疑虑翻涌,身后的议论跟像针扎着神经。
“陆晓晓一看不是安分守己的女人,瞧她那模样,跟画里的妖精似的。”
“我就说知青不可靠,陆晓晓早前就和曹明华勾勾搭搭,说不准那俩人早商量好了,等沈津贺一走,俩人就趁机私奔!”
沈津贺唇线紧绷,捏着拳的手咔咔作响,只觉攀升的怒火快要把心肺烧化。
就在嘈杂声越渐汹涌时,一道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都胡说什么!陆晓晓没有跟曹明华私奔。”
怒火戛然而止,沈津贺转头看去,是公社的政治队长徐庆。
徐庆是公社里专门抓思想和作风问题的老骨干,也是村民眼中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包青天’,他绝不会撒谎!
众人诧异之后,下意识将怀疑的视线投向目露慌色的唐婉艳。
却见徐庆径直走向沈家大门,在沈津贺不安的视线下,将一封信和一份签着‘陆晓晓’名字的离婚报告递上——
“陆晓晓办了返城手续,连夜带着她爸回了沪南,你放心,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吴秀芳不可置信望着他:“老徐,你说什么?晓晓回沪南了?”
徐庆正想回答,手里的信就被沈津贺飞快抽走。
沈津贺展开信,纸上字迹娟秀非常。
“沈津贺:思量再三,我发现我们确实不合适,分开才是最好的结果,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也请替我向妈说声对不起。后会无期,勿念,陆晓晓。”
寥寥几句,好几个字都有墨点,仿佛写信的人落笔时欲言又止的心。
他紧缩的眸子微颤着,顿觉脑子一片空白,只剩陆晓晓明媚的笑容。
吴秀芳才止住的泪水又爬上了脸:“她咋就走了,她都不回来看看我就走了……”
正当所有人为沈家的事而唏嘘时,徐庆叫住准备偷溜的唐婉艳:“你站住。”
唐婉艳步伐一滞,脸色都白了:“徐,徐队长,怎么了?”
徐庆穿着仿绿军装,虽然年过五十,但身姿硬朗挺拔,加上正气凛然的面相,倒真有几分老军人的压迫感。
“你怂恿曹明华勾引陆晓晓的事儿还没说清,就着急着回家?”2
徐庆的话就像颗雷,在沈家的院子里炸开。
“啥?我耳朵没毛病吧?婉艳怂恿曹明华勾引陆晓晓!?”
“陆晓晓可是她表嫂,她咋能往自家人身上泼脏水?”
“表嫂咋了,村南口老李家那儿媳妇,还不是为了几张粮票把公公婆婆都赶出去了。”
比起他人的议论,让唐婉艳最为害怕的是沈津贺的眼神,冰冷如寒窟。
她强压着恐慌反驳:“徐队长,您不能仗着自己权利大就乱给我扣帽子!我,我怎么会干这么缺德的事……”
说着,软下语气望向沈津贺:“津贺哥,我可是一直劝陆晓晓远着曹明华,她不听就算了,还把我推下河想淹死我,这事儿你最清楚了!”
沈津贺的眉头越拧越紧,眼底却没有一丝信任。
徐庆见这后辈晚生没半点想悔改的模样,拉下了脸,朝外头两个年轻男人道:“栓子,二牛,你们去公社把曹明华带过来。”
两人愣了愣,应了声便匆匆往公社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