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文陆栀秦戎小说全文阅读-言情小说陆栀秦戎讲的是什么

时间:2023-06-03 19:25:05   热度:37.1℃   作者:网络

陆栀似是慌了一下,声音急促地喊了一声娘娘,明明被下了逐客令,她却仍旧赖在原地不肯走。
庄妃眉梢微微一挑:“姑姑是还有话说?”
陆栀咬了咬牙,似是被逼无奈下定了决心:“求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在悦妃娘娘手里。”
庄妃像是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茶盏都没能端稳:“姑姑何出此言?你是皇上身边的人,悦妃就是有天大的胆子又怎么敢动你?”
“她敢!”
陆栀明知道庄妃是在装傻,却也只能自揭伤疤给她看。
“娘娘可能不知道,奴婢先前落水,就是沉光下的手,可奴婢不敢说,皇上也不会信,后来她又利用奴婢想离宫的心思陷害奴婢逃宫,害奴婢被皇上禁足数月,还有奴婢这双手……”
她抬手揭开了那层层的白布,狰狞的烫伤出现在庄妃眼前,看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呀,怎么这么厉害?”
可她眼底深处闪过的却是淡漠,她不在意陆栀在萧宝宝手里受过多少罪,她只是想知道这个人的话有多少可信度,是不是真的能为她所用。
但她仍旧装模作样地让人去取药膏。
陆栀趁机表忠心:“庄妃娘娘,宫里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皇上已经答应了我,允我二十五岁出宫,可如果任由悦妃闹下去,我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求娘娘救我!”
庄妃很是惊讶:“你会在二十五岁出宫?”
陆栀用力点头:“是,我这辈子没别的念想,就想出宫去滇南寻我的家人。”
庄妃眼底闪过暗光,却仍旧一脸无措:“可,可我不善争斗,悦妃又任性放肆,我护不住你啊……要不你去找良嫔吧?”
她似乎觉得自己出了个好主意,脸色都亮了起来:“良嫔与你有旧,又得皇上恩宠,你去寻她是最好的;要是觉得她病着没有精力,去找惠嫔也行,她性子直爽,身后又有太后撑腰,也不怕悦妃的……”
“可她们位份都太低了,”陆栀似乎急的失了分寸,十分莽撞地打断了庄妃的话,“悦妃是妃,她们见了只有低头的份,再说……”
陆栀声音陡然低了下去:“皇上不可能立一个病弱的皇后,更不可能让荀家连出两任皇后……”
这句话瞬间戳中了庄妃的心,让她那颗一直极力按捺克制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这么说,只要将悦妃压下去,后位就一定是她的。
她隐在袖中的手因为激动而不停颤抖,然而片刻后,她还是摇了摇头:“真是对不住姑姑了,本宫实在是爱莫能助……藤萝,将本宫的红封拿来。”
藤萝很快便捧了一个托盘过来。
庄妃亲自接过,满脸愧疚地塞进了陆栀手里:“这当做是本宫的赔礼吧,姑姑要多保重。”
陆栀满脸不甘,欲言又止,但被庄妃拦住了话头:“藤萝,替本宫送送陆栀姑姑。”
藤萝伸手做请,陆栀万般不甘却也只能退了出去,一路上魂不守舍的,连藤萝和她说话都没理会,直到藤萝在含章殿外停下来,再看不见她的神情,她脸上的情绪才发生了变化。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所有的不安惶恐都雪融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自骨子里透出来的冷静。
七分真,三分假,就足以迷人眼。
庄妃虽然装得像,可她笃定对方一定已经动了心,眼下没答应不过是以为自己有筹码,可以坐地起价。
陆栀“啧”了一声,她完全猜得到,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暗示她送一份有分量的“见面礼”给庄妃。
事已至此,慢慢等吧。
“陆栀姑姑。”
忽然有人开口喊了她一声,是从昭阳殿回来的尚服局女官,对方手里还托着那件二品后妃吉服,当初料子送过去的时候,萧宝宝一眼就看中了这茜色,这是所有颜色里最接近红色的颜色。
“怎么?悦妃娘娘不满意?”
女官苦笑一声:“岂止是不满意,嫌弃得一无是处,问她怎么改她又不肯说……”
她说着,隐晦地看了眼陆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栀若有所觉:“怎么了?”
女官讪讪一笑:“悦妃娘娘说让您去一趟昭阳殿,这衣服怎么改,她想和您亲自说。”
陆栀一扯嘴角:“和我说?”
女官忙不迭点头:“是是是,娘娘她嫌我们听不懂……”
陆栀脸色骤冷,团起手里的帕子砸进了对方怀里:“你尚服局的事若还要我出面处理,要你何用?”
女官被吓得一哆嗦,低下头没敢再开口,陆栀冷冷一瞥:“你若是当不好尚服局的差,我可以禀明太后换人。”
“当得好,当得好,姑姑放心,下官一定能让昭阳殿满意。”
陆栀这才缓和了脸色,她瞥了一眼那张扬艳丽的吉服,心里一动,送“见面礼”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悦妃这人最好出风头,又和皇上有旧,她要的就是压人一头,你明白吗?”
女官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却又有些犹豫不定:“可如果这般改动,不合规制啊。”
“说的也是呢,”陆栀倒是很听劝,女官一质疑她便放弃了,“那你再好好琢磨琢磨吧,只是还有五天就是年宴了,千万别耽搁了。”
后半句话说的意味深长,听的女官脸色瞬间变了,只有五天了,若是不能让悦妃满意,到时候整个尚服局都会吃罪。
女官脸色几番变幻,最终一咬牙匆匆走了。
第47章苦肉计
除夕说到就到,今年不同于往年,宫里多了几个正经主子,其中一个还和她水火不容,难免会有人生出旁的心思来,她怕出纰漏,又将事情核对了一遍。
等合上册子的时候,已经到了秦戎起身的时辰。
他今日要去宫里各处请神,起得比上朝的时候还要早。
但她现在有差事在身,按照往年的惯例,这种时候是不用过去伺候的,可想着今天晚上他不知道会被谁带走,自己大约会因此有疙瘩,连着几天都会不见他,她又有些舍不得不理会。
罢了,反正这个时辰了,睡也睡不着就去看看吧。
她收拾好自己起身去了正殿,刚好赶上蔡添喜来伺候,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正殿,陆栀伺候秦戎换了朝服,蹲身给他系了禁步丝绦,大约是起身的时候太急,眼前竟骤然花了一下,踉跄两步就要往地上栽。

好在秦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陆栀有些尴尬,正要说一句没事,秦戎就沉声开了口:“特意来朕眼前演这出戏的?”
陆栀嘴边的话顿时噎住,她仰头看了眼秦戎,只是烛光幽暗,她看不清对方什么神情,然而话里的意思那么明显,她也不必看得太清楚。
她抿了下嘴唇,伸手摸上秦戎的腰带,随即狠狠一扯。
一声闷哼响起,蔡添喜正在准备请神用的香,听见动静连忙看了过来:“皇上?”
秦戎抓住了陆栀还在用力的手,被她勒得龇牙咧嘴,却极力维持了皇帝威严:“没事。”
他垂眼看着陆栀,只瞧见了一双亮得出奇的眼睛,勒自己一下这么高兴?
他气得磨了磨牙,抓着陆栀手的力道却没能加重,反倒借着黑暗的遮掩细细摩挲了一下上头的疤。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几天过去,这痕迹并没有消减多少。
他下意识想把那只手举高好看清楚一些,然而陆栀误会了,下意识往回缩了一下。
“奴婢无心的,临近年关,皇上应该不会怪罪吧?”
秦戎动作一顿,拿话架他?
他哼笑一声,抓着那只伤痕累累的手,递到嘴边就咬了一口,留了一个浅浅的牙印这才松了手:“朕会,朕生来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陆栀一哽,用力将手拽了回去,替他松了松腰带,又理了理衣襟,这才低声道:“好了,皇上快去吧,别误了时辰。”
秦戎有些不痛快,撵他?
他正要开口,蔡添喜就捧着请神香过来了:“皇上,到时辰了。”
秦戎嘴边的话只好咽了下去,脸也跟着拉了下去,临出门了还扭头又看了一眼陆栀。
可陆栀着急回偏殿补觉,等天亮了她就得去长信宫筹备午间的官宴了,根本没注意。
然而等她一觉醒来,却只觉得头昏脑涨,像是病了的样子,她有些无奈,却也只能咬牙撑着,脚下匆匆地赶到了长信宫。
彼时后妃都已经到了长信宫,包括四位新妃和先前摆设似的那两位贵人,乌压压地坐了一屋子人,看着倒也十分热闹。
陆栀没有进去,放轻脚步去了偏殿,尚宫局的人已经在了,她微微颔首算是见礼:“众位大人,今时不同往日,宫里主子多了,要注意的事情自然也多,可这不是咱们出错的理由,官宴是皇家的体面,操办官宴亦是皇上对咱们的信任,请各位务必谨慎。”
众人齐齐应了一声,陆栀挥手让众人退下,不放心地又核对了一下命妇名单和菜色。
身边却忽然多了一个人,她抬眼一瞧,是藤萝。
虽然早就猜到了她迟早会来见自己,可赶得时机如此之巧,还是让陆栀忍不住想笑。
这位庄妃娘娘的耐性,比她想的还要差啊。
但她仍旧面露惊喜,起身迎了过去:“藤萝姑娘怎么来了?是不是庄妃娘娘她改主意了?肯帮我了?”
藤萝为难地看了她两眼,随即无奈地摇头叹气:“娘娘的性子最是纯善柔软,她不是不担心姑姑,只是那毕竟是悦妃,娘娘心里慌得很呐。”
陆栀似是将藤萝当成救命稻草一般,将一个钱袋子塞了过去:“请姑娘帮我说说话,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去求娘娘的。”
藤萝掂量了一下那钱袋子,满意地收了起来,随即下定决心似的咬了咬牙:“奴婢最近打听了一些姑姑的事,也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要替您说几句话不难,可要打动我家主子,还得要别的,娘娘她毕竟要在后宫里生活,做事总得要稳妥,要值得才行,姑姑说是不是?”
陆栀适时沉默了下去,仿佛是因为藤萝这话陷入了沉思,半晌她才开口:“娘娘想让我怎么做?”
“怎么能是娘娘的想法呢?”藤萝滴水不漏,“这是姑姑的诚意啊,官宴和家宴,多好的机会啊,姑姑可不能错过。”
陆栀仿佛陷入了挣扎,脸色变幻不定,可心里却死水般冷静,庄妃娘娘的这招空手套白狼用的真是好,赶在这档口逼她下手,成了就少了侍寝的竞争对手;就算不成,也和她没关系。
可想全身而退?
陆栀心里冷笑,你全身而退了,谁来做我的挡箭牌?
然而这点心思她却丝毫未泄,挣扎片刻,她狠狠一咬牙:“好,我知道怎么做了……请你转告娘娘,家宴之上请她一定要把握时机,就当是我的见面礼。”
藤萝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静候姑姑佳音了。”
两人相携出了偏殿,陆栀目送她越走越远,眼底闪过冷光,既然明知道今天的家宴会出乱子,她还是避开的好。
可秦戎对她颇有防备,要避开也得合情合理。
她正试图想一个妥帖的法子,脑袋疼了起来,最近劳心劳力的地方太多,她时常觉得不舒服,连忙想坐下休息,可在这一刻,一个好法子忽然闪过脑海。
第48章假戏成真
秦嬷嬷奉了太后命来问一句准备得如何,可还不等到门口,就远远地看见有人栽在了地上,她一惊连忙加快了脚步,等到了跟前才认出来是陆栀,顿时有些慌乱:“快来人!”
陆栀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偏殿的软榻上,之前伺候笔墨的姚黄守在她身边,见她醒了长出一口气:“姑姑,你可算醒了,哪里不舒服吗?”
陆栀摇摇头,摆出了一张茫然的脸:“我这是怎么了?”
姚黄不疑有他,感慨地叹了口气:“您晕倒了,刚才太医来看过了,说是劳神太过,先前又受了寒,一直压在身体里,要好生养着,不然发作出来怕是要大病一场呢。”
陆栀略有些意外,她以为自己这次的装晕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太医那里,能得一句体弱就不错了,没想到对方竟说得如此煞有介事。
竟有些像真的。
“我知道了,什么时辰了?命妇们可都进宫了?我得去看看。”
姚黄连忙扶住她,眼底露出同情来:“太后说您既然病了就好生歇着,官宴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交给惠嫔娘娘了。”
陆栀一顿,脸色暗了下去,一副被人强抢了功劳的样子,可心里却丝毫不意外,太后想将惠嫔推到人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会放过?
“太后还说……”
姚黄又期期艾艾地开了口,大约是心虚,她连看都没敢看陆栀,声音也低了下去:“太后还说,您要是醒了,就回乾元宫歇着吧,好生养着,身体为重。”
倒是做得很绝,连个露脸的机会都不给她,这功劳是要一丝不落的揽到惠嫔身上去。
陆栀垂下眼睛,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不敢说的样子,半晌她才应了一声,下地穿鞋披衣:“你替我谢过太后,我就不多留了。”
她抬脚就走,心里却长长地松了口气。
一个宫婢并不需要称赞和名声,太后想拿走就拿走吧,她不在乎,反而是对方的这般举动让她的躲避顺理成章起来。
秦戎便是多长几个心眼,也不可能再怀疑她。
算是好事。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清楚自己不必再强撑的缘故,陆栀竟真的有些无力,没走多远便累得直喘气,不得不靠在宫墙上休息。
然而这短暂的休息并没有缓解她的不适,反倒是头又疼了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她靠着墙慢慢坐了下去,抬手一下一下锤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却毫无用处。
她有些慌,她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像是真的会倒下一样,越是未知越让人不安。
她艰难地试图站起来,至少得找个有人看得见的地方才好,不然这种天气,晕倒在外头,一定会被冻死。
可她试了几次,竟死活站不起来,反倒累得自己腿发抖,她只能暂时放弃,坐在地上蓄了蓄力,等身体逐渐有了些力气,她才一咬牙,猛地撑着墙站了起来。
还好,还能站起来。
她松了口气,可下一瞬,眼前就黑了,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又坐在了地上,耳边却多了一声惊呼:“陆姑娘?!你怎么了?”
陆栀有些发懵,好一会儿才抬眼看过去:“祁,祁大人……”
虽然不想自己这副狼狈样子被旁人瞧见,可这种时候身边有人还是让她下意识安心了一些。
祁砚在她身边蹲下来,小心地扶了她一下:“是腿受伤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坐在这里会着凉的。”
陆栀有些无奈,她如何能不知道?可是没办法啊,站不起来。
“劳烦祁大人寻个人送我回乾元宫,我有些走不动了。”
祁砚左右看了看,陆栀为了避开进宫的命妇,特意选了偏僻的宫道,眼下前朝后宫都有官宴,宫人们忙得团团转,哪里会有人有功夫在这地方消磨。
“寻不到宫人,我送你回去。”
他说着就要弯腰去抱,却被陆栀抬手挡住,她肉眼可见的虚弱,态度却十分坚决:“不妥,我的身份容易给大人沾染麻烦。”
祁砚眼底露出疼惜来:“陆姑娘,我不怕。”
他见陆栀仍旧不肯松口,微微一咬牙:“我,我其实……”
“你们在干什么?”
秦戎阴沉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两人循声看了过去,就见秦戎正带着蔡添喜站在宫道岔路口,瞧见他们之后,迈开脚大步走了过来。
竟有些气势汹汹的样子。
祁砚眼神一暗,随即起身行礼:“参见皇上,陆栀姑姑似是病了,臣正打算寻个宫人送她回乾元宫。”
秦戎目光在他身上一扫就落在了陆栀身上,嘴边的怀疑在看见陆栀白得不同寻常的脸色之后咽了下去,他弯腰探了探陆栀的额头,不烫,反而很凉。
他拧起眉头:“坐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起来。”
陆栀没力气多言,只能简单解释:“我走不动了……”
秦戎眉头皱得更紧,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满眼都是压迫:“朕让你起来。”
陆栀抿了下嘴唇,不知道是自己刚才声音太小他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也不在意,只在乎皇宫的体面。
她低头叹了口气,咬牙抠着墙站起来,然而下一瞬便再次往地上栽去,只是有人伸手将她接进了怀里,秦戎语气里都是不耐:“连个路都走不好,朕是不是还得给你配顶轿子?”
陆栀怔愣中没顾得上还嘴,秦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主动亲近过她了,为此承受几句难听的话也值得。
可祁砚的脸色却变得不大好,他不知道秦戎为什么要对陆栀这般苛刻,明知道她是真的病了,还要讥讽她。
但他也很清楚这时候开口为陆栀解释,只会激怒皇帝。
哪怕不喜欢,可陆栀对皇帝而言是私有的,容不得旁人觊觎。
他只能强行压下心里所有的不甘,静立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
陆栀头疼欲裂,只能说话转移注意力:“皇上这时候不该在前朝吗?官宴快到时辰了吧?”
秦戎瞥她一眼:“朕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操得哪门子心?”
陆栀一噎,有些懊恼,老老实实呆着不好吗?找什么话题?
她抿了抿嘴唇没再开口,秦戎却又低头看过来:“你这是什么毛病?朕记得你前两年可没这样。”
前两年不是没这样,只是没这么厉害,秦戎不知道罢了。
“太医说是劳神太过。”
秦戎嘲讽地笑了一声:“操办个宫宴也能累病,你还有什么用?”
陆栀不想听,索性将头埋进他胸口。
可这动作大约太亲昵了,秦戎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陆栀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抬头躲远了些:“对不起……”
秦戎垂眼看了她很久才重新迈开步子,冷淡的声音自头顶传过来:“朕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第49章棋子
回偏殿的时候,陆栀又睡了过去,秦戎将她摆成什么样子她便躺成了什么样子。
秦戎拨弄了两下她的手指,又戳了戳她脑门,见她仍旧睡得安稳,眼底的兴致逐渐散了,他垂眼静静看着床上的人许久,才再次抬手附上她的额头,然后顺着眉骨往下,慢慢落在她脸侧。
陆栀,阿栀……
“皇上,”蔡添喜刻意压低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您该去官宴了,马上就到时辰了。”
秦戎骤然收回手,自床榻上站了起来:“知道了。”
前朝的官宴在崇明宫,自乾元宫过去少说也得一刻钟,虽然皇帝迟到片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他毕竟根基未稳。
“找个人照料她,别在大年底下闹出晦气来。”
蔡添喜连忙应声,出门前喊了德春来吩咐了两句,这才匆匆追上秦戎往崇明宫去。
官宴说是宴,可朝臣间的钩心斗角却丝毫都没收敛,以四大世家各自为首的朝臣们泾渭分明,清流一派人少得可怜,秦戎脸色不变,眼底情绪却晦涩不明。
隐忍三年,明年春闱,就是他收拢皇权的开始。
大周自先帝时起,世家越发昌盛,垄断人才为家族所用,寻常寒门子弟连个正经的教书先生都难寻,而国子监更是天堑,是这些人连门都摸不到的地方。
科举一路,也从原本的通天梯变成了独木桥,能过桥的都是世家子弟。
为了能获得名额入京科考,有学之士不得不投身世家家学,顶着各家名号投身官场,可这般一来,就是一辈子洗不掉的标签。
这情形,真是想想就让人不痛快啊。
秦戎慢悠悠给自己斟了杯酒,一仰头就见祁砚端着酒杯过来了,眼看着他要行礼,秦戎一抬下巴:“免了,春闱的章程可有了?”
祁砚侧头看着宛如群魔乱舞的官宴场面不自觉握紧了酒杯:“是,臣已经写好了折子,只是此举如同挑衅世家,虽然他们一向不合,可事关家族前程,说不定他们会放下嫌隙。”
秦戎轻轻晃了下手里的酒杯,眼看着波纹自杯口一圈圈漾开,他才露出一个笃定的浅笑来:“无妨,闹不出大乱子。”
话音落下,他起身端着酒走到了荀家跟前,荀弼连忙起身见礼:“皇上。”
秦戎亲近地扶住了他的手:“爱卿不必多礼,此次国子监大考,荀家子弟真是让朕刮目相看,都是荀卿教导有方。”
荀弼颇有些受宠若惊,可一听这话又不免骄傲:“皇上谬赞了,都是家中子弟争气,臣也没做什么。”
秦戎仍旧含笑称赞了两句,看得萧敕满眼通红,嫉妒的火苗仿佛要窜出来。
他迫不及待地迎了过去:“皇上,荀家子弟虽然优秀,可这包揽头三可还是第一回……臣听说大考前,曾有学子出入夫子院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秦戎还没开口,荀弼的脸色先黑了,他冷笑一声:“我荀家堂堂正正,不惧小人流言中伤。”
“荀中书说的哪里话,”萧敕被骂了一句小人脸色也不大好,“本官也不过是说你荀家子弟用功而已,私下里还要抓着夫子请教,怎么,这竟是流言?”
“你……”
“好了。”
秦戎看了会儿热闹,眼见两人真的要吵起来,这才施施然抬手,打断了他们。
“萧荀两家的子弟,朕多少都是了解的,一次大考也说明不了什么。”
萧敕面露喜色,张嘴就要附和,荀弼却面露不满:“皇上,话不是这么说的……”
秦戎再次抬手:“既然各持己见……不如这样吧,这次春闱,一甲二甲最多的世家,朕便择一人入翰林,如何?”
闻言王窦两家也凑了过来,一听这话顿时面露喜色。
翰林院是登天梯,祁砚一个不知来路的人占着翰林学士的位置,早就让世家们不满了,眼下有机会将对方挤下去,自然谁都想抓住。
若是在这种势均力敌的时候,哪家能出一个内相……
可窦家家主高兴过后却很快意识到了不对:“皇上,世家嫡系旁系子嗣众多,若以人数为准,我窦家这无庶出的怕是要甘拜下风了……”
秦戎似是这才察觉到了不妥:“爱卿此言甚是,这样吧,朕定个数额,王窦萧荀各家自选十名子弟下场,如何?”
其余三家顿时急了:“皇上,这是个名额太少了。”
“是啊,此次科举我家中可下场者远不止十人……”
窦蔺一哂:“怎么,不靠人数,你们便不敢与我窦家比了?”
王荀两家顿时被激怒,萧敕却忽然想起来之前秦戎提醒他督促家中子弟上进的事情来,眼睛瞬间亮了,这个机会一定是皇帝特意给他们萧家的。
他立刻倒戈:“我萧家是没什么可怕的,就算只有十个子弟也必然能全中,若是王大人荀大人没有信心,不如就此退出吧?”
众目睽睽之下,事关家族颜面,王荀两家再不愿意也不能再多言,否则就像是真的承认了自家不如人一样。
“好,就十人!”
秦戎微微一笑,举杯与众人共饮,看似温和亲近,眼底却有寒光闪过,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十个名额,不知道会在各家里掀起什么风浪,真让人期待……
相对于前朝的暗流涌动,后宫的命妇们反倒一片和谐。
有资格宴请命妇的只有皇后和太后,后妃是不能出席的,可太后还是带了惠嫔。
消息传到后宫时,三人反应各异,除却萧宝宝气的直跺脚之外,另外两人都十分平静,尤其是庄妃。
她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梳妆,见藤萝气的团团转,还劝了她一句:“不必如此,太后自以为给了惠嫔体面,可她又不是皇后,要这种体面只会适得其反,让皇上厌恶。”
藤萝不大明白,却对自家主子有着盲目的信任,闻言便放松下来,可很快却又想起了另一茬:“那陆栀说会在家宴上动手脚,可现在人都被撵回乾元宫了,连功劳都被人抢得一干二净,这也太没用了……她会不会没来得及做什么?”
庄妃的手这才顿了一下,随即轻哂一声:“只是随手用一下的棋子而已,不得用弃了就是。”
藤萝也只好应是,心里却仍旧抱着希望,到宴云台的时候一双眼睛几乎长在了萧宝宝身上,可却没能瞧见哪里不对劲,只觉得对方的绣文比庄妃的繁复华丽得多,不由抱怨了一句:“皇上真是偏心,都是妃位,凭什么吉服差这么多?她那看起来都像是贵妃了。”
庄妃目光这才落在萧宝宝身上,短暂的怔愣过后,她无声笑开:“原来这就是她的大礼,陆栀,你可真让本宫意外……”
第50章你这是僭越
尚服局第二次送来的吉服,萧宝宝一眼就喜欢上了,见识过之前的简单素净,眼下这件虽然仍旧是五尾凤凰,可却绣满了禽鸟,热闹又华丽。
她高兴之余还赏了尚服局女官一只上好的翡翠镯子。
三十这天,她更是一大早便起来梳洗打扮,吉服也是翻来覆去熏了一整天的香,等打扮好的时候,她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是人间绝色。
别说陆栀和后妃,就是话本里那些天仙似的传说人物也不及她分毫。
“戎哥哥一定会喜欢我这幅样子的。”
婢女陆合看着她欲言又止,萧宝宝心情好便多了几分耐性:“你想说什么?”
陆合对这个新主子还有些畏惧,说话声音很低:“宫里最忌讳张扬,奴婢听说庄妃娘娘的吉服很是素净,您要不换一套吧?”
萧宝宝被泼了一头冷水,心里很不高兴:“我和她能一样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戎哥哥的关系,我张扬一些又怎么了?”
没有他们萧家,秦戎可登不上皇位的,这点偏爱总该给她吧?
陆合看出来了她的不悦,不敢再劝,讪讪伺候着她戴了佩饰,萧宝宝却越看自己越觉得满意:“今晚我一定能把戎哥哥带回来,等我们成了真正的夫妻,我一定要把陆栀那个贱人的脸打烂,再赶去做最苦最累的活,看她生不如死。”
她想起之前种种,对陆栀的厌恶不加掩饰地流露了出来。
陆合犹犹豫豫地开口:“娘娘,您还记不记得上回皇上带陆栀姑姑来道歉的时候说过什么话?”
萧宝宝顾影自怜的动作一顿,显然是记得的,可她并不愿意承认:“说了什么话?他带人过来就是给我出气的,你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陆合有些着急,她知道自己虽然顶了沉光的缺,可实际上并不得萧宝宝信任,可不管对方信不信她,她以后的生死荣辱都是和萧宝宝关联在一起的。
“娘娘,陆栀就是一个宫婢,您为了她得罪皇上不值得……”
“得罪?!”萧宝宝被这句话激怒了,脸都拉了下去,“什么叫得罪?我和戎哥哥才是一家人,陆栀她算什么?她敢霸占着戎哥哥,就别怪我要收拾她,如果不是她,我早就和戎哥哥成亲了!”
她气得扯烂了手里的一朵绢花:“贱人,还想和我争?我爹可说了,戎哥哥的江山有我家的一半,真惹急了我,我就杀了她全家,我不信戎哥哥会因为他动我。”
“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陆合慌忙想要阻止,却被萧宝宝不耐烦地推开:“行了,赶紧给我梳妆,今天可不能迟到。”
身份有别,主子生气了,陆合有天大的道理也不敢再劝,只能叹了口气,一路提着灯送她去了宴云台。
此时庄妃良嫔和两个贵人都到了,见萧宝宝一身流光溢彩的,良嫔微微一怔,有些拿不准要不要开口,一向柔弱的庄妃却忽然站了起来,语气竟透着嫉妒。
“你的吉服为什么是这样的?你脱下来!”
萧宝宝闻言十分得意:“我凭什么脱?这可是我让尚服局按照我的喜好改的,谁让你假惺惺地装好人,给什么你就要什么,现在嫉妒了?”
庄妃似是被气到了,竟径直走了过去,伸手就要去拽:“你脱下来,这不是你能穿的。”
萧宝宝愣了一下,她认识的庄妃只会背后使坏,这当人面和人动手还是头一回,她心里有些古怪,可这不妨碍她动手。
“你给我松开,你再碰我我打你了啊!”
庄妃充耳不闻,仍旧揪扯着她的衣裳,力气大得出奇,萧宝宝推了几次都没推开,直到殿门口传来唱喏声,说秦戎和太后到了,庄妃这才一个踉跄,被推得连连后退,直接跌在了地上。
萧宝宝惊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随即得意起来:“就你还想和我动手?活该。”
她抬眼看着越走越近的秦戎,张嘴就要告状,可对方却拧眉看着她:“你干了什么?”
她又生气又委屈:“我没干什么呀,是她先欺负我的!”
没等秦戎再开口,太后先怒斥了一声:“哀家亲眼看见你将她推倒在地,你还想狡辩?”
萧宝宝这才反应过来庄妃怎么忽然间就被倒了,气得有些语无伦次,很想再给庄妃一巴掌,可太后在她又不敢放肆,心里憋屈的厉害,好在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臣妾冤枉,是她先扑过来扯我的衣裳的,良嫔和两个贵人都看见了,太后不信可以问问她们。”
太后一皱眉,抬眼看向良嫔。
良嫔行礼后才开口:“确实是庄妃娘娘先动的手。”
萧宝宝面露得意,快步走到秦戎身边:“你看,我可没说谎,她最坏了,故意陷害我。”
秦戎皱眉,庄妃颤巍巍站起来,姿态孱弱又无辜:“是臣妾先动的手,可臣妾只是想让悦妃姐姐换身衣服,臣妾是怕她穿错了衣裳获罪。”
她不提,秦戎和太后还都没注意到萧宝宝穿了什么,此时听她一说,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萧宝宝身上。
萧宝宝还没意识到哪里有问题,见秦戎看着自己,还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戎哥哥,好看吧?你喜欢吗?”
她本以为秦戎会满脸惊艳,可一抬眼对上的却是骤然冷沉的脸色,她顿时有些懵了“戎,戎哥哥……”
秦戎没说话,反倒是太后身边的秦嬷嬷开了口:“太后,这是百鸟朝凤啊。”
太后脸色铁青:“反了,真是反了,区区二品妃竟敢如此僭越!”
萧宝宝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惊慌中下意识跪下了:“臣妾这是五尾凤凰,不是僭越……”
庄妃柔柔开口:“这百鸟朝凤是太后皇后才用的的图样,莫说是五尾凤凰,就是三尾也是僭越。”
她很是无奈地看着悦妃:“姐姐,方才我便劝你脱下来,可你就是不听,还要打我……”
她说着难过似的侧开了头。
萧宝宝被她说得心里一咯噔,已经顾不上再骂她惺惺作态了,有些慌张地抓住了秦戎的衣摆:“戎哥哥,我不是有意的,是尚服局,尚服局送过来的,我根本不知道。”
秦戎心口一滞,尚服局?
该不会是……
第51章皇帝的偏爱
以陆栀的能耐,让尚服局动点手脚绝对不难,可以奴害主是死罪,如果真的牵扯上……
“蔡添喜,将尚服局一众羁押,你亲自去审。”
蔡添喜连忙应声,萧宝宝却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她用力一拽秦戎的袖子:“戎哥哥,我知道了,是陆栀,一定是她,她这是在和我示威。”
她越说越激动:“你不能让蔡添喜去,他偏袒那个女人,之前还拦着我不让我见你,他和陆栀是一伙的,他们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
“够了!”
秦戎陡然厉喝一声,唬住了喋喋不休的萧宝宝,她震惊又委屈地看过来:“戎哥哥……”
秦戎意识到自己失态,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他垂眼看着萧宝宝:“随口攀诬也是罪过,说话要有证据。”
“证据有啊,她身边的那个小宫女不就是在尚服局吗?她把人安插进去就是为了这一天,戎哥哥,你相信我,真的是陆栀,你把她抓过来,严刑拷问,她一定会招的……”
秦戎头疼地揉了下额角:“你以为宫规是摆设吗?刑罚岂能说动就动?若是她抵死不认,你让朕如何收场?”
萧宝宝被他骂得不敢开口,心里十分委屈,死就死了要什么收场?一个宫婢而已。
可她不敢再说,而原本有话要说的庄妃也在这时候闭了嘴。
皇帝对悦妃果然偏爱,这般大错也只是轻描淡写,今天想要钉死她怕是不成了,若是如此……倒不如一石二鸟。
就把陆栀也拉下水,让她们狗咬狗去吧。
她怯生生开口:“皇上,既然悦妃姐姐怀疑,不如就传陆栀姑姑来问一问吧,还有尚服局的人,不如让她们当面对质?”
“还是不必了吧,”一向深居简出,不怎么与人走动的良嫔忽然开口,打断了庄妃的话,“臣妾方才亲耳听到悦妃娘娘说,是她让尚服局按照她的喜好改的。”
她说着看向庄妃:“娘娘方才也在,该亲耳听到的才是,怎么?这么一小会儿就忘了?”
庄妃一滞,她没想到良嫔会掺和进来,虽然说是她和陆栀有旧,可进宫半年,两人连面都没见过,谁信她们之间真的有情谊?
可她现在却忽然开口撇清了陆栀,让自己的计策落了空。
她心里恼怒,可丝毫都不敢表现出来,反而不忍似的看了眼悦妃:“臣妾不敢欺君,刚才悦妃姐姐的确说过这句话……”
她起身盈盈拜倒:“只是臣妾实在不忍看姐姐受罚,所以想着多查查也好,是臣妾太过仁善,请皇上责罚。”
“庄妃娘娘岂止仁善,还心细呢,若非娘娘开口,妾等又怎么能看出来这是百鸟朝凤?”良嫔侧头轻咳一声,“依臣妾看,庄妃娘娘不止无过,还有功呢。”
庄妃眼底怒气一闪而过,原本她只是一个好心却受伤的无辜者,现在被良嫔这么一说,反倒像是她故意设计的一样。
皇帝和悦妃看过来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她心里恨得一咬牙,却仍旧装无辜:“都是臣妾的错,都是臣妾没有劝阻悦妃姐姐……”
她这副样子,就不信还有人好意思苛责她。
秦戎静默许久果然起身将她扶了起来:“起来吧,这件事怪不得你。”
话音落下他才再次看向萧宝宝,面露无奈:“让你好好记宫规你不记,现在闯祸了吧?”
萧宝宝也有些心虚,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件衣裳,她膝行过来抓着秦戎的衣摆晃来晃去:“戎哥哥,我真的不知道这是百鸟朝凤,你饶了我吧,别罚我了,我以后再也不穿了行不行……”
这句话没能说服秦戎,却彻底激怒了太后:“贱人,犯下僭越这种大错,竟还妄想魅惑君上,逃脱责罚,秦嬷嬷,给哀家掌她的嘴!”
萧宝宝吓得脸色一白,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挨过打,仰着头看着秦戎求饶,声音里都是慌乱:“戎哥哥救我!”
秦戎知道这时候求情只会让太后更恼怒,可萧宝宝毕竟是全心全意眼里只有他的人,偏爱还是得给她:“太后息怒,今天毕竟是除夕,大好的日子还是不要动刑了。”
太后怒不可遏:“你还护着她?皇帝,就是因为你的偏爱,悦妃才敢如此目无尊长,嚣张跋扈,她先是僭越,又殴打妃嫔,眼里还有没有宫规?!”
秦戎被责骂得低下了头,可却没有丝毫改主意的意思:“她年纪还小,儿臣日后必定会严加管教……”
“你一句严加管教,便想将这样的大错揭过吗?”
秦戎沉默地看了一眼萧宝宝,萧宝宝不安地摇头:“戎哥哥,救我。”
可眼下这情形,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
秦戎安抚地拍了拍萧宝宝的手:“放心吧,朕不会让你受皮肉之苦。”
这是他当妹妹疼爱过的人,她怕疼的事还是记得的。
可这一瞬,脑海里忽然闪过另一个也怕疼的人,只是太过模糊,他有些想不起来是谁了。
他甩甩头,将混乱的思绪拽了回来:“儿臣不敢,悦妃的确有错,朕也绝不会姑息,这样吧,就贬她为嫔,禁足昭阳宫抄写宫规,太后可满意?”
太后火气稍微散了一些,虽然和自己预期的冷宫还有距离,可皇帝还要顾及前朝的平衡,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她冷哼一声:“只抄宫规怕是抄不出什么来,秦嬷嬷,你挑个人过去,一条一条地教她。”
宫里的教养嬷嬷权利极大,若是萧宝宝学不好,少不得要挨戒尺,和当初的陆栀一样。
他再次垂眼看向萧宝宝,眼神复杂中透出一丝柔软:“你好好学,等学会了朕亲自去接你出来。”
一般被废了位的后妃大多是要失宠的,可他这句话一出就是证明萧宝宝和旁人不一样,她还是得帝心的,教养嬷嬷就算有太后授意,也不敢对她太过严苛。
萧宝宝满心不甘,自己好好的一个妃竟然就变成了嫔,可她也知道太后一门心思想把她踩下去,再纠缠只会适得其反。
她没再多言,委委屈屈地走了。
秦戎眼看着人走了,这才看向庄妃:“今日你受委屈了,来朕身边坐。”
庄妃含羞带怯地抬头看他一眼,随即从脸红到了脖子,端的是楚楚可人,我见犹怜。
秦戎眼神暗沉下去,却笑得温润:“朕也许久没去含章殿了,今日去你那里坐坐。”
第52章凶巴巴的雪人
陆栀一觉醒来就听说萧宝宝被贬黜禁足,她并不意外,庄妃是个很聪明的人,给了她一个筹码,她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至于以后她会怎么走,陆栀并不在意,反正过了今天就只有四年了,很快就会过去的。
她心情大好,隔着窗户外头传来噼里啪啦的烟花爆竹声,将薄薄的窗纸映得忽红忽绿,透着非凡的热闹。
她撑着床榻下了地,却在动作的瞬间被忽然剧烈起来的头痛刺的险些跌倒,她闷哼一声,抬手捂住了头,心里有些茫然,她不知道既然是疲累所致,为什么休息了一整天,反而会越疼。
可她没有太医去问,便也只好忍着,想去看烟花的心情也并没有因为这疼而消减半分,她仍旧拖着疲惫的身体下了地。
寒风呼啸,窗户只开了一条小缝,便冷得人一哆嗦,可陆栀却顶着这风在窗口坐了下来,透过那缝隙看天上的烟火。
乾元宫距宴云台有些远,中间又隔着层层叠叠的宫檐,将所有的璀璨都遮掩住了,但就算只有零星的烟火透过来,她也想看一看。
她难得能在举办宫宴的时候这么清闲,既不用伺候也不用逢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烟花,难得的舒服清闲。
陆栀心情很好,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孤单,只有一点点而已。
她伏在了桌子上,看得有些出神,冷不丁门口响起脚步声,陆栀心脏莫名一动,扭头看了过去。
偏殿门被慢慢推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陆栀怔了怔:“秀秀?你不是在养伤吗,怎么来了?”
秀秀脸上还包着,身上却透着喜气:“蔡公公说您病了,让找个人来伺候,奴婢刚好听见就自己过来了。”
哦,原来是蔡添喜。
陆栀摇了摇头:“我这里不需要照顾,你歇着去吧。”
秀秀反而越走越近:“姑姑,今天除夕,宫里给了恩典,允许宫人们守岁,还赏了饺子和酒菜,姐妹们就想聚一聚,姑姑一起来吧?”
陆栀失笑:“我这一去,你们就不得松快了,到时候旁人都要怨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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