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野抠了抠脑袋：“那个……之前我没恢复记忆的时候……”
他想说谢谢姜瓷，又怕对方觉得自己太见外，斟酌了半天没说出口。
他甚至有些懊恼，自己没恢复记忆时还能凭着本能亲近妹妹。
如今恢复了记忆，反倒又变成了从前那样又刚又直，不知该怎么柔软下来的样子。
顾野头都快抠破了。
“哥。”
姜瓷实在看不下去，突然开口唤道。
顾野抠脑袋的手一顿，浑身一震，一股奇妙的感觉蔓延全身。
单独相处听见妹妹这样喊自己，和刚刚认亲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脸上那种升温的感觉又开始了。
姜瓷见顾野抠脑袋的动作一顿，微微垂着头，便能猜出他在害羞。
她好奇地弯腰凑过去打量了一眼，却不想只在顾野两颊上看到两团黑黑的皮肤。
黑皮肤还真是能省腮红哈？
姜瓷兴致寥寥地撇撇嘴：“哥，你到底是怎么晒这么黑的？”
顾野害羞得话都说不利索，没有提到当初受到的苦：“就……不小心晒的。”
姜瓷也没有及时追问下去，而是自顾自地念叨：“刚刚送爷爷上楼的时候，奶奶说你小时候很白，看来我得好好替你找找法子，替你恢复一下原本的肤色才行。”
说完她围着哥哥端详了一圈，觉得这难度系数实在有点大。
“要是实在不行，就给你做个彻彻底底的美黑，让你黑得均匀一点！”
顾野：……
薄司御在旁边看得低笑出声。
两人送顾野回到病房，门才刚关上。
一回身，又突然被人从后面推开。
来人动作有些粗鲁，姜瓷下意识回过身。
见来人一个个留着平头，健壮魁梧，便连忙将哥哥护在身后，做出防御姿态。
谁知那些人看见她愣了愣，又退出去看了看房间号，再次进来。
“这里不是野哥的病房吗？”
说完朝她身后一探头，顿时一个个老泪纵横。
“顾队！你终于回来了！”
“顾队，这些年你都去哪了，我们都担心死你了！”
几人大狗狗一般，疯狂摇着尾巴扑过去抱住轮椅上的顾野。
有两个抱得太用力，差点连顾野带轮椅一起撅到地上！
顾野也正是在他们这种警犬扑人般的重逢热情中想起了他们的名字。
“黎飞白，任驰，你俩是想勒死我吗？”
顾野半开玩笑道。
一听自家队长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两人更激动了，哇哇大哭。
“队长，你还记得我们的名字！”
“呜哇队长啊……”
姜瓷望着这明显是战友相见的场景，自知方才误会了人家。
便也没多过问，她退到一边，给他们留出空间。
一群大老爷们哭起来像打鸣，还是打得贼响的那种，没半天便哭得顾野脑子嗡嗡的。
他擦干泪水，笑着每人给了一巴掌，故作严肃。
“哭什么哭，一个个都是老警察了，哭得像小孩似的像什么样子！”
黎飞白倔地昂起脑袋：“我们是队长你带出来的，在队长面前，我们可不就是小孩嘛！”
任驰也跟着点点头：“是啊队长，我们至今都忘不了，当初协助武警奔赴边境剿灭贩毒集团的时候，还有和偷渡犯罪集团周旋斗争的时候，还有那一次我们去国外抓捕黑恶势力首领的时候……”
第148章 补上表彰，功勋加身
“我们一起并肩打了这么多场仗，和这么多穷凶极恶的罪犯斗争，每次都是九死一生！”
“我都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是你把我们从生死线上拉回来的了，你身上的那些伤口，有一大半都是为我们而受！”
他越说越自责：“我们原本说好以后要保护队长你的，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你遭受了这些，这么多年音信全无……”
说到这，硬汉们齐齐擦泪。
一别多年，战友们都变了样。
或成熟，或苍老，有几个人脸上带着泛白的伤口。
顾野望着战友们这一张张被岁月雕刻过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几年前和战友们并肩作战时的情形，像是在昨天，又像是在遥远的上个世纪。
恍如隔世。
顾野声音干涩，问：“咱们最后那次行动的目标人物，最终抓到了吗？”
黎飞白擦擦眼泪，点头。
“都抓到了，当时领导想给我们办表彰大会，可我们想等你一起来，就一拖再拖，差点气到领导，把表彰会变成检讨会……”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
“你看，这就是当时表彰大会上拍的照片。”
顾野看了看，照片上，他们小队的人都在。
只是一个个都面容肃穆，没什么笑模样，捧着嘉奖证书的模样像捧着遗照。
并且小队最中间，还空出了个一人位。
那是曾经他的惯常站位。
顾野又是感动又是感慨。
“不光这一张，你不在的这几年里，我们每次立功受勋，都给你留着位置，等你回来呢！”
任驰一边说，一边翻出其他照片来给顾野看。
看着看着，又哭了起来。
“其他人，包括局里的领导，都说你回来的希望渺茫，非想给你办追悼会，拒绝一次又来一次，还想给我们任命新队长！”
“搞什么嘛，我们根本不相信队长你会出事！我们就认你一个队长，没有别人！”
一呼百应，其他人也纷纷捏着拳头：“对，我们只认你一个队长！”
“你看，被我们说中了吧，虽然隔了这么多年，队长你不还是回来了吗！”
这些年来他们的坚信，坚持，终于得到了好的结果，任驰几人怎么会不激动？
他们再次抱头痛哭起来。
顾野鼻头酸，心头也酸。
时隔经年，原来他的战友们一直没有忘了他，一直等着他。
哭了半天，众人的情绪终于平稳下来。
黎飞白一抹眼泪，朝顾野笑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队长，当年要不是你，那次任务就不会成功，是最大的功臣。等会儿我们回队里，就立刻把你回来了这件事报告上去，让他们把之前属于你的那场表彰重新补给你！”
“对，必须要补！”众人应和。
顾野却全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所谓表彰荣誉，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如今我知道那场任务完成，你们也好好的，一个不缺，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口，惹得一群硬汉感性神经疯狂被触动，又想哭了。
顾野收起感伤情绪，管教自家弟弟一般每人发了一张纸。
“行了行了，把眼泪都收一收，一个个年纪都不小了，怎么都跟小孩似的？”
众人接过纸擦了擦，十分听话地收住了眼泪。
正在他们围着自家队长说这些年的过往。
说得正热闹时，在楼上将老爷子哄睡了的老太太和顾意南又重新溜了下来。
第149章 不速之客打来电话
母女俩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巧接到消息的顾野母亲季思彤赶了过来，夺门而入。
看到儿子的一瞬间，季思彤原地愣住，不敢上前，生怕眼前一切皆是幻象。
片刻，她颤抖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小野……真的是你吗？”
顾野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情，再次翻涌起来。
他红着眼圈，却还努力扬起笑容。
“妈，我回来了。”
话音落地，季思彤将手上东西一抛。
她不顾一切奔到儿子面前，一把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小野……我的小野，你终于回来了，这么多年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好几次午夜梦回，我都梦见你死在一个没人知道的角落，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吗……”
这一刻，季思彤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光环。
什么豪门儿媳，什么烈士遗孀……
如今的她，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
一个盼望多年，终于重新见到儿子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母亲，倾诉自己的思念和悲伤。
“你爸因公殉职，我以为你也和他一样……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后悔让你做特警吗，我甚至想，如果让我回到从前，我就算把你关在家里一辈子，不会让你出去冒这个险……”
顾野贴在母亲的怀抱中，如儿时那样，笨拙的拍拍母亲的背。
只是当手掌落到实处，他发觉母亲究竟消瘦了多少。
还有他曾经最爱看的这头美丽的乌发，如今也掺进了银发。
顾野心中悲伤更甚：“妈，别哭了，是我的错 ，如今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这场景实在太过感人，惹得退到一旁的战友们，姜瓷和薄司御，以及顾老太太母女俩都忍不住跟着眼圈发红。
顾意南上前，一边递过纸巾，一边故意开口调节气氛：“哎哟，你看你们母子俩，又惹得我们哭，再哭我们眼睛哭肿了，你们可是要负责的。”
正说着，顾意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居然是副州长商铭。
顾意南意外的将来电显示举给老太太看。
母女俩对视一眼，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就变了。
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响起商铭迫不及待地，久违的寒暄笑声。
“容夫人，许久不见，最近还好吗？听说顾野找回来了，情况如何呀？”
顾意南却没有和他寒暄的心情，随便应付了两句。
他却也不嫌弃，自顾自的把话题引入了重点。
“其实我这次打电话来，是想起当年孩子们的婚约。”
“哎呀，当年顾野突然出了事，我们虽然也很遗憾，再加上我家那丫头当年年纪轻不懂事，这才不得不解除婚约，这件事上我始终觉得对不起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