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行婚礼这天,毫无预兆的,突然下起了暴雨。
原本计划好的流程中,户外的部分只能被迫取消,临时改在了室内。
婚礼没有对外举办,邀请到场的都是与宋家或近或远、沾亲带故的宾客,以及少部分关系密切身份贵重的商政界人士。
现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气氛无比热烈,只是这热烈中透着一丝古怪——宋家的当家人,宋庭之的父亲宋丞添一直沉着脸,仿佛出席的不是婚礼而是葬礼。
宾客里显然也有人注意到了这一点,窃窃私语起来。
“这大喜的日子,怎么宋总脸色不太好看。”
“毕竟宋总希望儿子娶的是唐家的千金,而不是个来路不明的平民。”
“谁不知道小少爷翅膀硬了,爷俩正斗得厉害!”
“小宋总此前不是念的医学专业,似乎对接手集团并无兴趣啊?”
“人嘛,都是会变的。”
“听说小宋总韬光养晦,在刚接触集团事务的时候就开始培养自己人,现如今,宋总说的话已经没那么有用了。”
“宋家就他一个儿子,集团迟早是他的,怎么这么心急?”
“宋总正直壮年,哪有那么快退休。你们不知道吧,宋总有个小情儿怀孕了,要是生下来是个儿子,那可就有意思了。”
“哪有那么容易生下来,上次那个情妇不是就被小宋总……”这人没说完,露出个“你们懂的”的眼神。
“早就听过父子俩关系不太好,没想到是真的。”
“小宋总母亲因为宋总死的,心上人也被宋总送出了国,你说关系能好吗!”
旁边人来了兴趣,“前夫人的事情倒是有所耳闻,这位心上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位心上人身份有些特殊,也不能怪宋总要把她送走。不过今天是小宋总婚礼,这些说多了不合适。”那人笑着摆摆手。
众人纷纷露出了然的神色,默契地停止了讨论,互相碰了个杯,又说起别的话题来。
现场微妙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时栩然披着婚纱登场。
盛装打扮的她像一道靓丽的风景,惊艳了在场众人。
身披白纱的时栩然模样纯洁无邪,连宋庭之那向来看她时没有什么波澜的眼神,此刻也似乎带上了一点深情。
但时栩然知道,那深情并不是因为她。
婚礼流程冗长复杂,时栩然累得眼皮打架,结束后就迫不及待回了房间休息。
宋庭之回到房间的时候,时栩然已经倚着床头睡着了。
她秀丽的眉头笼着,纤长睫毛微微颤动,睡得并不安稳。
宋庭之的手落在时栩然肩膀,沿着锁骨向下滑落,略一用力就把人推倒在床上。
时栩然被这动作吵醒,但她没有睁眼,只是柔顺地任宋庭之折腾。
宋庭之却仍然不满意,他伸手捏住时栩然下颌,仔细端详着。
时栩然今日盛装,更衬得眼尾那颗红痣鲜艳欲滴,像是情人的眼泪。
宋庭之捧着她的脸,大拇指抚过眼尾,声音低沉悦耳,说出的话却十分欠揍。
“你就不能动动,给点反应。你躺在那个野男人身子底下的时候也是这幅死人脸?”
时栩然眼睫颤抖,一双漂亮的杏眼终于睁了开。
她是真的不明白,宋庭之怎么就能这么气人。
明明平时接人待物一副翩翩君子的嘴脸,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就什么难听说什么。
就因为自己是个不重要的替身,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吗?
气到极致,时栩然反而笑了起来。
宋庭之猛地被她这璨然一笑闪了眼睛。
他眸色深了几分,俯下去正想亲她润泽的唇。
还没碰到那柔软肌肤,就见那唇翕张着说道:“宋庭之,你积点口德,别一口一个野男人,我怕你知道那野男人是谁之后后悔。”
这句话简直如同炸弹炸在耳边,宋庭之倏然停了下来。
旖旎暧昧的氛围,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他的手撑在时栩然头两侧,将身体抬高了些,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挑衅。”
“你讲不讲道理,明明是你先挑起的。”
“我提到他,你不高兴?这么维护他,还真是情深义重。”
宋庭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怎么?是不是他活很好,让你食髓知味念念不忘?”
时栩然简直忍无可忍,她用力推了一把宋庭之。
“你好歹是宋家的继承人,说话别像个流氓一样。”
宋庭之猝不及防,差点被推下了床,他用力捉住时栩然的手腕,眼神像淬了毒的刀。
“我像流氓是吧?那我就流氓给你看。你记住,今晚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时栩然的体验如同酷刑。
宋庭之有意折磨她,她越难受,他就越快意。
她想起两人之间的第一次,虽然仓促混乱,可就连那样也比不上今天痛。
她身子痛,心更痛。
痛得她忍不住掉眼泪。
宋庭之翻来覆去地按着时栩然烙饼,忽然见她眼角泪珠滚落,连枕头都打湿了一小片。
那样无声又绝望地落泪,是个人都要动恻隐之心。
可宋庭之明显不是个人。
他短暂起身,离开了时栩然片刻。
就在时栩然以为他会放过自己的时候,宋庭之拿着一根领带走了回来,将它蒙在了时栩然的眼睛上,遮住了她通红的眼眶。
“哭什么,第一次总是痛的。哦——差点忘了,你也不是第一次。你和别的男人上床的时候,也这么哭吗?”他的声音冷漠又残忍,“我给你的痛,你得受着,才会记得以后不能背叛我。”
时栩然的眼泪更汹涌了,洇湿了领带的缎面。
她突然开口道:“宋庭之,你会愿意我怀你的孩子吗?”
宋庭之没有回答。
时栩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于是又问了一遍。
“宋庭之,你想和我有个宝宝吗?”
宋庭之停顿了很久,终于一字一句道:“不愿意、不想。你不过是她的替身,也配怀我的种?你倒是提醒我了,一会完事我会让人给你送避孕药。”
时栩然翘起嘴角,笑得很凄凉。
“那正好,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一个让你开心的秘密。”
她这样笑着,宋庭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丝心慌。
“我不想听。我说过,你的事情我没有兴趣。”
时栩然却偏偏不遂他的意,自顾自说了起来。
“那个在医院里没掉的孩子,是你亲生的。我摔了跤,而你见死不救,我们一起杀死了他。”
“荒谬!”
宋庭之简直如同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一把扯开蒙在时栩然眼前的领带,两人目光撞在一起。
“今天之前我从未碰过你,你信口胡诌也得有个限度。”
时栩然却笑着摇头,再次闭上了眼睛,不肯多说一句话。
见她这副模样,宋庭之额头上青筋都崩了出来,认定时栩然是铁了心要在这个新婚夜作妖。
他不让她走,她就想方设法地恶心自己。
宋庭之发起狠来,动作比之前凶狠了无数倍。
握着时栩然手臂的手,用力到掐出了青紫的颜色。
时栩然本来麻木地承受着来自宋庭之的狂风骤雨,心里想着就当是在被狗咬。
可时间久了,她忽然胸口一窒,心跳漏了拍,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宋、宋庭之,停下来……我难受。”
时栩然伸手捶打宋庭之的背,指甲在他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这微不足道的疼痛反而更刺激了男人。
宋庭之根本就不理会她的求饶,等他终于发泄完怒气,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他又恢复成那副斯文矜贵、文质彬彬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发疯失控只是错觉。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床上的人,下了床转身就走。
新婚夜,他本来想对她温柔一点的。
可是她太扫兴,实在让人倒胃口,就让她一个人呆着冷静一下。
时栩然此刻额上冷汗涔涔,她感觉自己心跳得越来越快,胸口也越来越痛。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她看到宋庭之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她想开口喊他救命,可是声音却像黏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眼睁睁望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后。
宋庭之出了房间,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