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衍看向李宸依誮羿，眸色冰凉：“轮不到你教本君如何待她。”
话落，他抱着叶棠便原地消失。
李宸羿缓缓站起身，他望着两人离开的地方，心底不知为何有些不适。
生死由命，更何况自己与叶棠不过萍水，她为何要以命相救？
……
桃止仙山长生池，为疗伤之地。
叶棠醒来之时，整个人正浸泡其中。
她……竟是没死，还被带回了桃止仙山……
桃止山上的桃花飘落在池水中，带着淡淡的香气。
拈起花瓣，叶棠意识到，那一场万里琼花的幻术终于解除了！
她沉默了瞬，起身朝着九宫殿而去。
叶棠一身湿淋淋的白衣，长发凌乱，来往宫婢见此皆面露异色，她却浑然不觉。
九宫殿。
叶棠刚到殿门口，就清晰地听到里面的对话。
“帝君为何要带叶棠回来？莫不是喜欢上了她？”
叶棠顿住脚步，心悬在半空。
就听到卫子衍熟悉地嗓音响起：“阿瑶，本君的话一直作数，此生只你一人。”
好一个此生只你一人！
叶棠身体一晃，差点就栽倒在地。
她紧掐着掌心，勉强自己镇定，可泪水还是顺着脸颊滑落。
不该奢望的！
叶棠想，她此刻该想的，只有自己的孩儿！
她正要叩门，却听苏瑶问：“那叶棠之子该当如何处置？”
“叶棠不过是妖，她生的孩子怎配做本君之子？本君已让昱律将其丢下天界。”
卫子衍冰冷的话语如雷震响在叶棠耳畔，她只觉脑中“轰”得一声，而后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她一把推开门，看着殿内的两个人，眼神黯淡。
卫子衍看着她嘴角的血，和眼中的悲楚，不知为何心底一痛。
“不在长生池养伤，来这里作甚？”他冷声道。
叶棠赤脚一步步走进大殿，猩红的眼盯着这个她一直追随的男人，只觉陌生。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质问道。
卫子衍冷眸微起波澜，转瞬被掩盖：“自然。”
听到答案的那一刻，叶棠全身血液倒流，再也说不出什么。
妖力所剩无几，可是此刻，她还是用尽所有妖力，凝结成一根妖鞭，朝着卫子衍挥去！
“将我的孩子还回来！”她眼底夹杂着泪，声嘶力竭。
卫子衍不察，脸被伤到，刺痛传来，他有些震惊。
他从未想过叶棠会对自己动手，怒气随即而起，一掌仙力毫不留情挥出！
叶棠被击中，重重跌落在地，妖鞭也被震碎。
她满身狼狈，却还是死死盯着卫子衍。
叶棠好恨，恨自己无用……
三年怀胎，如今她却连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晓，便失去了……
“大胆妖孽！帝君救你度过天劫，你竟恩将仇报，出手伤他。”
卫子衍身旁的苏瑶抬起手，一把琼花扇锋利如刀，直逼叶棠的脖颈。
叶棠早已无力躲闪，她闭上眼，决心赴死！
第六章 真正的天劫
眼看琼花扇朝着叶棠而去，卫子衍心下一沉，悄然出手。
就见琼花扇变了轨迹，顺势朝着叶棠的脸颊划去。
“嘶——！”
叶棠脸颊灼痛一片，却也逃过一命。
苏瑶没想到琼花扇会变轨迹，狭眸闪过一抹疑惑，但很快便掩盖住了：“若非看在你替我陪伴帝君近三千年，我今日定取你性命！”
叶棠费力抬头，侧脸一道刺目的血痕让人心惊。
“苏瑶上神，同为女子，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试问若是你的孩子遭此劫难，你该如何？”
苏瑶挥袖，美目闪过一抹嘲讽：“你一小妖，怎能与我花神相提并论？！”
叶棠浑身一震，她看向一边一直未有言语的卫子衍，恍然顿悟！
她是妖，生的孩子也是妖。
妖物，怎么配的上卫子衍堂堂北太帝君！
叶棠苦涩一笑，跌跌撞撞地站起身狼狈逃离。
……
叶棠拖着破败的身子，一路寻来忘川。。
她要找到自己的孩儿，不论生死！
“我的孩儿，你在哪儿？”叶棠惨白着一张脸，鲜血淋漓。
她一遍遍询问过往离世之人，看着他们无声的摇头，却不肯死心。
忘川找不到，她便找到人界。
此时，长安，时间已过七年。
只看这人间，万木枯黄，土地干渴。人们跪在地上，祈祷天降甘露。
叶棠赤脚走在路上，长发凌乱，脸上的疤痕像是蜈蚣爬过恐怖至极。
叶棠不知道，自从她重伤被带回桃止山，人界开始万木凋零，更是很少下雨。
她艰难地朝着国师府走去。也许，只有国师能够帮她了。
可她还未到国师府，她就再受不住烈日，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
叶棠睁开眼便看到不远处白衣袂袂的男子。
是国师李宸羿！
七年了，他和当初一模一样，不显半点苍老。
叶棠费力起身：“叶棠斗胆求国师相助。”
李宸羿走上前，平静地看着她：“你的事我已知晓，天命所定，非人力所能改。”
叶棠眼泪无声的掉落，喉咙哽咽：“你是说，我寻不到我的孩儿了？”
李宸羿不置可否：“如今你该担忧的是自己，你可知……你真正的天劫现在才到！”
叶棠眼底满是震惊。
当初卫子衍明明帮她挡住了雷劫，为何自己会再次遭遇天劫？！
她不解，可如今于自己而说，重要的是孩子！
“既是如此，我就更要见我的孩儿一面。”
叶棠正欲走，李宸羿却拦住了她。
“也罢，七日后九星连珠之时，我施法，你便能见到他。”
叶棠听后，死寂的眼底涌上抹希冀，她俯身叩拜：“多谢国师。”
……
桃止山上。
卫子衍看着苏瑶曼妙的舞姿，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
他等了苏瑶两千多年，如今心心念念的人醒了，可他却不知为何高兴不起来……
苏瑶注意到他的失神，停下舞步走上前：“阿宸，你怎么了？”
卫子衍敛去眼底的情绪，柔声开口：“无事，只是如今人界万木枯黄，浩劫将至，本君欲去往人界，调查此事。”
苏瑶眼底闪过一抹冷色，前日她听说，卫子衍在四处打探叶棠的下落。
现在他要去往人界，绝不只调查这么简单！
“帝君，阿瑶陪你一同前往好不好？”
“你刚苏醒，不宜操劳，安心等本君回来。”卫子衍说完，消失在原地。
第七章 人界无故干渴
苏瑶站在原地，温和的一张脸变得扭曲。
当初她好不容易杀了为救卫子衍而重伤的扶桑之神，顶替她成为卫子衍的救命恩人……
没想到现在却被一个叶棠这个梧桐小妖占了便宜！
苏瑶又忽然想起她前几日查出，叶棠之子并没死，而是被卫子衍藏在了长生池内，还专门设了屏障。
她眼底划过抹冷意：“来人，本仙身体抱恙，要去长生池修养。”
……
人界。
炎炎烈日，没有任何下雨的迹象，人界处处哀嚎不断。
这日，叶棠头戴面纱同李宸羿一起祈雨。
在他的帮助下，这两日她的身体恢复了不少。
叶棠跪在李宸羿的旁边，看着四周人们的苦态，心有不忍：“国师，我们这般祈雨，有用吗？”
李宸羿眸色柔和地看着叶棠，眼底意味不明：“有你在，就有用。”
叶棠有些不明白，正欲再次发问，忽然四周狂风大作，天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不少人抬头，大喊：“这是要下雨了。”
“老天爷快下雨吧！”
叶棠心底却是惴惴不安，这根本不是要下雨的征兆。
而是卫子衍！
只有他出现，才会风云骤变。
果然，下一秒叶棠脸上的面纱被吹掉，直接消失在众人眼前。
离开前，她只听有人大喊：“妖怪，她就是当初那个怀了两年还没生出孩子的妖怪……”
眼前再次变得清明时，她已站在干渴的河床之上。
卫子衍覆手而立，声音微冷：“本君说过的话，你都忘了？”
叶棠眼底满是沧桑：“我跟随帝君近三千年，帝君说的话太多了，我不知道您说的，是哪句。”
三千年，多漫长的时间，回想起来却又是短短一瞬。
见她话中有话，卫子衍不觉皱眉，走上前低头看着她：“你是妖，修道之人不会真心待你。”
“那帝君可又曾真心待过我？当初帝君救我不假，可之后，我一路陪伴帝君，龙潭虎穴不顾生死去闯，就连苏瑶上仙修养需仙草，我也都拼命采来……”
“而如今……”
叶棠喉咙一哽，再说不出话来。
当初卫子衍说要各种修复仙魂的药草丹药，她便各处去寻……
期间自己受伤无数，几次差点殒命，但只要听卫子衍一句夸赞，她便是满心欢喜。
可现在，她早不是当初单纯的小妖怪，他说什么便信什么。
一丝慌乱从卫子衍的眼底划过：“听话，同本君回桃止山，你伤本君的事，本君可既往不咎。”
好一句既往不咎。
叶棠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空，戚戚一笑：“可帝君害我孩儿的事，我忘不了。”
卫子衍冰冷的脸看不出任何神色，他朝着叶棠伸出手，可还没碰到她，就看她连退数步躲开。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从前跟着自己身边的小丫头，不再喜欢他了。
卫子衍心中百味掺杂，不知如何形容。
而叶棠也不愿意再多做纠葛，转身离去。
两千九百年了，卫子衍教她化形，教会她说话写字，教会她人情世故……
他于自己，如夫亦如父！
可叶棠也明白，这份恩情，她再还不了了！
国师府外。
叶棠刚至，忽然鼻息一阵沁香，一抹白色的身影落在了她的面前。
是苏瑶！
苏瑶凤眸轻蔑地看着她，红唇微启：“看着你这张脸，本仙真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