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釉秦烬)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热门小说容釉秦烬在哪免费看

时间:2023-06-03 11:51:49   热度:37.1℃   作者:网络

秦烬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在太医要给他一层一层包伤口的时候,他随手拦住了:“不用那么麻烦,随便包一下就成……是该回宫了,太医也说了,容釉的伤愈合得还不错,路上只要小心一些,应该无碍。”
后面那些是和蔡添喜说的。
可蔡添喜虽然听得明白,却十分惊讶:“容姑娘不要紧,可您呢?您那伤也得养啊。”
“回宫养也是一样的……待会儿就去传旨吧,明天起程。”
“可是……”
“别啰嗦。”
蔡添喜一噎,眼见秦烬已经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了,知道这是打定主意了,只能叹了口气,可却是越想越不放心。
虽说这些日子是打着养伤的名义留在行宫的,可秦烬是一天也没清闲,甚至因为荀家和宗亲背地里的小动作,他操劳得比往日更严重,哪怕有祁砚分担,他一日里也睡不到两个时辰,就这还得半夜爬起来,偷偷摸摸地往容釉那边去。
这么劳累着,肩膀上的旧伤本就没好,现在又撕裂了,还添了新伤,这样怎么赶路?
反正都耽搁那么久了,再耽搁几天又能怎么样呢?
他满心不解,可也知道自己劝不动秦烬,只能抽了个空去了一趟容釉的院子。
对于能回宫的事,秀秀倒是很高兴,正叽叽喳喳地和容釉说话,花蝴蝶一样跑来跑去地收拾东西,偶尔还要哼几声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小调,瞧着倒是很快活。
容釉则靠在窗前收拾书籍,那些都是养伤期间,秦烬陆陆续续送过来的,偶尔回答一声秀秀,倒是看不出来高兴不高兴。
蔡添喜端着笑脸迎了上去:“咱家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姑娘了。”
容釉扶着书案站起来:“公公说笑了,请进来坐吧……秀秀,看茶。”
“不劳烦了,不过是有几句闲话想说。”
秀秀却仍旧答应了一声,趁机退了下去。
蔡添喜感慨了一句:“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懂事了,都是姑娘教得好。”
“是宫里会调教人,我也不过是捡了个便宜,”容釉客气一句便单刀直入了,“公公有话就说吧,眼下回宫在即,想必公公也没多少清闲功夫。”
蔡添喜顺势接了茬,脸也跟着皱了起来:“就是说回宫的事呢,姑娘昨天是跟着从林子里回来的,也看见皇上一身的血了,你说他脖子上开了那么大一个口子,正该好好养着,偏偏要明天起程,怎么劝都不听,这要是路上出点岔子,谁能担待得起?”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琢磨着容釉应该会接茬。
可过了好一会儿对方都没出声,他忍不住看了过去,他以为这两人如今和好了,容釉一听这消息肯定是要着急的,却不想对方竟是一脸平静。
他既不解又不满,索性也不再浪费时间:“容姑娘,你去劝劝皇上吧,行宫里这些人,也只有你说话皇上才肯听了。”
容釉眉眼间却仍旧不见波澜:“公公太看得起我了,皇上圣旨已下,岂会因为一个奴婢改主意?”
蔡添喜听这话头不对,连忙摇头:“姑娘你怎么能是奴婢呢?皇上对你……”
“恕容釉无能为力,公公请回吧。”
蔡添喜剩下的话都被噎了回去,眼看着容釉如此油盐不进,虽然极力克制他却还是忍不住恼怒起来:“容姑娘,皇上今天可是出去找你的。”
话音落下,他没再看容釉的脸色,黑着脸匆匆走了。
容釉却在窗前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坐下,却是摇头哂了一声。
她好端端地在行宫里呆着,秦烬找她怎么会找到林子里去?还和一头猛虎对上……
蔡添喜这个人一向喜欢夸大其词的,这次大约仍旧是如此。
她不愿意再想这些,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秀秀却兴高采烈地提着食盒回来了:“姑姑,皇上赏了菜,说是昨天的虎肉让厨房炖了肉羹,刚好给您补身子。”
容釉被迫睁开眼睛,却是毫无胃口:“放着吧,待会儿再吃。”
可直到天黑了她也没吃一口,反而早早地熄了灯,等着容淮安过来。
他们要起程回宫的消息,对方一定听到了,直到出宫南巡之前,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对方不可能不来。
更鼓响过三遍,窗户被轻轻敲响,人果然来了。
“回宫的消息你听说了吧?”
“是,所以赶来将一些消息告知二姑娘。”
容淮安神情紧绷:“先前得知皇帝会南巡后,我已经和内相联系上了,内相和夫人都不同意将姑娘留在船上,所以调整了计划。”
容釉心口一烫,却不敢浪费时间:“怎么调整的?”
“船只不可能入滇南,所以必定会在滇南渡停泊,届时滇南官员会上船觐见,人多眼杂,正是守备最松懈的时候,我们的人会混进去,趁机制造混乱,姑娘要抓住机会跳船逃生,会有人在水里接应姑娘。”
容釉沉吟着没有开口,容淮安有些茫然:“二姑娘可是还有什么疑虑?”
“人手分散,还有几分把握能带他们离开?”
容淮安笑了一声:“姑娘放心,我们就算拼上性命,也会护他们周全。”
容釉指尖蜷缩了一下:“那……”
“二姑娘若有疑虑,但说无妨。”
容釉沉默片刻才开口:“你刚才说会制造混乱……这混乱会伤及皇帝安危吗?”
容淮安似是没想到容釉担心的会是这个,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这狗皇帝在我容家家学受了那么多年的恩惠,还险些和二姑娘你成就姻缘,登基后却只字不提为容家洗清冤屈的事,还将二姑娘你召进宫里羞辱……二姑娘,这样的禽兽你竟然还惦记他?!”
容釉被骂得一愣,随即无可奈何地笑了出来:“我容家家训在上,决不能因私废公,若是此番为我一家恩怨,导致大周内乱,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容淮安一怔,随即羞愧难当:“是我误会了,二姑娘莫怪,先前听闻您和皇帝感情甚笃,以为……”
“无妨,”容釉不甚在意,脸色却十分冷淡,“都过去了,如今只是利用。”
第181章她终于关心我了
这番话让容淮安松了口气,容釉能拎得清就好。
“那就好,二姑娘放心,我等会把握分寸,不会当真伤人。”
容釉微微颔首:“若没有旁的事就回去吧,路上小心。”
“是。”
容淮安行礼退下,正要开门却忽然拍了下脑袋:“还有一件事,先前平宁丫头进宫找姑娘,曾带了大公子的半块玉佩,剩下半块在我身上,原本想着姑娘若是忘了我,再拿出来核验身份的,没想到掉在林子里了,若是被人发现,还请姑娘替我周旋。”
容釉一愣,容淮安把容济的玉佩遗失了?
脑海里忽然响起蔡添喜的话,他说,秦烬进林子,是为了找她。

可事情哪里就那么巧……

她心思有些乱,强打着精神应了一声,将容淮安送了出去,自己却靠在门板上有些回不过神来,是她想多了吧,秦烬不可能为她做到这一步,不可能……
她闭上眼睛,逼着自己将心思沉静下来,是的,不可能,也找不到理由,所以,只是赶巧了而已。
一宿无眠,第二天一早,行宫就热闹了起来,原本寻常狩猎是都不会带女眷的,可后来秦烬在行宫一呆许久,便陆续有朝臣将家眷接了过来,行宫的人也就越来越多,眼下人声此起彼伏,听着颇有些热闹。
秀秀听了好些闲话回来,一会儿说承恩侯家的小妾上错了夫人的车,气得侯夫人大发雷霆,当即就坐上了娘家的马车;一会儿说刑部侍郎和吏部郎中打起来了,说是猎场上看中了同一个猎物;一会儿又说王家三房的少夫人因为至今无子,被婆母逼着带了三个通房丫头过来……
“这些大人们家里是真热闹。”
容釉揉揉额角:“承恩侯家的贵妾是承恩侯的母族表妹,素来偏宠,因为宠妾灭妻已被御史弹劾数次;刑部侍郎韦鼎和吏部郎中韦冲是嫡庶兄弟,韦冲姨娘病故,他一直怀疑是嫡母所为,两人积怨已久,猎物只是个由头;至于那位王家少夫人无子的事,问题出在王家三爷身上,王家此举是自取其辱。”
秀秀听得目瞪口呆:“姑姑,你怎么知道的?这些大人们奴婢之前听都没听说过。”
容釉不以为意,秀秀不常去后宫走动,哪里知道命妇们之间的消息有多灵通,稍微留心一些,就能知道个大概。
“这也没什么,你是尚服局的手艺人,以后专心钻研你的技艺就是,官宦内眷之间水深得很,日后出宫嫁人,能不掺和就不要掺和。”
秀秀用力点点头:“奴婢记下了,姑姑,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两人的东西大都被宫人搬上了马车,此时只剩两个包袱,都挂在了秀秀肩膀上。
她们抬脚出了门,一抬眼就瞧见蔡添喜站在门外候着,对方脸上还带着熟悉的笑,像是忘了昨天的那点不愉快。
“皇上特意吩咐,让姑娘同乘銮驾回宫。”
容釉便也配合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道过谢跟在他身后往銮驾方向去,走了没多久便远远的看见了秦烬。
他正和人说话,对方十分眼生,等容釉走近一些才从他的服制上猜出来这人的身份,是那位回鹘王子。
对方情绪很是激动,音调跟着高亢:“我回鹘只是塞外小部族,却不想竟能得天子舍命相救,这番情谊,我回鹘部没齿难忘。”
容釉脚步微微一顿,这说的是那天遇虎的事吗?
她有些不想过去了,脚步慢慢停了下来,蔡添喜有所察觉,催促似的看了过来:“姑娘怎么了?”
“皇上似乎在会见外臣,我们过去不合适吧?”
“姑娘多虑了,”蔡添喜指了指周遭,“不是什么紧要的事,那么多人来往呢,姑娘只管过去就是。”
既然他这么说,再犹豫反而有些矫情,容釉只能轻叹一口气,抬脚走了过去。
两人的说话声越发清晰。
“这是我回鹘部的疗伤圣药,小王年幼时候曾被狼王追击,也如同天子这般,肩颈被撕去了一大片血肉,险些就没能救回来,全靠这药。”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不是假话,回鹘王子竟伸手就要去拽衣裳,秦烬却已经看见了容釉,抬手一巴掌就把他摁住了。
“是你们的长生天在保佑你。”
他随口说了一句,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救回鹘王子只是个偶然,再说对方也救了他,真要算的话,他们只能说是互不相欠。
可没想到他这句话一出来,回鹘王子屈膝就跪了下去。
周遭朝臣禁军熙熙攘攘,全都被这动静惊动,纷纷侧目看了过来,秦烬不得不收回目光,弯腰将他扶了起来:“王子这是做什么?若有所求直说就是,朕会斟酌。”
“并非如此,狼王口下活命是长生天保佑,可猛虎利爪下逃生,却是天子相救,我回鹘人向来有恩必报。”
他抬手锤了三下左胸,这是回鹘最高礼节:“吾名伊勒德,用大周的话来说就是战刀,如果天子不弃,我回鹘部愿为天子刀。”
秦烬一愣,短暂的惊讶过后便反应了过来,回鹘部素来弱小,自分裂以来饱受柔然和鞑靼部的欺压,与大周交往多年才换得一个进京献礼,在大周皇帝面前露面的机会。
可偏偏在猎场又和两部发生了激烈冲突,如果不能在折返之前和大周建立坚固的联盟,他们的日子会十分难过。
这次遇虎,虽说是各有相救,可比起向皇帝索求,自然还是咬死了欠大周皇帝的恩情,才能更顺理成章效忠,借此与大周捆绑在一起。
他心里啧了一声,都说蛮夷行事粗糙,这伊勒德却是难得的聪明人,回鹘部出这么一个人才注定会壮大,他就给对方这个机会。
“好,朕刚好有块试刀石,待你回转,朕便赏你。”
伊勒德大喜过望,重重应了一声,躬身退了下去,秦烬这才得以看向容釉,却不等到跟前,伊勒德又追了上来:“天子,这个药真的好用,猛兽撕咬的伤口极难愈合,还容易产生毒火,比寻常刀剑伤难捱多了,这药请您务必收下。”
秦烬笑了一声,这回鹘人倒也是有几分憨厚的,他抬手将东西接过,眼见伊勒德退下,他才丢给了蔡添喜:“一番心意,好生收着吧。”
蔡添喜连忙应声,眼见人送到了,识趣地带着秀秀走了。
秦烬赞赏地看了眼他的背影,目光回转的时候划过了容釉的手背,心里微微一痒,想碰……
可现在还不行。
他心里叹了口气,语气柔和起来:“日头大了,龙撵里备了冰鉴,能让你……”
他话音猛地一顿,因为容釉抬手,极轻地碰了下他包扎着的颈侧:“伤得怎么样?”
第182章是个误会
秦烬一怔,他没想到容釉会忽然问出这句他等了好几天的话,一时间没觉得高兴,反倒是心口酸了一下。
原本他恨不得容釉因为这点伤就围着自己转,谁都不要理会,可现在她真的问了,他又有些后悔了,他不太想让容釉为他担心。
“不,不要紧。”
容釉似是松了口气:“不要紧就好,那奴婢就先上去了。”
眼见她说着就要走,秦烬有些傻了,不是,他虽然说了不要紧,也不太想让容釉为他担心,但是也不用这么不担心啊。
他脸皱起来:“也不是那么不要紧,还是疼的。”
容釉脚步顿住:“可要奴婢传太医来为皇上看看?”
“太医没用,只会啰嗦。”
“那,皇上想让奴婢做什么?”
想让容釉做什么?
自然是嘘寒问暖,投怀送抱,可大庭广众的,心里再怎么想秦烬也不能宣之于口,他只得咳了一声:“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背在身后的手无意识地搓着指腹,一下一下,几乎要给自己搓秃噜皮。
他其实也知道容釉不会做什么,最多不过是等他也上了龙撵,给他上个药而已。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亲密,只是想想就足以让他心颤不已,他渴望亲近容釉。
这不是现在才有的念头,早在四年前再见容釉时起他就时常控制不住自己,总想摸摸她,揉揉她。
可他说不出口,所以只能趁她伺候自己的时候动手动脚。
想起自己之前的放浪行为,秦烬心里有些懊恼,他之前应该要更放肆一些的,不过以后应该也会有机会,容釉都答应南巡了,离她留下来还会远吗?
他含笑看过去:“怎么?不知道要做什么?这样的小事也会让你为难吗?”
容釉竟然没有反驳:“是有些为难,奴婢怕会错了皇上的意。”
这话说得有些古怪,秦烬略有些茫然:“会错意?我没有意思……”
“当真没有吗?”容釉抬眼,目光沉静又透彻地看过来,“若没有,回鹘王子怎么那么巧,也伤在了颈侧?”
秦烬总算听明白了容釉的话,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你是在说,我用苦肉计骗你?”
“奴婢不敢,”容釉低下头,“奴婢只是希望皇上下次可以直接些,有话吩咐就好,奴婢会紧守本分,尽量让您满意。”
秦烬彻底僵住了,伊勒德来献药的确是他没想到的,可更没想到的是,容釉会这么看他。
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收紧,他许久都没能说出话来。
“皇上还有别的吩咐吗?”
容釉再次开口,秦烬眼神暗淡地看她一眼,沉默地摇了摇头。
容釉颔首一礼:“那奴婢告退。”
她转身就走,并不想在秦烬身上浪费时间,也不想再花心思去猜他到底在想什么,她已经猜错了太多次。
“容釉。”
秦烬却忽然追了上来,容釉不得不停下了脚步:“皇上还有吩咐吗?”
秦烬抬了抬手,也不知道是要想做什么,可没抬多高就又收了回去,他十分勉强地笑了一声:“我确实有想过让你多注意我一些……你既然不喜欢,以后我不会再做了。”
容釉怔了一下,她没想到秦烬追上来是为了道歉,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多谢皇上。”
两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秦烬先开了口:“上去吧,若是嫌热就让人再添些冰。”
容釉又道了谢,背影很快消失在层层叠叠的仪仗队伍里。
秦烬的目光却迟迟收不回来,心口有那么一点酸疼,却很快被他抛在了脑后。
不想理他总比无视他要好,事情还是在往好处发展的。
“皇上,女人不能惯,会蹬鼻子上脸的。”
故作深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来,秦烬眼神一凝,侧头看了过去,不出所料的是老安王。
“不关安王叔的事。”
老安王腆着老脸笑起来:“老臣是为了皇上好,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不省心,若是皇上信得过,交给老臣几天,一定能调教得她服服帖……”
后面的话他再没能说出口,因为一双阴鸷森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安王叔,”秦烬慢慢逼近一步,“朕有没有告诉过你,朕的人,很不喜欢旁人觊觎。”
老安王被看得全身冰凉,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在上林苑的这些日子,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小皇帝并不像是面上表现的那般平和仁善,可还是被他现在的样子吓了一跳,这简直像是要活吃了他一样。
他下意识后退,摇头否认:“老臣绝没有这个意思,老臣是说可以让安王妃教导……”
“轮不到你!”
秦烬冷冷驳斥,他眯起眼睛一字一顿道:“你记住了,她是朕的人,不管什么样子,都轮不到旁人置喙!”
老安王脸色青青白白,却不敢反驳:“是,是,是老臣多嘴了,以后不再犯,皇上息怒,息怒……”
察觉到这边动静不对,与老安王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荀宜禄连忙走了过来:“皇上和安老王爷躲在这里说什么体己话呢?可能带臣一个?”
秦烬冷冷一瞥老安王,抬脚朝銮驾走过去:“还有心思听闲话,各国使臣不日就要返程,你兼管礼部主客司,回礼单子现在还没呈上来,若是力不从心,朕可以给你换个清闲差事。”
荀宜禄依仗太后,多少年来没被人这么责备过了,脸色一时间青青白白,却又无从反驳,只能讪讪请罚。
秦烬却也只是训斥几句便将人遣了下去,他本意并不是发作人,只是不想容釉被人指指点点。
老安王也好,荀宜禄也好,都是什么东西,也配?
第183章太后的下马威
外头的嘈杂声逐渐热闹,又慢慢消停。
容釉靠在车厢上发呆,思绪莫名的混乱,忽而是他们一家在梅林谈诗作赋的画面;忽而是容淮安描述的滇南的情形;忽而又是秦烬那天抖着手抱着她的样子……
她越想越头疼,索性闭目养神,她其实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秦烬为什么会想要南巡,更不知道这次南巡能不能顺利,如果半路秦烬改了主意,她该怎么办……
愁绪起起伏伏,不多时就折磨得她心力交瘁,竟真的生出了些困意。
好在龙撵足够大,即便是她完全舒展了手脚,也只占了一小块地方。
这辆马车宽敞得活像一座屋子,里头用具一应俱全,连冰鉴都有两个,安置了在马车对角上,地面也铺着厚厚的羊皮褥子,连车厢四壁都裹了棉纱,便是马车翻滚失控,也绝不会受伤,更有夏日隔热,冬日保暖的效用,属实奢华。
容釉将头抵在车厢上,她没关车窗,时不时会有热风吹进来,她额头却不见汗,以往十分畏热的人眼下却不敢靠冰鉴太近。
秦烬有句话说得很对,这次重伤容釉的确伤了元气。
她睡得迷迷糊糊,冷不丁车厢颤了一下,她自睡梦中惊醒,反应过来这是秦烬上车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起程。
可她并不愿意面对秦烬,索性再次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从未惊醒。
脚步声越来越近,没多久身边就有人坐了下来,大约是顾忌她在睡,窗外有人说话,被他低声喝止了,随后车厢里便安静下来。
车外一声长号嗡鸣,銮驾起程了。
上林苑的路并不算好走,可车厢里却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容釉心里一松,路上安稳就好,不然她装睡就变得太假了。
秦烬似乎从没起疑,一直十分安静,等到马车上了官道,彻底平稳了下来,他才轻轻喊了一声:“容釉?”
容釉没吭声,仿佛没听到。
秦烬顿了顿,片刻后又喊了一声。
这是干什么?
容釉有些茫然,却仍旧没回应,正思索间,她搭在软枕上的手就被人轻轻握住了。
秦烬再没开口,车厢里也彻底安静了下去。
容釉却怔住了,秦烬……
龙撵从清晨走到下午,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进了宫门,良嫔惠嫔带着后宫众人候在第二道宫门口,见銮驾到了,连忙迎了上来。
容釉迟了片刻才起身,秦烬已经理好了自己的衣裳,听见动静侧头看了过来:“龙撵会经由乾元宫再回太仆寺,若是劳累可以再坐一程。”
容釉摇了摇头,皇帝都下了龙撵,她一个宫人还呆在上面,像什么话?
她拒绝得自然而然,浑然不知秦烬心头狠狠跳了一下,满脑子只剩了一个念头,容釉想和他一起下车吗?想和他一起出现在人前吗?
这样的场景,他不知道幻想过多少次。
他压下心头的跳动,先一步下了龙撵,随即转身抬手,想要去扶容釉,可身后却空空荡荡,容釉自车驾另一侧下去了。
秦烬看着她的背影怔住了。
蔡添喜替他觉得尴尬,能做的却只是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秦烬却没有半分要发作的意思,甚至是十分平静地收回了手,仿佛对这样的情形已经习以为常。
蔡添喜心里叹了口气,可不是该习以为常了吗,在行宫的那些日子,他可没看见过一个好脸色。
以往总听人说,皇上当年在萧家时脾性如何如何好,他面上各种附和,心里却并不相信,直到这些日子亲眼见他伏低做小,全然没有皇帝的威严,他才隐约意识到,可能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只是,人都会变的。
他又叹了口气,见秦烬抬脚上前,连忙落后三步跟了上去。
“臣妾恭迎圣驾。”
后妃盈盈拜倒,秦烬却连眼神都没瞥一下,连平日里会在人前刻意对良嫔做出的偏爱,今天似乎也忘记了。
“平身。”
他冷淡地一抬手,例行惯事地问了几句场面话:“朕离宫多日,后宫可还太平?”
两个嫔位对视一眼,都等着对方先开口,可惠嫔死死抿着嘴不肯做这个出头鸟,良嫔没法子,只好堆起笑:“回皇上的话,宫里一切都好,臣妾等尽皆安分守己,除晨昏定省外,鲜少出门。”
说着话,她目光略过秦烬,极快地在人群里找到了容釉,见对方也在看自己,脸上的笑这才真心实意起来,可笑了没两声便又侧头咳了起来。
惠嫔连忙从随身的布袋子里掏出一个半张脸大的酥梨递了过去:“妹妹,快啃一口。”
良嫔顿了顿,礼貌又坚定地拒绝了。
可她这幅样子也不好继续留下,秦烬顺势便开了口:“都散了吧,良嫔体弱,以后这种事不必出面。”
良嫔连忙谢恩,让开路让秦烬先行通过。
人群里,萧宝宝抬头看了过来,回宫的这几个月她似是过得不大好,人肉眼可见的憔悴了,看见秦烬仿佛也是要上前的,可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犹豫着竟没动弹。
其实按照秦烬原本的处置,她现在应该还被关在昭阳殿,这次的纵蛇事件,实在是让秦烬深恶痛绝,恨不能将她一直关在昭阳殿里,可前几天太后让人往行宫递了信,说她最近病了,需要后妃侍疾,便趁机将萧宝宝放了出来。
如同祁砚所说,太后果然抓住这个机会,和萧家明目张胆地示好了。
秦烬自然不想让太后得逞,可孝字压头,他不能明目张胆地不将太后的身体安康放在心里,只能同意。
赶在他回宫之前,太后真是给了他好大一个下马威。
他眼神一沉:“蔡添喜,带人先回乾元宫,朕去给太后请安。”
第184章还有后手
但他并没能进长信宫的门。
秦嬷嬷拦在门外,说太后病中早早睡了,请他明天再来。
秦烬也没多想,只当是太后心里有鬼,不愿在这时候见他,他该尽的礼数已经尽了,也不必强求。
他回了乾元宫,如同伊勒德所说,这被猛兽撕咬出来的伤口的确容易出火毒,很是难捱,他撑到现在也已经精疲力尽,很需要休息。
乾元宫已经通火通明,恍惚间让人产生了错觉,仿佛他只是刚刚处理完了政务,而正殿里头,那个熟悉的人备着热茶,守着灯烛,在静静等他回来。
他无法宣之于口的是,他逼着容釉等他,不是在磋磨她,而是真的不想在这宫里,连个等他的人都没有。
哪怕容釉等的心不甘情不愿,哪怕她会守着灯烛睡过去,连他回来了都困乏的不愿意多看一眼,他仍旧想要有这么一个人。
因为只有瞧见那副情形,他才会觉得自己牺牲了那么多才换来的皇位,是值得的。
只是以后,他不会那么自私了。
他抬脚走了进去,蔡添喜正指挥着宫人更换用具,以往这种事容釉早早就会安排下的,根本不会如此慌乱。
可这次他们在上林苑呆了太久,容釉还被他伤了个透彻,对他的事问都不愿意问一句,何况是插手置办。
“皇上,是老奴太懒散了,昨天就该早回来的,眼下这一番忙乱,竟让皇上您落脚都没地方。”
秦烬轻轻摇了摇头,并不怪罪他:“你们忙着吧,朕也不累,四处走走。”
蔡添喜仍旧很是自责,他其实也没想到这乾元宫里头竟然会是这幅样子,后宫里那么多人,竟没有一个人操办……这没娘的孩子,冷了热了,该用什么该吃什么,当真是没人理会的。
秦烬没能走多远,一是他身上又疼又累,没力气走远;二是他不想往旁处去,也无处可去,只能在乾元宫里溜达。
可走着走着就到了偏殿,他本想和容釉说几句话,可想起对方路上的装睡和分别时的背影,他又敲不下去门了。
怔愣许久,他还是走了,容釉这一天也累了,也需要收整自己的屋子才能安寝,就别去烦她了,等明天,明天再哄着她和自己说两句话吧。
蔡添喜没敢多浪费时间,草草将内殿用具收整了,棉被换成了薄被,罗帐换成了纱帐,冰鉴没来得及清洗,只能用了个冰盆凑合,连摇风都没能找出来,他只得自己拿了扇子,想着替秦烬扇扇风。
秦烬却摆了摆手:“你下去歇着吧,一把年纪了,摇一宿扇子骨头还不得散架?”
蔡添喜不肯服老:“奴才也还是有把子力气的,再说这寝宫里冰盆置办的晚,这凉气都没上来,您又是畏热的……”
“不妨事……偏殿可送了冰盆过去?”
“送过去了,奴才哪里能怠慢容姑娘?”
“那就好,下去吧,心静自然凉,朕没事。”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蔡添喜也不好继续纠缠,只能退了出去,可走到半路又折返回去将扇子放下了:“皇上要是热,扇子就在这里。”
他是生怕秦烬热的休息不好,却不防备一语成谶,秦烬当真是被颈侧的伤疼得一宿没睡着,好不容易迷糊过去一点,敲门声就响了。
可还不到上朝的时辰。
他拧眉坐起来,因为休息不好脸色有些阴郁,好一会儿才调整过来:“怎么了?”
“皇上,薛京求见。”
秦烬有些意外,薛京如今在宫外当差,想进宫并不是容易的事,何况还这么早,难道出了什么事?
“传进来吧。”
殿门被推开,薛京隔着内殿的门跪地请安:“臣薛京,叩见……”
“废话免了,怎么了?”
薛京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皇上,臣斗胆问一句,您昨晚可是到长信宫而未入?”
秦烬微微一顿,隐约猜到是发生了什么。
“进来说吧。”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提神,听见薛京推门进来才开口:“秦嬷嬷说太后歇了,她和朕不是亲生母子,她的寝宫朕自然不好擅进,有什么问题?”
“按理说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薛京脸色不大好看,“臣听见有人在传,说皇上不满太后将萧嫔放出来,过门不入借以示威。”
秦烬气笑了:“这就是示威了?那她的所作所为算什么?一天天的只会拿这些事做文章!”
可孝道这么好用的利器,太后怎么可能不用?
手段再怎么单一,却是屡试不爽。
这些话薛京不敢说,但他知道皇帝心里很明白,所以等秦烬安静下来,他便单刀直入了:“臣是怕,如果这流言传出去,御史台可能做些什么。”
这话说得太委婉了,御史台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
言官以言立世,哪个御史不想着骂皇帝一顿,博一个诤臣的名头?
只要机会合适,皇帝也是旁人的踏脚石。
秦烬静默片刻:“多少人在传?”
“很多,”薛京低头叹了口气,“臣原本是去衙门当值的,路过市井听见有人说起,这才匆匆进宫向您禀报。”
也就是说,但凡朝臣上朝,就一定听得到。
“臣已经转告钟白将军,请他今日戒严街道,免得流言肆虐,只是不知道来不来的……”
他话音未落,外头忽然响起钟声,这是早朝的预示,钟声响过三遍,早朝就会开始。
而今日又是大朝会,五品以上官员都会参加,那些府邸远离皇宫的朝臣,此时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根本拦不住。
薛京也意识到了,这么短的时间,恐怕禁军都还没来得及调齐。
“让钟白别折腾了,不过是几个御史,朕应付得来。”
可是高祖开国时立下铁律,不得杀言官。
秦烬这次早朝注定是要吃亏的。
薛京面露担忧,可他人微言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躬身退了下去。
蔡添喜进来匆匆给秦烬更衣,佩戴香囊时才想起来夏日驱虫静心的香囊尚服局还没送过来,这乾元宫里没个人主持大局,当真是不行。
他心里越发愧疚:“都是老奴不中用。”
先前容釉管事的时候,不管秦烬是出宫狩猎,还是搬去行宫避暑,宫里的东西从没出过岔子,要什么就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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