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容鹤温骁小虐文说在哪里可以看-姜容鹤温骁小说无广告

时间:2023-06-02 23:49:11   热度:37.1℃   作者:网络

陆炎一愣,见温骁眉一蹙,忙解释道:“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只是觉得你一个人去还是太冒险了。”
温骁指腹摩挲着刀鞘,声音低沉:“人多会打草惊蛇,你们在这儿候着,若消息是假的,也免得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那我同你一块去吧。”
陆炎知道他因为姜容鹤一事分了太多心,他也实在放心不下。
温骁也没拒绝,嗯了一声便往外走,可忽然又停了下来。
“姜容鹤有消息吗?”
闻言,陆炎面色一凝:“没,没有。”
温骁狭眸微眯,却什么都没说。
天边橘红色的晚霞如同翻滚的火焰,那滚烫似是烧上了温骁的眼角。
他只觉心头的沉闷越渐加重,以至于无法向从前那般去认真办案。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么容易分心了?
是从姜容鹤失踪开始,还是……

温骁皱眉低下头,揉了揉眉心,抑着满心复杂的情绪御马和陆炎离开了玉州。

……
一连几日的艳阳忽然被大片乌云盖住,原本就被枝叶掩盖的林子更加昏暗。
姜容鹤领着十几个人大步往山寨走着,一边想着该怎么回羽鸣山看看。
“老大老大!”
前几日还叫着要帮杨义洞房的林虎背着鼓鼓囊囊的行李跑上前:“刚才为什么要放了那几个人啊?干咱们这行的哪能留活口?万一他去报官抓咱们怎么办?”
姜容鹤白了他一眼:“为财不为命,我向来不要沾了血的钱。”
她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把这些拿出一半来去救济乡下那些穷人。”
听了这话,众人愣了。
他们可是山贼,救济穷人不是官府该干的事吗?
但碍于姜容鹤的眼神,没有一个人敢说不,只能把满嘴的抱怨和不解咽回肚子里。
才走到山脚下,姜容鹤眼神一凝,目光落在几丈外的一个土坡上。
她眯了眯眼,再仔细一看,那儿躺着的似乎是个人。
姜容鹤抬脚走了过去,还未靠近,便闻见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皱眉屏息,有些嫌恶地摆了摆手。
待走进后才看清地上是个穿着飞鱼服的年轻男子。
他俊朗的脸苍白如纸,右肩的伤口正汩汩流血,将深蓝的衣服浸成了黑红色。
姜容鹤一怔,莫名此时的感觉有些熟悉,似是经历过一般。
林虎指着掉在一旁的刀叫着:“这是六扇门的绣春刀!”
六扇门?
姜容鹤看着地上男子的眼神渐渐复杂。
这人是六扇门的捕快吗?那他会不会知道温骁的在哪儿?
还不等姜容鹤开口,林虎捡起绣春刀就要往那男子胸口刺。
姜容鹤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厉声问:“你干什么?”
“老大,他可是六扇门的人,是咱们的仇人啊。”林虎理直气壮地解释了一句。
姜容鹤推开他,蹲下身探了探男子的鼻息。
还有呼吸。
她转头看向林虎,命令道:“你,把他背回去。”
第十九章 恩将仇报
朦胧的意识渐渐清晰后,温骁才缓缓睁开了眼。
只是脑子还来得及去思考此刻是何情形,右肩的疼痛便让他倒吸了口凉气。
“公子别乱动。”
一个略苍老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温骁转头望去,见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他正收着银针,似是一个大夫。
温骁忍着肩上的痛楚,扫视了眼陌生的房间,瞬时警惕了起来:“这是哪儿?”
大夫动作一顿,没有回答。
没有得到回应,温骁只能去想受伤前的事。
他记得自己和陆炎才到夷安城外,却被一蒙面人袭击。
那人似是要置他们于死地,为了救陆炎,他不慎被砍了一刀,而后的记忆便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温骁抬手抚了抚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目光一暗。
他这是被人救了吗?
可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姜容鹤,那个看起来鲁莽洒脱却又善良的女孩……
大夫看了眼紧闭的门,轻手轻脚走到床榻边,将声音压到只有两人能听到。
“公子,看你像是官府的人,你可要小心了,这儿可是贼窝!”
闻言,温骁愣了:“贼窝?”
大夫沉重地点点头。
温骁拧眉喘了口气,他倒不怕什么山贼,只是现在他身受重伤,脱不了身。
他看了眼面带惧色的大夫,猜想他估计也是被强迫抓上山的,便安慰道:“你放心,等我痊愈必会救你。”
然而大夫却没有丝毫感激的样子,更是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上回那说要救他的姑娘也是这么说的,没成想她现在成了贼头,还把回家不过几天的自己又抓了过来。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他倒没多害怕,只是他也一把年纪了,怎经得起这般折腾。
厨房。
姜容鹤看了眼锅里熬的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吴婶,你能先盛出来给我一碗吗?”
听了这话,吴婶笑了:“你要是想吃就自己盛吧,这么多他也吃不完。”
见姜容鹤立刻去拿了碗舀了几勺后一边吹一边吃,吴婶笑意更深。
虽然知道姜容鹤以前也是山贼,但她的行事作风可比杨义好多了,至少不杀人,也会把钱去给受苦受难的穷人。
但想起房里那个男子,吴婶眉又皱了起来:“容鹤,我听林虎说你救的可是六扇门的人,你不怕他恩将仇报?”
姜容鹤咽了口粥:“他现在动都不能动,打不过我的,而且我救他也是为了找人。”
吴婶还是有些担心,万一他好了以后把姜容鹤抓起来可怎么办。
“嘭”的一声,姜容鹤将空碗放在桌上,抹了抹嘴:“一会儿你把粥送过去吧,我去库房看看。”
说完,她蹦跶着跑了出去。
房内,大夫才走没多久,吴婶就端着粥走了进来。
见温骁醒了,她便将碗放在了椅子上,先倒了杯水过去。玛⃠丽⃠
作为六扇门的人,对陌生人给的任何东西都很谨慎,温骁不仅没喝,连接都没接。
吴婶只好放下茶杯,再看温骁模样长得俊,不知怎的竟把他和姜容鹤想一块儿去了。
可想到二人的身份,心中却忍不住叹了声可惜。
她想了想,盯着温骁那审视的眼神,硬着头皮开了口。
“这位公子,不管你是何人,都是咱们救了你,你以后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第二十章 再相见
吴婶小心翼翼的语气让温骁稍稍放下了警惕。
眼前的妇人不会武功,并没什么威胁。
他喘了几口气起,哑声道:“放心,有恩自然不会做仇报。”
闻言,吴婶不禁松了口气,端起椅子上的粥正准备喂温骁,他却偏过了头。
“多谢,我不饿。”
他拧着眉,有些担心陆炎那边的情况。
玉州的案子还没结,这边他又出了事,就怕他们像无头苍蝇一般行事。
还有姜容鹤,若有了她的消息,他却不知道怎么办……
温骁的抗拒让吴婶觉得他多少有些傲气,细想也说得过去。
堂堂六扇门的捕快,身受重伤被山贼救了,传出去多少有些没面子。
温骁不愿吃,吴婶也不劝了,只能将粥端了出去。
没走几步,正巧撞上迎面而来的姜容鹤。
姜容鹤见碗里的粥纹丝未动的模样,看了眼房门:“羞愤难当,玩绝食?”
声音透过门缝传入房内,温骁瞳眸一震。
这声音是姜容鹤!
几乎是一瞬间,他猛然坐起了身,伤口渗出了血,染红了细布。
冷汗不断从温骁额前滑落,他紧咬着牙,抓着床沿站起了身,想要出去。
“吱——”
门被推开,一个藕荷色的身影踏了进来。
视线上移,落在来人脸上之时,温骁瞳孔骤然紧缩。
她一袭藕荷色挑线纱裙,青丝如瀑,右耳一缕编成辫子的头发上系着一根水蓝色的缎带。
“姜容鹤……”
他怔怔唤出声,全然忘记了右肩疼痛的伤口。
多日生死不明的人突然在面前出现,他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但原本乱哄哄的脑子似乎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满眼只剩下眼前的人。
然而姜容鹤却皱起了眉,甚至被那灼热的目光看得后退了一步。
腹诽这捕快认识她吗?难不成温骁剿灭羽鸣山的山贼时,他也在?
想到这儿,姜容鹤顿觉那张脸也不是那么好看了。
再好看如何,和自己若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话,她照样不会放过。
“你识得我?”姜容鹤皱着眉,眼中满是防备。
这句带着几分警惕和质问的话让温骁的心陡然一沉。
他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熟悉又陌生。
眼前的人像是他最初遇见时的姜容鹤,甚至比那时还要疏离。
温骁喉间发紧,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容鹤没得到回答,却见他伤口渗出了血,立刻上前把他拖回床榻上。
“你可别死了。”她嘟囔了一句,想着又要把刚放走没多久的大夫再叫回来了。
“啪”的一声轻响,温骁忽然握住姜容鹤的右手腕。
掌心的粗糙感让他一愣,视线下落,只见她手掌和腕处都被细布缠绕着,指尖留着淡淡的疤。
他心头一窒,力道也不觉变大。
是姜容鹤!
然而他的举动惹恼了姜容鹤,她反手挣脱,掐住了温骁的脖子。玛⃠丽⃠
她恶狠狠地瞪着眼:“受了伤还想做登徒子?六扇门的人都这德行?”
姜容鹤模样俊俏,即便做出恶人的模样也难以让人觉得害怕。
只是温骁心底却不由多了丝慌意,而这并不源于他此刻身处贼窝,而是姜容鹤看着他时那陌生的眼神。
“你……不记得我?”
第二十一章 恼羞成怒
姜容鹤皱着眉,温骁的眼神看得她全身都不舒服。
她收回了手,搓了搓手臂:“我怎么会记得你?我是贼你是官。”
虽是这么说,姜容鹤却又觉得此刻似曾相识,像是做梦梦见过一般的感觉。
温骁再想说什么,姜容鹤却扔下一句“我去把大夫叫回来”后走了。
喉间的一声“阿容”终是停在了嘴里,他怔怔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心中一片空荡。
为什么姜容鹤会在夷安?为什么她不记得他了?
那生疏的目光就像刺扎进了温骁的心口,而这种痛比刀砍在身上还要痛苦千百倍。
他指腹摩挲着,似乎是在回想刚刚抓住姜容鹤的那一瞬间。
另一边,姜容鹤差人把刚走到山腰的大夫又给叫了回来。
她将一包银子扔到他怀里:“这几日你就待在山上吧,万一他要死了,我来不及叫你。”
“……”
大夫拿着银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我的家眷……”
“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告诉你家里人了。”
听了这话,大夫后脊梁又是一冷。
他真害怕姜容鹤派了个不会说话的去跟他家里人说一句他被山贼扣着。
万一他们去报官,这些人恼羞成怒杀了他可怎么办。
姜容鹤哪里会去想大夫有多担心自己的小命,她望向京城的方向,眼中多了分惆怅。
或许她从未想过羽鸣山近百人现在只剩下了她一人。
另外……
姜容鹤垂下头,从腰间抽出一个未展开的纸鹤,眼尾泛了红。
五千只纸鹤,其实她已经快折满了,虽然先前折好的不知道还在不在,但娘还会回来接她吗?
若娘回去了,没有看到她怎么办?
房内。
几番思索下来,大夫还是将希望放在了温骁身上,盼着他好了赶紧让他脱离苦海。
给温骁重新包扎好了伤口,他道:“公子,等你恢复后可一定要将这些山贼抓起来,别让这一方百姓担心受怕了。”
温骁却拧眉问道:“这里山贼头目一直是姜容鹤?”
大夫摇摇头,直叹气:“哪儿啊?以前头目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现在的姑娘是当初被劫上山的,那时还受了伤,想不到伤一好……”
对于姜容鹤成为贼头一事,他也是难以置信。
明明看着是个十七八岁的柔弱女子,却把几十人个男人收拾的服服帖帖,当初的一点怜悯都变成了害怕。
大夫的话让温骁担心之余起了疑。
这里距京城足足有近四天的马程,而姜容鹤没理由来这儿。
可她受伤被山贼劫上山,又不记得他,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忽然间,脑海中闪过温王氏的脸,温骁面色一沉。
莫不是她做了什么?
是夜,雨开始淅沥沥的下起来。
姜容鹤站在房外,犹豫了一会儿后才踏了进去。
温骁早就听见了她的脚步声,但等了半日都不见她进来,还在门口徘徊了许久。
心随着她的靠近微微一滞,连同耳力都越发敏锐起来,生怕错过姜容鹤的一个字。
原本带着的几分气势在触及到那如墨的眸子后顷刻垮了,姜容鹤心莫名一顿。
她深吸了口气,平下心绪,缓声开口:“温骁在哪儿?”
第二十二章 威逼利诱
听着仍旧是那样疏离的语气,温骁心底掠过一丝寒意。
他紧抿着唇,目光如炬。
姜容鹤却误以为温骁在顽强抵抗,忠于自己的上司,她眼珠一转,另起了心思。
她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亲切地模样:“我知道你是捕快,但是不觉得做官太受拘束了吗?”
闻言,温骁眸色一变。
姜容鹤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般古灵精怪的性子,听这有些似曾相识的话,他不免生了丝少有的惆怅。
碍于温骁的身份,姜容鹤还是保留了分警惕。
她慢慢走近,声音也放轻了许多:“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而且你看在山上的日子不用被人使唤,你要是加入我们,我就让你当二当家。”
停了一会儿,姜容鹤眉一横:“你若是不肯,我现在就把你扔到山林里喂狼。”
她语气严肃,似是对方要不接受这威逼利诱,真的就要把他扔出去一样。
温骁望着那双清澈的眸子,心情尤为复杂。
他抿了抿唇:“我若留在这儿,你不怕六扇门的人找来?”
闻言,姜容鹤一拳砸在桌子上:“最好是你的头儿亲自来,大不了同归于尽!”
她满含愤恨的目光直指温骁:“你老实说,当初羽鸣山山寨被毁,你是不是也在?”
这几句话就像石头压在了温骁的心上。
他拧眉看着一副要报仇模样的姜容鹤,欲言又止。
现在的姜容鹤不仅忘记了他,还把他当做了仇人。
温骁心中不由自嘲地笑了笑,他本就是她的仇人,羽鸣山的那些人的确是他杀的。
“在。”温骁硬着嗓音回了一个字。
见他承认的这么爽快,姜容鹤倒愣了一下,继而眼中升起了一簇怒火。
她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但始终没有朝榻上之人动手。
良久,姜容鹤哼了一声气冲冲地转头走了。
“等等!”
温骁望着被摔上的房门,向来稳重的心思有些烦乱。
然而一个格外自私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想抛去身上所有的担子,永远留在这儿和姜容鹤在一起……
大堂。
姜容鹤翘着腿倚在椅子上,一脸憋屈又生气的表情。
她刚刚差点就想杀了他,但理智却告诉她得先留活口。
“老大,我觉得那人还是留不得啊,万一六扇门的找上门,咱们就完了。”
“是啊,特别是那温骁,不论在朝廷还是江湖,名声可大了。”
“要不让那个大夫把他带走吧,咱们也少了个麻烦。”
你一句我一句的嘈杂惹得姜容鹤本就纠结的心更加烦躁。
她眉一皱,吼了句:“别吵!”
瞬时鸦雀无声。
姜容鹤目光扫过去,眼底更是多了几分失望和无奈。
这些人就差把“怂”写在脸上了,根本不能和她从前那些弟兄相比。
她暗自叹了口气,站起了身:“我不会强留你们和我冒险,若是不愿意跟着我,去库房领了银子下山另谋活路。”玛⃠丽⃠
众人却面面相觑,无一人说话。
已经成了二当家的杨义赔笑道:“老大,咱们下山也没活路,户部根本没咱们名儿,谁敢要啊……”
突然,守寨门的人跑了过来。
“老大,抓到个人!”
第二十三章 太傅之子
姜容鹤愣了。
这都快亥时了,山里还有人?
“带过来。”
几个人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年轻男子推了过来。
男子一袭苍青色春锦长衫,身姿不凡,眉目温和俊逸,一股浓浓的书香气息。
即便浑身湿透,还被绑着,也没让人感觉到他有一丝狼狈。
姜容鹤眸色一怔,心莫名在这瞬顿了一下。
脑海中也闪过了一个苍青色的身影,也似乎是个书生。
宋云枫做梦也没想到在返乡途中迷了路,还被山贼给劫上山。
他虽有些慌意,但始终面不改色。
直至看到台阶上那人时,他诧异惊呼:“是你?”
闻言,姜容鹤呆了瞬:“你识得我?”
说话间,她上下打量着宋云枫,看他的模样应该是个富家公子,和她这个山贼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边的。
看着那陌生的眼神,宋云枫心微微一窒:“你忘了?”
他也细看着姜容鹤,此时的她与那日喜堂的她不同,目光有神且面色红润,不似那天的苍白瘦弱。
姜容鹤眉一挑,大为疑惑。
奇了怪了,怎么带回来的人个个都认识她?可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想想刚醒来时后脑勺的伤,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
莫不是伤到了脑子撞傻了?
姜容鹤转头望向宋云枫,眼神微凝。
不知为何,她心中似乎对眼前这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有些莫名的亲近。
她走了过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双杏眼近在咫尺,宋云枫顿觉心有瞬恍要跳了出去:“宋云枫。”
姜容鹤反复呢喃了几遍这个名字,她皱了皱眉,突然又问:“会识字读书吗?”
宋云枫立刻点头。
他乃当朝太子太傅之子,怎么可能不识字读书。
“那你留在这儿。”
姜容鹤一句话惊的众人瞪大了双眼。
“老大,这人看着啥也不会,留着他干什么啊?”
林虎鄙夷地看了眼宋云枫,他最讨厌这些文绉绉的读书人了。
姜容鹤剜了他一眼:“废话怎么那么多,给他松绑。”
林虎这才不情不愿地解开了绳子,宋云枫揉了揉手腕,心里的那抹惧意也因为姜容鹤而消失不见。
虽然她的身份让他有些惊讶,但却更加好奇。
姜容鹤让人把宋云枫带去了温骁隔壁的房间。
隔着一道门,正闭目养神的温骁听见脚步声,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眼中的警惕一闪而过。
三人的脚步声渐渐离开房门前,停在了隔壁。
“你就住这儿,敢动什么歪心思哥几个儿就宰了你。”
沙哑的一句威胁传入房内,温骁捂着伤口,缓缓坐起身望向窗户。
姜容鹤又抓了什么人来吗?
他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疑惑,更有些不是滋味。
从前在羽鸣山时,他便知姜容鹤从不会将陌生人带上山。
那次是因为她动了心,这次是因为要他把作为引出六扇门的头儿才将他留在这儿。
而另外那个人又是为了什么?
“可以给我几盏烛火吗?”
听到这声音,温骁脸色一黑。
是宋云枫,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忽然想起了那日在喜堂上宋云枫扶着姜容鹤时的场景。
隐约的,一丝带着酸意的感觉划过心底。
待那脚步声渐渐远去,温骁才打开房门走向隔壁的房间。
见坐在里头打量房间的人,他眼神一沉。
果然是他。
门口的人影也将宋云枫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他转过头,一怔:“温骁?”
第二十四章 念书
宋云枫震惊地看着门口的温骁,见他右肩缠着细布,还隐隐渗着血,不免一愣。
温骁冷声质问:“你怎么在这儿?”
“返乡时迷了路。”宋云枫神色微僵地回道
觉着此事甚是丢人,他忙将话转走:“你呢?怎么还受伤了?她不是……”
温骁却并未在意宋云枫这些话,只是上下看了他几眼。
他仍旧想不通姜容鹤为什么要把宋云枫留下来。
既然她已经失去记忆,应该不记得他了才对。
“她为什么留你?”温骁冷不丁地问了句。
宋云枫眼中也带着几分疑惑:“他问我会识字读书吗,我说会,便将我留下了。”
闻言,温骁眉眼一松。
识字读书……
“你是书生,那你一定会识字读书对不对?”
脑海中,姜容鹤的声音不断回荡。
他看着宋云枫,眼神渐渐染上几分嫌恶:“等我伤好了些,我助你下山。”
听了这话,宋云枫却叫住他:“你别害她。”
温骁止住脚步,眼尾冷凛:“与你何干?”
感觉到宋云枫似乎有些在意姜容鹤,他连声音都不觉寒凉了几分。
宋云枫语凝,解释道:“她……看起来不像坏人,你放过她吧。”
温骁睨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回了房。
次日一早。
本就睡得浅的温骁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倏然睁开眼。
可是那脚步声却越过他的房间,去了隔壁。
姜容鹤随意敲了几下门后便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宋云枫正坐在椅子上,嘴里念叨着什么,见她来了,立刻站起了身。
他张了张嘴,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啪”的一声,姜容鹤将几本书扔到了桌子上:“你过来。”
宋云枫倒也听话,步伐款款地走了过去。
桌上摆着落了灰的《凤双飞谈词》、《桃花庵》以及《诗经》。
看见最上头的一本《桃花庵》,他面色一红,立刻伸手将最下面的《诗经》抽上来盖住。
姜容鹤莫名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你哪来的这种……书?”
宋云枫只觉自己怎么也无法将“秽物”两字说出口。
“库房里的。”姜容鹤随口回了句,拿起诗经翻了起来,“今天你给我念完这三本书。”
闻言,宋云枫目瞪口呆。
念《诗经》倒没什么,要他把其余两本念出来,他根本说不出口。
“这……”宋云枫为难地看着姜容鹤,心中更不解她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姜容鹤掏出两张巴掌大的方纸,倪了书一眼:“念吧。”
说完,便开始着纸鹤。
她不识字,更看不懂这些书。
可是奇怪的是脑子里总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念着什么。
似乎是一首诗,她想跟着念却总被什么堵在了嘴里。
姜容鹤微蹙起眉,格外厌恶这种忘掉了不该忘的感觉。
见她铁了心要听,宋云枫只好认命地坐下念起《诗经》来。
他念的很慢,似乎在拖时间,好不让自己那么快拿起下边两本书。
隔壁房内。
温骁听着宋云枫念起了《诗经》中的关雎,起身的动作不由一滞。
他眼神微暗,心绪恍然又回到了几个月前。
那时的他坐在院中,教姜容鹤念着桃夭……
温骁握了握拳,忍着伤口的痛意跨了出去,只往隔壁去了。
第二十五章 修身养性
折完两个纸鹤后,姜容鹤抬起头,见宋云枫心不在焉的模样,眉间顿时多了丝疑惑。
在她的认知里,书生应该都很喜欢读书的啊。
姜容鹤撑着下巴认真地看着宋云枫的眼睛,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
有好几个梦里,她也曾这样看着一个书生给她念着书。
可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记得那双含情丹凤眼,被那双眼看着便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宋云枫正要念桃夭,门忽然“吱”的开了。
面色冷凛的温骁站在门口,目光在看到相对而坐的两人后骤然沉暗。
姜容鹤皱起了眉:“你干什么?我可没给你乱走的权利。”
温骁却径直走到宋云枫面前,将他手中的书夺了过去。
他转头望着姜容鹤,目光深深:“我来念。”
闻言,姜容鹤和宋云枫都愣了。
“你?”姜容鹤狐疑地看着温骁,有些想不通他一个捕快要接书生的活儿。
温骁点点头后视线一转,示意宋云枫起身。
那如冰刺的眼神让宋云枫背脊发凉,忙站了起来。
温骁坐下,刚翻开书准备继续念,姜容鹤忽然一伸手,遮住了书面。
“等等,我现在不想听这本了。”
她将《诗经》拿走扔到一边,把《桃花庵》往温骁手里一扔。
“念这个。”
兴许是因为宋云枫念的太过枯燥无味,也难以让她记起之前的什么,她到没了想继续听完的心思。
看到这一幕,宋云枫没憋住,突然笑了出来。
再见温骁那黑如锅底的脸色,他以袖掩面扭头努力地憋着,却使得双肩不停地抖了起来。
这兴许就是自讨苦吃吧。
“怎么了啊?”
姜容鹤看着眉尾抽了抽的温骁,一脸不解。
温骁攥着手里的书,努力平缓着自己的呼吸,刀子似的目光扔向了宋云枫。
“让他出去。”
无论如何他都不让宋云枫听见他念这种书。
宋云枫哪敢留下听,不等姜容鹤开口便走了出去,远远地站在树下背过身去笑了。
姜容鹤嘟囔一句后便见温骁关上了房门,她“噌”地站起了身,抬起拳头:“你想干什么?”
念书就念书,关门做什么?
温骁坐了回去,拿起书:“你确定要听?”
见他挺老实,姜容鹤放下手坐下:“废话。”
“那,你坐过来些。”温骁声音低哑,竟带着丝难以言喻的诱导。
姜容鹤心一怔,鬼使神差地挪了挪椅子。
待反应过来时,自己与温骁只有半臂距离了。
撞上那深邃的墨眸,姜容鹤不禁吸了口气,忙要退回去,却发现椅子怎么挪都挪不动了。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温骁的脚勾住了椅腿。
姜容鹤眼一横,正要发作,然那沙哑的声音已率先入耳。
“大道无一非道,全凭悲欢离合……”
渐渐的,姜容鹤身子一歪,倚在了桌上,聚精会神地听着。
只是随着书中句句露骨的话和诗,她先是一愣,而后慢慢红了脸。
温骁是不是抬眸看着姜容鹤,见她紧抿着唇,目光似是躲避的游离着,破天荒地露出一丝笑意。
“仙姑,你这也算是修身养性么?”
第二十六章 腰牌
“停下!”
姜容鹤呵斥一声,站起身又气又羞地指着温骁。
“你……你……”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温骁怎么能面不改色地念出那些诨语来?
见姜容鹤这模样,温骁放下书:“不想听了?”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些许从未有过的轻佻。
不过一句轻问,姜容鹤竟觉着心底那根弦都被撩拨着久久未停。
她看着温骁,咬牙切齿:“亏你念的出来!”
“你也听了不是吗?”温骁四两拨千斤般地回了句。
那微微弯着的丹凤眼让姜容鹤浑身一怔,火气似是在一瞬间都被浇灭了。
面前的那双眼睛好像与梦中的那双眼睛重合了。
可是又多了几分她看不懂的情绪。
姜容鹤呆愣地张了张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脚却绊住了椅腿,整个人都往后倒了去。
温骁眼底一凛,猛然起身伸手揽住了她。
两人的距离一下拉紧,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各自的鼻尖。
温骁望着眼前那紧皱的双眸,不知怎的陷入了迷惘中。
他想让姜容鹤记起他,因为她忘记了曾经对他的情意。
可是当她记那些伤心到让她抛下一切吞金自尽的事情,她又怎么想现在这般和他靠的如此近。
姜容鹤率先清醒过来,她微红的脸上噙着几许愠怒:“登徒子!”
她一把推开温骁,却不慎碰到了他的伤口。
血又渗透了细布和衣衫,温骁面色一白,眉头皱了起来。
姜容鹤手不觉抖了抖,见他虚弱的模样,焦躁地跺了跺脚:“我让大夫过来。”
说完,落荒而逃般地拉开门跑了出去。
温骁坐了下去,深吸了口平缓着肩上的痛楚。
见姜容鹤走了,宋云枫才回到房里,看见他肩上的血,愣了:“你的伤……”
“明晚我送你离开这儿。”
“离开?”
温骁抬起头,语气严肃:“你是太傅之子,你失踪了,太傅不会不管。”
宋云枫抿了抿唇:“你呢?你可是六扇门总捕头,你手底下的人不会找来吗?”
他们都知道,只要六扇门其他人找到这儿来,没见到温骁一定会杀了这些山贼,最后再将头目姜容鹤抓住。
温骁皱眉:“我自有安排。”
等大夫提着药箱过来,见那才包好不久的伤口又裂开了,他只觉自己在三个月之内回不去了。
“我说公子,这才几天,你的伤口已经裂开两次了。”
大夫给温骁换着药,忍不住抱怨起来:“再这样下去,别说我回不了家,你这手都不能动了。”
“大夫,明晚我会送你离开这儿,但你得帮我办一件事。”
温骁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块刻有“温”一字的腰牌递给大夫。
大夫愣了:“这是?”
“你下山后将这腰牌交给夷安知府,让他写封信,就说我一切安好,让其他人继续查案,再把信快马加鞭送往玉州府衙。”
听着温骁一连串的话,大夫有些晕晕乎乎的。
他拿着腰牌,双手并用地重复了一遍,向温骁再三确认自己没记错后才把腰牌塞进怀里。
换好药,待大夫离开,温骁盘腿坐于榻上运功疗伤。
间隙中,他不由去想那蒙面的男子是谁?
他虽为朝廷效力,但江湖上也并没有死敌,何以让那人出手都是取人性命的狠招……
第二十七章 不见了
次日。
许是因为昨日的书文,姜容鹤满脑子都是“仙姑”二字。
而且偏偏还有温骁的声音,惹得她整夜都没有睡好觉。
吴婶将做好的菜端到她房里,见她抱着枕头软软地瘫在床上,好笑道:“怎么了这是?没精打采的。”
姜容鹤坐起身,摇头后问:“那两人的饭菜送过去了吗?”
“送了。”吴婶擦了擦手,又问,“容鹤,你真打算把他们一直留在山上?我看那两人和官府有点关系,你可小心着点。”
“放心吧。”
姜容鹤应了一声后站起身,走到柜前拿出一个小木匣。
“吴婶。”
正准备离开的吴婶停住脚步,疑惑地看着她:“还有什么事?”
姜容鹤将木匣塞到她手中:“吴婶,你被拐来这儿快三十年了,一定是想回家的,这里有些首饰和银两,你过几天就下山吧。”
她顿了顿,继续道:“若是能找到家人最好,若是找不到,这些东西也够你寻一处地方过完后半辈子了。”
闻言,吴婶眼眶一红:“容鹤,这……”
她的确想回家,但这么多年了,恐怕早已经忘记回家的路了。
最重要的,她舍不得姜容鹤。
她半辈子无儿无女,早就把姜容鹤当做女儿看待了。
姜容鹤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回去吧,以后不要再看人脸色过日子了。”
她也知道,若是六扇门的温骁真的来了,以她的武功很难对付。
只是不愿连累了无辜的吴婶。
但其他那些人,她不敢放。
他们劣性未除,她担心他们又做出什么杀人的事儿来。
当晚,时已子时一刻。
温骁带着宋云枫和大夫,按照大夫说的路线小心地避开守夜的人。
直到了山寨门口,他才打晕了守门的两个人,把两人送了出去。
将灯笼交到宋云枫手中后,温骁转头对大夫道:“别忘了我交待给你的事情。”
大夫点点头:“放心吧。”
闻言,温骁又对宋云枫嘱咐道:“你也一样,不要把我在这儿的事情说出去。”
虽说是嘱咐,语气中却带着些许的威胁意思。
宋云枫无奈地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些多余,即便温骁受了伤,也不至于对不了这些草包。
看着两人离开,连同那橙黄色的灯烛也消失了,温骁才转身回去了。
直至天亮,仍旧没办法睡着的姜容鹤猛地坐起身。
她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叫来人,让他把大夫叫过来。
她皱眉揉了揉额头,似乎已经快被脑子里杂乱的东西挤压的受不了了。
一整夜除了想着那沙哑的声音,还有羽鸣山的弟兄,甚至还有十多年都没有消息的娘。
姜容鹤拿起一只纸鹤,呆呆看着,呢喃道:“娘,其实我已经折完五千只纸鹤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老大!老大!”
刺耳的叫嚷打断了姜容鹤的思绪,她收起纸鹤,不耐地看向门口:“大清早的喊什么?”
“老大,那老头不见了,连前日抓回来的那个读书的也不见了!”
听到小贼这回答,姜容鹤脸色一变:“不见了!?”
“不过在那老头房里发现了这个。”
小贼将一块腰牌双手递了过去。
姜容鹤夺过一看,腰牌做工精细,面上刻着一个“温”字。
反过来再看,上面“六扇门”三字如针刺进了她的眼中。
第二十八章 仇恨
捏着腰牌的手不断收紧,几乎要将腰牌捏碎了一般。
姜容鹤红了眼,厉声开口:“那六扇门的捕快呢?”
“他还在。”
闻言,姜容鹤心口猛然烧起一团怒火,烧尽了她这两日中所有的心思。
一个大夫不可能有六扇门的腰牌,如果这是真的,那房中那个人便是温骁!
姜容鹤目光一转,视线落在案上的破梅双刀上。
她收起腰牌,上前拿起刀,直往温骁房间去。
小贼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忙往旁边躲了去,生怕那刀不甚划伤自己。
艳阳照的泥泞的土地闪着星辰般的细碎光芒,一缕凉爽的山风吹进寨中。
然这并不能扑灭姜容鹤心中那想要报仇的怒火。
“嘭”的一声巨响,她一脚就将房门踹开。
温骁早已感觉到姜容鹤不同寻常的步伐和气势,但他只以为她知道自己把大夫和宋云枫放走了。
他还为开口,边听姜容鹤咬牙切齿地叫了声:“温骁。”
闻言,温骁一愣。
她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嗖——”
刀风而过,破梅刀尖直指着榻上的温骁,姜容鹤一字字道:“你就是温骁。”
明明每个字都倾注了恨意,但她双眼却不受控的湿润起来,心在这瞬间紧缩着。
隐约中,姜容鹤感受着自己对他好像并不只有恨。
温骁站起身,淡淡看了眼刀尖:“我是。”
刀身一晃,似是握着它的人在颤抖。
姜容鹤收紧了手,通红的眼睛紧盯着温骁。
温骁眼中毫无惧意,甚至向前踏了一步,将那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他回望着那噙着泪的双眼,心却不是语气那般轻松。
姜容鹤脸色渐渐苍白,看着那离温骁胸膛不过一寸的刀,她呼吸急促,像是再做什么难以抉择的挣扎。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杀了他?
姜容鹤不断地在问自己,只要一击,温骁就会死在她的刀下。
杀了他,她就可以为她的弟兄们报仇了。
姜容鹤紧咬着后槽牙,将到往前移,当抵住温骁的胸口时,她心底猛地一抽。
好像刀尖已经刺进了她的心脏里那般疼着。
见姜容鹤迟迟不下手,温骁喉间发紧:“姜容鹤。”
他伸手抓住刀背,声音嘶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姜容鹤眼眸一滞,视线落在温骁掌侧那褶皱似的疤上。
支离破碎的画面如火一样烧灼着脑子,她痛苦地扭过头,手中的刀一甩,“嘭”地劈断一旁的椅子。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姜容鹤喘着粗气,冷汗从鼻尖滴落,“你杀了我羽鸣山近百弟兄,我化成灰我都会记得。”
闻言,温骁心一紧。
那苍白的脸就像一只长满荆棘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连同呼吸都快要被夺走。
他知道,无论姜容鹤记不记得他,她对他始终是有恨的。
姜容鹤看了眼他肩上的伤,冷硬道:“我不杀你,我要你看着我如何杀了你的所有家人!”
第二十九章 逃京
温骁一怔。
姜容鹤的双手从不曾沾血,可这话竟让他这种在刀血之间走惯了的人都不禁生了丝寒意。
“来人。”姜容鹤瞪着温骁,喝声道,“只要温骁敢踏出房间半步就杀了他。”
说完,她转身便大步走了出去。
“嘭”的一声,摇摇晃晃的门被关上。
温骁看着房门,久久未回过神。
直至听见外头将近十几人的脚步声,他才觉整个心都被不安所占满。
胸口恍惚还被刀尖抵着,那撕扯般的痛在动荡的心中不断翻涌着。
理智告诉他,他绝对不能让姜容鹤杀人,不然她一定没有活路了!
大堂。
“砰——!”
姜容鹤将双刀扔在一旁,冷着脸地坐了下去。
众人从未见过她发过这么大的火,都吓得大气不敢出。
“老大,您喝口茶。”杨义狗腿子似的端上一碗茶,谄媚地笑着。
姜容鹤看也没看一眼,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扫视着他们。
良久,她站起身,忽然道:“我去京城一趟,你们给我好好看着温骁,若我回来人不见了,那你们最好希望自己已经没气儿了,否则天涯海角,我一个个追到你们死!”
说完,姜容鹤拿起刀,大步离开了。
望着那气势汹汹的背影,所有人都因为刚才那番话而白了脸。
“我们该咋办啊?横竖都是死啊。”
林虎看向曾经的头儿杨义,心中忐忑:“温骁虽然受了伤,但咱也打不过啊。”
杨义心中也没了底,他们是不敢惹六扇门的,可这烫手山芋却被丢进他们手里。
“还是找机会溜吧,至少还能多活一会儿……”
回房后,姜容鹤简单地收拾了包袱。
刚准备离开,她脚步一滞,回头望向柜上的木匣。
她眼神闪了闪,走过去将它一并装进了包袱里。
当夜,已入子时。
温骁穿好衣裳,聚精会神听着房外的动静。
自酉时后外头已无声,他转头看了眼伤口后走向房门。
门一开,房外空无一人。
隐隐地,温骁心底升起一丝不安。
往往过于平静的背后总是在酝酿着巨大的风暴。
他一路寻至寨门后的大堂外,正商讨着该各奔东西还是另寻一处东山再起的山贼们见他来了,都下意识地聚在一起后退着。
温骁此刻也并无杀心,只是不见姜容鹤,眉眼不觉一冷。
他缓步上前:“姜容鹤呢?”
几人犹豫了一会儿,才哆嗦地回了句:“去,去京城了……”
果然。
温骁眉头一蹙,目光落在被放置在桌上的绣春刀上。
他拿起刀,牵了匹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山寨。
见人走了,众人才松了口气。
现在寨里没有姜容鹤和温骁了,但他们却更为害怕。
如果他们其中有一人活着,他们这些人可就惨了。
在众贼争抢库房中财物各自逃命时,温骁披着月色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
“驾——!”
月光下,马鸣声穿过林子,如利刃划破这宁静的深夜。
天明,桐县。
姜容鹤寻了处酒楼歇歇脚,她将刀往桌上一扔,小二吓得缩回了擦桌子的手。
等菜上来后,她却没什么胃口,只是愁眉深锁地喝着酒。
“哎,你听说了吗?那玉州灭门案的凶手好像逃京城去了。”
第三十章 桃夭
一旁吃饭的两人绘声绘色地说着玉州灭门案的事儿。
姜容鹤留心听了几句。
从京城到玉州,夷安是必经之地,想必温骁也是去办案的。
然想到温骁,她差点将手中的杯子捏碎。
“这事儿都过去一个月了,连温骁都抓不住,那凶手也胆大,竟敢逃去京城。”
“听说现在京城各个城门都被重兵把守……”
听到这话,姜容鹤动作一顿,忍不住皱起了眉。
城门重兵把守,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吃过了饭,姜容鹤休息了会儿便准备出城。
可才离了桐县不过五里,身后竟传来一阵马蹄声。
她攥紧缰绳,调转马头望去,不想看到的是温骁。
他面色苍白,两眼通红,苍色衣裳上几处都沾了灰,右肩隐隐透着血色。
姜容鹤眼神微怔,心莫名微窒。
她早猜到那帮人看不住温骁,但也没想到这么快。
马不停蹄地赶了一整夜,温骁望着几丈外的姜容鹤,薄唇微颤:“你要去做什么?”
单枪匹马闯京城,若被人发现了她的身份,必然是个死。
温骁悬着一颗心,生怕从前为保姜容鹤的命所做的功亏一篑。
“报仇。”姜容鹤理所应当地回了两个字。
温骁眸色一暗:“杀他们的人是我。”
闻言,姜容鹤眼眶渐红,似是看到了血流成河和的惨状。
“杀你难解心头之恨,杀了你最重要的人,看着你生不如死我才咽的下这口气。”
温骁手微微一松,紧绷了一夜的思绪突然散开。
最重要的人……
他自小父母双亡,五岁被温父收养,十四岁便入六扇门。
温父对他有养育之恩,但对他的严苛也比常人更甚。
即便名义上是的父子,二人之间却没有父子之情。
更不用说温王氏和沐婉仪。
温骁望向姜容鹤,心不由慢慢收紧了。
他下了马,一步步走了过去:“若你是我最重要的人,那又该如何?”
听了这话,姜容鹤一怔,看着渐渐靠近的人,她眼底掠过一丝无措:“胡说八道!”
温骁站住,声音低却清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迎面扑来的微风将那带着隐忍情意的低吟吹进姜容鹤耳中。
她眼眸一震,心中所有的情绪仿佛在此刻都被滞住。
“你是书生,那你一定会识字读书对不对?”
“自然。”
“那你教我读书好不好?”
“你想读什么?”
“你读什么我就学什么。”
脑子里一男一女的声音渐渐放大,如同烧红的铁块被嵌入了脑中。
姜容鹤捂着头,神情痛苦:“住口!”
她一个翻身,抽出一把刀落在了温骁面前,寒光凛凛的刀刃横在他的脖子旁。
温骁面不改色,只是见姜容鹤那愈发苍白的脸,他心不觉收紧。
姜容鹤瞪着他,却仍旧无法将刀刃划下去。
似乎就是脑海中那个女子的声音在阻止她。
越来越多的声音画面带着刺骨的痛意如浪涌来,姜容鹤紧皱着眉踉跄了一步。
她狠命地甩了甩头,想要摆脱,然温骁忽然移步到了她身后。
紧接着后脑一钝,只觉眼前的天旋地转后陷入一片黑暗。
温骁将姜容鹤揽进怀内,眼底带着几分怜惜:“对不起了,阿容……”
第三十一章 放下一切
京城,温府。
温王氏坐在院里,一手撑着额头,眉头深锁。
近几日的心慌从未听过,连同梦里都不安生。
她望着进院的台阶,渐渐发了愣。
恍惚中,她仿佛看见了儿时的姜容鹤,那小小的身子坐在台阶上认真地折着纸鹤。
那年她走的决绝,甚至对姜容鹤没有一丝不舍。
温王氏沉沉叹了口气,不愿再去过多的回忆往年之事。
她朝一旁扇扇子的丫鬟道:“去把婉仪叫来。”
丫鬟行礼退下去叫沐婉仪,温王氏站起身缓缓走进屋里。
她坐在榻上,从一匣内拿出一只纸鹤,深深地看着,再次出神。
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
温王氏忙把纸鹤放了回去:“婉仪,娘有事……你!”
未说完的话被诧异地眼神所打断,她惊惧地望着眼前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江廷!你,你没死!?”
温王氏怎么也想不到羽鸣山山贼的三当家江廷居然还活着。
明明除了姜容鹤以外,其他人都被温骁杀了才对啊。
“想不到寨主夫人还记得我。”
江廷语气狠戾,似是每个字都带着恨。
数月前他听说姜容鹤将一个书生带上了上,他心中有疑,下山去调查。
不想竟发现那人是六扇门的总捕头温骁,等他再回去时,整个山寨已是一片火海。
温王氏声音颤抖:“你要干什么?你要敢乱来……温骁不会放过你的!”
“温骁?”江廷冷嗤道,“那就看他还有不有命回来了。”
闻言,温王氏一怔:“什么意思?”
温骁不是去玉州办案了吗?难道说出了什么事?
见她眼中满是对温骁的关心,江廷心中更替姜容鹤感到悲戚。
抛下亲生女儿独自离开,甚至对她的死活不管不顾,却又去担心一个养子,若是姜容鹤知道了该有多难过。
“我的意思就是说,温骁已经死了。”
温王氏眼眸一紧,惧意也随之消失:“你……!”
“容鹤等了你十多年,也不见得你如此在意她。”江廷忿忿不平,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嫌恶。
听到“容鹤”二字,温王氏心底划过一丝慌乱。
当年她根本不想生下姜容鹤,因为姜容鹤代表着就是她那段屈辱的日子,是她这辈子的污点。
“当年若不是你们强把我掳上山,又哪来的姜容鹤。”温王氏咬着牙,满眼怨恨。
江廷语气骤冷:“既然你把温骁当做儿子,那他的血债就由你来偿还吧!”
温王氏心一窒,忙想喊人,眼前陡然一黑,昏死了过去。
阴沉的天开始刮起了大风,初夏沉闷的气息慢慢接近。
桐县外一间破庙内,温骁坐在干草上,怀中抱着还在昏睡的姜容鹤。
他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少有的温柔目光细细描摹着怀中人,然眉宇间却又挤着几分愁楚。
“你能放下一切和我去避世吗?”
他呢喃了一句,却又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换做他,他也不能和仇人携手一生。
但他没有办法,他是官,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保住姜容鹤一人。
哪怕迫不得已折断她的手脚,也只是为了让她活着。
温骁出声间,怀中的姜容鹤缓缓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被凝固而无声。
第三十二章 委屈愤恨
那双满藏情意的墨眸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将姜容鹤吸了进去。
她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被温骁抱在怀里。
她眉眼一横,飞快地站起身与他拉开了距离。
然头的晕眩和微痛让她身形颤了颤,险些摔到。
姜容鹤缓缓抬头,眯了眯眼:“温骁?”
仓促地扫视了几眼四周,她眼底的情绪多了几分不可置信。
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在这儿?
姜容鹤下意识地抚了抚喉咙和胸膛,记忆中那烧红刀子划破气道和心肺的疼痛恍然还在。
温骁眼见着姜容鹤的眼神似乎不同了,便猜测着她是不是已经记起了之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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