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河蹙眉走过去，刚要训斥，却发现她没有焦距望着雨空，整个人失了魂般，好像一碰就碎。
在他眼里，孟欣月从来都是骄傲嚣张，这样死寂破碎的模样，叫他心头莫名一软。
抬手把窗户关上，才说：“淋湿了还不知道关窗，去房间换衣服。”
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说话声惊动孟欣月，她回过神，却抬起猩红的双眼望着他，一动不动。
只说：“我爷爷去世了。”
顾清河手一紧，心头莫名发慌。
平生第一次，他躲开了她的目光，半晌后才沉声回应：“我知道，只是演练期间，谁也不能离开。”
听了这话，孟欣月心中恨意无法克制的涌上。
到底是不能，还是本就不想？又或者爷爷的死是他本就期望的。
“顾清河，那天你见过我爷爷后，他就因为受刺激突然脑疝去世了，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顾清河的脸瞬时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孟欣月看着他，眼中的恨意一览无余。
“你嫌弃我，讨厌我，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去刺激我爷爷？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够了！”
顾清河愠声打断，烦躁拂去袖子因为关窗沾上的雨水：“我知道孟司令去世让你很伤心，你冷静冷静吧，我先离开。”
说完，他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却听身后传来沙哑的一句：“顾清河，我们离婚吧。”
======第10章======
顾清河步伐一滞，深呼吸压下胸口莫名的怒意，头也不回地离开。
‘砰’的一声，大门被带上。
环顾空寂的房间，孟欣月紧握的手缓缓松开，止不住的颤抖。
她无论是提结婚还是离婚，顾清河都一幅冷漠，仿佛对他来说，一切都不重要，都没有意义。
她从口袋里逃出爷爷从前送她的一枚英雄宣章，缓缓贴上脸颊，颓丧花落在地，任由泪水肆流。
说到底，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强求不属于自己的婚姻，爷爷就不会死……
这样不堪的她，到死却还被爷爷宠爱着——
【孟小姐，司令最放不下的是你，临终前还说你永远是他的骄傲】
孟欣月呆呆坐在地上，不知不觉，一夜过去。
天亮后，连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停了。
天边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恰好落到爷爷的英雄宣章上，金色的阳光跳跃着，像是爷爷慈祥的笑。
孟欣月黯淡的眼眸亮了亮，像是在迷雾中找到了丝方向。
爷爷是英雄，她不能堕了爷爷的声誉，孟欣月望向挂在衣架上陪伴了自己两辈子的舞鞋，深吸口气暗下决心。
顾清河不爱她，她有爷爷的爱就够了。
她今天就去申请离婚，放顾清河自由。
她要离开这里，要彻底改变，一定要成为爷爷真正的骄傲！
……
接连一周，顾清河一直没有回家，刻意避开了孟欣月。
今天，他特意下了个早训，想着孟欣月应该冷静下来了，便特地去文工团找她。
孟欣月提离婚的气话，他没有当真。1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车窗外倒退的窗景，顾清河心里有丝莫名的不安。
二十分钟后。
车在文工团门口停下，文工团队长正好出来。
见顾清河带着警卫来了，以为是视察工作，忙带着他进去。
两人刚走到舞台后侧门时，便听台上传来队员们的说话声。
“燕兰姐，你跳的真好，可惜孟欣月辞职了，要不然咱们一定叫她看看，谁都比她那个靠关系走后门的人强！”
“我听说孟欣月把离婚证拿到手后，就申请去边防的蒙北军区当作战将士了，她那娇滴滴的小姐能吃苦？肯定没几天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回来咱们军区这可没了她的位置，你们不知道吧！顾军长亲自交了燕兰姐的再婚申请报告，现在咱们要对燕兰姐改口叫军长夫人了。”
随后，张燕兰毫不遮掩的得意传来：“孟欣月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我和顾大哥两情相悦，走了也是不想让她自己太难看。”
话没落音，只听“嘭”的一声！
侧门被人猛地打开。
众人错愕看去，只见顾清河黑着脸站在门口，冷沉的目光刀刃般含着杀意。
刚才还沾沾自喜的张燕兰彻底慌了，白了脸开口：“顾大哥，你怎么来了……”
话还没说完，却被顾清河抬手打断：“张同志，我对你的照顾仅仅是因为你是烈士遗属，你才是该有自知之明的那个人！”
他身边的队长后脊一凉，才明白过来，顾清河在给孟欣月撑腰，他根本不是大家认为的那样，讨厌孟欣月！
眼看气氛紧张，队长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
“顾军长，欣月退团的时候我劝她考虑过，但她执意要去边防，说是为祖国做贡献，要活出孟家的骄傲……”
然而顾清河像是没听见，转身大步离开。
出了文工团，顾清河当即冲警卫员吩咐：“去帮我买张到蒙北的火车票，越快越好！”
警卫员领命，马上开车往军区外去。
顾清河握紧拳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孟欣月这倔脾气，这次把她找回来，一定要好好和她谈谈……
……
五年后。
蒙北军区，唐司令办公室。
“顾司令，感谢你这五年一直组织沪北和蒙北两个军区联合演练，我们边防战士的作战能力大幅提升了！”
荣升为司令的顾清河冷静和对方握手：“能让边防安全，我们也对得起这身军装。”
然而，他频繁来往蒙北军区其实有自己的私心。
但五年过去，他翻遍了整个蒙北军区，都找不到孟欣月的半点踪迹……
这时，唐司令话锋一转：“对了，今年的特种兵选拔，会有两名特种兵来助训，这两人可不简单，一个人可以抵一个师。”
“他们还是未婚夫妻，女方之前在沪北军区当过兵，说不定你们还认识。”
话落，‘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报告！”
唐司令抬头看去，笑道：“他们来了。”
顾清河转过身，只见两个穿着迷彩服的人沉稳而来。
杳无音信五年的孟欣月，就这样猝不及防出现在他面前。
顾清河激动朝她走了一步，彻底失去冷静。
却见她端正敬了个礼，眼神陌生疏离：“首长好，雪狼突击队正副队长前来报到，我是副队长孟欣月。”
随后，她温柔一笑，望着站着她左边的男人，介绍：“这位是队长裴延，我的未婚夫。”
======第11章======
一身迷彩服的裴延身姿挺拔，朝顾清河和唐司令端正敬了个礼：“两位首长好，雪狼突击队队长裴延，代号苍鹰！”
然而顾清河却无暇顾及，目光只是定定望着眼前表情淡然的孟欣月。
看着面前五年都不曾见过面的女人，顾清河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和五年前相比，她瘦了很多，白皙的皮肤成了小麦色，一头长发也成了利落的齐耳短发。
明明正看着自己，可眼中却没有曾经的深情，而是军人特有的刚毅与冷沉。
见顾清河盯着别人的未婚妻发呆，唐司令轻咳了一声：“顾司令……”
顾清河这才回过神，怅然地敬了个礼，目光却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然而，孟欣月的眼神始终没有任何波澜。
唐司令语重心长道：“接下来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我相信在孟同志和裴同志的帮助下，蒙北军区一定会出一支与雪狼突击队一样优秀的特种兵。”
从办公室出来，孟欣月像是结束了任务，和裴延并肩着准备离开。
“等等。”
顾清河紧拧着眉，才回想起唐司令口中的‘未婚夫妻’。
看着面前穿着同系迷彩服的两人，他眼底掠过丝愠色。
裴延一脸疑惑：“首长，还有什么指示吗？”
孟欣月没有说话，睨着他的目光像是雪山上的寒冰，透着刺骨的寒意。2
一下子，顾清河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抑着心头的沉闷，他捏紧了拳：“我单独跟……孟同志说两句话。”
这话很不合时宜，也很不符合他的身份。
裴延皱起眉，和孟欣月对视，脸上俨然挂着不悦。
“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来。”孟欣月语气柔和，仿佛面对着是她铁血军旅中唯一的柔软。
顾清河紧握的手骨节泛了白，从没有过的嫉妒揪住了心。
裴延这才点点头，朝顾清河敬了个礼后转身离开。
等脚步声消失，孟欣月才转目看去，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首长有什么事就快些说吧，我还有很多训练的事需要处理。”
区别对待让顾清河额间青筋猛跳，此时此刻，他突然不想问她为什么不辞而别，只想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有个未婚夫。
“你跟那个裴延，是怎么回事？”
孟欣月眉头微蹙，仿佛听见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她抿抿唇，简单回了句：“日久生情。”
顾清河心骤然一紧：“孟欣月……”
“首长请叫我的代号蝴蝶，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苍鹰还在等我。”
说完，她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望着孟欣月离开的背影，顾清河心里堵得慌。
这五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变的这样冷漠……
外头。
正等孟欣月的裴延见人出来了，忙迎上去：“顾司令跟你说什么了？”
孟欣月也没有直说：“之前一个军区的，叙了两句旧，我们走吧。”
裴延向来尊重她的意愿，她不多说，他也从不追问，敛去心思跟着她一块去了训练场。
晚上，宿舍。
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二，孟欣月才放下最后一份战士信息表。
这次特种兵选拔，各个兵种报名的战士不少，但能扛过地狱周的，恐怕也只有三分之一。
她垂眸长舒口气，可敏锐的洞察力让她察觉到靠近的轻微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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