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司丞喉咙干涩:“签什么字?”
“将死者移入太平间。”
闻言,厉司丞仿佛遭受了天大的打击,身躯僵在原地,但很快又强装镇定:“我给她父母打电话。”
可冷双双忍不住说道:“鸢鸢的父母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厉司丞却说:“我有办法。”
见状,冷双双也不再说话。
厉司丞拨通了秦父的电话,对面传来秦父醉醺醺的声音:“喂,谁啊?!”
他将电话递给医生,医生对电话那头说:“您好,是秦鸢家属吗?”
“你是谁?”
“我是仁安医院,刚为您女儿做手术的医生,最终没有抢救无效,宣布死亡,需要家属的签字,将她送入太平间。”
话音落下,对面就传来秦父破口大骂的声音。
“你是骗子吧,秦鸢怎么可能死,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祖师爷,骗到我头上来了。”
对面沉默半晌又继续说:“还是秦鸢串通你来骗我,不想赡养父母了,你转告她,她不愿意也得给老子养老送终!”
医生蹙眉:“秦先生,您夫人呢?”
接下来一连换了三个人接,都是这个答案。
秦母毫不在意地说:“秦鸢怎么可能是,死了也正好,别再给我打电话。”
秦想吊儿郎当:“死了就死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医生叹气,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他当了这么多年医生,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离谱的家人。
这时厉司丞将手机拿回来,嗓音沉稳:“我是厉司丞,你们可以将签字的权利转交给我。”
对面的态度立刻就不一样了。
随后,厉司丞打开扩音,里面传来秦想的声音:“我们自愿将签字的权利转交给秦鸢的丈夫,厉司丞。”
厉司丞看着医生,对方点头,他挂断了电话。
签完字,厉司丞迈着沉重的步伐上前,极短的距离,却是那么的遥远。
好不容易,厉司丞来到了秦鸢面前,他缓缓蹲下身来,隔着被子抱住她的身躯。
这一刻,仿佛全天下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许久,厉司丞仿佛听到了一丝心跳声,他一把把被子掀开,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探了探秦鸢的鼻息:“她还有呼吸!”
“怎么可能?”
欧阳,冷双双异口同声。
医生笃定地说:“这位先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是不可能的,她已经宣布死亡。”
厉司丞看着秦鸢的躯体,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护士将秦鸢的身体推走,三人跟着在后面,两个男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站在太平间门口许久,冷双双开口:“鸢鸢去世得突然,什么都没有准备,只能待在冰冷的太平间,要知道,她可是最怕冷了。”
“等我们转备好一切,再来接鸢鸢。”欧阳说。
厉司丞垂在两侧的双手握拳,连胳膊都是颤抖的。
他一言不发的就走了。
出了医院,一阵秋风袭来,厉司丞只感觉从未有过的冷。
这时,厉司丞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王助理打来的。
“厉总,叶琳娜小姐找不到你,现在在机场等,她说她一定要等到你。”
“让她回去。”
厉司丞吩咐了一句就挂断了。
没有飞行任务的时候,他就在南华航空担任总裁,处理公司事务,今天的厉司丞西装革履。
他坐回车上,只感觉车里闷得他要透不过气来,将领带扯开透气。
看着阴霾的天气,厉司丞不自觉的发动车子。
等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厉司丞发觉自己竟然回曾经两人住过的房子。
他推门进门,里面一切都没有变,只是显得格外的空荡。
厉司丞心底升起一股难过的情绪。
他抬步缓缓走进卧室,就看见地上洒了一地的药片。
阳台的门大打开,剧烈又冰冷的风吹拂着窗帘,床单凌乱。
厉司丞心蓦地一沉,他能想象到,秦鸢在这里痛苦挣扎的过程。
那个时候,她肯定很想他能在她身边,可是他却离开了她!
厉司丞坐在秦鸢曾经坐过的地方,靠在床脚,缓缓闭上眼,仿佛在感受对方曾经受过的痛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天亮坐到天黑,厉司丞几乎麻木。
厉司丞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心中虽然有内疚,但是更多的,是他在为失去她而难过。
回想着离婚前三天的相处,他才明白,原来他们可以相处得那么甜蜜,可以那么亲密,和谐……
对他来说,他数年来平静无波的心,也充满了波澜。
厉司丞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他从来没有爱过人,不知道,他是不是爱她而不自知?
厉司丞撑着床沿起身,来到了酒柜。
发现柜台上有开封的红酒,脑海中回想起自己接到的电话,就在不久之前,她还醉醺醺的控诉他为什么骗她?
秦鸢还告诉他,她爱他!
但是,她说她累了,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如果,那个时候他就能察觉到不对劲……
想到此处,厉司丞开了一瓶酒,灌了下去。
喝了将近一瓶,厉司丞温柔的眉眼逐渐深邃。
他拎着瓶子,慢慢的走回床上,躺下去,感觉被子底下有什么硬物咯着自己,伸手去摸。
厉司丞迷糊中,好像摸到了一本厚厚的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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