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木兮深吸一口气,月归旋即近身跟随。
里头黑漆漆的,走几步就能听到猫叫声,只不过在地道里亦是只闻其声,连猫毛都没见着一根。
“容大夫,若是情况不对,请您务必第一时间撤离!”月归锐利的眸,快速环顾四周,时刻保持着最高警惕,“这里阴森可怖,不知道是否藏着什么机关。”
“这里!”前面的衙役一声喊。
众人当即冲上去,衙役们用力的掰开一道石门。
月归第一时间护住容木兮,“走远点,以免有诈!”
石门打开,里面是一间密室,摆着好多瓶瓶罐罐,却仍是未见猫的痕迹,叫声倒是越发清晰起来。
这密室让容木兮生出几分熟悉感,瞧着好似来过一般,又或者是在哪里见过。因为石门的开启,室内的石台瞬时窜起火苗,密室亮堂得恍如白昼。
墙壁上被人凹出几个摆台,放着一个个瓷罐,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衙役取下一个瓷罐,快速带到府尹跟前。
“这是何物?”府尹不解,“容大夫,你看看!”
罐子里黑漆漆的,装着透明的,球状物体,这东西很小,葡萄粒似的,大小颇为均匀。
容木兮蹲下身子细细查看,下一刻,咻的站起身,快速退开两步,“是猫眼睛!”
闻言,正蹲在罐子旁的府尹,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幸好被师爷赶紧搀起,“猫、猫眼睛?这么多猫眼睛搁在这里是要做什么?这帮人真是、真是……”
“听!”月归冷然,“是猫叫声,好像是从上头传来的!”
众人抬起头,各自惶然。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机关!”容木兮吩咐,大家敲墙壁的敲墙壁,敲地板的敲地板,咚咚声此起彼伏。
突然“咔擦”一声,四下噤若寒蝉。
刹那间,半壁上出现一个个洞窟,铁网密布,一只只黑压压的猫全部趴在了铁网处,有些甚至血淋淋得可怕。所有的猫,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没有眼睛!
这些都是野猫,被带来这里做宿体,它们在这里被囚着繁殖,囚着等死,除了哀嚎,什么都做不了。会亲眼看着自己身边的同类死去,一只接一只!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真的没想到这方圆数里的猫,都被剜去了眼睛,在这里永无天日的被关着。
“这帮人到底想干什么?”府尹面色发青,“这么多猫,全都剜了眼睛,简直是丧心病狂!饶是猫,也是条命啊!”
“是为了防止猫跑出去,所以就剜了眼睛。”容木兮目光沉冷,“没了眼睛,就能守住这里的秘密。”
人群中,忽然传来高喊,“这是什么?”
大概是因为半壁被打开,暗影悉数倒映在脚下,平阔的地面上,偌大的图纹清晰呈现。
容木兮骇然瞪大眼睛,“这是……”
“这是什么花?”府尹问。
“都出去!”容木兮厉喝,“快点!”
来不及细问,府尹旋即下令,“快,都出去……”
然,为时太晚,石门轰然关闭。
有繁花似锦,悉数在脚下绽放,那晶莹剔透的花卉,泛着迷人的异香,一点点的侵蚀人的理智,慢慢的控制人的心神,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所有人都在手舞足蹈。
容木兮只觉得眼前的景物都在晃荡,什么都看不清楚。
耳边传来厮杀声,有人在高喊,“杀光他们!”
哀嚎,嘶喊,伴随着孩儿的哭啼声,接踵而至,刺得耳膜生疼,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了一般。
血?
殷红的是血,飞溅在半空,染红了晶莹剔透的地狱之花,纷沓而来的马蹄声,终是渐行渐远。
“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不算覆亡!活下去!”
脑子猛地清灵,容木兮赫然捧着自己冰凉的脸,惶惶扫过周遭。
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要么满地打滚,要么又哭又笑,不知道的定是以为中了什么邪术。连月归都是晃晃悠悠,整个人失了心神一般贴在墙壁上一动不动。
“大家都是怎么了?”容木兮下意识的攥紧袖中拳头,“大家都醒醒!月归?月归!府尹大人?府尹大人!”
可不管她怎么叫,谁都没有理她,就好像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容木兮的呼唤,置若罔闻,怎么都叫不醒。
“大家……都醒醒!”容木兮急了,可这次连银针都不管用,饶是月归武艺高强,这会也是迷了心窍般全无反应,“你们、你们……”
“一帮蠢货!”石门冷不丁被人从外打开。
司卿尘领着人,面色黢黑的从外头冲进来,掌心用力贴在她后腰位置,腾空而起,快速将她带出了密室。但见他轻盈拂袖,石台上的火焰瞬间全部熄灭,室内疯癫的人瞬时如同断线的风筝,一个个七倒八歪的倒伏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容木兮骇然。
他眸色阴鸷的盯着她,咬着后槽牙冷斥,“什么都不知ʟᴇxɪ道也敢闯进去,你是活腻了吗?既设密室,是这么轻而易举就能让你得手的?”
还不待容木兮解释,已被司卿尘连拖带拽的抓出了密道,黍离负责带出所有人。
容木兮被塞进马车,许是司卿尘真的生了气,用力过猛,她一个踉跄扑在了马车里,姿势何其狼狈。胳膊被撞得生疼,却见那双金丝绣祥卿的黑靴,擦着自己的身边走过去,径直落在软榻前。
匍一抬头,正好迎上那双幽邃如深渊的冷眸,恨不能将她拆骨入腹。
揉着胳膊爬起来,容木兮若无其事的掸去身上灰尘,淡淡然坐在一旁,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极力忽视某人递来的狠戾目光。
反驳不了,无视总可以吧?
不过,为什么自己方才没事,而司卿尘也没事?
是司卿尘进来的速度太快,所以有些谜障还来不及对付他?可黍离就不敢进去,方才一直站在外头候着,显然是有所顾虑。
按理说,黍离身为离王的护卫,应该冲在最前头。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司卿尘冷问。
马车内,寒飕飕的,容木兮不自觉的搓揉着胳膊,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立起,“我……我没事。”
“是吗?”音色冷若霜寒,字字瘆人,“容木兮,你可想过若是自己死在那里……容郅该当如何?难道你要指望本王,继续养着他吗?”
容木兮张了嘴,险些脱口而出。
“此事的确是我思虑不周,我未觉有毒烟毒物,便没放在心上,谁知道……”
“这世上不是只有毒物才会迷人心窍!”司卿尘指关节握得咯咯作响,“过来!”
现在过去?
容木兮打心里发怵,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不要过去……过去会被掰折的!
“滚过来!”司卿尘一声冷喝。
车外的侍卫都跟着身子发抖,隔了大老远没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