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池抬手抚上我眼角，眼眸一眨，又变成了那个平静的令人琢磨不透的帝王。
我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竖，这厮已经修炼成精了。
“我听不懂陛下在说什么。”我垂眸笑了笑，“我累了。”
陌池也没再说什么，淡淡颔首：“那便歇吧！”
他牵起我的手，路过一个又一个长长的回廊。
我看着那背影有些恍惚。
我不知晓陌池到底将我当做什么，他招回来的幽魂抑或只是一个长相相似的替代品。
不多时，走到了我们曾住过的院子。
看起来一如往昔，仿似什么都未曾改变。
我敛下思绪，刚想说陛下慢走，还没开口便看见陌池极自然地换来婢女为他宽衣。
我默然许久，还是没忍住问道：“陛下，不回宫？”
烛火的光影晃动中，他那张半明半暗的脸似极了一张绝美的电影海报。
他嗓音沉沉：“玥玥，这是在撵我走？”
我皮笑肉不笑：“不敢。”
我坐在宽大的床边，挥手拂退想要过来为我宽衣的婢女。
陌池只剩下里衣，见状，他挥手让侍婢下去。
屏风前挽起的床帏被放下。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覆在我腰带上：“你既不喜欢他们伺候，便由我亲自为你宽衣。”
我浑身都僵硬起来。
我知晓陌池不是东西，却没料到如此不是东西。
还没进宫他便想让我侍寝。
他伸手一扯，腰带滑落，佩玉轻响。
我轻轻颤抖起来。
陌池微微皱眉：“害怕？”
陌池将我外袍褪下，将我抱在怀中，双眼闭上。
“睡吧，我什么都不做。”
我反倒愣住，这货以前贼不是东西，两年不见，转性了？
他长长的睫毛一颤，一双幽深眼瞳睁开与我对视。
“玥玥再这样看着我，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我抿唇，闭眼。
我们就这样静静相拥着，似一对爱侣。
我原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会失眠。
可没想到，在鼻尖萦绕着的浅淡龙涎香下，我竟不知不觉睡去。
还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了我死后的场景。
陌池抱着我逐渐失温的尸体，先是不可置信，而后眼眸猩红，像个孩子般无助呢喃。
“我不信，白锦婳，你不是很厉害吗……”
“你怎么可以死……你怎么会死？”
“你一定在骗我对不对……你在报复我？我再不敢了阿婳，你回来……”
“对了，血，你需要血……”
文武百官，万千将士就看着他们的帝王拿过剑划破自己掌心。
陌池将血流入注的掌心凑近我的唇边。
“白锦婳，你喝啊，你喝下去……”
那血将我原本苍白至极的唇色染得嫣红而刺眼。
就在这时，我看着一直一脸漠然地夏梦瑜捡起那把长剑，往毫无防备的陌池后心刺去。
第31章
下一瞬，那剑被带着军队赶来的萧无舟打偏，刺入他肩胛骨。
萧无舟看着陌池怀中的我，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似乎还有着难以言喻的悲恸。
又看着疯了一般的陌池，秦无舟大声喝道：“陛下！”
陌池猛地一震，这才清醒一般。
混乱已被镇压。
他眼眸不带半分温度地看过众人，那眼睛在扫过夏梦瑜时，夏梦瑜被骇得一退，跌坐在地。
陌池将我抱起，冷沉嗓音仿似地狱传来。
“夏家弑君，意图谋反，诛！”
他抱着我，如捧着一件绝世珍宝，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下太和殿前长长的阶梯。
池朝天祈元年，对京城来说是一场灾难。
池帝不让那位为她挡剑而亡的神女入葬，企图用整座皇城的血来祭神，换神女重生。
百官以死相谏皆无用，满城皆是惶惶血色。
我如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般看着这一切，脑子里倏地响起系统的声音。
【你觉得这样的人能当皇帝吗？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
陌池不知何时离开。
身旁一片冰凉，早已没人。
我在脑子里唤了系统一声，问道：“昨晚那个梦，是真实发生的吗？”
很快，系统回道。
【是。】
我有些心悸，定了定神，又问道：“那陌池最后为什么又放弃了？”
【因为萧无舟和秦然，他们告诉陌池，这些人都是你救的，你不会愿意看见这样，妄造杀孽影响你转生，夏家也因此逃过灭族命运。】
我暗啐了一声，这两个天杀的王八蛋。
我活着利用我，死了也不放过。
“所以我重生到底是因为你们还是因为陌池的招魂？”
【都有。】
我有些烦躁：“能不能说重点，别跟驴似的，我打一下走一下行吗？”
“陌池现在这样你们也看到了，不给我足够的信息，我别说跟他斗，说两句话我都害怕，你们懂什么叫心理阴影吗？”
换做以往，我绝不会这样不客气。
可现在我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陌池那双修罗一样，想要毁灭一切的眼睛。
系统继续装死。
我冷笑一声：“你要这样是吧，那大家一起摆烂一起死。”
系统终于诈尸。
【本来确实是抹杀，但因为陌池的执念，你的魂魄一直留存在这个世界无法离开，因此被我们捕捉送入了一个与你灵魂契合度最高的身体。】
【完成任务，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得，我了解了！
简单来说，没一个好东西。
将我杀了以后他们拿陌池没办法，发现只有我能成为陌池的羁绊，所以又强行将我复活。
我被气笑了。
“所以，早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要知道陌池爱我爱得这么疯我也不至于如此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你小心翼翼吗？你不是第一次重逢就将陌池推入了江中。】
不知怎么，我竟从那么没情绪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佩服。
我火大道：“我只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因为，经本系统资料库检测，女主角一般在知晓这些以后，都会被感动，最后放弃复仇，与男主大团圆结局。】
我算是发现了，这大概是什么狗血恋爱脑言情系统。
这系统和这世界都有病！
第32章
系统见我闭目沉思，许久不说话，主动问我。
【那现在知道了，你要如何？】
我睁开眼睛，漾出一个笑。
“如果一切如你所说，那么白锦婳这个身份才是最好的利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