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长安免费小说-(浮沉长安)沈长宁沈长安陆昭完结版在线阅读
时间:2023-05-31 18:25:45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沈氏一族累积几代的财富、权势、人脉,几乎都折了进去。
若非如此,陆衡也不敢在登基后,就直接卸磨杀驴。
这一次,我选择远离漩涡中心,坐山观虎斗。
等他们都斗得奄奄一息了,再捡现成的便宜,岂不美哉?
至于兵权,交也就交了。
军队中全是父亲当年的旧部,皇帝想要清洗换人并不容易。
更别说,他不久就病倒,自顾不暇了。
这些旧部全是与父亲一同出生入死,醉卧沙场的兄弟。
即使没有虎符,在父亲需要的时候,他们也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为了让父亲能名正言顺地离开京城,我特意让人寻来假死的丹药。
沈家百年累积,要找到这类药物并不困难。
原本,我计划更晚一些,再让祖母服下假死药。
可没想到,沈长宁与太子的感情升温如此之快。
若太子真向皇帝求娶,那沈家又要被迫绑在太子这一条船上,卷入夺嫡中了。
于是,我只能让计划提前。
祖母「病逝」那日,沈长宁哭得痛断肝肠。
因为怕她泄露消息,我并不曾告诉她,祖母只是假死。
见她哭得如此哀恸,我这才想起来。
祖母曾经最宠的就是姐姐。
我有些不忍,便想着安慰两句。
可谁知沈长宁哭着扑到我怀里道:
「祖母走了,我就得守孝三年。
「陆昭还要再整整等我三年。
「为什么祖母就不能再等等,我和陆昭完婚后再走。
「她不是一直说,想看着我出嫁的吗?」
我的目光,一寸寸地冷了下来。
我以为,她毕竟是沈家的女儿,对亲人总有一份心。
可原来,她是在嫌弃我们,阻碍到她追求爱情了。
好啊,真是好极了。
既然她如此迫不及待地想与情郎在一起,那我何不成全她呢?
我面无表情地将沈长宁抱在怀里,用最具蛊惑的声音温柔地哄道:
「陆昭已经等了你一世。
「你忍心再让他继续等下去吗?
「今夜所有人都会在祠堂为祖母守灵,后院无人看守。
「姐姐,你可仔细想好了。」
我点到为止。
而夜里,沈长宁果然没有出现在祠堂。
她偷偷逃出沈家,去了太子府,再也没有回来。
父亲对外宣称,她因为祖母去世过度伤心,大病不起,不治身亡。
从此,沈家再无嫡长女沈长宁。
几个月后,太子身边出现了一个小妾。
据说与曾经的京城第一美人,沈家长女颇有些相似。
可一旦有人猜测,此人便是沈长宁本人时,便会遭到众人的嘲笑奚落。
所谓聘则为妻,奔者为妾。
堂堂一个世家贵女,怎么可能自甘下贱到私奔给人当妾的地步?
更别说,沈家还在守孝期间。
亲祖母刚去世,就迫不及待地去当妾。
这得不知廉耻到什么程度?
因此,他们断定,此人绝不会是沈长宁。
「不过是长相有几分相似罢了。
「指不定是哪个秦楼楚馆里赎来的呢!」
6
沈家祖籍在江南水乡。
以往每年,府中女眷都会归乡游玩一番。
而这次归来,却是为了蛰伏。
潜龙在渊,君子待时而动。
这些日子,我时常在想。
上一世,沈长宁因为错信一个男人而死。
好不容易有重来一世的机会。
民间说,早知三年事,富贵万万年。
她不想着利用这个机会,掌握住自己的命运。
反而选择又将命运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中。
我以前所看的那些话本子也大多如此。
女子最大的福分,是遇到一个爱她的男子。
女子最大的不幸,是这个男人移情别恋。
女子报复的方式,要么是找另一个更优秀的男子,为自己扬眉吐气;
要么便是干脆死了,一了百了。
而先前百般磋磨她的丈夫,因这一死,反而醒悟了。
必是千般痛苦,百般后悔。
似乎女子的一生,必定要与一个男人相挂钩。
能惹得这个男人为她动情,便是最大的奖赏。
可我翻遍了书籍,也未曾见到。
有哪个男子的一生,是以遇到一个女子,为她寻死觅活为荣的。
那些闺阁话本,女戒女训中。
将痴爱男人的女子,褒奖为贞洁烈女。
可男子读的那些圣贤书里,却极力贬斥这种行为。
认为只知儿女情长的男人是「胸无大志」「懦弱无能」「脂粉之徒」。
真真是无耻之至,可笑之极。
世间女子,若真信了男子编出来的这套鬼话。
便少不得沦为他们的奴仆,供他们玩弄践踏了。
我收起那些闺房的琴棋书画,将女红厨艺也抛之脑后。
开始出入书房,拿起四书五经。
渐渐又在父兄的教导下,开始学习兵法、骑射。
初时也有些人对我指指点点。
认为女子学这些东西,简直贻笑大方。
哪有世家贵女学这等玩意?
可我心中始终有一杆秤,一道衡量的标准。
一件事情,好或是不好。
你不能看别人怎么说,而要看他们怎么做。
他们嘴上说着女子学四书五经,兵法骑射可笑;
可自己却以在这方面有所成就为荣。
他们嘴上说,女红厨艺才是贤妻良母之道;
可若是一个男子,显现出对这两样手艺感兴趣,必然要遭到众人的嘲笑。
好的事情,不会因为做的人是女子而变坏;
坏的事情,也不会因为做的事情是女的而变好。
他们不过是用着这种手段,把女子驯化成自己想要的模样罢了。
其心可诛。
若真信了他们那一套,生生世世也便只能当个奴仆罢了。
7
沈家在江南足足蛰伏了三年。
三年里,沈家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散尽万贯家财。
我的外祖家世代皇商,富可敌国。
外祖过世得早,膝下只有娘亲一个女儿。
便由她继承了这万贯家财。
前世,沈家覆灭也有一半原因是因着这滔天财富。
而这一世,与其等着皇帝抄家,不如沈家主动将它们都捐赠出去。
当今圣上昏庸无道,民不聊生。
沈家到了江南后,主动捐钱兴修水利、开凿河渠、创办学堂。
还在各地设立了无数善堂,专门收养弃婴、孤寡老人,以及一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子。
遇到旱涝灾害,便主动开仓赈济。
短短几年间,整个江南地区,无人不知沈家之名。
百姓们主动为沈家人立生祠,视沈氏为再生父母。
各地难民也纷纷涌入江南。
一时之间,许多百姓甚至只知沈家,而不知天子。
沈家的名望声势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
然而,我却并不担心因此惹来皇家的忌惮。
因为这些善行,全是由沈家女眷出面促成的。
表面上,他们会褒扬我们「菩萨心肠」「宅心仁厚」。
背地里,却嗤之以鼻地说,这是「妇人之仁」。
甚至有不少人开始觉得:
沈家交了兵权,又将财富也都交出去了,是要没落了的前兆。
沈家女从一家有女百家求,也渐渐变得无人问津了起来。
若这些事情是由我父兄出面促成的,他们必定就会觉得:
沈家既有权势又有财富,如今又开始拉拢民心,怕不是有谋反之意。
同样的事情,只因做的人不同,态度便有如此大的差异,真真是可笑。
然而,我相信,百姓的心是最透亮的。
谁是真正对他们好的人,他们自有公论。
沈家在江南做的第二件事,便是养兵。
当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养。
几位兄长装作纨绔模样,每日沉迷于打猎游玩。
有民间的侠士豪杰投靠,他们总是不惜一掷千金。
在那些世家子弟看来,兄长们整日和一群鸡鸣狗盗之辈混在一起,简直贻笑大方。
可在那些江湖豪杰们看来,我的兄长却是少有的高义之士,是有知遇之恩的伯乐。
江湖侠士重义轻生死,一诺值千金。
在我看来,这群人的价值,远胜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
此外,由于沈府女眷时常出门布善行。
沈家便以担心夫人小姐的人身安危为由,招了许多府兵。
这些府兵全由我的父亲亲自训练。
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
三年的时间里,沈家养的府兵、暗卫、门客,已有数万人之众。
江南的官僚,和朝中的大臣早已被我们打通关节。
竟无一人将此事上报天听。
潜龙勿用。
沈家已熬过了需隐忍蛰伏之时。
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现在,是时候展露头角,显示才德抱负了。
8
沈家在江南经营三年。
整个江南,几乎成了沈府的后花园。
三年守孝期满,终于到了回京之时。
刚一回京,我便接到了沈长宁的信。
邀我去太子府坐坐。
说来也怪。
这三年里,她没有一刻想到远在江南的亲人们。
连封家书都不曾修过。
这会倒是又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多半,是背后有人指使。
心中虽明了宴非好宴,我依旧坦然赴行。
三年不见,我也很好奇。
当初坚信自己嫁给了爱情的好姐姐,现在过得如何。
沈长宁瘦了许多。
她身量本就清瘦,如今更是腰肢不盈一握。
曾经的她,是出了名的清丽脱俗,翩然若仙。
可如今,却是满头珠翠,脂粉厚重。
一副庸俗呆板的小家子气。
偏生她自己还觉察不出变化,一副自以为人间富贵花的得意模样。
像极了我曾经见过的那些小门小户,一朝乍富的嘴脸。
沈长宁五官底子在。
虽说如今审美庸俗了些,但依旧算得上一等一的美人。
只不过,那是一种「娇妾」的美。
全然不是我们世家女子典雅端庄之美。
短短几年间,一个人竟能产生这样大的变化。
「姐姐这些年过得如何?」
我不咸不淡地问道。
我虽在江南,对京都的事也有所耳闻。
太子前年娶了丞相之女为正妻。
看沈长宁这副模样,显然这位正妻并不那么好相处。
果然,我话刚问出口。
沈长宁便滔滔不绝地抱怨了起来。
说的全是些内宅琐事。
什么太子妃让下人克扣她的俸禄、太子妃在太子面前说她坏话、太子妃数落她入府多年无子、下人们也背地里嘲笑她是下不了蛋的母鸡……
全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念得我昏昏欲睡。
偏生沈长宁越说越委屈,很快红了眼眶。
于是,我只能强忍不耐道:
「那太子呢?
「你不是说他很爱你吗?
「他没有出面维护你吗?」
沈家家风清正,我的父亲只有母亲一人,并无妾室。
因此,我对后宅之事了解并不多。
只不过,以前宴饮时,也常听到一些夫人小姐们抱怨起自家后宅的事。
不外乎是正妻骂妾室妖媚;
妾室又嫌正妻苛刻。
两方各有立场,彼此势同水火。
那个时候,我便在想:
她们因为自身所受的苦难,如此相互憎恨。
可真正将她们置身于苦难中的,分明是那个自私寡义,好色不忠的丈夫。
然而,不论是哪一方,都默契地在骂战中,隐去了她们丈夫的存在。
分明是男人作的恶,女人们却互相指责,抱怨;
将愤懑发泄在另一个同为受害者的女子身上。
而作恶的那个男人,不仅完全置身事外。
还会摇头晃脑地来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将她们一并嘲笑一番。
真真是恶心。
果不其然,见我提到太子,沈长宁果然有些不满地睁大了眼睛。
「后宅是妇人之事,怎么好拿去让太子为难?」
沈长宁像是在指责我的不懂事般。
顿了顿,又道:
「太子他对我很好。
「只是男子毕竟心思不如女子缜密。
「很多事情他都发现不了,我也舍不得拿去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