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娘,哭得眼泪鼻涕蹭她一身。
去西海沿子的前提,是解决从中作梗的继妃,改变福王的决断。
那他娘的不还是要宅斗吗!!!
人家不要啦!!!人家不要啦!!!?ᒐ
人家要策马西巅,鹰击长空,鱼翔浅底,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啦!!!
我拉着娘:「人家不想看他后娘那张假笑脸……」
娘二话不说从我手里用力地抽出她的袖子:「宅斗我可帮不了你,自己上吧,快点儿的啊,你爹书房里那点玩意儿我该看完了。」
我:「!!!」
我很孤单,很弱小。
福王世子讨到了老婆却很开心。
不管我看见他就瞪他,也不在意我看见他就想放自己咬他。
即便我再不愿意,我们还是定了亲。
生怕我后悔一般,迅速过了定亲礼,我们就这样成了一个壕沟的战友。
拜见福王时,我问他:「你和你爹不亲,需要我怎么发挥?」
他想了想:「正常发挥即可。」
我颔首,深知其意。
福王和继妃并坐,一派大儒之相,瞧见我进来,客气地叙了寒温,福王就捋着胡子,准备给我刷个文官清流的做派。
「你闺名清漓,是『艳阳里,风飐清漓』的『清漓』吗?」
这老头子,明明知道我们家没文化。还跟我拽文。
我歪着头,老实道:「并不,是『请你离开的』谐音。」
「……」
福王很尴尬,场面很尴尬,但是世子很开心,差点儿笑出了声。
16
福王老爷子看着儒皮道骨,其实也跟我爹当年一个毛病,在女人的事情上擅长整出点创意,非要搞什么「双嫡」。
王府之家又不能娶平妻,便将最得宠的两位女子纳成了平起平坐的侧妃。
他子嗣艰难,言说谁有孕便抬谁为正妃。
世子生母先有了身孕,却因难产失了恩宠,徒有一个正妃之名。
将小世子拉扯到六岁,便过世了,整个王府便只剩下一位女主人。
就是眼前这位福王继妃。
不愧是万花丛中爬上来的女人,当真美艳绝伦。
谁会想得到这样一张皮囊下,藏足了歹毒呢?
南宫神医猜测,只怕世子被怀在腹中时,已然食足了慢性毒药,若不是有几年世子去了麒麟学宫,又勤练武艺,只怕已然像正妃一般,逐渐羸弱,灯尽油枯。
现下这毒妇怀胎有孕,手段又乖张,还有福王恩宠。
世子想要从他爹手中掰下西海沿子的权柄,的确难比登天。
但怎么说呢,天底下就她心如蛇蝎?谁还不是个毒妇似的?
既然朝廷挑了我,我必然不会让福王夫妇安生。
因着订婚礼,人家福王并未瞧上我,但是我前头五个姐夫得了爹的授意,对小世子颇为照拂。
尤其是爹,甚至用上了拉踩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将他捧上「宋氏女婿军团」的第一人。
一时间小世子风头无两,朝野侧目,其番位,隐隐要撵上他爹福王。
福王对我的不满之意日渐加深,他现在只有这一个儿子,虽父子之间在政见上不和,并且因正妃之事多有龃龉,但他也不会伤害他的儿子——不过对我这个有强大岳家的儿媳妇就不一定了。
世子年纪尚小,未婚之妻死一两个,他也是好找的。
可在世子这样的年纪,就有此番威望,对他这个不肯退位的爹,是无利的。
他要压一压儿子,必会削枝砍叶——从我入手。
17
福王是个文化人,这种伪君子怎么会亲自动手呢,自然是纵容他的爱妃,行歹毒之事了。
跟世子订婚三月余,我被「意外」青睐了多次。
当然,我是故意的,不摸清楚她害人的渠道,我如何能卸下她的三头六臂。
继妃出身陇西关家的旁支,这样的家族赫赫百年,即便是死,也不会僵。
但不向其家族宣战的前提下,砍杀下一只,并不成问题。
是以这三月,她雇佣的密探、她家族养的杀手、她倚重的毒师,一个一个都被我的姐夫们清缴干净。
甚至她在京中的一些买卖,也被大姐姐的闺蜜,京城首富苏大姑娘刻意地挤兑和打压。
这么久了我还活蹦乱跳地活着,反而损失了继妃母家的许多势力,继妃家族见她如此不中用,渐渐抽离了给她的助力,一股脑都投给了最近陛下宠爱的关美人。
继妃身边的人逐渐不得力起来,但她依旧受宠,福王也拨了些人手给她。
看见继妃身侧出现越来越多福王的人,我与世子相视一笑。
她这一胎不知是男是女,可福王府的小主子现下正是扶摇直上。
这些人,即便被派来,又能有几个是真心顺服她的呢?
但不得不说,继妃也是厉害的,我与世子联合做计,拆解掉她绝大部分势力,都没有动得了她本人分毫。
许是给别人下毒的人,自己防备心就重,她的院子针扎不进,水泼不入。
不过西凉那边催得紧,再也不能缓缓图之,我们在今年年底务必要夺权起身了。
我背着世子去求见了京城首富苏大姑娘,苏大姑娘听了我的计划,那双水杏眼弯起,赞同道:「办法是好办法,釜底抽薪,一劳永逸,可福王毕竟是世子亲爹呀。」
我挑挑眉:「是又怎么样,福王是个老狐狸,肯定有自保的办法,要是逃不出,只能说他们父子缘浅。」
苏大姑娘轻轻笑了起来:「也是,咱们能动手尽量别吵吵。」
18
九月初八,福王一家去皇陵祭拜。
福王夫妇乘黑帐顶马车,我与世子乘青帐顶马车,这两辆马车除了帐顶颜色一般无二,皆是圣上特赐。
六姐夫现无官职,游走于市井,隐于暗市,已分析出继妃预备下一批死士,要在去皇陵的路上对我们动手。
我从苏大姑娘那里寻来了珍稀布料,替换了马车顶上原本的布料。
九月初八是个阴雨天,黑帐遇水变青,而青帐遇水则变黑。
因王府马车又高又大,甚是华丽,只要低头步行,仆从们不会注意,因此我特地交代世子命令随行人员皆不可骑马。
就这样,路程未行一半,马车的颜色已然调换了过来。
以至于死士伏击时,个个扑奔的都是福王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