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慎是一个相当尊重体谅女人的男人,她要做什么,到哪玩,买多贵的物品,糟蹋了什么天价的玩意儿,他一律不干涉,只一个要求:去之前,回来后,给他喂饱了。
“哪家寺庙。”
“蒲华寺。”
初宓没撒谎,也撒不了,她随口说一家假的,顾南慎一旦心血来潮,联系寺庙,得知她没去,倒是麻烦了。
“佘山的蒲华寺?”
她点头,“那家灵验。”
顾南慎对蒲华寺有耳闻,周坤的母亲每月初一、十五去两次,香火钱捐了几百万了,那一辈的老太太们,尤其子孙兴旺家大业大的,特讲究礼佛,丈夫年轻时争名逐利,多多少少欠了孽债,损了阴德,捐钱吃斋,消一消报应。
纪席兰不信报应,她在大是大非上,一向比较有底线。
“明天去?”
初宓的嗓音是舞台表演字正腔圆的调,“明早。”
顾南慎吮了吮她耳珠儿,“我今晚有饭局,应该凌晨结束,我十点回去。”
许是他舌头太热了,吮得她耳珠泛红,细细的嗯。
男人掐了下她腰围的软肉,“少勾我了,家里等我。”
初宓前脚出去,程洵后脚进来,“梁迟徽出省了,省边境线的岗哨摄像头拍摄到他的身影。”
顾南慎擦拭着台灯罩的浮灰,“去哪了。”
“下落不明,那趟边境线分四个岔口,东南西北通往三省一市。”程洵问,“他会不会乘船?”
“他会避免实名制的工具,可能乘坐大巴。”
“大巴?二公子活了三十四年,没坐过人挤人的车吧?”程洵不免好笑,“广和集团偷工减料的工程遍布全省,曾经上面最严查的时候,梁迟徽仍旧不慌不忙的,如今风平浪静了,工程也由其他建筑公司修补完善,大部分证据不复存在,他反而牺牲了黄彪,看来他很忌惮何晋平那件事。”
顾南慎又拿纸巾擦了擦手,丢在桌角的垃圾桶,“为什么忌惮?”
“只有何小姐在调查广和集团的后台与何晋平的死因,省里、包括身故工人的家属,已经不查了。”
他耐人寻味笑,“为什么是忌惮,而不是别有所图呢。”
程洵不解,“图什么?”
“图初宓呢。”
程洵大跌眼镜,“二公子喜欢何小姐?”
“未必是喜欢。”
天色渐渐暗了,顾南慎调亮壁灯,“把初宓的怀疑转化成感激和愧疚,他既可以自保,又可以满足他的私心,他很清楚,初宓背后是我,他不怕女人查,他怕我出手。”
程洵说,“六年了,咱们无从查证了。”
男人神情莫测,指节有一搭无一搭叩击着桌沿的影子,“但梁迟徽不敢赌。”
......
初宓这一夜颠来倒去的,顾南慎虚岁三十二了,体力比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不差什么,天微微亮刚歇息。
男人抱着她去浴室清洗,她迷迷瞪瞪地叫,“腰...”
“腰怎么?”
“腰酸...”
顾南慎一边冲洗她一边笑,又问一遍,“去多久?”
“两天...”
他捏住初宓的脸蛋儿,她颧骨处潮红得厉害,也不知到底是他爽,还是她爽了。
第二天早晨,初宓没起来。
胡浓浓在客厅坐了半天,顺便吃了午餐,初宓补了觉,整个人滋润得不行,胡浓浓一眼瞧出是男人的功劳,偏头打趣顾南慎,“三叔,宝刀未老啊。”
顾南慎不咸不淡瞥她,“吃完了?”
胡浓浓意犹未尽笑,“吃完了。”
“吃完滚。”
她笑僵住,“什么人啊...夸都不乐意,对女人发火,活该娶不上媳妇。”
胡浓浓带了司机,自驾开进外省,到佘山的半山腰已是黄昏了。
穿梭过林荫大道,层层叠叠的树影洒射,蒲华寺在夕阳中显露出轮廓一角。
司机减速,拐入羊肠小路。
“树可真绿啊。”胡浓浓将车窗完全降下,“古装电视剧演的住在禅房里,我们也住那?”
初宓托腮看风景,“估计要住两宿。”
梁迟徽挨了一刀,对方既然报复,百分百下手狠,是要他命的,初宓亲眼见过他的战斗力,警惕性也高,才逃过死劫。
他躲梁家,又躲寻仇,冯志奎的马仔知道他受伤了,大概率在各个医院雇人埋伏,安全起见,他恐怕要在寺庙住一阵。
大张旗鼓请医生上山,显然不现实。刀伤大多是斗殴所致,不排除医院报警。
寺庙里全是陌生的和尚,日常换药,煮饭,洗衣,总需要细心照顾。
起码,砍伤后的两三天危险期,先扛过去。
后面生活自理问题不大。
“师傅!”初宓发现山梯有和尚在打扫,她挥手,“请问寺庙有大师傅吗?”
“住持在山顶。”他指了指羊肠小路的尽头,“从这里步行。”
初宓和胡浓浓下车,打发了司机回程,胡浓浓基本很少走路,车接车送惯了,挽着初宓走一步歇一下,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她瘫在石凳上,“真灵验吗?我想生龙凤胎,周坤要女儿,我要儿子,凭什么他有小情人儿我没有啊!”
初宓心不在焉四处观望,敷衍她,“你心诚,肯定灵。”
胡浓浓的妆容花了,她掏出镜子补妆,初宓径直跨进香火堂。
香火堂在蒲华寺的正中央,东西厢房是僧人的禅房,厨房和念经的礼佛堂。
绕过香火堂,是一座香客禅院,有三间大北房,三间西房,各有一个院子,一口打水的古井。
非常老式的寺庙了。
一些阔太太和生意人,很信奉这种年代悠久的庙宇,和尚个个儿是高僧,做法事的本领强,求什么,应验什么,当然,香火费也高。
为表诚意,上了供,拜了佛,会留宿一晚,禅院总是住满的。
北房的院子里此时晾着衣服,澡盆和床垫,其中一件黑衬衫,吸引了初宓的注意。
正是梁迟徽的。
第135章 我弄疼你了?
初宓迈上台阶,门虚掩着,门口只有一双男士皮鞋,她忘了梁迟徽那晚是不是穿的这双鞋,可除了这间比较冷清,其他两间北房很热闹,不像独居的。
她小心翼翼推门,一间方方正正的屋子。
砖瓦墙,石板地,房梁是树桩横木堆砌,空气弥漫着苦涩的草药味。
药味。
十有八九是他了。
初宓朝里走,桌上有一盏小灯,老式窗柩支开半扇,常青藤裹着大簇大簇的白樱花,探进窗台。
枯黄的灯火深处,男人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她正要关窗,梁迟徽蓦地睁眼,瞳仁是杀气,血性,狠戾。
初宓本能一缩,“梁总...”
“何小姐?”他拧眉,警觉消散,一如既往地温和,“你怎么来了。”
“你秘书告诉我,冯志奎的马仔砍了你一刀,你在蒲华寺养伤。”
“我秘书?”梁迟徽脸色不好。
初宓原本以为,是他授意秘书通知自己,看来误会他了。
“你发烧吗?”
她试了试额头的温度,不烧。
“你吃什么药了。”她打开床头柜的袋子,最基本的外伤药和消炎药,根本治愈不了重伤。
“我去拿药。”
她捎了一大包药,一路谨慎藏着,生怕胡浓浓发现,这节骨眼,太敏感了。
梁延章都知道突破口在她这儿,她是一丁点不敢疏忽。
初宓出来拦住一名给香客送晚饭的和尚,“师傅,那个白色外套的姑娘呢?”
“在禅房休息。”
她掏出红包,“一点香火钱,不成敬意。”
和尚没接,双手合十婉拒,“您交给香火堂吧,住持要登记的。”
初宓去交了香火钱,登记了胡浓浓的名字,找到西院的第二间禅房,胡浓浓趴在床上睡了,她收拾了行李箱,拎着医药包关好门。
走出两步,忽然听到第一间禅房有男女混杂的调笑声。佛门圣地,夫妻住宿都是分居的,很少有人这样放浪形骸,而且女人的笑声十分耳熟,初宓循着笑声站在窗外,模糊的光亮中,胡太太偎在一个和尚怀里,勾肩搭背,“你又花没了?”
“没了。”
胡太太不大高兴,“你约我,说想我了,其实是想我的钱吧?”
“我想你啊,顺便要点钱。”
“老胡上一笔生意赔了一千七百万,银行贷款也到期了,我手头不宽裕。”
和尚恼了,“你不给?”
胡太太没吭声。
窗玻璃糊了一层挡风的窗纸,初宓瞧不真切这人的样貌,不过蒲华寺的和尚头顶有标志性的戒疤,这个和尚虽是光头,却没有戒疤,像个假冒的和尚。
“好啊!你老公不是胡大发吗?我猜他老婆背地里偷人,他应该挺感兴趣过程的。”
胡太太面色一变,“你阴我?”
“谁让你花不起钱,还装富婆养小白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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