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寒顾青璋完结阅读高赞小说-林重寒顾青璋免费看全文

时间:2023-05-30 12:29:05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方重总觉得铜镜中刚刚快速闪过一丝影子,但等他抬头看向屋顶,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难道是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太大,以至于看错了?方重紧紧拧起眉,多疑的性格让他难以放下心。
“你,”他随口点了一名仆从,“去房梁上看看有没有人。”
顾青璋心脏猛地一沉,房梁上避无所避,只要仆从上来一探究竟,那他肯定能发现自己,届时恐怕免不了一场苦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名正在搜查象棋棋盘的仆从却突然惊叫出声:“大人,这棋盘不对劲!”
“等等——”方重叫住准备上房梁的仆从,他快步走上前,“棋盘哪里不对劲?”
仆从拿起棋盘在耳边晃了晃,神色有些迟疑:“大人,象棋的棋盘应该是实木,但小人刚刚拿起棋盘摇了摇,却发现里面似乎有东西在响。”
方重的注意力全被眼前的棋盘所吸引,他再也顾不上房梁上的动静,而是立马命令左右用刀劈开棋盘。
仆从的叫声同样吸引住顾青璋,他眼看着方重走到梳妆台,没人再注意房梁,于是再次不怕死地探头。
手下找了半天,发现棋盘确实严丝合缝难以打开,于是只能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去劈棋盘。
“碰——”
棋盘很快被一劈两半,一半不慎掉落在地上,另一半则躺在梳妆台上。
但让方重失望的是,棋盘里面并没有他日思夜想的账本,只有一条一寸半的细长绸缎。
他捡起棋盘上的绸缎,展开绸缎准备看看里面写的是什么,他现在的姿势背对着顾青璋,正好是一个能让对方看清绸缎内容的方向。
随着绸缎的缓慢展开,顾青璋在看到内容后却十分吃惊,而此刻的方重同样很震惊,他捏着那薄薄的绸缎,一时间竟然有些失语。
因为绸缎上写的不是账本在哪,而是八字大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方重吓得登时把绸缎紧紧攥在手里,他咳嗽两声,强行镇定地让手下继续搜查,他自己则搬过凳子,在一旁落座。
这八个字代表什么,无论是顾青璋还是方重心里都十分清楚,但却同样让整桩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难道清宵还涉及谋反吗?

顾青璋很快在内心否定这一想法,一则是清宵根本不可能谋反;二则就是他仍然记得清宵手上最重要的东西——账本。
这句话恐怕和账本所在之处有关。
顾青璋耐心地趴伏在房梁上,看着方重带人足足搜查了一个时辰,连房间的角落里都没有放过,仍然没有收获,他才阴沉地带着人离开。
等他离开后不久,顾青璋从房梁上下来,他并没有再多留,而是直接从晓月楼离开。
而就在他前脚刚离开晓月楼时,正在楼里用饭的方重似乎想到什么,让随从再次折返去一趟清宵的房间,去看看房梁上有没有东西。
只可惜他最终只能一无所获。
*
眼看现在时间也不早,顾青璋干脆顺着人流直接出了城门,找到城外的马后径直离开。
等他骑马赶回山坡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随从们正在小心地生火准备做饭。
“这次去亳州,”林重寒眼尖地一眼看见他,“有什么收获吗?”
顾青璋下了马,让马儿自己去吃草,自己走到林重寒身边一屁股坐下。
他擦擦额头的汗,平复完呼吸,才说:“有。清宵有一副象棋,里面藏着一小段绸缎,上面写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林重寒闻言若有所思。
她招手示意清乐过来,让她一同坐下,说:“你不在的时候,我和清乐聊了一会,清乐,你还记得你说的,清宵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清乐点点头:“记得。清宵非常缺乏安全感,很难信任别人,我也是因为和她一起相伴十年才得到她的信任。”
“她这些年睡眠都很浅,一点小动静都能惊醒她。并且,她十分谨慎,重要的东西从不离身。”
顾青璋咀嚼着最后一句“重要的东西从不离身”,和林重寒对上视线,心里莫名有些异样。
林重寒问他:“象棋棋盘上一般画的什么?”
顾青璋答:“楚河汉界。”
“象棋上的楚河汉界提醒我们是汉朝事,”林重寒娓娓道来,“那八个字提醒我们这件事和陈胜吴广有关。”
她的目光如炬,看着一旁的顾青璋,问他:“你知道和陈胜吴广有关的典故吗?”
顾青璋虽然是武将,但也饱读史书,他很快想通其间关节,喃喃道:“大楚兴,陈胜王——鱼腹藏书!”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他震惊之下,一时间连脸上人皮面具的脱落都未发觉,“难道账本在清宵腹内?”
正捧着碗热鱼汤喝的林世镜也听到他们的对话,闻言抬头,说:“如果账本是纸质,那肯定不行。但清乐的那一半既然是绸缎,那清宵的必然也是。”
“绸缎在人体里并不会被腐蚀,”热气腾腾的鱼汤氤氲,林世镜的眼神锐利,“清宵肯定是知道自己形迹败露,于是匆忙吞下自己的那一半绸缎。”
“现在就是不知道清宵的尸体在何处。”
顾青璋利落地摘下人皮面具,他转头遥遥看向亳州城郊的方向,说:“我知道。”

第四十章 暴雨
既然已经确定另一册账本在哪,为防夜长梦多,众人干脆兵分两路,一些人跟着顾青璋去找尸体,另一部分则留在原地看着棺材。
等到清宵的坟墓前时,天色已经暗沉。
乱葬岗距离亳州城有不小的距离,清宵的坟墓在乱葬岗不远处,在树林深处的一片空地上。
树林里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远处的天幕阴沉暗淡,一座孤零零的坟茔突兀地伫立在荒地,让人内心不由发寒。
清乐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颤抖着问:“真的要挖吗?”
“要挖,”顾青璋点头,他招呼手下们上前,“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概率能找到账本,我们都要尝试,清宵若有魂魄,恐怕也是同意的。”
以刀为铲的瓜二咧开嘴憨笑,脸上的横肉因为笑容堆积在一起,细眼里是让清乐心惊胆战的凶恶。
他笑道:“清乐姑娘,活人可比死人厉害多了。”
清乐紧紧闭上嘴,不由自主地往林重寒身边挪了几步。
顾青璋一马当先地跳进坟坑内,清宵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和那天被下葬时毫无区别。

他掀开草席,举起手中的匕首,说:“得罪。”

刀刃划开皮肤的刹那,空中陡然响起一声惊雷,狂风肆意地在天地间咆哮、奔袭,似乎要把遇到的所有人和物通通摧毁殆尽。
刹那间乌云笼聚,成片的黑云乌压压地团在天际,好似下一秒就要重重地压下。
瓜二紧随其后跳进坑里,他沉默地举着火把,站在顾青璋身后给他照明。
火舌舔舐着发出细微的响声,它在昏沉的坑里照着瓜二严肃的面容、照着顾青璋的动作,也照出清宵脖上青紫的勒痕。
清宵的腹部被顺利划开,浓稠恶心的胃部黏液中,两段绸缎的影子若隐若现。
“找到了。”
“啪——”
一滴雨滴轻轻掉在顾青璋握着刀的右手上,他抬头看向天空,如毛细雨紧随其后地滚落,打湿了地面。
顾青璋面不改色地直接用手取出绸缎,他展开其中一张绸缎,借着火光去看上面的字迹。
“这是——”顾青璋一看就面露异色,“为了防止被腐蚀,所以用刺绣刺上去的?”
“建安四年五月十日,徐州知州曾远收两千两……建安四年八月七日,南直隶太平府知府越清收六千两……建安……”
一桩桩一件件,发生的事件并着时间线在顾青璋脑海中铺展缕清,和曾途径亳州的官员悉数对上号。
整个安庆府、姑苏府和钱塘府,有多少经过亳州的官员没有经过方重的手,被他上下打点过?
顾青璋一阵恶寒。
他收起绸缎,和瓜二对视一眼,说:“替她缝好小腹,让她安心转世。”
瓜二:“是。”
雨下得越来越大,淅淅沥沥的雨声让顾青璋也难以听清四周的动静,整个天地间孤寂得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
——等等,他和瓜二已经下坑这么久,为什么重寒他们还没来询问?
顾青璋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于是他思前想后,把取出的绸缎用雨水粗略冲刷后,然后贴身放好。
他飞身回到地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把寒芒四溢的横刀,第二眼就看到这把刀架在林重寒的脖子上。
天地间一片寂静,暴雨倾盆而下、无情地洗刷着地面。
双方人马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彼此对峙,只是对方带了不少帮手,顾青璋却只有和瓜二两个人。
一片肃静中,顾青璋开口。
他问:“你要什么?”
挟持林重寒的人满身腱子肉、脖子粗壮,神情中带着一丝桀骜不驯和残酷的血腥味,如果秋三季在场,一定能认出他来。
只见那人狞笑一声,刀刃离林重寒的脖子又近几分,说:“宁安侯,您难道看不出来我要的是什么吗?”
顾青璋说:“我没拿到账本。”
“您说话可仔细点,”那人威胁性地用刀比比林重寒的脖子,“如果您不老实交出账本,那等待郡主的,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曾几何时,也有人这么威胁过他,对方用刀抵住他最得力部将的喉咙,残忍地逼迫他自断手脚。
顾青璋的左眼已经彻底变成深蓝,再好的药效都要为他内心的愤怒让路,但面对那把足以要掉林重寒性命的刀,他最终选择克制。
“我手上确实有账本,”他沉默片刻,然后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但你得先把郡主给我。”
对方摇头,并不答应:“侯爷真会开玩笑。如果先给你郡主,你不给我账本怎么办?”
顾青璋说:“我手上没有马,更何况我和郡主只有两个人,你们来的人却不少,我们如何逃得走?”
他仍是摇头,说:“侯爷必须先给账本。”
顾青璋反问:“那如果我给了账本,你不把郡主给我呢?”
双方一时间都陷入沉默,气氛也开始变得焦灼僵持。
“行吧,”绑匪最终还是选择松口,“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如各退一步,一手交人一手交货,您觉得呢,侯爷?”
顾青璋爽快同意。
二人开始缓慢地向中间挪动,顾青璋手上捏着绸缎,鹰隼般的眼神紧紧地锁住对方,不肯放过他的动作一丝一毫。
顾青璋举起绸缎的同时,绑匪放下刀,就在账本和人质互换的瞬间,顾青璋搂住林重寒的腰往后一抛。
他头也不回地大喝一声:“瓜二!”
瓜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坑里飞到地面上,他稳稳地一把接住林重寒护在身后,说:“侯爷,接住了!”
电光石火间,趁绑匪全部的心神还在账本上、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顾青璋整个人暴起,他猛地上前夺过绑匪手上的横刀。
手起刀落间,头颅已然落地。
在绑匪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只能看到一双泛着血色的殊异双瞳。
头颅重重地落在泥泞的地上,但一双眼睛却始终没闭上,而是直直地看向前方,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世家公子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这么高的武功。
雨下得更大了。
顾青璋吐出一口浊气,脸上不知何时被溅了一道血迹。
他缓慢地竖起刀,刀刃上的鲜血一滴滴落下,混合着雨水流入土壤,刀面清晰地映出他森然如阎罗的面孔。
他缓慢地问剩下的仆从:“还有人要上吗?”
狂风卷起他的衣角,也卷起他鬓角的碎发,顾青璋站在这股暴风里,却好像不是风在吹刮他,而是他在驾驭这风。
剩下的人见领头人已死,很快就没了主心骨,他们三三两两地扔下兵器,跪下来示意自己投降。
顾青璋从地上捡起刀鞘,利落地收刀入鞘。
林重寒从瓜二身后绕出来,她从绑匪绑架以来都未发一言,从始至终都很安静。
但此刻她走到顾青璋身边,问他:“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第四十一章 了结
对于自己眼睛这个问题,顾青璋选择了避而不答。
暴雨打湿他的头发,顾青璋低头轻微喘着气,用手把碎发捋到脑后,在激荡的情绪平复后,他的眼睛重新恢复成深黑。
“现在账本已经全了,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他说,“如果只是土地兼并,那清宵应该不会意识到这些问题。”
人的所作所为应该有所依据,如果只是单纯的土地兼并和隐户,那清宵为什么要涉及其中?
她赔上一条命的出发点在哪里?
清乐神情犹豫,她说:“我从小是个孤儿,因为有几分颜色,所以被妈妈接进楼里,可以说如果不是妈妈,就没有我的活路。”
“但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清宵她恐怕并非自愿入楼。”
林重寒的心神都被“并非自愿入楼”这六字吸引,一时间也顾不上顾青璋的眼睛问题,她往前走几步,问:“什么叫并非自愿入楼,她是被父兄卖进去的?”
此时瓜二已经处理好绑匪的手下问题,并且重新套好马车,因为雨实在太大,所以众人不得不先钻进马车躲雨。
林重寒进马车后,没忍住打了个哆嗦,一件温暖的外袍此时却突然落在她肩膀上。
不用看也知道外袍是谁的,她拢好外袍没说话,而是从抽屉里拿出火折子,点燃马车墙壁上的一小盏灯笼。
雨太大不好赶路,于是瓜二也从外面进来,蹲在马车上搓着手哈气取暖。
清乐常年穿的衣服都少,此刻倒不觉得有多冷,她接住上句林重寒的问题,答:“如果是被父兄卖进来的倒也算了,天底下多少贫苦女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问题在于,”她轻轻叹口气,呼出一口朦胧的白雾,“清宵是被方重的手下强行掳进晓月楼的。”
顾青璋皱眉:“这是逼良为娼!”
清乐却反问:“不错,可天下之大,谁能管得了方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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