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凌屹：“护工联系好了吗？”
“嗯。”凌屹站定在我身后，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脸色比赵嘉奇还要沉，“找了一个能今天晚上过来的。”
我不知道赵嘉奇有没有给他家里人打电话，可即便是打了，这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到Z市。
他伤了腿，行动不便，晚上要是没个人在旁边照顾，怕是连厕所都去不成。
我转向赵嘉奇，解释：“是护士说，如果我们不方便陪护的话，建议给你请个护工。”我指了指他的手臂和腿，“毕竟你都这样了，一个人在医院待着肯定不行。”
“谢谢。”赵嘉奇冲我挤了个笑，“太麻烦你们了。”
凌屹从鼻腔里嗤出一声冷笑，我回头瞪他一眼，示意他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刺激病人。
不为别的——万一赵嘉奇气出个好歹，我怕又被他妈讹上。
凌屹冷冷地撇开了眼，之后没有再发一言。
我跟赵嘉奇要就诊卡和住院通知单：“我现在去给你补住院手续。”又交代凌屹：“你看着他一会儿。”
我其实不怎么放心凌屹和赵嘉奇独处。
可他们俩都是男的，倘若赵嘉奇想上厕所，由凌屹陪着，肯定比我陪着要合适。
于是在我离开病房之前，特意叮嘱了凌屹一句：“你乖一点。”
办理住院登记的地方在一楼。
夜晚人少，不论是等电梯还是办手续都很快。
回来经过护士站，给赵嘉奇补填完信息后，我又顺便租了个轮椅推进病房。
病房里的气氛比我想象的要和谐。
赵嘉奇依旧靠坐在床头，凌屹搬了张椅子坐在床尾，两人各自看着手机，谁也不搭理谁。
见我回来，赵嘉奇先开的腔：“手续都办完了？”
“嗯。”我把就诊卡和单据一股脑地塞进赵嘉奇床边柜的抽屉里，问他：“你跟你家里人说了吗？后面交警那边定责什么的还有流程要走，那些可没办法指望护工。”——我也不可能再来。
“说过了，我爸妈明天来。”赵嘉奇说，“不过那些东西他们也不太懂。”他看着我，眼神里暗含的深意我看得一清二楚。
但我还是选择了装作不懂。
“赵科长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来帮忙。”凌屹突然出声。
我和赵嘉奇动作一致地扭头看去。
凌屹起身走近，将自己的手机举到赵嘉奇的眼前——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正是他的微信二维码。
赵嘉奇没有动。
“不好吧？”他表现得很为难，“可能会耗很多时间，比较耽误工作。”
“没关系。”凌屹咧嘴一笑。
莫名有些阴恻恻的，令人通体发寒。
“我没沈蔓那么忙，耽误不了不少工作。”
他铁了心不打算让我再来医院，赵嘉奇没辙，但也还是没加上他的微信。
“没关系，我可以找我的其他朋友。”赵嘉奇讪笑着说。
195 得逞
我和凌屹一直等到护工来才走。
凌屹留了个联系方式给护工，告诉对方今晚要有急事可以找他。
赵嘉奇想说什么，可面对凌屹森然的神色，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
=
从医院回到家，时间已经很晚。
出门前的暧昧氛围不再，但凌屹也出乎意料的没有给我冷脸。
他帮我把脱下来的羽绒服挂到阳台上，一边用消毒酒精喷个遍，一边催促我：“医院里细菌病毒多，快去洗头洗澡换衣服，以免污染了家里。”
“是怕医院里的细菌病毒污染了家里，还是怕赵嘉奇身上的细菌病毒污染了家里？”我揶揄他。
凌屹停下手里的动作，警告似的瞪了我一眼。
我立即收声，老老实实地滚进浴室。
=
等凌屹也洗完澡出来，他刚坐到床沿，我就凑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凌屹的腰很窄，是很完美的倒三角。两侧一丝赘肉都没有，肌肤紧紧绷着，摸起来光滑又细腻。
他的身上还冒着热气，沐浴露的橘子香被蒸腾得愈发浓郁。
我把下巴搁在他的肩窝，微微侧头亲了亲他修长的脖颈，吹着气问：“继续吗？”
凌屹垂眸斜睨着我，勾着嘴角似笑非笑。
片刻后，他伸长手臂按灭床头的灯。
就在我期待着“继续”的时候，他拉开我的手，掀起被子径自躺下，而后闭着眼平淡地说：“睡了，晚安。”
留我在原地傻眼。
回过了神，我泄愤似的用力倒下，卷起被子滚到双人床的另外一边，咬紧牙恨恨地威胁：“凌屹你给我等着！”
换来的，是一阵得逞的轻笑。
“让你再为了别的男人扔下我。”他说。
=
圣诞节当天。
因为晚上有聚餐，白天大家都无心工作，一个个摸鱼得厉害。
难得过节，我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手头不紧急的任务都没去催。
中午要下去吃饭的时候，老马拉住我，主动向我发出邀请：“蔓姐，我请你去外面吃好的呗！”
我大概能猜到他的意图，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欣然应允：“好呀。”
=
我以为老马怎么着也得带我去万象城，却不想他就在公司附近找了家黄焖鸡米饭的小馆子。
我站在门口陷入了沉思：“这也算‘好的’？”
老马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我的经济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工资卡都上交了，我老婆给我开的支付宝亲情卡额度才1000块……我偶尔还得给我闺女儿买点吃的用的……”
他向来不羞于在同事面前卖惨，我不耐烦地将他打断：“行吧，黄焖鸡米饭就黄焖鸡米饭。”
周围的几家大厂都有食堂，中午这样的小店里，生意都很一般。
我们俩一人要了一份黄焖鸡米饭。等待的时候，老马倾身趴在了桌子上，压低了嗓门神秘兮兮地问：“你和赵科长复合了？”
我明知故问：“你听谁说的？”
老马眼神闪躲，为了不出卖同事含糊答道：“他们都这么说。”
我冷笑着说：“那你跟他们——尤其是刘伟说，赵嘉奇不是我男朋友，并且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要是再瞎传我的八卦，咱们中心今年的年终奖发多少还没有定呢——”
老马立即掏出手机：“我这就敲打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