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裴慎正版小说最新章节在线阅读-微小说柳月裴慎
时间：2023-05-30 09:08:57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裴慎咬牙切齿道：“去传柳月。”
她造的孽，就得她来弥补。
蔡添喜心里一松，这霉头不用自己去触，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亲自去喊了人，彼时柳月已经换了衣裳，正守着不算明亮的灯烛翻看从裴慎那里顺来的书。
她尚在闺中时，才名便已经冠绝京都，不论男女，都鲜少能与她相比，连裴慎都曾为她的小词叹服。
只是这么多年以来，她的学问都落下了，眼下脑子一转，想起来的都是裴慎的衣食住行。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偶尔得了闲，看起书来便如饥似渴。
所以蔡添喜在外头喊了好一会儿她才从书中回神，连忙应了一声，却没有开门的意思：“公公，有话就这么说吧，我已经睡下了。”
蔡添喜苦笑：“姑娘还是起身吧，皇上要沐浴，传你伺候。”
柳月的困惑和他如出一辙：“又沐浴？”
谁说不是呢？
柳月一听就明白了，裴慎今天心情不好，说不得又会找茬发作她，虽说已经习惯了，可她心里却仍旧沉了一下，只是面上丝毫不显。
“公公说的是，柳月记下了。”
还是浴池，还是兰汤，裴慎已经自己去了衣，正泡在池子里抓着布巾给自己擦洗，半边胸口都擦红了，隐隐还有血丝沁出来。
柳月一愣，顾不得衣裳会湿，几步踏进池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裴慎脸色黑沉，顺势将布巾塞进她手里：“给朕擦，要擦干净，用力些。”
柳月抓着布巾有些下不去手，裴慎催促地看她一眼：“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柳月却将布巾丢到了一旁，抬手摸过他胸口的血迹：“擦成这样……为什么？你怎么了？”
裴慎难以启齿，也越发不耐烦，音调拔高的瞬间态度也凶悍了起来：“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让你擦你就擦！”
他一向是逮着机会就要嘲讽柳月如今的身份的，这么多年下来，柳月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也很清楚这种时候该顺着他才能免于被责难。
可看着眼前那红彤彤的皮肤，她却迟迟没能开口。
裴慎大约是觉得指望不上她了，自己将布巾捞起来，继续发了狠地去擦肩膀。
眼看着肩膀处也要渗出血丝来，胸膛上却忽然贴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这奇怪的触感僵住了裴慎的动作，他怔怔垂眼看去，就见柳月艳色的唇正从他红彤彤的胸膛上离开。
“你……”
柳月浑身发烫，强撑着开口：“别擦了，很干净了。”
裴慎迟迟没说话，柳月试探着去拿他手里的布巾，可下一瞬整个人就被推开了。
“谁准你轻薄朕的？下去！”
柳月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要发作的预兆，心口猛地滞了一下，略带仓皇地逃了出去。
浴池安静下来，柳月预料的发作却迟迟没有降临，裴慎木头一样戳在池子里，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慢慢抬手，捂住了刚才被亲吻的位置，轻轻“嘁”了一声。
第23章 不速之客
柳月在外头吹了一阵冷风，才勉强抚平了心里的难堪，若无其事地回了偏殿，却不想这里竟然有位不速之客。
沉光自顾自坐在主位上喝茶，瞧见柳月进来十分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看来柳月姑姑被人鸠占鹊巢了，连暖床都没轮上。”
面对她的挑衅，柳月丝毫不以为意，裴慎是和谁睡的她再清楚不过，只是懒得说。
她摇头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沉光手里的杯盏上：“可惜了，独一件的天青盏，今天被你用了，糟蹋了。”
嫌弃得如此不加掩饰，沉光高傲的姿态顿时有些端不住了，又从她话里听出来这杯盏似乎是个宝贝，手也跟着不稳了一瞬。
她很想现在放下，又觉得如果真的放下了，她就像是被柳月吓到了一样；可如果不放下，万一真的砸了，她赔得起吗？
她纠结许久，还是装作不在意地将杯盏搁在了桌子上。
却不想她刚放下，柳月就伸手拿了起来，随意往地上一丢，杯盏瞬间四分五裂，碎瓷片四溅开来唬得沉光一哆嗦，她失声尖叫：“你干什么？”
柳月语气平淡：“我的东西不喜欢别人碰，碰了就不要了。”
沉光被噎得脸色发青，原本想好的要压制她的计划彻底崩盘，她拯救不了，索性开门见山。
“我家主子说，她今天亲眼看见皇上和那个叫香穗的宫女厮磨，看在你曾经也是世家女的份上，她命我来给你提个醒，这个人要是不除，你迟早会被踩下去。”
柳月“哦”了一声，漫不经心都写在了脸上。
沉光有些沉不住气：“我说的可是实话，皇上已经让她留在身边伺候了，摆明了就是要替代你。”
柳月微微一顿，裴慎把香穗留下了吗？
明明之前她们起争执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做……
她忽而想起裴慎对自己的态度，兴许对他而言，宫婢不值得他费心，不管是自己还是香穗，都一样。
她垂下眼睛，脸上镀了一层漠不关心的外壳：“我所求不过是到了年纪就出宫，皇上身边有什么人，我管不了，也不想管，请转告你家主子，下次要拿人当刀使，要捏准了七寸。”
沉光不曾想她是这么个态度，气急败坏地跺了下脚：“行，我就等着看你被人踩在脚底下的那一天！”
柳月连回话都懒得，自顾自翻开书看了起来。
沉光转身就走，可到了门口却又顿住了脚，她十分隐晦地看了眼柳月，目光复杂又忌惮，似是还有旁的话要说，却又开不了口。
“沉光姑娘此来，不只是为了传这么一句话吧？”
柳月忽地开口，惊得沉思中的沉光浑身一颤，短暂的犹豫过后，她狠狠一咬牙：“我是还有别的事儿要找你……之前掉进太液池里的事情，你别以为我猜不到你当时抓我就是想栽赃我，要是你敢和皇上告状……”
她摆出凶狠的样子来试图威胁柳月，可一对上柳月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嘴边的话顿时就变得苍白无力了起来。
“啧，”柳月一哂，嘲弄地昵过来，“我做的那么明显，你当时就该有感觉才对啊，现在才来找我，不觉得太晚了吗？”
沉光一愣，完全没想到她会忽然摊牌，回过神来后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竟然真的是在陷害我？”
她刚才只是想先声夺人，才说了那样的话而已，却不想竟然真的被她猜中了。
她一把抓住柳月的手，拉着她就要走：“走，你得跟我去皇上面前说清楚！”
柳月由着她抓住了自己的手，只是面露困惑：“外头的传言，不就是我自己摔下去的吗？你要我把什么说清楚。”
沉光又是一愣，对啊，什么都还没发生，柳月要怎么解释？
可如果放着不管，她心里又始终有个疙瘩，那天可是好几个内侍都看见了她甩了柳月的，这么个隐患留着，让人怎么安心？
“你不想被人误会，杀了那几个内侍就可以了啊。”
柳月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恶魔似的引诱。
沉光瞬间心动，对啊，只要杀了他们，就没有人证了……
她抬脚就要走，可没走两步就陡然回过神来，不对！如果她现在杀了人，就算她是被陷害的，也解释不清楚了。
她脸色瞬间狰狞：“你在害我！”
柳月失望似的叹了口气：“也不是太蠢……罢了，不和你浪费时间了，其实想洗清你只有一个办法……”
迎着沉光亮起来的眼睛，柳月一哂：“那就是当时和我一起跳下去，但你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沉光被她戏弄的情绪几近失控：“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就算你和皇上告状，悦妃也一定保得住我的！我根本不怕你！”
“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沉光冲天的怒火被这短短几个字浇灭了，她颓然地泄了气，再没开口。
柳月却微微一笑：“放轻松，我若是真想把你怎么样，你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替我做一件事，你我之间的账便一笔勾销，如何？”
沉光扭开头：“如果你想让我害我家姑娘，那就省省吧。”
世家大族阴私多，秘辛多，但凡能带进宫里的丫头，都是有把柄在手的，比如沉光，她是家生子，这样的人一家子的性命都捏在主人家手里，如果主子出了事，她为了家人也会心甘情愿地去顶罪。
所以柳月对她的话并不意外：“放心，我无意和她为敌，我说过了，我只想等年岁到了离开皇宫，还有五年而已，你劝劝她，别再为难我，彼此相安无事，不好吗？”
沉光怀疑地看着她：“你说真的？”
“绝无虚言。”
沉光脸色变幻不定，柳月再次开口：“只要你尽力，哪怕不成，我也会守口如瓶。”
这句话戳中了沉光，她一咬牙：“好，我就信你一回。”
柳月心里一松，将她送出了乾元宫，却完全没注意到沉光的脸色在她转身的瞬间就变了。
她目光冷冷落在柳月背影上：“你一个罪人，离了皇宫就只能去滇南，你说你想出宫，谁信？你等着吧，栽赃我的仇，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第24章 皇帝他阴阳怪气
裴慎这一宿难得睡得安稳，并没有再梦见当年混乱的追杀，连心口时不时就要发作的伤似乎也消停了下去。
他心情大好，起身时低头看了眼胸口，昨天擦得太厉害，胸口还是红彤彤一片，可鲜明的却不是痛感，而是柳月附加在上面的那一点柔软。
哪怕隔了一宿，也鲜明如斯。
他不自觉抬手揉了一下，嘴唇抿了起来，那个女人，别以为用这种法子，他就会忘了她当年的所作所为……
罢了，整日困在后宫，也的确无聊，带她去御书房伺候吧。
他咳了一声，外头候着的蔡添喜立刻带着人进来伺候。
裴慎的目光却一眼就瞧见了跟在他后头的柳月，虽然都是穿着宫装，可旁人都低头含胸，唯有她挺直了脊背，想让人瞧不见都难。
“你这奴婢的仪态，学得是真不好。”
他习惯性地开口挑剔，柳月懒得理会，抬手去解他的衣带，却不等碰到，身边忽然袭过来一股力道，虽然不大，却将她硬生生挤开了。
她一愣，裴慎眉头也拧了起来。
罪魁祸首却浑然不觉，笑嘻嘻地和裴慎告了罪：“奴婢来迟了，皇上恕罪……”
裴慎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做了什么，目光不自觉落在了柳月身上，指尖微微一蜷，带了几分心虚。
香穗毫无察觉，她侧头看向柳月，目光里满是挑衅：“姑姑，真是对不住了，奴婢一心想着伺候皇上，没能瞧见您，大家都是为了伺候皇上，想来您不会怪罪的，是吧？”
柳月冷冷看着她，一句滚开就在嘴边，可外头却忽然响起钟声。
这是提醒早朝的声音，响过三遍，早朝就要开始了。
不能让裴慎耽搁。
顾及着这点，她按捺着心里的火气没发作，语气却冷硬下去：“无妨。”
香穗只当她是被自己压制住了，神情越发得意：“多谢姑姑体谅。”
她说着就要去解裴慎的衣裳，小臂却忽然被捏住，裴慎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沉了下去，他冷冷看着柳月：“你的差事都不想做，朕养你有什么用？”
柳月被指责得莫名其妙，她何曾想过偷懒？
可人是裴慎自己留下来的，既然担了贴身宫女的名头，香穗想要伺候，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她蹲下身，看似在请罪，却始终没说话。
香穗小臂被捏得生疼，可察觉到气氛古怪没敢喊，只能小声开口：“皇上，奴婢伺候您吧。”
裴慎冷冷看过来，目光锋利得像是要往她身上扎，瞬间刺得她浑身一激灵，一个字都没敢再说。
裴慎这才开口，语气却诡异地缓和了下来：“朕留下你，不是让你做这些的。”
香穗一懵，被这话里的暧昧羞得脸色涨红，整个人都有迷糊。
裴慎面无表情地松了手，目光却仍旧落在柳月身上，柳月有所察觉，试探着走近了些，抬手去给他解衣裳，手指却被人握进了掌心。
“就这么不想伺候朕？逮着机会就往外头踢？”
他语气沉得仿佛要滴水，持续了一宿的好心情早就碎了个稀巴烂，可柳月却根本不知道他为何发作，只觉得他很是莫名其妙。
“既然是皇上自己选的人，想必伺候得一定比奴婢好。”
裴慎神情一厉，猛地甩开了柳月的手，自己抓起外袍往身上套，眼见柳月伸手要帮忙，他冷笑一声，不客气地拍开了她的手：“不必了，不想伺候，以后就都不用伺候了。”
柳月对他忽然的发作完全摸不着头脑，裴慎到底在发什么疯？
可她不会和裴慎对着干，既然不肯让她伺候，她走就是了。
她行礼退下，却不防备身后的裴慎忽然间发作，将熏香杯盏摔了一地，一声低喝宛如兽吼：“朕让你走了吗？！”
柳月有些心累，她在裴慎要发火，她出来了，他还要发火。
她只好又回去，窝在角落里装摆设，裴慎却是再没看她一眼，穿好衣裳大踏步出了门。
整个寝殿被闹腾得一片狼藉，柳月叹了口气，弯腰去捡满地的碎片，眼前却忽然多了一只脚，动作极快地踩住了碎片，若是柳月没有及时收手，此时那只脚踩着的，就该是柳月的手背。
她抬眼看了过去，就见香穗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柳月姑姑，你脸皮可真厚，皇上都那么嫌弃你了，你还能若无其事地留在乾元宫，这要是换了旁人，早就回内侍省重新立规矩了。”
柳月克制的开口：“闪开。”
香穗撇了撇嘴，扭开头一副没听见的样子，柳月窝了一早上的火聚集到了一处。
她慢慢起身，一步步逼近：“小丫头，你是不是真的觉得，嚣张不需要付出代价？”
她造的孽，就得她来弥补。
蔡添喜心里一松，这霉头不用自己去触，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亲自去喊了人，彼时柳月已经换了衣裳，正守着不算明亮的灯烛翻看从裴慎那里顺来的书。
她尚在闺中时，才名便已经冠绝京都，不论男女，都鲜少能与她相比，连裴慎都曾为她的小词叹服。
只是这么多年以来，她的学问都落下了，眼下脑子一转，想起来的都是裴慎的衣食住行。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偶尔得了闲，看起书来便如饥似渴。
所以蔡添喜在外头喊了好一会儿她才从书中回神，连忙应了一声，却没有开门的意思：“公公，有话就这么说吧，我已经睡下了。”
蔡添喜苦笑：“姑娘还是起身吧，皇上要沐浴，传你伺候。”
柳月的困惑和他如出一辙：“又沐浴？”
谁说不是呢？
柳月出来的时候，蔡添喜和她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眼神，不能妄议主子，可心里编排两句还是可以的。
因着将香穗提上来的事，加上对方现在似乎真的得了裴慎的青眼，蔡添喜多少对柳月有些愧疚，便提点了她两句：“咱们做奴才的，有时候就得把自己当成物件，哪有什么喜怒哀乐啊。”
柳月一听就明白了，裴慎今天心情不好，说不得又会找茬发作她，虽说已经习惯了，可她心里却仍旧沉了一下，只是面上丝毫不显。
“公公说的是，柳月记下了。”
还是浴池，还是兰汤，裴慎已经自己去了衣，正泡在池子里抓着布巾给自己擦洗，半边胸口都擦红了，隐隐还有血丝沁出来。
柳月一愣，顾不得衣裳会湿，几步踏进池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裴慎脸色黑沉，顺势将布巾塞进她手里：“给朕擦，要擦干净，用力些。”
柳月抓着布巾有些下不去手，裴慎催促地看她一眼：“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柳月却将布巾丢到了一旁，抬手摸过他胸口的血迹：“擦成这样……为什么？你怎么了？”
裴慎难以启齿，也越发不耐烦，音调拔高的瞬间态度也凶悍了起来：“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让你擦你就擦！”
他一向是逮着机会就要嘲讽柳月如今的身份的，这么多年下来，柳月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也很清楚这种时候该顺着他才能免于被责难。
可看着眼前那红彤彤的皮肤，她却迟迟没能开口。
裴慎大约是觉得指望不上她了，自己将布巾捞起来，继续发了狠地去擦肩膀。
眼看着肩膀处也要渗出血丝来，胸膛上却忽然贴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这奇怪的触感僵住了裴慎的动作，他怔怔垂眼看去，就见柳月艳色的唇正从他红彤彤的胸膛上离开。
“你……”
柳月浑身发烫，强撑着开口：“别擦了，很干净了。”
裴慎迟迟没说话，柳月试探着去拿他手里的布巾，可下一瞬整个人就被推开了。
“谁准你轻薄朕的？下去！”
柳月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要发作的预兆，心口猛地滞了一下，略带仓皇地逃了出去。
浴池安静下来，柳月预料的发作却迟迟没有降临，裴慎木头一样戳在池子里，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慢慢抬手，捂住了刚才被亲吻的位置，轻轻“嘁”了一声。
第23章 不速之客
柳月在外头吹了一阵冷风，才勉强抚平了心里的难堪，若无其事地回了偏殿，却不想这里竟然有位不速之客。
沉光自顾自坐在主位上喝茶，瞧见柳月进来十分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看来柳月姑姑被人鸠占鹊巢了，连暖床都没轮上。”
面对她的挑衅，柳月丝毫不以为意，裴慎是和谁睡的她再清楚不过，只是懒得说。
她摇头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沉光手里的杯盏上：“可惜了，独一件的天青盏，今天被你用了，糟蹋了。”
嫌弃得如此不加掩饰，沉光高傲的姿态顿时有些端不住了，又从她话里听出来这杯盏似乎是个宝贝，手也跟着不稳了一瞬。
她很想现在放下，又觉得如果真的放下了，她就像是被柳月吓到了一样；可如果不放下，万一真的砸了，她赔得起吗？
她纠结许久，还是装作不在意地将杯盏搁在了桌子上。
却不想她刚放下，柳月就伸手拿了起来，随意往地上一丢，杯盏瞬间四分五裂，碎瓷片四溅开来唬得沉光一哆嗦，她失声尖叫：“你干什么？”
柳月语气平淡：“我的东西不喜欢别人碰，碰了就不要了。”
沉光被噎得脸色发青，原本想好的要压制她的计划彻底崩盘，她拯救不了，索性开门见山。
“我家主子说，她今天亲眼看见皇上和那个叫香穗的宫女厮磨，看在你曾经也是世家女的份上，她命我来给你提个醒，这个人要是不除，你迟早会被踩下去。”
柳月“哦”了一声，漫不经心都写在了脸上。
沉光有些沉不住气：“我说的可是实话，皇上已经让她留在身边伺候了，摆明了就是要替代你。”
柳月微微一顿，裴慎把香穗留下了吗？
明明之前她们起争执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做……
她忽而想起裴慎对自己的态度，兴许对他而言，宫婢不值得他费心，不管是自己还是香穗，都一样。
她垂下眼睛，脸上镀了一层漠不关心的外壳：“我所求不过是到了年纪就出宫，皇上身边有什么人，我管不了，也不想管，请转告你家主子，下次要拿人当刀使，要捏准了七寸。”
沉光不曾想她是这么个态度，气急败坏地跺了下脚：“行，我就等着看你被人踩在脚底下的那一天！”
柳月连回话都懒得，自顾自翻开书看了起来。
沉光转身就走，可到了门口却又顿住了脚，她十分隐晦地看了眼柳月，目光复杂又忌惮，似是还有旁的话要说，却又开不了口。
“沉光姑娘此来，不只是为了传这么一句话吧？”
柳月忽地开口，惊得沉思中的沉光浑身一颤，短暂的犹豫过后，她狠狠一咬牙：“我是还有别的事儿要找你……之前掉进太液池里的事情，你别以为我猜不到你当时抓我就是想栽赃我，要是你敢和皇上告状……”
她摆出凶狠的样子来试图威胁柳月，可一对上柳月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嘴边的话顿时就变得苍白无力了起来。
“啧，”柳月一哂，嘲弄地昵过来，“我做的那么明显，你当时就该有感觉才对啊，现在才来找我，不觉得太晚了吗？”
沉光一愣，完全没想到她会忽然摊牌，回过神来后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竟然真的是在陷害我？”
她刚才只是想先声夺人，才说了那样的话而已，却不想竟然真的被她猜中了。
她一把抓住柳月的手，拉着她就要走：“走，你得跟我去皇上面前说清楚！”
柳月由着她抓住了自己的手，只是面露困惑：“外头的传言，不就是我自己摔下去的吗？你要我把什么说清楚。”
沉光又是一愣，对啊，什么都还没发生，柳月要怎么解释？
可如果放着不管，她心里又始终有个疙瘩，那天可是好几个内侍都看见了她甩了柳月的，这么个隐患留着，让人怎么安心？
“你不想被人误会，杀了那几个内侍就可以了啊。”
柳月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恶魔似的引诱。
沉光瞬间心动，对啊，只要杀了他们，就没有人证了……
她抬脚就要走，可没走两步就陡然回过神来，不对！如果她现在杀了人，就算她是被陷害的，也解释不清楚了。
她脸色瞬间狰狞：“你在害我！”
柳月失望似的叹了口气：“也不是太蠢……罢了，不和你浪费时间了，其实想洗清你只有一个办法……”
迎着沉光亮起来的眼睛，柳月一哂：“那就是当时和我一起跳下去，但你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沉光被她戏弄的情绪几近失控：“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就算你和皇上告状，悦妃也一定保得住我的！我根本不怕你！”
“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沉光冲天的怒火被这短短几个字浇灭了，她颓然地泄了气，再没开口。
柳月却微微一笑：“放轻松，我若是真想把你怎么样，你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替我做一件事，你我之间的账便一笔勾销，如何？”
沉光扭开头：“如果你想让我害我家姑娘，那就省省吧。”
世家大族阴私多，秘辛多，但凡能带进宫里的丫头，都是有把柄在手的，比如沉光，她是家生子，这样的人一家子的性命都捏在主人家手里，如果主子出了事，她为了家人也会心甘情愿地去顶罪。
所以柳月对她的话并不意外：“放心，我无意和她为敌，我说过了，我只想等年岁到了离开皇宫，还有五年而已，你劝劝她，别再为难我，彼此相安无事，不好吗？”
沉光怀疑地看着她：“你说真的？”
“绝无虚言。”
沉光脸色变幻不定，柳月再次开口：“只要你尽力，哪怕不成，我也会守口如瓶。”
这句话戳中了沉光，她一咬牙：“好，我就信你一回。”
柳月心里一松，将她送出了乾元宫，却完全没注意到沉光的脸色在她转身的瞬间就变了。
她目光冷冷落在柳月背影上：“你一个罪人，离了皇宫就只能去滇南，你说你想出宫，谁信？你等着吧，栽赃我的仇，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第24章 皇帝他阴阳怪气
裴慎这一宿难得睡得安稳，并没有再梦见当年混乱的追杀，连心口时不时就要发作的伤似乎也消停了下去。
他心情大好，起身时低头看了眼胸口，昨天擦得太厉害，胸口还是红彤彤一片，可鲜明的却不是痛感，而是柳月附加在上面的那一点柔软。
哪怕隔了一宿，也鲜明如斯。
他不自觉抬手揉了一下，嘴唇抿了起来，那个女人，别以为用这种法子，他就会忘了她当年的所作所为……
罢了，整日困在后宫，也的确无聊，带她去御书房伺候吧。
他咳了一声，外头候着的蔡添喜立刻带着人进来伺候。
裴慎的目光却一眼就瞧见了跟在他后头的柳月，虽然都是穿着宫装，可旁人都低头含胸，唯有她挺直了脊背，想让人瞧不见都难。
“你这奴婢的仪态，学得是真不好。”
他习惯性地开口挑剔，柳月懒得理会，抬手去解他的衣带，却不等碰到，身边忽然袭过来一股力道，虽然不大，却将她硬生生挤开了。
她一愣，裴慎眉头也拧了起来。
罪魁祸首却浑然不觉，笑嘻嘻地和裴慎告了罪：“奴婢来迟了，皇上恕罪……”
裴慎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做了什么，目光不自觉落在了柳月身上，指尖微微一蜷，带了几分心虚。
香穗毫无察觉，她侧头看向柳月，目光里满是挑衅：“姑姑，真是对不住了，奴婢一心想着伺候皇上，没能瞧见您，大家都是为了伺候皇上，想来您不会怪罪的，是吧？”
柳月冷冷看着她，一句滚开就在嘴边，可外头却忽然响起钟声。
这是提醒早朝的声音，响过三遍，早朝就要开始了。
不能让裴慎耽搁。
顾及着这点，她按捺着心里的火气没发作，语气却冷硬下去：“无妨。”
香穗只当她是被自己压制住了，神情越发得意：“多谢姑姑体谅。”
她说着就要去解裴慎的衣裳，小臂却忽然被捏住，裴慎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沉了下去，他冷冷看着柳月：“你的差事都不想做，朕养你有什么用？”
柳月被指责得莫名其妙，她何曾想过偷懒？
可人是裴慎自己留下来的，既然担了贴身宫女的名头，香穗想要伺候，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她蹲下身，看似在请罪，却始终没说话。
香穗小臂被捏得生疼，可察觉到气氛古怪没敢喊，只能小声开口：“皇上，奴婢伺候您吧。”
裴慎冷冷看过来，目光锋利得像是要往她身上扎，瞬间刺得她浑身一激灵，一个字都没敢再说。
裴慎这才开口，语气却诡异地缓和了下来：“朕留下你，不是让你做这些的。”
香穗一懵，被这话里的暧昧羞得脸色涨红，整个人都有迷糊。
裴慎面无表情地松了手，目光却仍旧落在柳月身上，柳月有所察觉，试探着走近了些，抬手去给他解衣裳，手指却被人握进了掌心。
“就这么不想伺候朕？逮着机会就往外头踢？”
他语气沉得仿佛要滴水，持续了一宿的好心情早就碎了个稀巴烂，可柳月却根本不知道他为何发作，只觉得他很是莫名其妙。
“既然是皇上自己选的人，想必伺候得一定比奴婢好。”
裴慎神情一厉，猛地甩开了柳月的手，自己抓起外袍往身上套，眼见柳月伸手要帮忙，他冷笑一声，不客气地拍开了她的手：“不必了，不想伺候，以后就都不用伺候了。”
柳月对他忽然的发作完全摸不着头脑，裴慎到底在发什么疯？
可她不会和裴慎对着干，既然不肯让她伺候，她走就是了。
她行礼退下，却不防备身后的裴慎忽然间发作，将熏香杯盏摔了一地，一声低喝宛如兽吼：“朕让你走了吗？！”
柳月有些心累，她在裴慎要发火，她出来了，他还要发火。
她只好又回去，窝在角落里装摆设，裴慎却是再没看她一眼，穿好衣裳大踏步出了门。
整个寝殿被闹腾得一片狼藉，柳月叹了口气，弯腰去捡满地的碎片，眼前却忽然多了一只脚，动作极快地踩住了碎片，若是柳月没有及时收手，此时那只脚踩着的，就该是柳月的手背。
她抬眼看了过去，就见香穗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柳月姑姑，你脸皮可真厚，皇上都那么嫌弃你了，你还能若无其事地留在乾元宫，这要是换了旁人，早就回内侍省重新立规矩了。”
柳月克制的开口：“闪开。”
香穗撇了撇嘴，扭开头一副没听见的样子，柳月窝了一早上的火聚集到了一处。
她慢慢起身，一步步逼近：“小丫头，你是不是真的觉得，嚣张不需要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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