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祖母是真的疼我才来看我,可您居然是为着柳瑾修,难怪我回京这么久,您从未问我半句,昨日他遭人弹劾你今日就亲自过来。”
柳老夫人被她喝问的心中恼怒,起身却是上前:“君宁,你别瞎想,祖母怎么会不疼你,祖母先前只是病了才没来看你……”
“我不信!”
唐晏“啪”的一声打掉柳老夫人的手,将人推开红着眼怒道:“你若疼我,为何明知柳瑾修害我,却还让我忍让?”
“你们是亲兄妹,瑾修是你阿兄……”
“他不是,他是柳姝兰的阿兄,我没有他这种阿兄!”
柳老夫人眼皮猛地一跳,乍一听之下险些以为唐晏知道了柳姝兰的身份,可是看她只是满眼是泪满是怨愤,心知她只是脱口而言,她压下心头惊惧尽量温和地开口:“别说胡话,你们才是至亲兄妹。”
“我知道你不满你阿兄偏袒柳姝兰,他也是一时糊涂迷了心智,祖母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等你回府之后,祖母立刻将柳姝兰送走好不好,再让你阿兄与你道歉,到时你要打要罚都可以……”
她说话间上前想要抱着唐晏,
“君宁乖,跟祖母回去好不好?祖母疼你。”
唐晏闪身避了开来,只流着泪看着柳老夫人。
“您想让我回去?可以……”
柳老夫人尚且来不及高兴,那笑就僵在了脸上。
“让柳瑾修滚,让他带着柳姝兰一起离开柳家,我只要一看到他就噩梦连连,就会想到他是怎么将我扔在了山上让我摔下悬崖。”
“祖母如果真的疼我,那就让柳瑾修离开,只要他离开柳家我立刻就回去。”
第32章本督问,哪只手伤的她?
“你疯了?!”
邹氏满眼不敢置信,在旁嘶声怒道,“瑾修是柳家嫡子,是柳家承嗣,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想要他离开柳家?!”
柳老夫人也是沉了脸:“君宁,你别胡闹!”
唐晏低低笑了起来,那眼泪之下藏着嘲讽:“我胡闹?难道不是祖母不慈,想要我忍下委屈息事宁人?”
“您对我的疼爱到底藏着多少偏心和算计,您今日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您怕我坏了柳瑾修的名声,怕让人知道他自私无德凉薄寡情的嘴脸,你怕叫人知道你们柳家抬着个不要脸的外室女充作庶女欺辱嫡出,你怕丢了您诰命夫人的脸。”
“您口口声声说您疼我,您疼的哪里是我,您疼的是柳家的名声,是您自己的脸……”
啪!!
柳老夫人狠狠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勃然大怒:“你个混账东西,我是你祖母,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她万没想到唐晏居然这么大的胆子敢与她撕破脸,更没想到她会这般尖锐不留余地。
眼前的小女娘再也不是过去乖巧,她懂了心计,心有怨憎,甚至以前好用的那些言语也将她哄不回去。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毁了柳瑾修,打从她们一开始来这里时就根本没打算要跟着她们回去。
柳老夫人看着捂着脸的唐晏心头冷了下来。
她原是不想走这一步的,可是这个孙女太过不知好歹,也太不懂事。
若是再让她这么闹下去,她非得毁了柳家!
柳老夫人颤抖着手脸上苍白下来,老泪纵横时身形也有些站不稳。
“唐晏,我自认从未亏待过你,你父母走后我更是处处偏宠着二房,你不喜柳姝兰我便如你意送她走,可你居然能说出这种伤人的话来,你……”
她刚想佯装着受了刺激闭眼晕过去,却不想对面唐晏突然抬头。
那是怎样的眼神,无恨,无怨,却犹如深水黑潭,阴沉沉的溢满了冷漠和讥讽。
柳老夫人被君宁这一眼给骇的愣住,还不等她回过神来,就见唐晏缓缓开口:“祖母,您是要逼死我吗?”
“唐晏……”
噗——
君宁猛地张开嘴,呕出一口血来,柳老夫人闪避不急直接被溅了一脸。
面皮上的温热让她瞪圆了眼,来不及反应,身前的唐晏就突然松开了手,整个人如同凋零的落叶一般陡然朝着身后倒了下去。
“女郎!!”
花芜震惊大喊出声,一把抱着唐晏踉跄坐在地上就哭喊出声,
“老夫人,您和大夫人是要逼死我家女郎吗?她好不容易才从䧿山活着回来,大郎没害死女郎你们还不肯罢休,竟是要活活打死女郎。”
小丫环嚎啕大哭,朝外嘶喊,
“来人啊,快来人啊,老夫人要打死女郎……”
“你闭嘴!”
刚想碰瓷的柳老夫人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还没倒,唐晏就先一步吐血晕了过。
眼见着那婢女胡乱大喊,外头一堆人涌了过来,她脸色是真的开始消了血色,快步就想要上前去看君宁的情况,却不想身后一道冷风突然袭了过来。
下一瞬柳老夫人侧腰一痛,直接被人一脚踹飞了出去。
“母亲!”邹氏吓坏了,急奔过去。
刚才还哭喊的花芜也是猛地打了个哭嗝,眼泪差点给吓没了。
宁婳伸手将君宁捞了起来,看着她脸上如纸苍白,唇边血迹刺眼,他陡然戾气勃然:“杀了她们!!”
唐晏吓了一跳,没想到宁婳会突然过来,眼见着柳老夫人她们惊恐尖叫出声,她连忙伸手躲在披风之下拽了拽宁婳后腰的系带。
“沧浪。”
宁婳戾气一滞,垂头看向怀中,就见小女娘紧闭着眼长睫不断颤动,呼吸也有些急促。
他低头凑近她脸边,就嗅到她嘴角挂着的那殷红血迹里传出些古怪味道,脸上有一瞬间的沉默,宁婳眼底生恼,忍不住用力掐了下君宁的腰肢。
君宁疼的险些叫出声来,忙用力环着宁婳的腰,脑袋蹭了蹭他手无声示弱。
宁婳低哼了声,握着她腰肢的手松开了些。
柳老夫人后腰都差点被一脚踢断,宁婳刚才虽叫的及时,可沧浪也一剑划破了她的脸。
她往日里就算与人争执,或是有所摩擦,也大多都是口角争端,她何曾遇到过这般凶残之人。
柳老夫人满是惊慌的跟同样吓得面无人色的邹氏抱成一团,明明浑身发抖却还色厉内荏:
“严督主,我是朝廷诰命,是柳国公府的老夫人,你若敢杀我,朝中的人是不会放过你,陛下也不会放过你……”
唔!
沧浪手中一挥,就一剑柄打在柳老夫人嘴上,她顿时疼得险些晕过去。
“吓唬我家督主,嫌命长了?”
柳老夫人脸色惨白,邹氏也是瑟瑟发抖。
宁婳抱着怀里“昏迷”的小姑娘朝着二人走去,衣袍落在二人脚前就吓的她们猛一哆嗦。
“哪只手伤的她?”
柳老夫人瞳孔剧颤。
邹氏咬着嘴唇瑟缩出声:“严督主,我们不是有意要伤君宁,是她说话太过不孝,还言语辱及尊长……”
“本督问,哪只手伤的她。”
邹氏脸一白。
宁婳扭头看向花芜:“你说。”
花芜本就是唐晏捡回去的丫环,跟她一起长大,只一心一意对自家女郎,她毫不犹豫就指着柳老夫人说道:“是老夫人打的女郎,用的右手。”
“严督主……”
柳老夫人慌了神,张嘴刚想求情辩解,哪想宁婳直接一脚踹在她肩头,将人踢翻了过去,没等柳老夫人手忙脚乱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他就猛地抬脚踩在她右手手腕上。
啊!!!!
柳老夫人眼前一黑,疼的凄厉惨叫,伴随着骨头都碎裂的声音,下一瞬她那条胳膊如同废布瘫软在地。
“本督有没有告诉过你们柳家的人,唐晏,本督护着。”
柳老夫人眼泪横流,嘴里断断续续的全是惨叫。
“还是你们柳家将本督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宁婳碾动了下脚底,柳老夫人惨叫更甚,刚眼前一黑晕过去就又疼醒了过来。
她哭的鼻涕眼泪一团,不断趴在地上求饶,哪还有半点刚才尊贵。
宁婳嫌恶:“再有下次,本督摘了你们脑袋。”
他说话时抬眼看向邹氏,眼神如淬了冰,阴鸷而又戾气十足。
邹氏吓得脸惨白,死死抱着自己躲在柳老夫人身后发抖,唇色比君宁还要更白。
宁婳是面色冷然地抱着君宁:“把她们扔出去!”
第33章动怒
柳老夫人和邹氏是被人直接扔出了棠府大门的。
积云巷本就在繁华闹市取静之地,隔了两条巷子就是城南最大坊市,这附近的人都知道督主府的主子喜静。
此时突然瞧见严府隔壁扔出来两个惨叫的妇人,那二人衣着华贵却满是狼狈滚地,路过的马车和行人都是停了下来。
“那是……”
“是严督主府上的人。”
周围人纷纷围观,花芜红着眼睛哭的好不凄惨。
“老夫人,我家女郎险些被大郎害死,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她不敢与大郎争执,已经躲得远远的只求好好养伤,你们为什么非要上门来咄咄逼人。”
“大郎和郎主遭人弹劾,那是他们自己行事不端,可你们非得将事情栽在女郎身上,她不愿出面替其辩解就说她不孝,将她打得吐血晕厥,还故意伤她的脸。”
“奴婢原以为只有大郎心狠,没想老夫人也想要了我家女郎的命。”
小丫鬟年岁尚小,哭的眼眶通红,每一字都如泣血。
“我家女郎也是你嫡亲的孙女,就因为二爷和二夫人死了没了爷娘庇护,你们就要为着个外室女逼死女郎吗!”
“你胡说……胡说!是唐晏不孝……”
“你们这种恶毒之家,柳小娘子若是孝了怕是得逼死自己。”
沧浪没等邹氏辩解话说完就陡然打断,满是嘲讽地冷笑道:
“世人皆道我家督主心狠,可我瞧着倒不及你们国公府凉薄,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们国公府倒是专朝着个小女娘下手。”
他说话朝着一旁道:“柳小娘子吐血晕厥,立刻拿着督主的牌子去太医署请人过来。”
“是。”
门前有人快步离开,沧浪朝着柳老夫人她们啐了一声。
“柳小娘子的命是我家督主捡回来的,督主有令,往后这棠府柳家人敢踏进半步,往死里打!”
漆红大门“砰”的一声关上,棠府门前空地上只剩下狼狈至极的柳老夫人二人。
昨夜下了小雨,门前有些积水,二人方才被扔出来时滚了泥浆,满头珠钗失了华贵,长发混着泥水散落耷拉在脸上,身上衣裙更是脏的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