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封臣离几步朝着苏香艺走过去，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单薄的身上。
“好久没一起回家了。”苏香艺说着，目光落向远去的女孩，“是她吗？”
封臣离点头：“她叫施颜，经常来听我的课。”
苏香艺闻言，许久都说不出话，最后只道。
“名字很好听，人也很漂亮。”
封臣离拉开车门：“外面太冷了，上车，我们回家。”
他关切的话语在此刻不知为何让人越发的难受。
苏香艺看着飘雪的天，喃喃道：“我们像小时候一样，走回去，好吗？”
从前，两家是邻居。
因为苏香艺是路痴，每天放学，封臣离都会等她一起步行回家。
“好。”
封臣离就是这样，特别体贴。
回去的路上，雪花纷纷扬扬。
两人走在一起，却无话可谈。
许久，封臣离打破了沉默：“算起来还有十二天就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
苏香艺思索了很久，忽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还没回答，一个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平静的一切。
苏香艺披着封臣离的外套，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就见页面上显示着“小颜同学”来电。
她心底一涩，佯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将手机递给封臣离。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封臣离有些着急：“我马上过来。”
电话挂断，封臣离歉意地看着她：“我有事需要去处理，你打车回去，一个人不安全。”
“好。”
苏香艺乖巧答应，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眼前不由得恍惚。
封先生如今真的不是她的了……
这附近根本没有出租车。
没办法，苏香艺只能像初中时候一样，压着马路线，一步一步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的路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苏香艺这时才发现自己迷了路。
她从小就有轻微的空间认知障碍，本来以为年长后，会好一些，没想到加重了。
苏香艺准备用导航回去，然而打开手机，她才发现手机早就没了电。
一时间，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深夜的临海市寂静得不像话，只听得见飘雪的声音。
苏香艺只能往回走，希望能走回学校，可有空间认知障碍的人，只要遇到岔路便难抉择。
最后，她停留在了和封臣离分开的地方。
因为从前封臣离说过：“如果迷路就等在原地，我会来找你。”
然而这一等，就是第二天黎明。
吹了一夜风雪，苏香艺连连咳嗽。
“你在这里坐了一夜？！”
一道饱含怒意的声音响起。
苏香艺僵硬地抬头，就见封臣离一身黑色风衣不知何时来的。
她不想告诉他自己迷了路，转移话题：“她没事吧？”
封臣离没有回答，又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走，回家。”
一路往家里走。
苏香艺这才发现，原来家离自己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
她的认知障碍这么严重了吗？
“你不是小孩子，往后不要胡闹。”封臣离拍着她头顶的落雪，责怪道。
苏香艺感受着他的关心，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很想知道一个答案。
她忍不住抬手抱住了他。
“封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封臣离身形一僵。
“其实你也是有点爱我的是不是，不然你怎么会和我结婚，并且共同生活八年呢？”苏香艺把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说了出来。
封臣离闻言，却轻轻地拉开了她。
“香艺，正如你知道你爱我，我也知道我对你不是爱情。娶你，是因为我知道只有你不会离开我，也知道，你需要我。”
娶你，是因为我知道只有你不会离开我，也知道，你需要我……
直到封臣离离开，苏香艺才回过神。
她眸中暗淡，走进了两人共同的家。
和幼儿园请了一天假，她靠在沙发上半梦半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和封先生分开，她最近只要闭上眼，就会梦见前世。
说也好笑，整整九世每一世她都能遇见封先生，并爱上他，然而每一世封先生都爱上了别人。
从梦中惊醒之时，苏香艺脸上爬满了泪痕，而墙上的欧式吊钟显示只过了一个小时。
“叮咚！”
手机铃声响起，苏香艺拿过一看，是心理医生发来的。
“苏女士，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麻烦你来症室一趟。”
苏香艺关上了手机，裹了一件玫红色大衣出了门。
……
朝阳医院，精神科。
心理医生沈南浔将一份鉴定报告递到了苏香艺面前。
“中度抑郁症，苏女士我建议你尽快告知家人。”
抑郁症三个字一时间让苏香艺反应不过来。
“沈医生，您是不是弄错了，我心理状况很好，只是晚上会做关于前世的梦，怎么会是抑郁症呢？”
沈南浔却担忧的看着她：“苏女士，根据诊断你属于微笑型抑郁症，在外表现掩饰情绪，强颜欢笑。你一定要引起重视，不然病情发展过快，你可能导致空间认知等各种退化……”
苏香艺脸上的笑意有一瞬的消逝，她站起身恍惚和沈南浔道了谢。
等来到医院外，她脸上的笑荡然无存。
低头目光紧锁着“中度抑郁症”五个字，许久她将纸揉成了一团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照常买了菜，回到家。
封臣离还没有回来。
苏香艺给他打电话：“今天早点回来好吗？”
“好。”那头封臣离嗓音是化不开的温柔。
苏香艺嘴角微微扬起，而后就开始准备晚饭。
今天她做了一大桌子菜，早早就等封臣离下班。
然而晚上七点都过了，男人还没有回来。
她打电话过去那边却是手机已关机。
苏香艺想应该是手机没电了，于是就坐在偌大的客厅等。
这一等，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眼看晚上十二点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封臣离从来没有失约过。
苏香艺不由担心，也没收拾，冲出门想去找他。
然而刚走到门口，远远她就看到一辆陌生的车。
车窗落下，露出女人较好的面容，是施颜，封臣离喜欢的人。
而这时，封臣离从副驾驶座上下来。
“明天见。”施颜笑着向封臣离说完，准备开车离开，然而抬头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围着围裙的苏香艺。
她眼底明显的诧异：“封老师，她就是你太太吗？”
封臣离闻言也看向了门口，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苏香艺说。
“我是封老师家的保姆。”
封臣离眸色怔住，他还没来得及解释，施颜已经开车离开。
“为什么这么说？”封臣离下意识抓住了苏香艺的手腕，声音带着一丝愠怒。
苏香艺却不在意的笑了笑。
“我们不是要离婚了吗？你要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留个好印象。”
话落，她扯开了封臣离的手进了屋。
屋内不知为何忽然很压抑。
封臣离跟着走进去，看着苏香艺闷头将一碗又一碗的菜倒进垃圾桶。
他不觉皱眉，但还是温声问：“今天怎么了，你好像不开心。”
苏香艺的手一僵。
许久，她抬头望向封臣离，不知为什么有些话脱口而出。
“我今天去医院，医生说我患了抑郁症，你说好不好笑？”
第五章不思量自难忘
一时间厨房安静的仿佛能够听到呼吸声。
封臣离剑眉紧蹙，就要追问怎么回事。
苏香艺直视的他那张和煦得脸，连忙扯谎：“骗你的，吓到了吧？”
就在刚刚那一刻她忽然不想告诉封臣离实话。
因为她知道封先生是个很好的人，如果知道自己生了病，一定不会与自己分开。
然而，她想要的是爱，不是施舍。
“以后不许开这种玩笑。”封臣离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心底微松。
苏香艺这时扬起一个甜美的笑，伸手抱住了他。
“今天晚上好好陪陪我好吗？”
封臣离眸色微变，没有拒绝。
两人许久都没有躺在一张床上了，一年前，封臣离就因为工作原因去了学校住。
虽说他会抽时间回家，但都是短暂的相聚。
今夜，外面冷风阵阵。
苏香艺靠在他的怀中却从未有过的温暖。
已是凌晨一点，但她没有一点困意。
“封臣离，你知道吗？我从小就会做一样的梦，梦里我们认识了九世。”
封臣离也睡不着，他问：“那在你的梦里，我们是什么关系？”
“当然也是夫妻，梦里，我记得你每一世都很爱，很爱我……”苏香艺又撒了个谎。
因为实际上，封先生从没爱过她，梦里和现实都没有。
封臣离不自觉伸手抱紧了苏香艺。
苏香艺喉咙莫名酸涩，她忍着泪意：“封臣离，如果人真的有下一辈子，你愿意爱我一次吗？”
黑暗的光线下，她看不清男人的神情。
只听他说：“人就这一世，怎么会有下辈子。”
苏香艺眼泪险些落下，她知道封先生不是不懂浪漫，只是他从来不说谎。
他不回答自己，是因为不想骗自己。
想明白一切，苏香艺阖上了双眸。
“以后我不想再梦见你了。”
话落，再无言。
翌日一早封臣离便去了学校。
他走后，苏香艺才敢起来。
来到客厅，挂在玄关的日历上写着，2月18日。
苏香艺走上前，在自己生日28号上面画了一个圆圈，只有十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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