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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负责左侧三个，我负责右侧四个，然后找机会给目标致命一击。”封臣离在阿洛耳边低声说道。
此刻，他们俩人正躲在一个空房间里，紧紧盯着街上开过的一辆卡车。
“放心。”阿洛眯着眼睛，瞄准卡车上的士兵。
“准备行动。”封臣离喊出一声，几声枪响砰砰响起。
卡车上一瞬被解决四个士兵，剩下的反应过来，立刻回击。
阿洛和封臣离交换了位置，又是几声，卡车上只剩下了他们的目标人物。
“你来还是我来？”阿洛勾起嘴角，手指已经按在了扳机上。
“你来，我看看你最近有没有长进。”封臣离笑着收了动作。
阿洛哼笑一声，干净利落地扣下扳机，目标任务应声而倒。
……
之后的几年，封臣离和阿洛完成了很多优秀的任务。
“这一次你们的任务很艰巨。”老师郑重地说着，拿出计划谋略，“你们要假扮成夫妻，潜伏在目标人物的封围。”
两个人对视一眼，眸底同时划过一抹什么情绪，但谁也没有看清。
老师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和身份，甚至安排了结婚证书。
封臣离和阿洛出入生死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同吃同住过，但像这样以夫妻的身份住在同一屋檐下，两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墙上贴着的大红喜字，阿洛有些脸红，开口道：“封臣离，你说万一你以后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会给她办一场婚礼吗？”

封臣离正在地图上标点的手一顿，好半天才回答：“她如果喜欢，我肯定是要办的。”
阿洛应了一声，语气里藏着小小的失望。
半晌，封臣离标完点，看向她，忽地问：“你喜欢婚礼吗？”
阿洛撇撇嘴：“哪个女子会不喜欢婚礼呢?”
闻言，封臣离还要再说些什么，门口却传来敲门声。
是老师，他将目标人物的信息都带来了。
当那张照片展现在两人面前时，封臣离的身子一僵，但阿洛没有发现。
……
离刺杀目标的日子越来越近，封臣离的状态却很不对。
阿洛皱着眉问他：“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明明知道还有任务，还这样松懈。”
封臣离却没有回她，而是看向窗外。
片刻，他淡淡开口：“阿洛，我记得你以前说，想要自由。”
阿洛微怔，还是颔首：“老师答应我，再为组织效力一年，就给我自由。”
自由，乱世之中，何来自由呢？
封臣离抿唇，声音清冷：“你走吧。”
阿洛不明所以：“你什么意思？”
只听他继续说道：“我让你走，我不想再和你搭档了，这个人我自己可以解决。”
“你疯了？！”阿洛拍案起身，不可置信。
封臣离点燃了一支烟，丝毫不在乎阿洛的反应：“我爱上了一个姑娘，杀完这个目标人物我也会跑的。”
阿洛更加震惊，但不相信：“你爱上了一个姑娘？你不是说要为你父母报仇的吗？！”
“这么多年，仇恨也该放下了。”封臣离吸了一口烟，嘴角微微扬起，像是想起了那个姑娘的面容，“她是布店老板的女儿，你也见过的。”
两个人相处这么多年，阿洛却在此时不能分辨他的话是真是假。
沉默了很久，见他神色未变，她的心一点点冷下去。
这段虚假的婚姻，竟然都不能保持到任务结束的那一刻。
“我知道了……”阿洛无力地坐下，好久才扯出一抹苦笑，“既然如此，你一定不要被老师发现。”
封臣离瞥了她一眼，而后垂下眼帘，语气仍是方才那样轻松：“放心，你我都是学了本事的，你走之后去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好好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忘了训练的日子，忘了任务，忘了老师。”
“最后，忘了我……”

第二十五章真亦假时假亦真
封臣离执意要一个人完成任务，阿洛拗不过他，只能先离开。
可她还是不放心，其实更多的，是不舍的。
十几年的相处，朝夕之间，她就爱上了封臣离。
但，封臣离只把她当做搭档。
“你自己真的可以吗？”阿洛站在门口，皱着眉看着他。
“放心吧，我的能力你还不相信吗？明天上午，目标人物的项上人头就会被挂在城门口。”封臣离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阿洛瞧着，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到了分别的时候，纵使心中再不舍，阿洛还是强忍着苦涩转身离开。
……
离开城里之后，阿洛找了一个废弃的草屋暂时休息了一会儿。
可当她打开包裹的时候，她倏地发现衣服中有什么东西，她拿出来一看，是一枚戒指还有一封信。
她狠狠愣住，缓缓地打开了那封信。
而此时，封臣离偷偷潜入了目标人物的府邸。
……
阿洛，很抱歉我欺骗了你。
我之所以骗你，是因为我不能让你冒险。
这次的任务，不是我们的任务，而是我自己的仇恨。
因为目标人物，就是当年杀害我父母的凶手。
老师要我想办法把你赶走，组织不会派人追杀你，老师已经给了你自由，你从此之后便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了。
当然，我也没有心爱的姑娘，我心爱的姑娘从十二岁那年就一直陪在我身边了。
这枚戒指，本是想等我们完成任务之后送给你的，但很可惜，我没有机会亲手给你了。
原本是想要求婚的，现在就当做你的生日礼物送给你吧。
二十八岁生辰快乐，阿洛，希望你以后的日子每一天都很快乐。
最后，忘了我，好吗？
封臣离。
……
封臣离……封臣离……
阿洛驾着马匹，用尽全力向回赶去。
可仍是晚了。
城墙之上，挂着目标人物的项上人头，封臣离没有食言，他独自完成了任务。
可那城墙之下，封臣离被五花大绑，双膝跪地，身中数箭，就连血液都干涸得不再流动。
他紧闭着双眼，嘴角却是带着笑的。
从跟着老师踏进组织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为死去的父母报仇。
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所以在离开之前也是笑着的。
但阿洛的出现，让他对这世间还是保留了那么几分希冀。
只可惜，他们即使心意相通，也无法在一起。
阿洛走到封臣离身边，跪下抱住了他，眼泪落在他的衣衫上，很快消失不见。
她哭得很大声，丝毫没有压抑，很快便引来敌人。
他们站成一排，冷冷地看着哭成泪人的阿洛，无情地举起了手中的刀。
寒光闪过，背后传来刺骨的痛。
阿洛倒在封臣离身上，却和他一样露出了笑容。
“封臣离，你不知道，我想要的自由，是和你一起逃离这满是鲜血的战场……如今你不在了，我们到地府再相聚也不迟……”
能和你共同度过了十几年，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第二十五章海浪扰梦
“船长，不好了，船上有个客人突发心脏病，这可怎么办？！”水手跑到甲板上，对封臣离焦急地说道。
闻言，封臣离眼神一暗，连忙赶到船舱。
病人的船舱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但是他们看着病发的男人却无能为力，只能在嘴里一遍遍地念着怎么办。
封臣离推开众人，跑进船舱，在男人的身上翻找着药品，却一无所获。
他深皱着眉，难道就要看着眼前的人活生生病死吗？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人群中脱颖而出：“让我来！”
封臣离循声看去，看见一个烫着卷发，穿着洋裙，拎着小皮箱的女生走了出来，就要踏入船舱。
他站起身拦住她：“你是谁？”
苏香艺撇撇嘴：“我是医生。船长，你再不让开，这位病人可就要死了。”
封臣离看了眼病发的男人，又看了看苏香艺，终究还是让出路。
这种情况之下，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只见苏香艺打开小皮箱，从里面拿出了个小瓶子，倒在手心几颗就放入男人口中。
她转过头看向封臣离，语气严肃：“水！”、
封臣离忙倒了杯水递给她。
给男人服了药之后，苏香艺又给他做了紧急救治。
做完一切，她已经满头大汗。
而男人剧烈起伏的胸口在众人的目光之中逐渐平缓下来。
这下，所有人都相信了她是医生的事实。
封臣离和水手将男人扶回床上，苏香艺也收拾好了自己的小皮箱就要离开。
他连忙追上去，又一次拦住她。
苏香艺挑了挑眉：“船长，你又要质问我什么？”
封臣离抿抿唇，一本正经地开口：“现在还不能确定我的客人已经完全好了，如果有什么意外，我还是要找你的，所以把你的名字告诉我。”
“原来是这样……”苏香艺狡黠地笑了笑，放下小皮箱，脱下一只手套，然后趁着他不注意拉过他的手，“我的名字是……”
她用手指在他的掌心里一笔一划认真地写着，每写一个字，就念出来：“苏，许，洛。”
封臣离的掌心温热，她的手指在上面摩擦，让他觉得有些痒，他想要抽回来，却被她的另一只手牢牢抓紧。
直到写完，她才松开了他的手。
临了，她还笑着问：“记住了吗，船长？”
她问了，却不等他回答，拎着小皮箱转身便离开了。
……
船的终点是上海。
封臣离站在甲板上，看着船上的人一个个走下船，他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那个穿着蓝色洋裙的苏香艺。
她走到岸上，却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对上他的目光。
就好像她知道他在看着她一样。
苏香艺微微抬起头，双唇动了动。
明明隔着这么远，封臣离却读懂了她的唇语。
她说：“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船长。”
封臣离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
但没过多久，苏香艺说的话就成了真。
封臣离有自己的一艘船，偶尔会在上海和英国之间运些货物，而他之所以能有自己的船，也是因为家里是做出口贸易生意的。
封家几代相传，家底厚实，跟他们世交的苏家同样也是做生意的。
苏家有个小女儿，从小便在外国留学，封臣离知道这事，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苏家的小女儿会是在船上遇见的苏香艺。
两家聚在一起吃饭，封臣离推开门就见到了坐在对面的苏香艺：“怎么是你？”
苏香艺看见他，露出个笑容：“船长，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原来不是错觉。
“你记得我？”封臣离微微蹙眉。、
“想不记得也很难，我妈妈每个月都会给我写信，然后寄来一张你的照片，跟我再三强调，这是我的未婚夫。”苏香艺神色中又稍许的无奈。


第二十六章情意不能抵
未婚夫。
封臣离看向两家父母，只见他们已经在说什么“两个孩子真般配”，还有“彩礼你们家要多少，尽管开口”的话。
两家本是世交，各家也只有一个孩子，定下娃娃亲也在情理之中。
封臣离把苏香艺喊出来，问她：“你不是从国外回来的吗，还接受父母包办的婚姻？”
“船长，你是不想和我结婚吗？”她笑着问。
“你我从未见过，没有感情，如何结婚？”封臣离反问。
苏香艺却满不在乎：“你没有见过我，可我见过你所有样子，你一岁时候尿床的照片我还留着呢。”
闻言，封臣离怔住，耳后爬上一抹诡异的红。
怎么这种照片也寄给她看啊！
“船长，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苏香艺倏地贴过去。
两个人的脸颊靠得极近，近到只要有谁稍稍动一下，就会亲上去。
封臣离呼吸一滞，连忙后退一步，拉开距离，那抹红晕紧跟着爬上他的双颊。
看见他红了脸，苏香艺笑得更灿烂了一些：“船长，你害羞了。”
封臣离偏过头去，有些气急：“我没有喜欢的人，但也不想跟你结婚。”
“那么，”苏香艺扬起眉，“你去跟伯父伯母说吧，只要你能劝说成功，我没有意见。”
话已至此，封臣离抬脚就要走。
他刚越过苏香艺，就听到她缓缓开口：“不过船长，你刚刚的那番话，叫我好生伤心。”
她说着伤心，脸上是笑着的，语气是含着笑意的，哪里有半点伤心的意思？
……
不知道封臣离是怎么跟两家父母说的，但在那晚之后，两家父母确实是没有再催过结婚这件事。
苏香艺不太在意，去了医院报道工作。
再见到封臣离就是在两个月后。
他的船在临近上海的时候被人袭击，一船的货物都沉了，连他都险些丧命。
苏香艺在看到被抬到医院的封臣离之后，脸色一瞬就变了。
她亲自给他做了手术，总算是救回一条命。
封臣离醒来的时候，苏香艺就坐在他的床边，笑眯眯地说：“船长，这次我救了你一命，你要不要以身相许啊？”
他刚刚醒来，身体还虚弱地不行，却还是强忍着痛问她：“你为什么想要嫁给我，只因为父母之命？”
谁知，苏香艺却稍稍敛了笑意，她的唇边带着笑意，语气却认真：“因为，我喜欢你啊，船长。”
……
最后两个人的婚事还是提上了日程。
随着封臣离的身体一天天痊愈，婚礼也逐渐近了。
他出院的那一天，就被苏香艺拉去试婚纱了。
在婚纱店里，她乐此不疲地试着一件件洁白的婚纱，而他挑了一套西装之后就坐在沙发上不再动了。
瞧见封臣离明显的敷衍，苏香艺也不生气，始终自顾自地挑选礼服。
一封之后便是两个人的婚礼，是在教堂举办的，一切都按照苏香艺的心意布置好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但是，封臣离没有来。
他逃婚了。
……
封臣离的逃婚，让苏香艺成了全上海的笑柄。
可就连封家都找不到他的人，他就像蒸发一样，从上海一夜消失。
尽管如此，苏香艺还是按部就班地到医院上班，对身边的议论闻而不听。
人人都说，是她用救命之恩强迫封臣离跟她结婚的，所以才逼得他逃婚。
可是只有苏香艺自己知道，那天，是封臣离答应了的。
下班之后，苏香艺往苏家大宅走，路过一处小巷时，一只手臂忽地捂住她的口鼻，拉着她的胳膊就将她带进小巷。
苏香艺拼命挣扎，甚至摸出口袋里的手术刀。
可等到那人将她松开，她才看清，是封臣离。


第二十七章身不由己的遗憾
封臣离将苏香艺带到一处隐蔽的屋子中，两个人坐在院中。
“结婚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但我的确不能和你结婚。”他沉着声说道。
几日不见，苏香艺见他憔悴不少，像是过得不好，在逃命似的。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原因，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屋中走出来，还端着两杯茶水。
是个模样清秀的姑娘，穿着朴素的衣服，看着封臣离的双眼中却满是爱意……和她一样。
“苏姑娘，喝点水吧。”那姑娘将茶水放在苏香艺面前，声音柔柔地说着。
“介绍一下，她是小清。”封臣离看了一眼小清，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苏香艺的心中一瞬便明白了。
她紧抿着唇，好半天才艰难地从嗓子中挤出声音：“这就是，你不能和我结婚的理由吗？因为她，是吗？”
封臣离一怔，最终却还是点点头。
苏香艺站起身，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悲伤，淡淡道：“既然如此，我自会跟封家解除婚约，但你也不该为了逃婚而离家出走，叫伯父伯母寻不到你。”
封臣离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我会回去的。”
苏香艺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再晚家里会寻我。”
“好。”
……
但那却是苏香艺最后一次见到封臣离。
大概半个月后，封家收到了封臣离的死讯。
之后才知道，封臣离曾加入了什么秘密组织，那次在海上被袭击就是因为他运送的货物被人发现。
组织得到可靠消息，敌人要在他的婚礼上杀了他，所以封臣离才逃了婚，而后又离家出走，躲在没人知道的地方。
他自己作出的选择，不能连累家人，更不能连累苏香艺和苏家夫妇。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苏香艺颓废了好久一段时间。
后来，她离开了医院，瞒着所有人去了战场上效力。
那天刚好是她的二十八岁生日，一颗流弹击中了她的心脏。
她倒在血泊之中，眼前却浮现出封臣离的身影。
她的手上还戴着那枚结婚戒指，她从未摘下来过。
闭上双眼之前，她喃喃道：“如今……我和你做了同样信仰的事，你……可以喜欢我吗？”
——
封臣离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深夜。
他头疼欲裂，无数画面在他的脑海里拥挤着，像是快要爆炸一样。
他坐在床上呆愣了很久，才捋顺这三个梦的前后因果。
到最后，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苏香艺每一世死去时的模样。
自苏香艺溺水离去之后，他前前后后已经梦见六世，若是按照她说的那样，那便还有三世。
可此刻的封臣离已无睡意。
他起身在屋中走了一圈，先是看了一会儿两人的婚纱照，而后喝了杯水。、
在喝水的时候，他的余光瞥见了电视下方的柜子。
他记得，苏香艺曾将家里的所有药都放在右边的那个抽屉中。
封臣离放下水杯，缓缓走过去，一把拉开抽屉，翻了翻，果然看见了安眠药。
从前他在学校教课的时候，经常因为头疼而睡不着觉，所以苏香艺便在家里备了一些助眠的药。
封臣离拿起那盒药，按出几颗就着水咽下。
而后，他又重新回到房间里，躺在了床上。
困意很快袭来，封臣离如愿地闭上双眼。


第二十八章长伴错梦
苏香艺第一次见到封臣离，是在小学三年级。
他是从外地来的转学生，成绩优秀，模样清秀，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站在讲台上，字正腔圆地介绍自己：“大家好，我叫封臣离。”
他名字中的那个“琛”大家都还没有学过，于是有小朋友举起手问：“可以再读一遍吗？”
“琛。”封臣离又念了一遍，没有丝毫不耐烦。
后来给他找座位的时候，只有苏香艺的身边是空着的，大家都喜欢的转学生就成了苏香艺的同桌。
整整三年，他们都是同桌。
升初中的时候，苏香艺偷偷问封臣离：“封臣离，你去哪个学校呀？”
封臣离却回过头看向她，问：“你去哪个？”
小香艺想了想，回答：“妈妈让我去三中。”
听完之后，小封臣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继续去背英语单词了。
直到放学，小香艺才后知后觉，封臣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一个暑假很快过去，开学那天，苏香艺到初中的新班级报道。
她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却在不经意抬头地时候看见了走进班级的封臣离。
她心中一喜，一瞬站起身，冲着他大喊道：“封臣离——”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众目睽睽之下，苏香艺的脸有些红了。
但封臣离没在意，而是直直的走向她，然后在她的身边落了座。
苏香艺笑起来，凑过去小声地问：“封臣离，你又要和我做同桌了吗？”
“只和你认识而已。”封臣离淡淡看她一眼，说完自顾自地从书包里拿出书本。
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如果换了别人，会以为他讨厌自己，但是苏香艺跟他认识了三年，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一个脾气，并不在意。
反而她很开心，又可以和封臣离在一个班级学习三年。
十几岁的时候正是少年们长个子的时候。
那天苏香艺和封臣离站在一起的时候，突然就发现他比她高出了一个头。
明明小学的时候，两个人长得还差不多高，怎么不到半年，他就长出了这么多呢？
苏香艺有些不服气，于是尽力踮起脚，想要和封臣离同一高度。
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能和他并肩，而且时间一长，她的脚渐渐开始发麻。
等到她感知到不对劲的时候，她的脚已经完全麻了，随着“哎呀”一声，她的身子就向封臣离那边倒去。
封臣离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皱着眉问：“你怎么了？”
苏香艺哭丧着脸，指着自己的脚说：“脚麻了……”
似乎封臣离的神色有些无奈，他扶着她坐下，语气责怪：“不知道你脑袋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苏香艺瘪瘪嘴：“我没有想什么……”
“我还不知道你？学校门口的小零食，公园池塘里的小青蛙，回家路上的雪糕摊。”封臣离一一细数。
“那小零食你也吃了，小青蛙你也抓了，雪糕你也买了。”苏香艺反驳。
封臣离一顿，紧接着转过身说：“那我以后都不跟你一起回家了，你自己走吧。”
“哎哎……”苏香艺立刻就认输了，“封臣离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我路痴的。”
封臣离抿抿唇，看一眼快要下山的太阳，无奈地蹲下身：“快点上来吧，再不回去就晚了。”
苏香艺愉快地应了一声，就爬上他的后背。
少年的背脊还没有那么宽厚，却也将她背的稳稳的。
回家的路上，苏香艺趴在封臣离的耳边，又问出那个问题：“封臣离，你高中去哪个学校读啊？”
这一次，封臣离没有反问，而是说：“我的成绩可以去哪个学校不是很明显？”
初升高要按照成绩排名考，封臣离一直成绩优秀，自然是去重点高中。
苏香艺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她的成绩肯定是不能去重点高中的。
“看来，我们要分开了……”她声音小小的，带着失望。
而封臣离听完之后，眸色却是深沉了些许。


第二十九章若是可以
考试结束之后的那个暑假，苏香艺一直闷闷不乐。
就连封臣离来找她，她都不肯出门。
苏家父母并不知道原因，只以为是女儿没有考好，还安慰了许久。
半个月过去，中考成绩终于出来，苏香艺看见自己的成绩，毫无意外地考上了市里排名第二的高中。
离重点高中只有三分之差。
于是苏香艺的心情更加糟糕，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
封臣离知道之后，在家里切了一盘哈密瓜去了封家。
说来也是缘分，封苏两家住在对门，几年相处下来两家关系甚好。
房间的门被敲响，苏香艺一听便知道是封臣离，他的敲门方式向来是屈着两指，不轻不重地连敲三下。
知道是他，她却更不想开门，想着两个人从今之后不能一起上下学，她心里就十分不好受。
但是封臣离在门外低声说：“香艺，开门。”
苏香艺便乖乖给他开了门。
走进她的房间，封臣离将那盘哈密瓜放在她的桌上，而后看向她。
哈密瓜是她最喜欢的水果，他记得，不知为何这让苏香艺更加鼻尖泛酸。
两个人就这样相对站着，谁也没有先说话。
半晌，到底是封臣离先开了口，他说：“我的成绩下来了。”
闻言，苏香艺眼眶一红，死死咬着唇：“那我要恭喜你考上重点高中了。”
不料，封臣离却说：“不是重点高中，是二中。”
“什么？！”苏香艺抬眼看向他，不可置信地拔高了声音。
“没有骗你，我考砸了，差一分。”封臣离说着，语气平淡。
苏香艺紧紧盯着他，以为他是骗她，可是看了好久他都没有再说话，她便知道他没有撒谎。
“这怎么可能，你的成绩分明……”她开口，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事实如此，我也有搞砸的时候。”封臣离将那盘哈密瓜推向她，“以后还要一起上下学吧。”
苏香艺连忙点头，还叉了一块哈密瓜送进口中。
甜蜜的汁水顺着喉咙向下，仿佛到达心脏。
……
两个人考上同一所高中，也分在了一个班级。
苏香艺本以为他们还会在一起度过三年，却没想到意外先一步到来。
封臣离的父亲在一场车祸中不幸丧命，半年后，封母改嫁，将封臣离带离了这座城市。
离开的那一天，苏香艺攥着封臣离的胳膊不肯让他走，但是他还是挣脱了她的束缚，跟着母亲头也不回地离开。
自那之后，苏香艺一个人上下学，再也没有见到封臣离。
……
再见到封臣离，已经是九年后。
因为高中成绩一落千丈，后来的苏香艺半途转路去做了一个艺术生，大学学了器乐，毕业后在一个乐团里做大提琴手。
这天她刚跟着乐团在剧场里演出完，刚从后台就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
她捂着头道歉，却在看清那人的面容时愣住。
是封臣离。
九年未见，两人早已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多了几分岁月留下的成熟。
可四目相对，苏香艺的心脏仍是控制不住地跳动。
片刻，她怔怔开口，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封……封臣离？”
封臣离点点头：“是我。”
又是一阵沉默。
“刚刚在底下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是我认错了，所以想来后台见见你，果然是你。”封臣离先开口，微微一笑，“好久不见，香艺。”
他变了许多，整个人温和了一些，却仍旧像小时候那样喊她。
后来，两个人找了家餐厅。
封臣离跟着母亲离开之后，在新的学校成绩依然优秀，现在是小有名气的律师。
两人聊了很多，九年的隔阂消除了很多。
分别之前，他们留下了彼此的联系方式，并约定之后再一起吃饭。
看着那一串号码，苏香艺轻轻笑起来，感觉这些年心中的遗憾终于有了出口。


第三十章终是遗憾
重逢后，苏香艺和封臣离常常见面。
有时候他们会一起吃晚饭，还去看过电影，也逛过公园，封臣离对她的态度一直都很温柔和善。
在一次晚饭后的散步中，苏香艺站在路灯下，和封臣离告了白。
“封臣离，其实……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闻言，他的身子却是一僵，神色也有些不知所措。
很长的一段沉默之后，封臣离后退一步，声音又恢复到很多年前的那样清冷：“香艺，当年我答应你会和你一起读高中，但是我却食言了。”
“虽然是我不能决定的事情，但我一直抱有歉意，这次与你再见面，我只是想弥补当年而已……”
一番话说下来，苏香艺便明白了。
她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帘：“所以，你对我……并没有别的感情，对吗？”
“我一直把你当做妹妹。”
苏香艺的心狠狠一疼，像是被千万根针扎进去。
半晌，她硬扯出一抹笑容，说：“我知道了。”
……
表白失败之后，苏香艺没有再见过封臣离。
就连他打来的电话都没有接。
封臣离找不到她，就跑到乐团找她，却被告知她已经辞职。
再见面时，却是在一年后，封臣离的婚礼上。
苏香艺站在教堂的外面，本来她只想是看一眼他就离开的，但被他发现。
他将她拉到没人的地方，拧着眉问她：“为什么要和我断了联系？”
她不答，只是说：“新娘很漂亮，和你很配，祝你们白头偕老。”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看着苏香艺离去的背影，封臣离莫名地感觉，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可是她没有留下，他也没有追上去。
……
苏香艺没有说，她决定不再和他联系的原因，是她患上了癌症。
晚期，治不好的。
知道病情的她还在想，还好封臣离没有答应自己的告白，不然就是白白耽误。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治疗，但是却无济于事，无能为力。
她一直都在关注着封臣离，知道他要结婚的消息，她便想着，在离开世界之前再见他一面。
能够再见一面，她已没有什么遗憾。
而封臣离也没有说，其实自己也一直喜欢着她。
从小学第一次见到苏香艺开始，他就想要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可是他的母亲在被第二任丈夫背弃之后患上了精神病，一直在精神病院里休养。
这样的家庭，让他不能伸出手对她许下诺言，也没有办法照顾好她。
母亲离世之前，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他娶现在的妻子。
他不能拒绝。
他对苏香艺的感情，终究是不能说出口，让她知晓了。
这段感情，最终的结局仍是遗憾。
……
二十八岁生日那一天，苏香艺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笑起来。
她对着哭泣的父母轻声说：“不要告诉封臣离。”
他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幸福，他们早就该在青春的那一年，结束。
苏香艺想，人会不会有来世呢？
如果有，她希望能够晚一些遇见封臣离。


第三十一章洁白美梦
苏香艺二十八岁那一年，山城地震。
身为医生的她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她自愿参加救援灾区人民。
人人都知道，山城余震未了，危险仍在。
但山城人民需要帮助，总有人逆行。
到了山城之后，苏香艺一刻都没有歇息过，她跟着同事到处救治伤者。
这一天，她得空休息，刚刚拧开一瓶水，一个消防队的队员急匆匆跑过来：“医生，麻烦您跟着我走一趟，我们队长受伤了！”
苏香艺又把水瓶拧上，背着医疗箱就跟着他连忙赶过去。
受伤的消防队长封臣离是在救援的时候不小心被掉落的钢筋穿进了小腿，伤势严重。
苏香艺查看了一下之后，先给他做了紧急止血，而后对其他人说：“他需要做手术，你们把他抬到救护车上去吧。”
在前往医院的时候，苏香艺看着脸色苍白的封臣离，忍不住开口劝慰：“你要是疼，可以叫出来的。”
封臣离却扯了扯嘴角：“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没什么事。”
分明她才是医生，却是病人说“没事”。
“不过医生，我想知道，我的腿会有什么影响吗？”
苏香艺看着伤口，微微蹙眉：“初步判断是没有伤到骨头，只要没有伤到骨头，就不会影响你的腿。”
“那就好。”封臣离听了之后，明显放松了一口气。
片刻，他又开口：“医生，你看起来不像是山城的人。”
苏香艺一怔，回答：“我是临海市的。”
封臣离笑了笑：“那挺巧的，我也是临海市的。医生，你是哪个医院的？”
苏香艺报了自己医院的名字。
他点点头，是记住了。
话题打开，两个人便又聊起很多.
聊到救灾的时候，苏香艺说：“你们很辛苦，也很危险。”
“都是救死扶伤，消防员和医生都是一样的。”封臣离说道。
“但你们受伤的几率要比我们大，就比如你被钢筋穿进了小腿。”苏香艺指了指他的腿。
封臣离倒是满不在乎：“伤疤可是男人的勋章。”
到了医院之后，苏香艺将他的情况告诉负责的医生，转身就要离开。
封臣离在病床上喊住她：“医生，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苏香艺。”她一字一句地回应了。
“我叫封臣离，笔墨的墨，琛琲的琛！”他说着，就被推进手术室。
封臣离。
苏香艺默念了一遍，倏地轻轻笑了笑。
……
再见到封臣离，是在一封后了。
他腿上还包扎着绷带，走路仍然需要拄着拐杖，却还是跑到救灾区、
苏香艺正在配药，就听见身后一个声音：“苏医生！”
她转过身去看，就看见一瘸一拐的封臣离正笑着跟他挥手。
她一瞬皱起眉：“你伤还没好，怎么跑来了？”
“我呆不住，再说了，我觉得我的腿好的差不多了。”封臣离抬起腿晃了晃。
“你是医生吗？”苏香艺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着急回来救援，但是你不听医生的话，只会让你的伤势更严重。”
她一边说着，一边找了个凳子放在封臣离身后。
“老实坐着，有空我就让人送你回医院。”她语气稍稍严厉，让他不得不乖乖坐下。
但他可不愿意再回到医院了，他闷闷地开口：“苏医生，你别送我回去了，那病房里就我一个人，闷死了。”
“你让我留下来，给你打打下手也行，我保证不捣乱！”封臣离语气真诚，就差把手举到太阳穴那发誓了。
苏香艺看了他一眼，稍稍扬起嘴角：“打打下手？你都会干什么？”
“我什么都会干。”封臣离眼睛一亮。
她丢过去一团绷带，说：“把它缠整齐。”
“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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