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汐怔怔转头看向墨修：“阿修，这是……什么意思？”
墨修扭头看她，目光极具嘲讽，其中还有——恨。
这一眼，看得叶兰汐一阵恍惚。
再回神时，墨修已经起身离开，连同柳茵茵一起。
“墨修！”
叶兰汐不想再原地无望的等待，她第一次失了仪态追了出去，迫切想要知道，他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黄纸伴着白雪漫天，入目皆是白衣麻布。
石桥上，叶兰汐看着梅树下相拥的墨修和柳茵茵。
“阿修，你知道我跟着你不求名分的，你又何必为我亲自去改族谱上的名，公主现在知道了，怕是会对你……”
叶兰汐呼吸一滞，就听墨修说：“墨夫人这个位置，是茵茵应得的。”
她应得的？那自己算什么？
叶兰汐指甲死死扣着掌心，看着这令她锥心刺骨的一幕，却想起了年少的温情。
那时，她与墨修刚定终身。
那日，他骑着高头大马，载着她京郊恣意策马。
他揽她在怀，温柔允诺：“不止这辈子，我要兰汐永生永世都只是我一人的，我的夫人永远都只有兰汐一人！”
可现在，少年人还在，诺言却换了人。
叶兰汐垂首遮掩住眼里的滚烫，背脊却挺得笔直。
她不想再看，转身要走。
可冬日雪滑，叶兰汐脚下不稳，整个人顺着石桥，直接栽进了潭水之中！
“阿修……”
冰冷池水没过鼻尖，也吞没了求救。
她向来怕水，更不会游泳，以往的墨修更是严令不准她靠近水边半步。
可如今自己在濒死的绝境里，墨修只是站在岸边，同柳茵茵你侬我侬……
再醒来时，是在南郊雅苑。
清秋见她醒来，喜极而泣：“公主，您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叶兰汐撑着酸软的身子坐起：“我怎在这儿？”
清秋默了下，如实禀告：“是无心，他恰巧出现在墨府，救了您。”
无心？他怎么会去那儿？
那墨修呢？可有瞧见他？
叶兰汐心猛地悬起，她甚至能想到若墨修知道了无心的存在，得多厌恶自己！
这时，脚步声响起。
她抬头，就看到无心走进来。
见叶兰汐醒来，他站在几步外没再近前。
四目相对间，无心淡淡开口：“公主，我今日……见到墨修了。”
叶兰汐一怔。
就听他又说：“但我不明白，主子到底喜欢他什么？他能做为主子做的，无心也可以。”
说这话时，无心眼里似乎有情绪在翻涌。
叶兰汐诧异了下，但随即便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一开始巫师便说过：“巫蛊偶只会承载过去的情感和记忆，却永远不会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不算是一个活生生人。”
看着与墨修无二的脸，叶兰汐撇开眼，指尖微颤：“你有你的名字。”
话落，她看向清秋：“回公主府吧。”
一炷香后，公主府。
寝房之中，还熏着同房那日墨修给她的安神香。
叶兰汐神色倦怠的躺在黑漆红垫的玫瑰椅上，落水受凉的身子还有些发热。
直到听见门口的动静，抬眼看去，就见墨修推门而入。
这一刻，叶兰汐竟有些恍惚，以为是错觉。
但下一秒，墨修的话逼得她彻底清醒——
他说：“臣三日后，会娶茵茵为平妻，入住公主府。”
不是请求，是通知；
也不是妾，是平妻。
叶兰汐骤然清醒，却全身发冷，恍若还在那潭冰冷池水中：“你再说一遍？”
墨修对她的反应视若无睹，语气淡淡：“公主若是不允茵茵进门，那臣便带着她出府，自立门户。”
说完，墨修转身，却被叶兰汐拉住。
“墨修，我要一个理由！”
他说要上战场，建功立业，她便在宫里等了三年，日日盼他安遂。如今哪怕就是他变心了，也该有个缘由！
只要他说，她会考虑放手。
然而，墨修只是甩开了她的手，大步离开。
叶兰汐下意识的一抓，却只一手空。
“咳咳！”冰冷的空气呛进喉咙，她咳着，却觉得小腹无端升起股痛意，随着时间逐渐扩至全身……
等清秋发觉异样来看时，叶兰汐已经昏了过去。
她忙去叫太医来诊治。
半个时辰后。
太医撤回手，对着醒来的叶兰汐拱手贺道：“恭喜公主，腹中胎儿已一月有余。”
房中熏香还在燃。
叶兰汐伸手抚上小腹，眸色复杂。
墨修曾经说过，他一直期望两人能有个孩子。
可如今的他……会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而欣喜吗？
叶兰汐不知道。
等太医退去后，她犹豫再三，还是将有孕一事写成信件，递给清秋：“送去墨府，务必交至驸马手上。”
看着清秋离去的身影，叶兰汐不知墨修会不会来。
她只能等。
一夜，一日，两日……
叶兰汐没等到墨修回来，反而等到了他与柳茵茵的大婚。
府外鞭炮齐响喜乐连天，一队迎亲队伍正绕城祈福。
叶兰汐站在府门前，看着队伍前头，她苦等的墨修一身喜服持着柳茵茵的手并肩而来！
他嘴角笑意恍若初见时的出尘逸朗，却宛若铁爪将她的心生生剥出，鲜血淋漓！
叶兰汐凝望着，问向身边的清秋：“当初他迎娶我时，也是这般笑着的么？”
“回公主，是。”
是，那便够了。
至少那些回忆，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妄想。
叶兰汐不想再给自己难堪，也不想再丢皇家的脸，转身进了府。
房中。
清秋见她一直恹恹的，担忧极了：“公主，要不把无心接来陪陪您吧？”
纵然他不是驸马，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在，她的公主会不会也能好受些？
叶兰汐本想拒绝，却莫名想起墨修和柳茵茵交握的手，最后默声允许。
等清秋将无心带来的时间里，她昏昏沉沉，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少年的墨修抱着她，说要带她去看李朝大好的河山，说将来等他们有了孩儿，便由他来教习孩儿。
可如今她们好不容易有了孩儿，他却要娶旁人。
叶兰汐恍惚醒来，一眼就望到窗外漆黑的夜。
清秋还没回来吗？
她想着，刚要起身唤人，下一刻，却见那张朝思夜想的脸就在眼前，眸色却比这孤清夜色还要冷。
叶兰汐心口处疼得痉挛，却也心知墨修根本不会出现在这儿。
她抬手去遮他的眼，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无心，你别这样看我……”
你这样的眼神，太像他。
下一秒，手被握住。
眼前人沉着脸，嗓音愠怒：“叶兰汐，你在叫谁？”
叶兰汐倏然清醒，他……不是无心，而是墨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