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洁癖。”
他眼不带眨,沉声吐出,反手扯了张纸沾干眼角的水渍。
女人识趣收回手,不施粉黛的俏容,端起抹浅笑:“今日一见,真叫人觉得外界那些媒体都是瞎狗。”
外界流传他来者不拒,风流成性,眼前俨然一副不近女色。
顾也随意略了眼女人,垂眸沉声道:“来这堵我,是想出气?”
“气?我一个小小戏子哪敢跟您置气,不过是想来求个情面。”赵小灵脸上倒看不出气,反倒是平静无澜。
“你说。”
赵小灵抿了口唇,齿间啧出声:“我在顾氏的代言,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顾总说换人就换人,是不是太不人道了点?”
她打着问号,说的却是陈述句。
顾也言简:“梁小姐比你更适合。”
赵小灵闻言嗤笑,半露在貂皮外的香肩颤耸:“顾总,您别开玩笑了,芙雪这个产品没人比我更适合。”
几颗水珠打他额前碎发滴坠,晕在胸前的衬衫上,紧实肌肉乍现,透着慵倦的性感。
顾也不动声色,面目沉着:“赵小姐,我没必要跟您解释这么多。”
女人原本平静的神色,此刻变得几分狰狞。
她冷笑扬声道:“您这么维护着前任,真就不把顾太太放在眼里半分了吗?”
赵小灵的嗓音本就又尖又细,惹得整个空间锐声回荡。
明显的,顾也深邃的眼中一闪而逝不悦,唇瓣压了压:“我的家事,轮得到你来管?”
对方喉口咽了瞬,淬怒的脸上被惧色取而代之。
转而消逝,赵小灵扶腰扭臀靠过来,手肘轻撑在顾也肩头,柔细的指尖拂过他下巴,眼波情丝乱绕:“顾总,怎样做你才肯换?”
以媚惑人的姿态,他见得多了。
她这般的,也不过是上层中的次品。
顾也轻轻剜了她半眼,好看的唇微起:“赵小姐果然是名不虚传。”
赵小灵拿捏不住男人的秉性,只好卖力演出,以博他一笑。
两人相距极近,但凡再往前靠半分,她的唇便抵上他的。
就在这种一步之遥的档口处,赵小灵不敢往前凑:“别人都贪图你的钱,你的权,还有你这张脸,我跟她们不一样,我只要拿回代言,你想怎样都行。”
顾也不语,目光清冷中透出厌恶。
他刚伸手掸开她的手,下一刻,女人双手缠住他脖子。
由于两人身高的悬殊,赵小灵难以怼到他的嘴,混乱之际她一口抿在顾也白色衬衣领上。
崭白的布料,印出道不算艳红的玫瑰色。
女人的唇小小巧巧的,可纵使如此,亦显得刺目扎眼。
“滚!”
顾也眯紧双眸,沉声低吼,脸上的怒更是不用多说。
赵小灵花容失色,愣在原地,她只不过想讨好眼前的男人,怎会知道他秉性刚硬。
他喉结滚着:“等我请你出去吗?”
比起那些代言,命更重要。
赵小灵火速权衡利弊后,抹着唇角窜出门去。
垂眸看向领口的红印,顾也眉宇涌成一团,心口烦躁至极,他一掌狠狠捶在门板上。
季幼仪刚寻来,听到这道闷重的砸门声。
男人高挑的身形立在池前,静默的空间,能听到他紊乱焦躁的呼吸。
顾也弯下腰,佝偻着脖子,将领口扯向水龙头,用力扣了几下那块红印。
印记顽固得很,衬衫都扣皱了,它还几乎纹丝不掉。
“你把谁口红蹭领子上了?”
季幼仪窜到他跟前,视线定在那抹红上,面目没有太多表情,她淡声询问。
顾也不答反问:“能洗掉吗?”
见她摇头知否,他心里更窝心了,一口牙险些崩碎。
季幼仪睨他:“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顾也那双半内双的眼皮微掀,满脸透出股慵倦之气,可口吻却是盛着怒的:“一个疯女人。”
“以前只知道你招美女,现在连疯女人都招。”
她嘴角噙笑,语气更是阴阳怪气,看他那眼神尤为怪异。
鼻腔萦绕着女人浓浓的醋意,顾也立在原地未动,以往的风流性收敛得干干净净,半分不剩。
“季幼仪,你还有良心吗?”
季幼仪撅嘴挑眉:“我怎么没良心了?”
顾也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下次你遇上男的献媚,我是不是也得怪你浪荡?”
她喉口狠狠哽了下,有股酸涩,委屈在往心头钻,眼眶顺势就红了。
“对不起。”
他反应极快,身子靠近,指腹摩挲她肌理细嫩的脸,满眼温柔的喃喃吐声:“我不应该故意吼你。”
冰冰凉凉的指腹,在她脸上拂着,本以憋住的情绪,季幼仪只觉这下更想哭了。
她撇了撇脸,试图避开他的手。
顾也不给,似有几分倔气的掰正她的脸,轻声宠哄:“别躲我。”
他的唇与话同时落下,两片薄凉抵在季幼仪嘴角,随而轻轻碾磨,啃噬……
“抱紧我。”
男人吻技精也,她毫无抵抗之力,乖巧听话的扬手攀上他的腰,十指交叉扣住。
感到腰间力道收紧,顾也抱住她抬高,季幼仪臀部沾触一抹凉意,人已经坐在他身前宽敞洁净的大理石台上。
如此一来,她比男人高出一小截,双眸俯视。
顾也扣着她后脑勺的手,轻轻往下压:“把头低下来。”
他声音淬了欲,嘶哑低沉得厉害。
季幼仪望着他,有种被摄走心魄的错觉,视线跟魂皆跟随男人而动。
顾也仰头朝她唇咬一口,不疼,泛起微微麻感。
两人唇齿碾磨,她手指拂在他脖颈,清晰强烈的感受到他喉结翻滚。
季幼仪想换个姿势,身子靠前挪了半分。
“坐着不舒服吗?”
说话间,他伸手搭在她脚腕上,轻轻往里移,她那只脚就这般横亘在他双腿之间,但凡她稍有前倾,便会轻易越规。
洗手间的灯十分刺眼,顾也伸过手去,“啪”地摁灭。
乌黑中,季幼仪几乎看不清任何,只能感受到男人沉重,带着轻微烟味的呼吸。
他的胳膊绕在腰间,轻轻将她揽住。
她不敢往下倾,掌心亦是撑着他肩的肩膀,不轻不重的力道,低头与之拥吻。
第107章 你比谁都重要
缓缓闭上眼,她享受着心跳与呼吸博弈的那种快感。
顾也动作十分娴熟,当稍有呼吸窒住,又会让出一点空间,给予她呼吸换气。
“叩叩叩……”
外边的门被人敲响,响起男人扬嗓唤声:“阿也。”
两人皆是一惊,透过隐隐的光线,季幼仪看清顾也屏了口气,轻轻呼出,吐在她裸漏的肩头。
“人去哪了?”
“阿也,你人在里边吗?”
她这回听了个真切,是沈召清的声音。
顾也手从她腰间滑下来,撑着盥洗池台,沉声低吼:“喊什么喊?”
“你在啊!干嘛不出声。”人明显走到了门口,声音愈近。
紧随着门把手被扭动几下,可转不开,沈召清在门外喊:“你关着门干什么,怕人偷看你上厕所?”
季幼仪说不出此刻什么感觉,心脏欲要蹦出胸膛。
她真怕他一个扭门,直接闯了进来。
顾也道:“哪凉快,你上哪呆着去。”
“里边就你自个儿?”沈召清估摸正偷眯着眼,透过门缝往里看,他说话声近得仿如嘴贴门板。
季幼仪沉了口呼吸,他将她细微的动静听在耳里。
“沈召清,你再不走,待会我让你走不了。”
沈召清明显不信邪,发出那种意味深长,暧昧不清的嗝嗝笑声:“快点解决,我们都就等你了。”
但凡季幼仪不在,他走出去直接拎他脖子掐死,不带眨眼的。
“滚吧你。”
“马上走。”
离他吐声三四秒有余,里边还能听到沈召清嘴里打趣:“光明正大的不爱,偏偏喜欢在这种乌漆抹黑的地方。”
直到那抹声音渐行渐远,季幼仪咬唇的贝齿松开,她轻声问:“你什么时候关的门?”
顾也亦是太阳系突突跳,声音低沉:“关灯的时候,顺手拉上的。”
她望着他,一脸欣赏有佳。
两人前后脚进隔间时,桌上几人正在交杯换盏,好生热闹。
沈召清酒劲过到四旬,眼看温然人醉杯歪了,他誓要跟她死磕到底。
“沈少你饶了我,喝不了……”
温然坐在地垫上,两只胳膊蜷起摁着桌,发红发烫的脸微肿,她这毛病一喝酒就脸肿。
“酒都倒好了,你不喝谁喝?”沈召清往她面前推杯。
“差不多得了。”顾也横了他一眼。
季幼仪靠温然而坐,扶着她脸将人强行掰正:“你喝了多少啊?”
她醉得七荤八素的,眼里看人都看不清楚,摇头摆脑,嘴里发出嗝嗝傻笑声。
忽地人从她怀里蹦跶起身,扯着尖锐的嗓音喊:“喝,往死里喝,今晚……嗝,不醉不休。”
“你都这样了,还喝什么。”
沈召清醉意上了点脸,他扬声点拨:“幼仪,你撒开她,让她喝。”
顾也脸色淡漠,也就呛着三分嫌弃,伸手一拽,将眼前的男人拽开:“走了,赶紧给我起来。”
沈召清撑了撑不断下垂的眼皮:“走啥走啊!酒还没喝完呢!”
此时,梁政南跟何景喆皆是起身,前者吐声:“你要喝,你自个儿在这喝。”
安排好温然,季幼仪过来敲顾也房门。
预料到他情绪不好,她动作极轻,稍用骨节在门板碰了三下。
门“吱嘎”一声开了,但只开不到三分之一,露出男人半壁颀长身躯。
顾也立在门里,身落一套藏蓝色浴袍,腰间带子松松垮垮搭着,顶了头凌乱半干的蓬发,尽显慵倦性感。
许是犯困,他内双的眼皮耷拉,面目无多少情绪。
“终于知道回来了?”
虽然声不露喜怒,可话却是淬着慢慢的怨。
季幼仪站在门口,伸脖朝里望了眼,松软大床上的被子歪斜一片,她眼尖,瞅到垃圾桶盖子处有抹白色奶状物。
再看他一脸怨中带不满的模样,眸色深了深,她问:“自己解决的?”
成年人这种问题并不害臊,况且两人关系这般。
“没有。”
她一脸“你还狡辩”的表情,指着里边问:“垃圾桶盖子那是什么?”
顾也闻声,扭头去看,眉梢瞬而挑起:“那不是我的。”
“嗯?”
这下,轮到季幼仪彻底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