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将她压在地上，其他的女人围了上来，对她拳打脚踢。
苏佳梦动弹不得，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
她紧紧闭着眼，蜷缩着身体，她还是高估了顾承离对她的厌恶。
可是意识模糊间，她唇齿间喊出的，还是那个名字：“顾承离，承离……”
苏佳梦太爱他，爱了整整一个青春，十年。
可是顾承离将她的心，伤得千疮百孔。
…………
三天后。
墓地。
顾承离亲手把江雨思的骨灰下葬，立碑。
他深邃的眉眼里是浓浓的哀伤：“我会为你报仇的，雨思。”
他的手指抚过墓碑上的照片，这时，一双白嫩的手搭了过来：“顾总，节哀。”
顾承离侧头，看向旁边的江云柔。
她有着和江雨思一模一样的脸。
“姐姐死了，我们都很难过。”江云柔说，“一定要让凶手付出代价！”
她故意往顾承离怀里靠去，却被他不着痕迹的推开。
他明白，她们是两个人。
顾承离神情冷硬，侧头问道：“苏佳梦认罪了吗？”
助理乔治回答：“顾总，太太进监狱后就发高烧，没来得及进行审讯。”
“把她带到这里来。”
乔治一惊，却还是应道：“是，我马上去办。”
江云柔在旁边煽风点火：“直接判她死刑，悄悄枪决了就行，免得夜长梦多。”
顾承离一个眼神扫过去，犀利冷傲。
“顾总，我……”江云柔吓了一跳，“我只是为姐姐抱不平。”
他淡淡道：“你和雨思很像。”
顾承离跟前，不喜欢人多嘴，要不是因为江云柔这张脸，他早就叫人拖走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苏佳梦怎么处置，是他的事，容不得别人来指手画脚！
一小时后，苏佳梦戴着手铐出现了。
因为发高烧，她脸色苍白，浑身无力。
顾承离笔直的站在墓碑前，攥住她的手腕：“跪下。”
她咬咬唇：“如果我不跪呢？”
“我有的是办法！”
顾承离一脚踢在她的膝盖上，按着她的头，强迫她跪了下去。
他蹲下身，揪着她的头发：“苏佳梦，你认罪吗？伏法吗？”
“我没罪，我没有杀人。”她回答，“江雨思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我是被陷害的！”
顾承离残忍勾起唇角：“你以为嘴硬不认，我就拿你没辙？”
说着，他捏住她的下巴：“你信不信，我让整个苏家，为雨思陪葬！”
苏佳梦惊骇的看着他：“顾承离，你不能这样做！”
“怕了？怕就认罪！”
她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你好狠的心，夫妻一场，你就不念一点情分吗？”
“夫妻？你怎么爬上我的床，忘记了？”
“我说了，那药不是我的下的！”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顾承离额角青筋暴起，“当着雨思的墓碑，磕头，认罪！”
苏佳梦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对她如此狠心绝情。
她爱得好累。
“顾承离，最爱你的人是我，救了你命的人是我，为你生孩子的还是我！爱你的人你不屑一顾，不爱你的人，你如获至宝！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曾经这样对我！”
苏佳梦的头磕在冰凉的大理石上：“我有罪，我该死！”
“太好了，姐姐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江云柔立刻用力踢了苏佳梦一脚，“你这个杀人凶手！”
她摁着苏佳梦的头，往墓碑上撞去，一下又一下，很快鲜血从额头上流出来。
顾承离冷眼旁观这一幕。
江云柔骂道：“我姐姐还怀着孩子，一尸两命，你就该下地狱，碎尸万段……啊！！你竟然咬我！”
苏佳梦死死的咬着不松口，江云柔哇哇乱叫：“疯女人，顾总，顾总救我！”
她的求救，让顾承离想起了江雨思，那晚苏佳梦杀她的时候，她肯定也这样呼救过。
顾承离伸手掐住她的下颌，另一只手抓着她的头发猛地往后扯。
苏佳梦满嘴满脸都是鲜血：“连江云柔都能得到你的怜惜吗？”
“她是雨思的妹妹。”
“我是你的结发妻子！”
“你算什么东西，”顾承离优雅的擦完手上的血迹，把手帕往她脸上一扔，字句皆无情：“苏佳梦，你比我想象中更恶毒！”
她闭着眼，任凭眼泪肆意的流：“其实……顾承离，你爱错了人。小时候把你从大火里背出来的人，是我，不是江雨思。”
他冷哼一声：“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苏佳梦自顾自的说下去：“我背着你跑出来，放在湖边，想去叫大人来帮忙。可是等我折返回来，你已经不见了。后来我才知道，江雨思路过，把你带回了江家救治。”
“雨思已经死了，现在你连她的功劳都要抢？”
“我只是想说出来，不愿再憋在心里。”苏佳梦回答，“顾承离，你干脆现在就杀了我！”
这样的折磨，还不如痛快去死。
她什么都不剩了，只有这颗爱他的心，却伤痕累累，再难痊愈。
“我要一点一点的折磨你，”顾承离勾起她的手铐，“让你尝遍世界上所有的酷刑。”
苏佳梦望向他的眼眸，她还记得，大火里，他声线嘶哑却温柔说道：“你救了我，我要娶你为妻。”
后来，她又用自己的血救了他，再嫁给他。
两次救命之恩，却换来如此下场。
“如果有下辈子，顾承离……”苏佳梦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我一定不要再遇见你……”
她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顾氏别苑。
顾承离走进客厅，一眼就发现角落里畏畏缩缩的小小身影。
他扯了扯领带，眉眼冷然：“过来。”
顾修启抱着老旧的玩偶，慢吞吞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张画。
画上，是一家三口手牵手，下面写着“妈妈爱爸爸”。
顾承离只觉得讽刺，扬手就撕成两半：“从今以后，你没有妈妈。”
顾修启清澈的眼睛瞬间睁得大大的，满是惊慌和恐惧。
自闭症让他不爱说话，但是在苏佳梦的悉心照料下，他的情况有所好转，现在，又被顾承离的一句话彻底摧毁。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废物儿子，”顾承离架着二郎腿，“或者，你是苏佳梦找野男人生下的？”
他眯眸，闪过怒意。
顾修启后退两步，他才四岁，他的全世界就是妈妈，爸爸很凶，不爱他。
扑通一声，顾修启跪了下来。
确诊自闭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的话的顾修启，此刻说了三个字：“要妈妈。”
如果苏佳梦能够听到，肯定会喜极而泣。
她的孩子是聪明的，只是没有得到足够的爱，她一直在努力。
可是顾承离却愤怒不已。
他一脚踢翻了茶几：“我说了，你以后没有妈妈！”
顾修启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小小的身子一直发抖，嘴唇慢慢乌紫，呼吸一停。
“小少爷！”管家大惊失色。
…………
法庭。
穿着囚服的苏佳梦，在两名狱警的看守下，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她站在被告席。
原告席，顾承离气质矜贵又冷傲的坐着，面前是厚厚的资料。
他都懒得看她一眼。
“佳梦！我是你的辩护律师，”陆云深走过来，神情坚定，“我会为你洗清冤屈的，我相信你没有杀人！”
陆云深是苏佳梦的大学同学，他是法律系，她是建筑设计系，在新生联谊会认识的，交情很深。
苏佳梦勉强笑道：“陆学长，谢谢你。不过……我不需要辩护。”
“为什么！你不能这样自暴自弃！”
“只有这样，顾承离才会消气。”
陆云深吼道：“你就不管小启了吗？他才四岁，没有你，他怎么办？”
“小启还有爷爷奶奶。”苏佳梦回答，“他是顾家的血脉，顾承离再怎么恨我，也不至于牵连到他身上。”
“你错了！他需要妈妈！”陆云深看着她，“小启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他确诊心脏病！顾家打算放弃他了！”
刚才还面如死灰的苏佳梦，此刻，浑身一震。
“小启只有你，为了他，你也不能认罪！”
“他怎么会得心脏病……我才离开他多久？”苏佳梦心痛不已，“他才四岁啊……”
“听说是受了惊吓，心脏承受不住。”陆云深目光坚定，“所以，为了小启，你一定要出狱。”
苏佳梦重新燃起了求生欲。
她疯了一般的冲向原告席上的强势男人：“顾承离，你要救小启，他是你的儿子，是你的血脉，怎么能够放弃他……”
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两名狱警都拉不住她，竟让她扑到了顾承离身旁。
“求求你，小启不能有事，他是我拼了性命生下来的！”
顾承离凉薄的看着她：“你确定，小启是我的儿子？不是陆云深的？”
苏佳梦一震：“你怎么会怀疑小启……”
“陆云深对你情根深种，明明你是死罪他都要辩护，这份深情，多难得。”他语气狠厉，“你们没有偷-情？”
“我们清清白白！”
“呵。苏佳梦，就算顾修启是我的儿子，也是一个废物，又自闭又心脏病，简直丢顾家的脸！从你肚子里出来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承离的话如同一把刀，刺穿她的心脏。
他厌恶她，连带亲生儿子都这么憎恨。
她绝望不已：“如果你不要小启，就把他还给我……”
“想要？”
“是！”
“好。”顾承离眸光冰冷，“离婚，孩子归你。”
苏佳梦眼眶潮湿，十年付出，换来的是一纸离婚书。
她的牺牲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可以。”苏佳梦应道，“顾承离，这婚，我离。”
他迅速的扔过来离婚协议：“签字，摁手印！”
“无罪释放我。”她顺势提出要求，“否则，我不离，你也奈何不了我！”
当初顾承离和苏佳梦结婚时，还秘密签下一份协议——
顾承离永远不能和她离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