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遇下意识上前一步,可眼前那抹靓影,瞬间消失不见。
他眉心微蹙,冷喃了声:“真是疯了!”
漠然转身。
秦初夏被拉扯着跟在他身后,不受控制的回望着那空无一片的花园。
只觉得心口也变的空空荡荡。
秦初夏看着那张几乎刻进她骨血的冷峻脸庞,嘴边渐渐泛出自嘲笑意。
她眺望远方,再一次跟老天祈求,祈求让她魂归故里……
张父回来的时候,管家通知花园里已经换上了新植。
张泽遇站在雨廊下看着,神色难辨。
张父疑惑问:“那些扶桑花呢?怎么突然换了?”
张泽遇淡淡回着:“昨晚吓到晓琪,就都砍掉了。”
张父微微拧眉:“那是宛白喜欢的,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
秦初夏站在一旁,尽管喉间满是苦张,却也释然了许多。
甚至忍不住想,她那无人问津的尸体,究竟何时才会被人认领。
这时,张父又开了口:“南尘,宛白那孩子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你连从小到大的感情都不顾了?”
张泽遇脸色一冷:“我和她,没有感情。”
“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人。”
短短一句话如刀捅进秦初夏心口,她怔怔望着张泽遇,眼波静如死海。
午后。
张泽遇回到书房里,找了一本外文书看。
秦初夏却一直看着墙边书柜格子里的一个竹雕笔筒。
那是张泽遇二十岁生日时她亲手雕刻的,上面的花纹,是她简化了俄语的‘喜欢’字符设计出来的。
但只要细细看,就能轻易看出这巧思。
可现在,那竹雕笔筒上的蝴蝶结都不曾拆开。
张泽遇怕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吧?
秦初夏看向张泽遇,不知何时,他已经睡了。
暖暖的阳光下,他身上似乎都在散发着光芒。
秦初夏蹲下身看着他俊秀的脸,眼里满是涩苦:“张泽遇,我是不是该庆幸你没看过那个笔筒,不然你会在那时就把我赶走吧?”
无人回应,秦初夏却早知答案。
“张泽遇,你就是我的劫吧,活时让我爱而不得,死后也要让我痛苦……”
可她做错了什么呢?她只是喜欢他而已啊!
她缩成一团,抱紧自己,无声呢喃:“要是一开始,不靠近就好了。”
这天之后,秦初夏最大限度的远离张泽遇。
她闭上眼,不再看。捂住耳朵,不去听。得过且过。
直到这天,张泽遇刚用过早饭。
管家就进来通传:“少爷,秦夫人来了,想见您。”
秦初夏猛然转头看向管家,死寂的眼里涌上抹亮色,是母亲!
在张泽遇的控制下,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母亲了!
张泽遇皱了皱眉,还是让人进来了。
一年时间,却隔了生死。
秦初夏看着鬓角斑白,身形佝偻的母亲,眼眶发热:“妈!”
她想要去拥抱,却在母亲的动作下,僵在了原地。
秦母‘扑通’一声跪在了张泽遇面前:“南尘,你爸说是你把宛白送走了,我求求你,把她接回来好不好?”
秦初夏想要伸手将人扶起来,手却一次次穿过母亲的身体。
她无力又痛苦的看向张泽遇,希望他能让母亲先起来。
张泽遇只是冷漠拒绝:“不行。”
“那让我见见她也行啊!”秦母捂着心口,十分痛苦,“我昨晚梦见了宛白,她来跟我告别,说……说她太痛了,要离开这个世界!”
第5章
这话一出,秦初夏就见张泽遇沉下了脸。
“梦里告别?真是无稽之谈!”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秦母见他如此无情,当即捏紧成拳,含泪控诉。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爸死后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可她懂事,从不跟我埋怨一句!”
“张泽遇,我知道我们家配不上你!她为爱疯狂我这个做妈的除了心疼,也确实带了私心希望她幸福!”
“可你呢?欺她,辱她,轻贱她!”
秦母越说越愤怒:“三年前我是疯了才会任由她跑来找你,最后落得生死不知的下场!”
都说母女连心,秦初夏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心口像就被利器刺穿般难受。
她想哭,可眼眶除了涩得厉害,再流不出一滴泪。
她想拥抱秦母将她拉起,可除了穿透母亲的身体,她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妈……不是你的错,我在这,我就在这呢……”
张泽遇眼中滔天怒意化为冷笑,声音里尽是嘲讽。
“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你女儿跟我毫无关系,找我要人,没有!”
秦初夏再也听不下去,忍不住怒吼:“够了,张泽遇!”
但那如秋叶般苍凉的声音悄无声息散去,不起波澜。
秦母也终于绝望,她慢慢起身,步履蹒跚往外走去。
秦初夏看着母亲苍白灰败的脸色,想要握住她的手,想要留在她身边,却只是徒劳无功。
妈妈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若是知晓,她老人家又该怎么办啊……
随着秦母的远去,一阵强烈几乎撕碎灵魂的引力传来将秦初夏拉离,硬生生扯回张泽遇身边。
“不要,妈,你别走,你等等我啊……”
秦初夏想要去追逐,却无数次被拉离回来,她跪下对着上天一遍遍祈求。
祈求上天能知道她错了,她不会再爱张泽遇了,让她回妈妈身边吧!
可没用。
她还是被困在张泽遇身边,逃不掉,离不开。
送走秦母后,管家看着脸色冷沉的张泽遇开口。
“少爷,看秦夫人这意思,应该是不会再让秦小姐碍您的眼了,您为什么不把秦小姐的下落告诉她呢?”
张泽遇冷冷的扫了管家一眼,转身上了楼。
书房里的书桌上,是林晓琪特地放置的三个人合照。
张泽遇凝视着照片上秦初夏的笑容,鬼使神差的拿起手机给助理打去了电话,收回了对秦初夏消息的封锁。
然而,秦初夏始终没有消息。
张氏集团。
助理站在一旁:“张总,要不要让人去查查秦小姐的去向?”
“她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联系,不就是等着我去找?”
“做梦!”
秦初夏定定看着张泽遇脸上的讥讽,眼里悲哀肆虐。
实际上,在被张泽遇送走后,她没有找过他一次。
哪怕濒死那天,她也独自忍受着癌症的折磨,悲凉地死在了远方。
秦初夏不明白,她还要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多少张泽遇对自己的厌恶和憎恨,才能刑满释放!
“咚咚!”
林晓琪推开办公室门进来,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她走到张泽遇身边:“不是说好今天要陪我去看海吗?你是不是要放我鸽子?”
张泽遇温声否认:“没有,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
傍晚的海边。
深蓝夜空和海水融成一色。
璀璨的烟火在半空绽放,五彩斑斓。
也晃得人眼眶酸涩。
秦初夏不受控制的看向依偎在一起的张泽遇和林晓琪。
他记得答应林晓琪的所有事,却将对自己说的承诺,全数抹去。
十六岁那年的生日,张泽遇也给她放了这样一场盛大的焰火。
那时秦初夏问:“以后你还会给别人放这样的焰火吗?”
张泽遇郑重承诺:“不会,只给你一人。”
第6章
秦初夏近乎自虐的看完了这一场烟火。
张泽遇陪着林晓琪回到林家后,被她带到了琴房。
林晓琪坐落在黑白钢琴前,纤细的手指起落,弹出一串优美的乐声。
一曲结束,她笑看着张泽遇:“记得吗?这是你向我表白时弹给我的曲子,我学会了,打算在婚礼那天送给我们的爱情。”
张泽遇温柔注视着她:“当然记得。”
秦初夏也记得,因为这首曲子,是她陪着张泽遇练习的,从一开始的磕绊,到后面的熟稔,娴熟。
曾经,她也悄悄为张泽遇学过钢琴。
那是大学的校庆晚会,秦初夏和张泽遇被班里的人推选出来,表演双人钢琴弹奏。
张泽遇的钢琴是自小学起的,秦初夏的技术差了很多。
为了能弥补差距,她没日没夜的练习,只希望不拖张泽遇的后腿。
可到了登台那晚,表演的人,却从她变成了林晓琪。
她到现在都记得张泽遇的语气:“晓琪刚学会钢琴,她需要这个惊艳众人的机会。”
于是他们一起登了台,双手联弹,郎才女貌,成为学校的金童玉女。
秦初夏站在台下听完了整曲,在张泽遇看来时,她抬起因为练习过度,颤抖不停的双手,慢慢鼓掌。
不被偏爱的人,注定被放弃。
秦初夏从没有哪一刻,这般清张的意识到这件事。
琴房,张泽遇手指无意识的按下一串熟悉的音符,脑海中突然想起小时候和秦初夏练琴时的场景。
又看到她成功顺利完成曲目时,看向自己的喜悦笑容。
那时的她,脸颊白皙微红,看向自己的眼神明亮又渴求,爱意更是毫不掩饰。
“南尘,你在想什么?”
林晓琪疑惑的声音打断了张泽遇的回忆。
“没什么。”他莫名有些仓皇,“公司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回去了。”
张泽遇快步离去,却没去公司,反而驱车来到了秦家。
明明已经深夜,屋里还亮着灯。
秦初夏看着熟悉的家,好想进去看一看。
但张泽遇不迈脚,她就只能在外面无望的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走出抹高大的身影。
是张父。
秦初夏有些惊讶,这么晚了,张叔叔怎么会在自己家?
“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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