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陆杳油盐不进,秀秀无奈地叹了口气,听见外头起了风,连忙走到窗边,想把帘子放下来,一抬眼却瞧见秦槐站在不远处。
原来他没走。
是想看一眼姑姑吗?可站在那里也看不见人啊。
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忍不住看了眼陆杳,犹豫许久还是没忍住:“姑姑,皇上还在外头呢,你要不见一见吧?”
陆杳动都没动,仿佛根本没听见。
秀秀知道她听见了,这副态度就是在拒绝,也不敢再劝,却有些拿不准该不该把窗帘子放下来,正纠结间,秦槐竟然大踏步走了过来,从她手里接过帘子,亲手将窗户挡上了。
眼前的景致被遮挡,只有脚步声格外清晰。
这次人是真的走了,等脚步声消失的时候,秀秀撩开帘子看了外头一眼,外头果然空空如也。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皇上毕竟是天子,这么闹腾一两次还好,时间一久,他肯定忍不了的,到时候姑姑该怎么办啊……
她替陆杳发愁,却也知道自己劝不了她,只能将心事压下去,取了药粉来想给陆杳换药,陆杳却摇了摇头:“不用了,也不太疼了。”
这话秀秀根本不信,如果换成是正常伤口,这么久下来的确该不疼了,可陆杳这个不一样,那短箭本就将她的小腹刺穿了,她还又把箭拔了出来,那倒刺一扯,生生将小伤口变成了血窟窿。
秀秀还记得自己刚被传召过来看见那伤口时,是怎么被惊得连着两天都没能吃下饭的。
“姑姑,太医嘱咐了……”
“我会自己上药的。”
秀秀没说完的话都被堵了回去,陆杳刚醒,身体虚弱得厉害,连药碗都端不稳,要怎么自己上药?
“姑姑……”
“下去。”
秀秀很无奈,她毕竟跟在陆杳身边这么多年,对她的脾性很了解,一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是打定主意了,她没再徒劳地尝试劝她,只叹了口气:“那奴婢就在外头,姑姑你有什么事就喊一声。”
陆杳轻轻应了一声,像是为了证明她真的会自己上药,还将装着药粉的瓶子拿起来看了两眼。
秀秀这才稍微放下心,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可帘子前脚刚放下,陆杳后脚就将药粉放回了矮几上。
她现在还不想让这伤好,秦槐不会在上林苑呆太久,用不了几天他就会回京城去的,到时候如果她的伤势不见好,就会被留在上林苑休养。
时间一久,她就会被遗忘,然后窝在这里安安稳稳地熬到二十五岁。
这是目前为止,她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法子,虽然会遭些罪,可比起不用再见到秦槐来说,一切都值得。
她如今,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一见他心口就疼,比小腹的伤还要疼,真的,再也不要见了吧……
她将脸颊埋进枕头里,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模糊间有脚步声响起,她以为是秀秀,挣扎着想开口诓骗她,说上完药了。
可这副虚弱的身体撑不住她长时间的清醒,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总是会忽然间就睡过去,再加上之前喝的药里有安神的东西,便让她越发撑不住,话都到了嘴边,却怎么都张不开嘴。
她无可奈何,只能屈服,眼前逐渐黑了下去。
脚步声却越来越近,然后一只手熟练地解开了她小腹上的绷带,愈合中的伤口出现在眼前。
他垂眼看着,许久都不曾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