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绣魏昭小说大结局免费阅读-抖音新上热文分享苏锦绣魏昭

时间:2023-05-28 15:15:59   热度:37.1℃   作者:网络

铖王妃派人送信去左州的事情传到了魏昭耳朵里时,已是第二天早上。
魏昭身着绛紫襕衫,抬手整理着蟠虺暗纹交织的襟边。
他正在准备进宫上朝,听闻铖王妃瞒着铖王行事,挑眉咂摸了下“顾鹤莲”三字后,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倒是忘记荣家还曾有过这么个财神爷。”
传闻那顾鹤莲挥金如土,金玉为宅,出行皆华毂,入口皆珍馐,那指头缝里漏出点财就能养活半个左州。
“可我听说那顾鹤莲跟荣家有仇。”
缙云有些纳闷:“早前我听人说过,那顾鹤莲性情乖僻,憎恶荣家,数年前还曾为着找铖王妃麻烦跟铖王大打出手,后来虽不知输赢,但他自此就再没有踏足过京城。”
顾家的生意遍布南北,顾鹤莲也时常出现在各处,可惟独京城,顾鹤莲是从来不入的。
铖王妃怎么会找他帮忙?
魏昭听着缙云的话似笑非笑:“有仇?”
“对啊。”

魏昭低笑出声。

缙云在旁神色莫名,不知道自己哪句话逗笑了督主,他抱着披风跟在魏昭身后朝外走时,小声问:“那苏家这事儿我们要不要出手?”
“用不着。”
顾鹤莲要是连这点儿事都查不出来,白瞎了他财神爷的名。
马车已经停在了府门前,魏昭出去时看了眼隔壁依旧黑漆漆的宅子,想起昨天下午听他讲朝中趣事听睡着的小女娘,斜靠在桌边时睡着了还如猫儿打着细细的小呼噜,他眼底笑意弥漫。
“晚些时候叫人市那边送些身家干净的人去棠府,再找几个乖顺听话的犯官女眷,送去侍候锦绣。”
缙云疑惑:“苏小娘子要添人?”
魏昭淡“嗯”了声:“她不懂后宅之事,于掌家之上也欠缺很多。”
苏锦绣父母早亡,苏家那边对她没多少真心,铖王妃虽然护短,到底不是日日都在身旁。
她身边那个花芜光有忠心机灵,可有些事情却并不太懂,心思城府不够,与人相处太过容易吃亏。
那些犯官家女眷大多都识文断字,自小所受教养足够来充实锦绣这些年该学到的缺失之处,他可以教她人心谋算,教她与人争锋,可女子间的往来还有后宅之事他却并不擅长,她身边也还缺几个得用的人。
“去选人时记得挑聪慧乖巧的,要容易掌控,最好家中罪名不得赦免,只能签了死契赎身,再将绫音也送过来。”
缙云眸色微震,绫音是他们培养出来的探子,一身本事怎能拿来伺候苏小娘子,督主对苏小娘子是不是好的有些过头了?
“如果只是想要保护苏小娘子,挑两个隐卫送来就行,何必绫音……”
魏昭抬眼看他。
缙云说道:“督主对苏小娘子是否太过在意了,您将人接来积云巷也就罢了,护着她苏家决裂也没什么,可一直这般下去是否不妥?”
“有何不妥?”
“苏小娘子身上牵扯极多,光只是苏国公府便也罢了,可还有陆家,督主借安帝的手动世家本是为着查清当年的事情,可陆家若是因苏小娘子纠缠上督主,岂不是坏了督主谋划?”
“而且督主身份隐秘本不宜与人来往过密,苏小娘子留于积云巷已是冒险,督主待她越发亲近,万一哪一日她察觉督主……”
缙云话还没说完,就对上魏昭扫过来的眼。
明明只是没什么威慑力的一瞥,姿态依旧如先前散漫随意,却是无端透出一股逼仄人心的压迫感。
缙云脸色微变,连忙闭嘴。
魏昭收回目光抬脚上了马车,手中松开车帘时,带起一片簌响。
“本督既承了她那声阿兄,自然就得保着她安宁,要是连朵小海棠都护不住,那本督还谈何其他。”
那马车帘子轻晃,掩住他锋锐剑眸,
“当年的事情本督心中有数,世家本督要除,苏锦绣本督也要护。”
“有些话,本督不想说第二次。”
缙云听懂了魏昭话中的警告,原以为只是一时意起报答当年恩情,可没想着这位小娘子竟是进了督主的心里。
“属下明白了。”缙云伸手将披风递上。
魏昭接过后扫了眼棠府门前,扣指敲了敲车边:“进宫。”
第43章阉人,贼尔!
积云巷棠府之中,锦绣睡得格外安稳,丝毫不知门外有人因她而起争执,而她睡梦之中朝堂之上,却如油锅炸开,乱的一塌糊涂。
朝中第二波弹劾远比苏鸿他们想象的要更加凶猛,这一次不仅是御史大夫曹德江,就连中书、尚书、门下三省之人也都陆续下场,其朝上言辞之厉,让得苏鸿父子多年声誉几乎毁于一旦。
与之相应,魏昭殴打朝廷诰命,擅权太医署,以黑甲卫威逼京中药堂,横行于市的事情也同样被中书令陆崇远一系等人揪住不放。
“是苏家有错在前,擅闯积云巷之地伤人在前……”
“那也不是他擅自殴打朝廷命妇的理由!陛下,魏昭仗着陛下恩宠,以黑甲卫威逼朝堂京中,今日他敢胁迫太医署与京中药堂不出诊,来日就敢危及陛下和皇城,如此跋扈之行绝不可纵!”
“那苏家老妇无德歹毒,何以堪配命妇!”
“她乃苏氏女祖母,教训府中子嗣何以有错……”
“笑话,苏家以外室女充作庶女在前,纵子行凶在后,那苏家老妇更想毁其面容妄图置苏小娘子于死地,这般歹毒何堪为尊长?”
朝堂之上两方吵得不可开交,一个指责苏家无德,一个谩骂魏昭张狂。
那偌大的殿上如同街头菜市,平日里瞧着高高在上的一众朝臣吵得脸红脖子粗,就差撸着袖子冲上去打上一架。
安帝昨夜服了金丹与陈妃几人缠绵了半宿,尽情纵欢的结果便是早起乏力。
他本就没什么精神,心头惦记着今日新开炉还未送过来的金丹,这会儿听着下头吵吵嚷嚷,更是头疼至极。
“行了!”
帝王开口,下方瞬间安静下来。
“吵吵嚷嚷的像是什么样子。”安帝看了眼抄手站在殿上,仿佛瞧着热闹的魏昭:“魏卿,你来说。”
陆崇远顿时眸色一暗,刚才那些弹劾魏昭的人也都是暗骂了一声,这个阉人也不知道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是叫陛下这般信他。
魏昭迎着众人目光施施然上前。
“微臣其实也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他转眼瞧着最早弹劾他的那人:“何大人方才弹劾本督伤人,是吧?”
被点名的那人是御史台的人,他看了眼陆崇远后便抱着手中朝笏上前一步,大义凛然地道:“是我说的又如何,昨日众目睽睽,你打伤了苏国公府老夫人,将其扔于街头任下人百般羞辱,魏督主难道想不承认?”
“本督倒没想着不认,只不过想问一句,本督动手之地在何处?”
何御史脸色一变:“虽是积云巷,可是……”
“对啊,积云巷。”
魏昭没等那位何御史将话说完,就淡声道:“本督在自己的宅子,打了擅闯本督宅邸的人,何错之有?还是何御史觉得你家府门大开,谁都能去你府里走上一遭,欺辱其辱你家女眷,殴打殴打你家女郎,若不然再带着人打砸一通,何御史也能将人恭恭敬敬地送出来?”
何御史脸上涨红:“你这是砌词狡辩,那苏老夫人是去探望她家女娘……”
“你家探望是毁人面容,致人晕厥,还是将人打得吐血卧病不醒?”
魏昭一句话堵的那人言语一噎。
“莫说那宅子本督还没过给苏小娘子,苏家人擅闯本就有错,就算本督当真给了苏小娘子,本督身为内枢密使,眼见有人擅闯他人府邸行凶伤人,又闻听府中有人求救,难不成要坐视不理?”
何御史脸上煞红煞白,怒声道:“这怎能一样,苏老夫人只是教训府中晚辈。”
“原来何御史家教训子侄是往死里打?”
“你!”何御史被堵得怒道:“你分明是顾左右而言其他,就算不说苏老夫人跟苏小娘子到底是何缘故,那你威逼太医署,胁迫京中药堂不让人出诊总不是假的!”
“哪儿来的谬言。”
魏昭皱眉:“苏家之人昨日擅闯积云巷,本督受了惊吓,一整日都留在府中未曾外出,何来的威逼胁迫?”
何御史险些一个呸字甩魏昭脸上,明明是魏昭将人打伤扔了出来,还让人断手毁名,心狠歹毒。
如今他哪儿来的脸说他受了惊吓,何御史恨不得能啐他一脸。
“魏督主何必狡辩,此事满朝谁人不知……”
“哦?是吗?”
魏昭抬眼朝着乌压压的朝臣看去:“太医署未曾上告,京中药堂无人鸣冤,黑甲卫昨日一直都在枢密院营中未曾出过,本督倒是好奇,朝中都有哪位大人与何御史一样,知道本督威胁谁了?”
原本还熙熙攘攘的朝堂安静至极,就连先前跟在何御史身后弹劾魏昭的那些人也是目光闪躲。
魏昭的确打伤了苏老夫人,也的确威逼过太医署不许出诊,就连京中那些药堂的话也世人皆知,可说到底这些话不过就是随意一个人去交待了一声而已,凭借的全是魏昭的“凶名在外”。
督主府既没留下书信言笺,魏昭也没有亲自出面,就连他亲信也没过去,除非是太医署有人愿意上告,否则这事谁能证明是真是假?
退一万步,就算太医署真有头铁之人出来作证,可还是同样的道理,传话的只是个不起眼的家奴,魏昭从头到尾都未曾露面太医署说过一句话,就连黑甲卫也没有去过任何药堂,到时候大可随便推个替死鬼出来,可是这边上告魏昭的人却是死定了。
哪怕心中大骂魏昭无耻狡诈,气得脸上铁青,但殿中却无一人开口。
“诸位若有谁知情,大可开口,本督绝不为难。”
众人缄默。
“没有吗?”
魏昭话音落下依旧没有人开口,他抬眼瞟向何御史,眸中似冷雾含着轻嘲:“何大人,这就是你所谓的满朝皆知?”
除你,满朝皆无人知?
何御史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身后的人:“黄大人,林大人…”
他才刚开口,就见被他点名的二人快速低头后退了两步,仿若避之不及,哪有半分先前同仇敌忾,而不远处的中书令陆崇远虽然也脸色难看,却也未发一言。
何御史脸上血色瞬间消退。
魏昭嗤笑了声:“本督知道往日为替陛下肃清朝堂,动了不少人的利益,也知道有人不满本督掌管黑甲卫替陛下剿灭异心之人,可万没想到向来以刚正不屈为名的御史台中之人竟也捕风捉影。”
“何大人无半点实证便想污蔑本督,更拿着这种可笑至极的理由攻讦本督,你是不满本督先前替陛下行事,还是不满陛下让我担任这枢密院之主,所以豁出去御史清名不要也想毁了本督?”
安帝神色已然冷了下来。
何御史冷汗“唰”地直流,双膝一软就跪在地上:“陛下明鉴,微臣绝无半点私心,微臣只是谨奉御史职责。”
“那太医署之事可有实证?”
“臣…”何御史脸色苍白,“臣也是只是听闻……”
魏昭闻言低笑了声:“什么时候诬告朝中大员,只须凭听闻二字。”
“我御史台本就有闻风上奏之权……”
“那这风是从何处来的,又是何人所述?满朝上下只你一人听闻,京中坊间再无人知晓,何大人这奏的到底是外间传言,还是你自己编造而来?”
魏昭言辞刁钻犀利,一时间竟是问的向来善辩的何御史哑口无言。
安帝眉心紧紧绷起,瞧着下方吞吞吐吐满脸苍然如纸的何御史就是不喜,又听到魏昭冷淡道:
“本督问话,何大人看陆公做什么,难不成这风还是陆公送给你的,亦或是朝中其他哪位看本督不顺眼的大人?”
“我没有!”
何御史虽然否认的极快,可是魏昭的话却依旧让安帝疑心上了陆崇远等人。
安帝深深看了眼陆崇远就寒声道:“何宗然,你告魏昭之言,可有实证?”
何御史张嘴半晌:“臣……臣……”
“有,还是没有。”
“微臣……没有……”
安帝闻言顿时被气笑,眼中满是沉怒。
“朝中设御史台,是为了让你们纠察百官,肃正纲纪的,不是为了让你们自顾私怨勾结谋害忠臣,既无实证,诬告内枢密使,攀诬朝中一品大员,朕看你这个御史当的是嫌够了。”
“来人,把这满嘴妄言私心过甚之人拉下去,杖责三十,贬为殿中御使,若再有下次定不轻赦!”
何御史几乎被一撸到底,那殿中御使说还是御史,可却只是个从八品的官职,掌殿庭供奉之仪,纠阁门之外离班、语不肃者,换句话说,不过就是阁门内外最下品的肃纪官员,与他如今只差一步便是御史中丞的位置天壤之别。
何御史跪在地上嘶声道:“陛下,微臣没有攀诬魏昭,微臣所言都是真的。”
“他横行于京中早非一日两日,被他所害之人更是比比,他仗着陛下恩宠欺上瞒下,那苏家之事皆是他所为,他今日敢伤诰命朝妇,安知来日不敢伤及陛下,陛下莫要被这奸佞宦臣所欺。”
安帝被吵得脑仁疼,只想赶紧回宫去服食金丹。
禁卫上前时何御史顿时急了,他不能就这么落罪,不能被贬,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挣开拖拽的禁卫,起身就朝着御阶前扑了过去。
“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魏昭宦官弄权,大肆铲除异己,冤害朝臣,微臣只是不想见陛下被他欺瞒,微臣所言全都是真的,宦官掌权是亡国之兆,陛下三思啊……”
“闭嘴!”
安帝整个人瞬间暴怒,他竟敢诅咒他亡国:“来人,把他拉下去。”
“陛下,陛下微臣一心为主,微臣所言句句忠心……”
何御史眼见安帝丝毫不听他言,情急之下朝着台上就想要扑过去。
安帝吓的踉跄后退跌在椅子上,就在这时魏昭突然横身上前挡在了安帝身前,只说了一句“陛下当心”,就一脚踹在那何御史身上将人踢飞了出去,堪堪撞在陆崇远身边的柱子上。
“砰”地一声巨响之后,那人落了下来,陆崇远脸色泛白惊慌后退却根本来不及闪避开来,就见那何御史一口血喷了出来,溅到了陆崇远官袍之上。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把他给朕拖下去,杖杀!!”
安帝此时惊得满脸怒容,看着地上如同死鱼的何宗然气的大骂出声。
陆崇远踩着满是血腥的官靴上前:“陛下不可,何御史只是一时情急才会失态,陛下不可杖杀…”
魏昭挡在安帝面前:“他骂陛下亡国之君是一时情急,他殿前惊吓陛下险些伤及圣上龙体是一时失态,那陆中书是不是觉得,要等着他拿着刀抵在陛下脖子上时,那才叫乱臣贼子?”
安帝也是气恼至极,刚才何宗然扑上来时他受惊险些跌下龙椅,这般失态让他勃然大怒:“这贼人殿前胡言乱语,把他拉下去……”
陆崇远大声道:“陛下不可!”
安帝猛地看向陆崇远:“有什么不可,他咒骂朕亡国,罪该万死,还是你也跟他一样,觉得朕是亡国之君?”
陆崇远并不想跟安帝硬扛着来,可是何宗然不能死。
今日弹劾魏昭之举本就是陆家牵的头,何宗然也是得了他授意才会当朝成了出头鸟。
若只是贬黜也就罢了,他尚可想些其他办法弥补,不至于因此失了人心,可如果真让何宗然死在殿前,那往后谁还敢与他们世家合谋,又有谁还敢听他这个中书令的话?
“微臣不敢。”
陆崇远嘴里说着不敢,可抱着手中白玉笏板,背脊却是挺的笔直。
他腰间鱼袋轻玄,说话时语气极为强硬。
“何御史殿前失仪的确有罪该罚,可前因却是御史台风闻奏事职责所在,虽弹劾之事未曾得证,可若因纠察朝臣便落得身死罪名,那往后御史台还有谁人敢于直言?且御史本就该弹纠不法,百僚震恐之威慑,陛下若因何御史弹劾魏督主便将其斩杀,恐会惹的臣民非议,伤及陛下圣誉。”
“何御史有罪当罚,却罪不至死,还望陛下明鉴!”
陆崇远话音一落,出身世家那些朝臣也便纷纷开口。
“陆公所言有理,何御史所为不过是职责所在,虽有过失却罪不至死。”
“微臣附议,何御史殿前失仪也是情有可原,请陛下三思。”
“陛下若当朝杖杀御史,恐会让人非议。”
“请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
安帝看着陆续上前的那些人,半个朝堂都黑压压地跪在陆崇远身后,他气的喉间喘着粗气,整个人都处于暴怒边缘。
其他那些朝臣面面相觑片刻,都是忍不住看向御使大夫曹德江。
曹德江紧抿着唇脸色也是极为不好,何宗然虽是替陆家开口,可御史台的人的确不宜因弹劾被杀,否则此例一开往后御史台上下便会处处受阻,可是让他替何宗然求情他也做不到,那何宗然弹劾魏昭带了私心,陆家也不是好东西。
他沉默不言,朝中另外几名老臣也都是皱眉一时没有开口,见他们默然,那些寒门出身的朝臣也就都安静下来。
眼见安帝被世家出身那帮朝臣逼得脸色铁青,一人处于孤立无援,魏昭突然开口:“陛下,陆中书说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安帝猛地看他:“魏昭你!”
“陛下先听臣将话说完。”
魏昭温声安抚着暴怒的安帝:“御史台弹劾朝臣是职责所在,微臣虽有委屈,却也不愿让陛下为着微臣坏了朝中规矩,只是陛下所受冒犯不能轻饶,陆中书方才也说了,何大人殿前失仪的确有罪该罚,那不若换个惩戒。”
安帝一愣:“换个?”
魏昭扬唇:“依旧如陛下先前所说,杖责三十,贬黜官职,再让何御史每日于殿前执鞭受戒十下,背读儒家五经,既能让他好生记清楚今日之过,收束己身,又能告诫朝中其他人,莫要再犯失仪妄言之罪,谨记为臣之道。”
“陛下以为如此惩戒,如何?”
安帝闻言顿时面露古怪,只片刻就怒气消解险些笑出来。
“你这法子不错,朕是宽厚之人,的确不好杖杀御史,便照你说的去做,小惩大诫,让他涨涨记性。”
下方陆崇远等人脸上黑如锅底。
鞭笞十下根本伤不了筋骨,背诵儒家五经对于从小进学的人来说也是小事,可是这行刑的地方和方式却是羞辱人至极,这简直就是将何宗然的脸皮撕下来扔在地上踩,对于何宗然来说恐怕还不如杀了他。
眼见着何宗然刚疼醒过来,又一口血吐了气晕过去,陆崇远急声道:“陛下,此法不可。”
“陆中书,你这也不可,那也不可,那你到底想要如何?”
台上魏昭一张昳丽面容微染寒尘,眼尾轻扬时甚是费解。
“陛下已如你所愿饶过何大人,本督也不再追究,你还想如何,难不成要让陛下白白受了何大人诅咒亡国之气怒,还是陆中书心中也如何大人所想,觉得我大魏会亡?”
陆崇远:“……”
阉人!
贼尔!!
第44章小海棠若愿意,跟本督姓也成
安帝虎视眈眈,魏昭居心叵测。
陆崇远气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可那诅咒亡国的话他半句都不敢接,最终那位倒霉的何御史依旧还是落下了那看似轻巧实则恶毒至极的惩罚。
眼见着陆崇远气的脸色铁青却憋闷不言,安帝只觉得先前疲乏一扫而空,整个人神清气爽,颇为大度地道:“将人拖下去,醒来再行刑。”
“陛下仁厚。”
魏昭得了安帝赞赏一眼,下方何宗然也被人拖了下去,而他则是垂眼看向殿中苏鸿。
苏鸿脸色瞬间苍白,没等魏昭开口就扑通跪在地上:“微臣有罪,微臣实不该因家母年岁太大,不忍她为府中小辈之间争执难过便让她去了积云巷,又因脾性太急失手伤了锦绣,还叫家事喧于朝堂叨扰到了陛下。”
“微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魏昭看着苏鸿嗤了声,这人认罪倒是认得快,只可惜推卸的也是一干二净,他侧头朝着安帝道:
“陛下,苏家的事情跟苏侍郎倒是没多大关系,闯积云巷的不是他,险些害苏小娘子丧命的也不是他,苏侍郎充其量只是个失察之罪。”
“倒是那位苏老夫人和苏录事,一个顶着诰命倚老卖老,一个识人不清谋害亲妹,若任这等人居于朝堂沐于圣恩,岂不是让人质疑陛下清明。”
安帝眸色冷沉,他对苏家本就不满,既是不喜他们与陆家结亲,今日早朝陆家勾结御史台中之人攻讦魏昭,甚至当朝逼迫他这个皇帝,也都是因为苏家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烂糟事情。
“既倚老卖老,便去其诰命。”
“陛下!”
苏鸿满眼惊措。
安帝冷淡道:“你父苏国公哀逝已久,其眷内诰命本是破例恩赏,可你母亲却不知感恩,大闹积云巷,让朝堂京中皆因她沸扬,今日朕黜其国夫人之号,念其年迈留待孺人,居家思过,若有再犯决不轻饶。”
“至于苏家子,小小年纪便心性狠辣,既无识人之明,又难宁内帷清静,那录事郎就先别干了,发回翰林好生修身养性,学会做人再为官,苏鸿管束家中不严,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苏鸿跪在脸色惨白,眼前泛黑的同时几乎晕厥过去。
魏昭:“苏侍郎还不谢恩。”
苏鸿喉间泣血,可对上安帝满是冷凝的目光,只能浑身发冷地叩拜在地。
“臣,苏鸿,谢陛下隆恩。”
一场早朝结束,原是两方博弈,最终魏昭却半点未曾受损,反是陆崇远这边,不仅折了一个御史台的心腹,还与皇帝博弈之间输得一塌糊涂,苏家更惨,既丢了老夫人的诰命,又损了一个前途无量的苏瑾修。
待到从大殿中出来,苏鸿脸色惨白望着施然而出的魏昭:“魏督主好狠的手段。”
“过誉。”
魏昭眸色清浅:“若不是你们盯着个小女娘,本督这些手段也无处施展。”
苏鸿气的喉间腥甜:“魏督主倒是护她,可你是不是忘了苏锦绣也是姓苏的,就算真得你庇护她也还是苏家人……”
“那又如何,她若愿意,改姓魏也行。”
“你!”
苏鸿勃然大怒,陆崇远伸手拦着他:“魏昭,你何必这般咄咄逼人,朝中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这般插手他人府中之事未免太过了,几个小儿之间胡闹竟也值得让你搬上朝堂,老夫往日当真是太过高看你了。”
魏昭散漫着眼笑了声:“本督倒从未高看过你,陆公还是一样的虚伪,你老与其跟本督打这嘴仗,不如想想何宗然殿前执鞭受戒,那脸皮能撑住几天吧。”
日头正好,盛光漫于肩头,他瞧着那头刚醒过来满目狰狞厌恶的何御史,
“咦,何大人醒了,那正好,趁着陆公还在,上廷杖吧。”
一群宫人上前,拖着何宗然便到了台阶之下,将人压在台子上取了廷棍过来。
何宗然脏腑生疼伏在地上嘶声道:“魏昭你个阉狗,你今日如此欺我,定然不得好死,你……”
啊——
一声惨叫,棍棒落在他嘴上,那何御史满嘴是血。
“可别打坏了何大人的嘴,明儿个还得背读儒家五经,打腿就成,抬着跪着,不妨碍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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