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会这么恨他?
难道是因为我姐姐?因为那个虽然被我忘记,我却宁可忘记自己也要留下她名字的姐姐吗?
那个……和我连一张合影都没有的姐姐吗?
罢了。
我阻止自己想下去。
难得糊涂。
回家之后,跟我爸爸闲聊了一下情况,我自然没有描述冲突,伤情有三只在积极描述。
我爸爸还是挺担忧的,接下来的几日,偶尔叫我去看他,因我推拒,便没再说。
这期间,我给f.h写了一封辞职信,回复我的是赵助理。
他先是说现在可以先给我休假,辞职一事要等严濯痊愈再做商讨。还劝我说这不过是个流徐,不要以此伤害自己的职业生涯。
他的话也有道理,跟f.h这样级别的公司有这样的纠纷,对我个人而言不是好事,毕竟虽然是严濯的安排,但这间公司对我是很好的。
更重要的是,这几天我实在是不舒服,也没力气去请律师安排这事。
自从从医院回来后,许是因为大发脾气,我不仅晚上失眠做噩梦、浑身盗汗,白天更是头昏眼花,时刻都像在发烧。
梁医生来了几次,还是老调重弹,说是劳累、激动加之换季所致。
唉……
上次出现这么严重的状况,还是生完孩子那段时间。这几年明明身体都保养得有起色了,现在仿佛一夜回到原始社会,真是……
近来虽说是要换季,却并没有越来越暖,而是一场场下雨,直下得人骨头发冷。
直到周五早上,天气终于舍得放晴一会儿。
我爸爸早上送三只,这会儿还没回来。
我到花园里走走,一边锻炼身体。
孙姨曾告诉我,说这栋房子是三年前选购的,但严濯其实很少过来,他到这边办公时,通常是住市中心的公寓。
这栋别墅算得上好山好水,装潢也是我喜欢的样子,但它的房价极其昂贵,维护起来成本高昂,如果不用于居住,那真是大大的亏本买卖。
至于他为何要买,我便不知了。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到了侧门附近,门关着,但我还是听到了门外孙姨的声音:“……您还是走吧,她一直病着,没有精力接待您的。”
“……”
她在跟谁说话?
我靠过去,声音便又清晰了一些:“而且您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您家里还那么多事等着您一个人办,万一病倒了,可就……”
我拉开了门。
是权御。
他站在门口,整个人看上去都脏兮兮的。平日里精心打理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脸色苍白如纸,身上昂贵的西装就像被水泡过似的,皱巴巴又脏兮兮。
孙姨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摆着点心和水,听到动静,她截住话头扭过头,立刻有点慌了似的说:“小姐……”
我问:“这是怎么了?”
权御没说话,虚弱地望着我。
孙姨嗫嚅着,于是我忙说:“快扶他进来。”
孙姨这才放下托盘,过去作势想扶权御。
权御却摆手推搡,随即闭上眼,倒了下去。
我和孙姨找人将他抬进去,在严上,孙姨告诉我:“权先生两天前就来了,但因为你病着,徐老先生就没让他进来。他就不肯走,非要站在这里,说不见到你就不能离开。”
我问:“我爸爸?他怎么会突然这样?”
“当然没说,不过……”孙姨说,“那位范老先生有跟徐老先生联络的。”
难怪。
肯定是范伯伯把医院的事告诉我爸爸了。
我爸爸本来就不太喜欢权御,而权御对严濯做的那件事连我都觉得受不了,更别提我爸爸了。
医生赶过来需要时间,而权御发了高烧。
孙姨说他这两天一直站在那里,雨这么大,他多半是感冒加伤口发炎了。
我们把他扶进客房,孙姨便说:“我会安排照料他的,您就先休息吧,别再累着。”
我点了点头,正要走,手又被拉住了。
扭头一看,权御已经睁开了眼。
这会儿他的脸色是病态的嫣红,望着我的目光可怜巴巴,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
我说:“我留在这里照顾他吧。”
孙姨还是找了两个女佣过来,可能是因为没力气,且旁边一直有人,权御始终没说话,只是望着我。
我则打开他的衣服,见伤口上一团狼藉。打开来,里面都已经开始化了脓。
我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一时间感到手足无措。
幸好这时,梁医生来了。
他一进来,见我正在看权御的伤口,便笑着说:“别看了,这可有点吓人的。”
说完这句,他显然是感觉到权御正盯着自己看,扭头冲权御笑了一下,说:“她一直很怕看这些的。”
权御定定地看着他,没说话。
我确实是看不得这种血肉模糊的东西,总觉得那伤口在自己的身上似的,身体的那个部位都在隐隐作痛。
不过因为权御攥着我的手,我也没办法离开,便只挪到了一边。
处理伤口的过程很快,直到离开,梁医生都没再说话。
梁医生走后,屋子里再度陷入绝对的寂静。
而权御依旧望着我。
我终于忍不住了,说:“我去给你端点吃的来吧。”
权御摇了摇头,沙哑地开了口:“不要……”
“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我说,“我现在就去给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