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秦九昭就站在楼梯处。
岑泽凛无知无觉的穿过她的魂体,一点点带走了她最后的暖意。
秦九昭被迫跟着他,在墙上却只留下一个人的影子。
秦九昭怔怔望着,倏而认命又释然的笑了。
“你说得对,我不配。”
心里浓浓的悔意吞噬了秦九昭……
如果当初没有遇到岑泽凛就好了,如果后来没有靠近岑泽凛就好了。
那样秦九昭就可以继续做秦末阳,让兄长名留青史,让秦家满门荣光!
可她醒悟的……太晚了。
秦九昭麻木的跟在岑泽凛身后,她不知道还要保持这样的状态多久。
不知还要亲眼见证岑泽凛多少的憎恶与讨厌才足够,才能被放过。
这时,一名士兵疾步走过来:“岑将军。”
“什么事?”
士兵抱拳禀报:“您派去廷阳的人,先岑副将一步抵达,传回消息。”
“第一批归京的军队,将于三日后,抵达京城!”
第9章
秦九昭的心瞬间提起来了。
还有三天,岑泽凛就会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那时候,她是不是就能解脱了?
秦九昭祈祷着。
岑泽凛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下令:“婚期提前,就选在秦九昭回来那一天!”
秦九昭一怔,最终止于平静:“见证你与她人成婚……是为了恶心我吗?!”
“可惜……不会了。”
秦九昭的呢喃随着风,消散无声。
将军府的下人们正在加紧布置婚堂,为了表达对宁思儿的重视,岑泽凛下令所有东西都必须用新的。
转眼三日过去,岑泽凛与宁思儿的大婚就在明日。
将军府内,宁思儿软在岑泽凛的怀里,一脸娇羞:“泽凛,明日我就要嫁给你,叫你……夫君了。”
最后两个字软糯轻轻,带着一股甜蜜。
岑泽凛却感觉奇怪,他捏紧酒杯,垂眉道:“大婚前夜男女不得见,我命人送你回去。”
宁思儿察觉到他的异样,但也知道不能坏了规矩。
“好。”
宁思儿起身离开。
岑泽凛却一直没有抬头看她,自顾自地灌着一口口清酒,不时抬头去看天空的圆月。
秦九昭也看过去,泛着清辉的勾月和边疆夜空,并无差别。0
她想起了三年前的勾月夜,那时自己还是‘秦末阳军师’。
大战连胜三场,岑泽凛气势大涨,邀秦九昭品酒。
“秦军师,末将为初见时说你不堪重用之事,向你道歉,我自罚三杯!”
没等秦九昭阻止,岑泽凛就三杯入肚。
见他没事,秦九昭才放下心来:“岑将军不必在意这些,日后我们还要共同抗敌,共勉共进。”
“说得好!”岑泽凛豪迈一笑,“今有我和军师联手,定能将匈奴杀他个有去无回!”
那一晚,两人把酒言欢,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秦九昭醒来后,身上盖着岑泽凛的红披风。
当时她激动的脸都红了,攥着红披风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岑泽凛那双黝黑的眸子里,从欣赏变成了厌恶……
月光落在岑泽凛的侧脸。
他喝醉了,薄唇嗫嚅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秦九昭望着廷阳在的东方天际:“明天你就要知道我的死讯了,应该会很高兴吧。”
风吹散了她的声音,无人听见。
翌日,岑家大婚。
街道上满是飘扬的红绸,百姓们投出祝福的飘带,热闹非凡。
一身玄甲衣的岑泽凛坐在黑马之上,身姿挺拔,气势健似骄阳,剑眉之下一双如寒星的眸子,他如今这副模样比秦九昭幻想中的,还要令人着迷。
可惜,现在的秦九昭心里一片麻木。
迎亲队伍行至一半,迎面遇上了廷阳大军回来的队伍。
比起风光无限的迎亲队伍,廷阳大军没有唢呐,没有击鼓,悄无声息,一片死寂。
大半伤员靠在一起,蹒跚前进。
他们脸上的悲戚,和迎亲队伍的笑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数不清的将士遗体们被封存在黑棺内,密密麻麻,望无止境。
在他们身后,蔓延出一片没有尽头的漆黑。
这时,为首的老兵站了出来:“廷阳大军击败匈奴三十万大军,现已凯旋而归!”
倏地,不知从哪儿响起的呐喊声:“扬千丈白皤,慰万里英魂!”
“扬千丈白皤,慰万里英魂!”
一声一声,震耳欲聋。
岑泽凛目光沉沉:“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