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诸急速的运转,殷铭迟迟不愿意开口向秦檐就范。
可是一想到父皇对私盐一案的痛绝,若是知道他是最大的主谋。只怕他要彻底失信于父皇面前,与帝位再无缘份……
眸光闪过狠绝,殷铭咬牙切齿不已,嘴边却是生硬的扯出一丝笑意来,道:“秦世子果然利害,这大庸朝的事,竟是没有能逃得过你的法眼的。我马上进宫!”
见他应下,秦檐慌乱不堪的心终是放下半分,道:“我随殿下一起进宫!”
只有亲眼见到沈知烟平安无事,他才能彻底放心!
然而,两人刚刚到达宫里,南山就给秦檐带去消息,告诉他沈知烟已被慧成帝放出宫了。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秦檐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下,窒住的呼吸也通畅起来。同时心里也涌起疑惑,不明白慧成帝为什么突然愿意放过沈知烟?
如今沈知烟既然已安全,只留下丽姝的事了。
一边,秦檐仍然让殷铭进宫去劝服丽姝公主,让她去慧成帝成面前主动放弃嫁进秦府的想法,他却是急忙出宫去对沈知烟去了。
被赦免出宫的她,会回别苑等自己吗?
另一边,沈知烟出宫的消息也传到了永坤宫。
秦皇后一宿没睡,又费神忙了一早上,等到秦檐离开永坤宫后,她终是抵挡不住疲惫歇下了。
可这一觉,秦皇后睡得并不踏实。
她梦到了一个让她又恨又怕的女人。
梦里,那个女人揭发了她所有的罪恶,将她赶下皇后之位;梦到自己被关进冰冷阴暗的冷宫,慧成帝至死都不肯再见她一面;梦到她的儿子女儿跟着她遭罪,纷纷被贬,不再是最尊贵的太子和嫡公主……
梦境太可怕,将秦皇后心中最在乎的人和事统统摧毁,让她几乎癫狂。
梦境里,她一直看不清那个女人的样子,她恨到不行,一直拼命的追赶,最后终是让她看清那女人的面容——
竟是沈知烟!!
而在她的身边,还站着她最疼爱的侄子秦檐。他们联手将最锋利的刀刃刺进了她的心口……
“啊!!”
一声尖叫,秦皇后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她全身已被冷汗浸湿,脸色煞白,大口的喘着粗气。
闻声,璎檐领着值过的宫女们匆忙的赶了进来。
见到秦皇后这副样子,璎檐心里一惊,担心道:“娘娘这是怎么了?可要哪里不舒服?奴婢马上去召太医帮娘娘看看……”
“不必了!”
那怕醒来,秦皇后心口还一直‘突突’的跳着,梦里那些可怕的事情,随便那一件都让她胆寒后怕。
她无力的对璎檐道:“备下热汤沐浴吧!”
璎檐连忙迭声吩咐下去,宫女们不到片刻就备好沐浴的一切。
璎檐伺候秦皇后沐浴更衣后重新回到寝宫。一边拿着玳瑁梳子为秦皇后轻轻梳着头发,一边小心的窥探着秦皇后的神情。见她自醒来就一直郁郁不乐的样子,一边揣度着她的心思,一边越发小心的伺候着。
正在此时,派去查探承乾宫消息的宫女回来,诚惶诚恐的守在寝宫外,悄悄往里面探着头。
璎檐将手中的梳子交到一旁的宫女手里,退出殿来听那宫女汇报得来的消息。
等璎檐再进寝殿,脸上也染上了忧色。
秦皇后见了她的神色,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冷冷问道:“承乾宫那边怎么样了?”
直觉上,璎檐知道秦皇后听到消息会动怒,所以一时竟是不敢开口。
凤眸微睇有寒光闪过,秦皇后想着方才那个极其不祥的噩梦,心口至今还堵着,脸色越发的阴戾,冷冷喝道:“快说!”
璎檐全身一颤,连忙禀道:“娘娘,承乾宫那边传来消息,那个贱人……皇上竟是放了那个贱人,还让兰嬷嬷领着她出了宫……”
‘砰’一声,正打开妆奁挑选饰物的秦皇后,闻言,直接将面前的妆奁砸了。
无数精美无价的翡翠珠玉在面前碎成碎块,可秦皇后眼皮都没眨一下,咬紧牙关恨道:“果然让我猜对了。那个贱人十之八九还苟活着,所以才特意让兰嬷嬷在这个时候给皇上送来帕子,就是为了救那个贱种一命……可恨!”
看着碎了一地的珠翠,璎檐很痛心,但她更心痛皇后,连忙劝道:“娘娘莫急,或许这其中另有隐情……”
话音未落,秦皇后已叱道:“有何隐情!?之前在绯烟宫,皇上执意要那个贱人性命,后来眼看那个贱人要被活活绞死,却因为兰嬷嬷给他一块帕子,皇上立刻就改变了心意!!”
“事实很明显,就是那个贱人还活着。而皇上因着她,才放了沈知烟出宫!”
越说,秦皇后心口越冷,想着梦境里沈知烟那张让她胆寒的脸,咬牙冷笑道:“别说出宫,那怕去到天涯海角,本宫也不会放过她……”
而随兰嬷嬷出宫的沈知烟。手里抱着简单的包裹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那一刻,她恍若重生。
为免再出差错,虽然时辰已不早,兰嬷嬷还是去驿站找到一家出发出汴州的商团,给他们银两,让他们带沈知烟一起回汴州,免得她一个人路上孤单。
商团出发前,兰嬷嬷趁着间隙,找来大夫帮她看了身上的伤口,另给她买了路上的干粮,还有厚实的棉袄御寒,最后还塞给她一沓厚厚的银票。
“孩子……你一个人回去,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嬷嬷希望你好好的……忘记这里的一切,好好的活下去……”
“如果可以,找个老实的人家嫁了吧……”
说到后面,兰嬷嬷红了眼眶,喉咙哽住,浑浊的眼泪落下,滴在她紧紧握住的沈知烟手背上。
从出宫开始,沈知烟一直强忍着眼泪,更不敢再去想秦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