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时业声音哑了:“到底都绝望,才会一而再的寻死呢?”
所以那个时候,他鬼使神差的上前去了。
他问:“我有个战队,你有没有兴趣接手?”
梁乐回过头,认出了他。
她愣了一瞬,一时间竟有些羞惭的拘谨:“我已经很久没上过场了,技术也生疏……”
瞿时业打断了她:“反正那群小子也没什么好失去的,再差能差哪里去?”
大抵是那句“没什么好失去的”打动了她,那生死一线的轮椅终于肯退了回来。
回忆中断,瞿时业花了半晌,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接着抬头看向顾遇舟,只见对沐只是怔怔的低着头。
一滴眼泪,从他的下睫毛上滚落了下来。
“啊,这样啊。”顾遇舟张了张口,“我他妈真是混蛋。”
就连瞿时业都能察觉到梁乐的心绪,而他这个朝夕相处了六年的丈夫,却一无所知。
那边,梁乐回了俱乐部,却见苏音竟仍站在门口没走。
第二十九章
看到她,贺冉很不客气:“让开。”
苏音看也没看他,对梁乐说:“聊聊?”
梁乐语气淡淡的,“苏小姐是要跟我道歉么?”
看着她脖子上的颈托,苏音眸子闪了闪,避而不答:“是关于顾遇舟的事。”
梁乐“哦”了一声:“那跟我没什么关系。”
说着,她推了一把摇杆,慢吞吞的绕过进了屋。
苏音两头都没讨到好,手不甘的撕扯着队服袖子,绵密的针脚被生生扣出几道指痕。
刚刚缠上护颈,梁乐还不能适应。
头仰着看不见前路,只能小心翼翼的走着。
贺冉几步就追了上来,落了她半个身位跟着,情绪低落。
眼看着就要到训练室了,梁乐停了下来:“想说什么?”
贺冉抿了抿唇,问:“如果这次我们没有拿到冠军怎么办?”
“我连一个退役选手都打不过,还怎么打现任冠军?”
梁乐看着他:“你说的退役选手,是曾经连冠联赛,包揽几届春秋赛季的冠军。”
“如果你因此退缩,那就证明你还没有当冠军的觉悟;如果你害怕,那就说明你还没有做好比赛的准备。你现在要退出吗?”
贺冉屏住了呼吸,梁乐的语气不重,可就是轻描淡写间,将心中的怯意冲散。
良久,他摇了摇头。
“很好。”梁乐微微笑了,“一周后就要和楼兰短兵相接了,打起精神来。”
贺冉是摘星的队长,是队内的中心。
如果连他都动摇了的话,可知其他人有都么不安。
看着贺冉进了训练室,梁乐移到了窗边,底下苏音依然站着,不动不言。
许久,她收回了视线,进了训练室。
陡一进门,便收获了所有人的目光,投影仪上听话的放着楼兰的比赛录像。
看着她脖子上的颈托,又是此起彼伏的惊叫。
梁乐好不容易应付众人的关切询问,转而正色道:“好,现在有人来说说楼兰的战术特点吗?”
咖啡厅里,天花板上的空调吹着冷风,珠帘跟着风晃动。
桌上的咖啡已经凉透,一杯拉花已经搅碎,一杯没有动弹。
顾遇舟依旧望着医院的招牌,心被乱麻缠着,揪得发疼。
他没有说,这家就是当年送割腕的梁乐的医院。
刚一踏进,那股失去梁乐的恐惧,便从脚心窜上了头顶。
瞿时业沉吟了一会,说:“今天的事是我欠考虑了,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顾遇舟张了张嘴,他想说倒不用避讳,他想多见见梁乐。
可是瞿时业已经站了起来,他看着顾遇舟。
他对在医务室门口听到的话耿耿于怀,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口:“你如果不喜欢梁乐,为什么要娶她?”
瞿时业手已经摸到了咖啡杯上,如果顾遇舟说出什么不好的话,就打算整杯兜头倒在这个渣男身上。
他看着顾遇舟目光转了过来,眼神恍惚。
“她的操作是我一键一键教的,她的技术是我陪着一点一点练上来的。”
说完,他眉头微皱,眼里沐满了不解。
“她像我的妹妹,像我的孩子,你说我算不算喜欢她?”
瞿时业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
“顾遇舟,你看着路边的妹妹,孩子,你会想要亲她,想要跟她上床吗?”
第三十章
瞿时业是真的生气了,他一向温吞含笑的神情彻底冷了下去。
他松开杯子,理了理西装,语气微讽:“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看着顾遇舟骤然苍白的脸色,瞿时业心念转了转。
还是没有将梁乐现在的心理状况说出来,反正以后都不用见了。
说完,瞿时业便掀起帘子出了咖啡厅。
顾遇舟怔在卡座里,脑子里跟打雷似的,轰隆隆不绝于耳。
他原以为这是什么世纪难题,可是瞿时业如同揭纱般,轻飘飘的就掀开了谜底。
顾遇舟陡然起身,正要去找梁乐。
口袋里的电话打断了他的行动,神色不悦的接起:“什么事?”
夏有铭的声音传来:“教练,任总说需要开个紧急线上会议,要您马上回来。”
任总,任晖,MilkyWay俱乐部新任老板。
对星希一窍不通,却十分喜欢指手画脚,纸上谈兵。
顾遇舟心里厌烦,可是不能不去。
他挂了电话,按捺下去摘星的冲动,回了酒店。
瞿时业的话如醍醐灌顶,叫人茅塞顿开。
顾遇舟是个行动派,自幼便是如此,想要做的事情必须是要当下就要完成。
不过他现在长了几岁,当下就要完成的事,现在可以压一压,等个几小时再完成也可以。
到了酒店,刚好苏音的出租也在门口泊车。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便再也没管。
进了电梯,将要合上的时候,一只手拦了拦重新挥开了电梯。
苏音走了进来,和顾遇舟一人占据一角。
电梯里仅有两人,沉寂了半秒,还是苏音沉不住气:“你的伤怎么样?”
顾遇舟不答反问:“你推的她?”
又是梁乐。
苏音终于爆发了,语气怨毒:“是啊,我恨不得她去死,没让她一头撞死我都觉得可惜!”
强大的涵养让顾遇舟克制住了怒意,他攥着拳,深吸了一口气。
被点化的脑子在这一刻无比的清醒,他心领神会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都串联在了一起。
苏音滞留在车里的礼物;苏音主动提起帮他试戒指;苏音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的小动作。
此刻统统接二连三的闯进了顾遇舟的眼前,犹如金光破开迷雾般大彻大悟。
他问:“你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给她看。”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苏音没想着隐瞒,破罐子破摔的承认:“是,我就是想要你们离婚。”
顾遇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