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路海脸色骤变。
顾里里仿若没有察觉,轻笑道:“早朝就要开始了,大人千万别迟了。”
她走后,江路海也未能够在刑部久留。
早朝开始之前,钱海特意等在了议事殿外边,见得江路海,匆忙道:“圣上下了旨,命人将赵毅带走了。”
江路海面色阴沉:“赵毅的口供呢?”
“也一并取走了。”钱海焦躁不已:“早知如此,就应当昨晚连夜进宫,将口供呈了上去。”
“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
钱海惊道:“可若他……”
江路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赵毅的事,已经由顾里里全权接手,若问责下来,也是她的罪责。”
这便是要将一切的责任都归咎到了那顾里里的身上去了。
钱海心下惊慌,瞥见江路海的侧脸,稍稍安定了些。
也是,都这么久了,能出什么岔子?
正逢早朝开始,他们便一并入了议事殿中。
请安后,皇帝看着满殿跪拜的大臣,没有言语。
长久都没有听见那声平身,还感受到了皇帝身上沉沉的压力,底下的朝臣心中揣揣不安,面面相觑,俱是不敢开口妄言。
“赵毅是谁提审的?”皇帝目光发冷。
朝上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钱海跪在了顾里里后方,闻言心头砰砰直跳。
他惊慌不已时,前方的江路海已经出列,跪在了殿中:“回皇上的话,赵毅一案,由侍郎顾里里提审。”
“这?”旁边的官员俱是愣住了。
“怎么是顾里里?”
“不是说她入了刑部之后,一直都无所事事,等同于摆设吗?”
也有反应过来的人,低声道:“都快别说了,早朝开始之前,我问了荣公公,说是圣上提审了赵毅,可赵毅入宫后连带着圣上的面都未见着,人便已经断气了。”
在场之人都是人精,闻言哪还有不明白的。
人死了,皇帝要问的东西没问着,这会憋着怒气。
江路海直接把顾里里推了出来。
容品轻叹了口气:“里里这官做的,也真是不容易。”
“可不是嘛,这立功之事没她的,论罪她倒成了头一位。”
“所以说刑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待的。”
江路海见皇帝久不言语,额上浮现了层冷汗,复又道:“赵毅的口供便是顾里里经手,上面还有她的名字。”
这倒是事实。
昨日那份口供因为是顾里里得来的,她按照规矩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不想却惹来了这等无妄之灾。
“顾里里,是这样吗?”皇帝沉声道。
顾里里出列道:“回皇上的话,江大人所言属实。”
钱海听得她这番话,方才松了一口气。
“这顾里里也算不得多聪明。”朝中热议开来,梁少卿听得身后的人道:“她以为替尚书担了罪责,江路海便能够领了她的情?”
“笑话。”
说话之人似乎对江路海极为熟稔。
梁少卿想起来,在此前江路海向庆王示好的时候,此人就激烈的反对过此事。
只说江路海不是个好人,具体的不愿多言。
眼下看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皇帝骤然发难。
一时间,整个大殿之上都笼上了沉沉的低气压。
“朕要刑部在今日之前,将赵毅定罪,你们倒好,将他屈打成招,留了具尸体给朕!”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这么做的?”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叫刑部的官员喘不上气来。
许多人额头都杵到了地上,在这沉重的压力下,整个人颤抖不已。
钱海心头也怕,但到了这个关头,他只想将自己给摘出去,因而咬咬牙,大声道:“皇上,侍郎大人刚入了刑部,便存了立威之心。”
“加之她与赵毅本就有私怨,故而才命人下了死手!”
“一切纯因侍郎大人立功心切导致,还请皇上明察啊!”
他话音一落,旁边的几个人亦是忙不迭道:“请皇上明察!”
甚至还有人当朝就埋怨起了顾里里:“顾大人,你拿捏不清楚刑罚,就不要往自己的身上揽责,如今出现了这等纰漏,你要如何谢罪?”
今日白果得了特令,也来了这朝堂之上。
只不过他人在最末尾处,离刑部的那群人极远。
他听得这些人的话,险些就要站起来反驳。
若非这几日他都在刑部之中,都要以为这些人说的是真的了!
他们将人严刑拷打至此,却将罪责全部推给顾里里,真的是好大的脸!
“皇上。”江路海忽而开口道:“此事虽全由顾大人所起,但臣亦是有监管疏忽之责,还请皇上责罚。”
“江大人倒是个好性。”
“她做错了事情,却还要替她顶罪,上哪找这样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