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征脚步一顿，‘嘭’的关上了门，头也不回离开。
林青棠无力滑倒在地，她想哭，眼眶刺痛，却什么都哭不出来。
好在三个小时后，林连婈脱离了生命危险。
病房。
林青棠守在还昏迷的林连婈，紧紧握着苍白的小手，眼中满是自责：“阿婈，快点醒来吧……”
“以后阿姐会好好保护你，无论去哪儿都带着你，好不好？”
话落，病房门被人推开来。
只见顾征带着穿白大褂的姜岁宁走了进来。
她的妹妹还昏迷不醒，可罪魁祸首却什么事都没有。
林青棠冷眼站起来，以保护的姿态挡在病床前：“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顾征被她的恨意刺的停住脚步，从前她在他面前一直都听话温柔，他现在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样的林青棠交流。
顿了一秒，他才说：“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林青棠看着男人又摆出说教的态度，只觉得讽刺：“我冷静的很。”
“如果你是来送离婚报告的，我很欢迎，如果不是，顾团长以后就不必来了。”
‘离婚’一出，身后装柔弱的姜岁宁眼中闪过惊喜，而顾征的脸色却越来越沉。3
声音也冷硬了几分：“你能不能别意气用事？”
林青棠没有半点悔意，反而更加坚决：“顾征，我这辈子最意气用事的时候，就是嫁给你！”
“从前是我痴心妄想，我一个村姑哪配得上您这位高高在上的首长孙子？更何况，您还喜欢——”
“林青棠！”
顾征胸闷的厉害，拳头握的咯吱作响：“你非要这么说话？”
林青棠倔强看着他，半点不让步。
话不投机，顾征气得摔门离开，姜岁宁忙跟上去。
临走前，还冲林青棠挑衅一笑，仿若她已经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
寂静的走廊里，姜岁宁追上顾征：“顾哥，反正你手里有离婚报告，既然小林姐也想通了，你不如成全她？”
顾征没理，离开的步子越迈越快。
姜岁宁巴不得他们早点离婚，唯恐夜长梦多，小跑跟上去继续劝：“小林姐有一点说的对，她和你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只会拖累你。”
“去年你过年没回家，顾奶奶还感叹，要是我当初嫁了你……”
话没说完，却被严厉打断：“姜同志，我的家事用不着你操心！”
顾征停步，冷眼扫向她：“照顾你，也只是因为你哥哥的托付，希望你自重。”
姜岁宁唰的一下白了脸，又气又恨。
顾征竟然为那个村姑说话！
那种没家教没学识的女人，怎么配得上顾征，只有她！她和顾征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Zꓶ…
时间滴答，转眼又一天过去。
林青棠守到第二天中午，林连婈还是没醒。
她心中不安，趁着护士来输液，空出时间去找主治医生，问问情况。
不料，她刚走到医师办公室外，就听见里面传出对话。
“顾团长，病人林连婈已经脱离危险，但医院经过调查，确实是姜岁宁不小心拿错了药导致的。”
“我看你爱人那天情绪很激动，你选个时间跟她好好说说吧。”
门外，林青棠握紧双手，屏住呼吸听着顾征的态度，随后，却传来低沉一句——
“不用告诉林青棠，把这件事压下去。”
心如死灰是什么感受，林青棠此刻体会到了。
疲惫回到二楼，推开病房门，还没抬头就听到一句：“阿姐，我好想你！”
林青棠恍惚一瞬，眼眶瞬间红了。
“阿婈，你终于醒了！”
她冲过去，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仍心有余悸：“阿婈，对不起，都是阿姐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以后阿姐会一直陪着你，我带你去一个温柔的地方，守着你慢慢长大，好不好？”
爷爷去世后，南城这地方给她的，只有痛。
这地方，不适合成长。
“好呀！我都听阿姐的！”
林连婈虽然听不太懂林青棠话里的意思，却下意识问：“那姐夫也跟我们一起走吗？”
林青棠一僵，想到男人在办公室说的那句话，两辈子的悔恨涌上心头。
若不是因为顾征，妹妹怎么会连续遭难？
她收紧手，眸色渐冷，一字一句：“从今天起，顾征就不是你姐夫了，以后，阿姐带着你好好过日子。”
……
下午六点，医院附近的私密电话亭。
顾征疲倦地揉着眉心，心口总觉惴惴不安。
但依旧清晰冲着电话那头说：“奶奶，过段时间我准备回首都。”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传来中气十足的骂声：“你不是跟家里赌气，扬言十年都不回首都吗？”
“奇了怪了，顾团长向来硬气的很，怎么才两年就后悔了？”
“不是。”顾征扶额，对老人的阴阳怪气颇为无奈：“奶奶，我只是想带青棠回去，让你们都见一见。”
“哟，你怎么突然开窍，也知道不带媳妇见家长，是个委屈了？”
顾征沉默。
脑海不禁闪过林青棠失望的眼神，他不知道见家长对她那么重要。
但结婚后，他就从没有想过离婚。8
至于之前申请的离婚报告，他只是看她年纪小，想给她一条退路而已。
对她严厉，也是因为她爷爷临终的要求，希望鞭策她成为一个好医生。
挂了电话，顾征心情更沉重。
心头有个声音催促他，让他快点去见林青棠。
可他刚推开电话亭的木门，却听到角落没关紧门的电话亭传来咒骂——
“妈，林青棠那村姑真难缠，我都买通林家村的人到处造谣她配不上顾哥，一字一句告诉她，顾哥家里人看不上她的出身，她竟然还忍了两年！”
“我姜岁宁样样比她强，可顾哥现在竟然为了她跟我哥翻脸，要我马上离开南城！”
“这要是被他知道，我不是不小心拿错药，而是故意要弄死那小丫头，顾哥他——”
话没落音，“嘭”的巨响，电话亭的门被人生生踢断！
姜岁宁尖叫抬头，下一秒却对上顾征阴鸷愠怒的眼，尖叫戛然而止。
“顾……顾哥，你怎么在这儿！？”
身子不受控的哆嗦，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她忙摇头：“不……顾哥，我刚刚都是胡说的……”
顾征又不是傻子，盛怒烧的他眼眶通红：“姜岁宁，你就等着法律的制裁吧！”
但此刻，比起怒，他心头更多的是慌。
林青棠没有错，可他还说她医闹，还……
越想，顾征步子越快，最后几乎飞奔冲向医院，冲往病房。
是他错了……
等见到她，他一定——
“嘭”，推开病房，他慌乱找着人：“林青棠！”
房间已然空无一人，被子叠得整齐。
顾征僵在原地，呼吸都窒住。
这时，值班护士敲门进来：“顾团长，我正要去找你，这张签了字的离婚报告，是林同志托我转交给你的。”
顾征一颤，回头望着这张簇新的离婚报告，慌到手发抖。
“她人呢？”
“下午两点，林同志就带着她妹妹出院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她哪里了。”
现在是下午六点。
顾征从医院冲出来，离婚报告被他揉成了废纸。
奔上吉普车，他急的红了眼，点火点了几次都没点着。
好不容易上了路，他疯了一般，径直将油门踩到底，可村里、军营、所有林青棠可能会去的地方他都找不到她。
顾征头一次体会到无能无力的滋味。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通知了各大车站，亲自带着人去找。
人潮拥挤，一天，两天……
林青棠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一找，就是五年。
……
五年后，首都医院。
顾征脱掉军装，下了车冷脸朝里走。
手机内，骂声一声高过一声：“臭小子，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我给你下药你都对女人硬不起来，你还敢骗我说身体没问题？”
“你要是不想再被下药，就必须去医院，我给你挂了个全天一对一金牌专家的号，人家绝对保证隐私，你给我好好治！”
顾征漫不经心推开诊室门，冷淡落座：“行了奶奶，我已经到了。”
这五年，他解释过无数次，他的身体没有问题。
他只是想要那一个人。
可奶奶为了抱曾孙，无所不用其极，称病叫他回顾家，女人成堆的往他床上送，下药这法子都用上了。
顾征捏着眉心，正要挂断电话，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接着就传来他找了五年的声音——
“你好，我是病人今天的主治医生，林青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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