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应淮凝视她良久,稳步走过来,手指节触了触她脸蛋,“怎么?”
岑枝坐起,“你赶了一天行程,吃饭了吗。”
“吃了。”男人脱掉外套,“陆氏出事了。”
岑枝沉默。
他转身,“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
陆应淮抻平衣袖的褶痕,套上防尘罩,挂在衣帽间内,“听谁说的。”
岑枝没隐瞒,“黎珍。”
“曾明威的太太消息挺灵通。”他面色辨不明喜怒,“我收到消息倒不如她及时。”
陆应淮坐下,将岑枝抱在腿间,“她很关注陆迟徽。”
岑枝心思混乱,又走神。
男人捏住她下巴,“是帮你关注的?”
她浑浑噩噩,“冀省不是传开了吗。”
陆应淮拇指摩挲她唇瓣,她涂了润唇膏,唇色晶莹粉嫩,他不是真计较她关注陆迟徽,只是逗一逗她,“没传开,小范围。”
陆氏集团的公关部第一时间在压消息,而业内,一部分不知情,一部分不敢过分议论。集团丑闻,陆家有重大责任,凡是姓陆的,全部会牵扯。但长子陆璟荣耀显赫,不能牵扯他。包括陆应淮,闹出三角艳闻,却依旧是中海副总,并未降职,可见省里多么欣赏他,他的根基多么深了。
碍于老大和老三的特殊身份,圈子里还算平静。不过,陆氏内部一锅粥,中海集团也不太平,陆应淮作为中海的二把手,更是陆家人,肯定受殃及。这两所集团,一个私企大鳄,一个省企龙头,平时就在风口浪尖上,任何丑闻,捂是捂不住的。
岑枝看着陆应淮,“对你有没有影响?”
“影响不大。”他轻描淡写带过,搂着她,“自己琢磨什么。”
“黄彪和冯志奎要是认罪了,会开庭吗。”
“会。”
“会被包庇吗?”
连陆迟徽也需要黄彪牵线,结识省里、市里和政圈沾边儿的人物,黄彪这方面的人际网,是很丰富的。
陆应淮说,“不会,陆迟徽揭发的黄彪,没有人和陆迟徽对着干。”
岑枝点了点头。
空气中弥漫着沐浴后的清香味,男人埋在她脖颈闻了闻,又吻,“大白天洗澡?”
“我睡懒觉,出汗了,身上粘。”
“撒谎。”陆应淮抬起头,吻她鼻尖,嘴角,“是不是湿了?”
岑枝面红耳赤,“不是..”
“昨晚满意吗?”
她不言语。
“我只顾自己,没让你爽,是我太坏了,今晚补偿你?”
岑枝推开他要上楼,陆应淮从后面拽住,他个子高,微微俯身,迁就她耳语,“给你亲亲?”
她脸红得滴血,“我不..”
“为什么不。”
岑枝狠狠一拧胳膊,挣脱了他。
陆应淮这个人,样貌和气质分明都是一本正经的。偏偏调情的话又讲得特别溜,讲得过程也严肃,不轻浮下流,目光灼灼的,端方又矜贵。
男人喜欢女人的反差感,女人何尝不喜欢少言寡语又禁欲自律的男人,在自己面前纵欲堕落的样子。
第128章我想再见一见你
傍晚,邱太太和胡浓浓来到金悦府,周坤开车送她们,在门口,他没进院,透过栅栏和陆应淮打了个招呼,“我晚上有酒局,十点半来接浓浓。”
邱太太喜滋滋下车,“恭喜啊陆先生。”
陆应淮不咸不淡瞥她一眼,没搭腔。
胡浓浓捅搡她,“中海风头刚过,陆氏又惹麻烦了,你恭喜?”
“我是恭喜陆先生和小岑重修旧好。”邱太太大声喊,“不枉费我在冀省等了这么多天——”
“你教她学点好。”陆应淮又扫了她一眼,“你折腾老邱的招数,少教她。”
“那怎么是折腾呢?”邱太太恼了,“是情调,是闺房之乐。”
吃完了晚饭,邱太太嚷嚷着打麻将,她是麻将迷,一个月有二十天打麻将。
胡浓浓也嗜好这口儿,上流圈的阔太名媛没有不爱玩牌的,越是地位高的,越是贪玩,在牌桌被众星捧月,争相喂牌,哄着赢。当然,是关系不熟的,纯粹替自家丈夫应酬对方的丈夫,关系熟了,不考虑喂不喂牌了。
岑枝一连输了十几轮,输得泄气了,“你不帮我..”
陆应淮喉咙溢出轻笑,她牌品一向是不大好的,输了生闷气,“我帮你,她们不乐意。”
岑枝犹豫打出二筒还是九筒之际,桌下储物柜的手机忽然震动了。
她下意识一瞟,没备注,是一串生号。
外省话剧院同事的号码,她基本没存,包括冀省的老东家,她只保存了院长和副院长的号码,交情好点的同事,工作之余也尽量不联系。
岑枝习惯公私分开,矛盾少,省心。
不过,她一般会接听。
“岑小姐。”
这一句岑小姐,刺激得岑枝全身僵硬,耳朵仿佛触电了,麻得她险些扔掉手机。
除了陆迟徽,再无人称呼她岑小姐了。
她咽了口唾沫,“黎..黎珍,你有事吗。”
男人显然也明白她的处境不方便,没有多言,配合她,“有事,你在金悦府吗。”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伸手端茶杯,陆应淮也端杯子,手心正好覆在她手背,她惊吓一缩,茶水洒了,陆应淮蹙眉,打量她。
岑枝调整好,比划口型,“是黎珍,在胎检——”
陆应淮擦拭她手背的水,她皮肤太娇嫩了。尽管水不烫,也是红了一小块,“毛毛躁躁的,她胎检你紧张什么?”
“女人早晚要经历的..我上次陪她检查,她抽血抽得哭,焦虑得睡不着。”
他表情缓和了,“那不怀了。”
“不怀了?”邱太太瞪大眼,“陆先生真疼小岑,您不要儿子,陆夫人能同意不要孙子?”
陆应淮瞧着岑枝,似笑非笑的,“我和别人生。”
搁往常,她小脸儿一准垮了,什么玩笑都行,开不得这种玩笑,今天反常,手机换了个方向,从他这边,换到挨墙那边,离他远了。
他不露声色焚了一支烟,夹烟的手架在椅背,烟雾朝门外飘。
“邱太太和周坤的太太在我这。”岑枝倾斜着身子。
陆迟徽嗓音低沉,“我要去外地了,临走想再见一见你。”
汽车鸣笛从窗户传来,“我在小区里。”
岑枝手心一股一股地冒出汗。
“小岑,你牌莫非又输啦?”邱太太发觉岑枝脸色煞白,以为她输急了,耍性子了,打趣她,“我和周太太不坑你的钱,我们是坑陆先生的钱呢。”
陆应淮笑了一声,“坑我的钱?你的水平能坑多少。”
“喏——”邱太太得意,拍了拍桌上堆叠的现金,“我赢了几万呢。”
胡浓浓同样高兴,“我也赢了几万。”
“小岑,陆先生保险柜的现金,美元和金条,你统统搬来,咱们通宵。”
岑枝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我去一趟洗手间,你们先码牌。”
她走到客房对面的公共洗手间,悄悄改了路线,直奔玄关大门。
出来时,客厅敲响十一点的钟声。
冀省的春夜总有露水和扬沙,温差大,白日15、6度,午夜零下1、2度。
岑枝迈下台阶,气息一呼一吐,有白花花的雾霭。
街道清清静静的,举目四望没有一辆车亮着灯。
她借口去洗手间,不好带手机,此时联络不了陆迟徽,正要往路口寻他,转角处的一棵榕树后,闪过一抹黑影。
岑枝立即驻足。
那副高大清瘦的轮廓越逼越近。黑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与漫漫黑夜融为一体,又无声的疏离。
男人短暂地停在路灯下,像是在确认她,又像是给予她片刻,也确认他。
焦黄发白的光线照射得他彻底清晰。
岑枝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几欲窜出嗓子眼,呛得她没由来地咳嗽。
男人行至眼前,“你穿太少了,冷不冷?”
“陆总..”
一门之隔,她听到邱太太和胡浓浓闲聊,听到她们缠着陆应淮,问他中海集团的董事有没有养情人,陆应淮有一搭无一搭的回应,“养了。”“养在国外。”“生了个儿子。”
很快,他声音消失了,只剩女人们在聊。
岑枝心跳得更厉害。
也许,下一秒,门打开,会是什么景象。
“陆家到处找你,中海集团的安保科也在找你,程洵和交管局很熟,下午去查路口的监控了。”
陆迟徽略低头,眯眼注视着地砖上的水渍,水渍浮着他的影子,也浮着岑枝的影子,“我知道。”
“陆董把你从高管行列除名了..”
他仍镇定,“我也知道。”
岑枝咬了咬牙,晦涩开口,“你举报黄彪,是给我的交代吗。”
“是。”
她望着陆迟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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