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念秋江山海第13章阅读-戚念秋江山海免费阅读无弹窗
时间：2023-05-26 06:51:52 热度：37.1℃ 作者：网络
郑三远已然淡定许多，继续休息躺着。
那天下午两点多，挂水就好了。
戚爸爸搀扶他坐起来，然后让他下床学着轻轻挪步走着。
心脏压力有些大，他走得很不自然，走了不到五分钟就累得不行，赶紧又坐了回去。
护士说，晚些时候再慢慢走，一点点慢慢来，不要急。
郑三远苦笑点头。
戚爸爸瞧着他瘦削的身板，稀薄的白发，还有仍青白的脸色，一时忍不住红了眼睛。
以前的他，俊朗高大，脸上总挂着自信的笑容，眉眼尽是睿智和泰然。
短短不过一两年，如今的他跟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差不多，甚至还不如。
他掩下情绪，不敢表现出来，休息一会儿后又搀扶郑三远缓慢走着。
傍晚时分，戚之澜来了，带了一些刚出炉的米糕。
“还热乎着呢！梧哥，老郑，你们快吃点儿。”
戚爸爸没跟堂弟客气，洗手取了一块递给郑三远，自己取了一块吃。
戚之澜晚上还有夜班，陪他们聊了一会儿后，匆匆上夜班去了。
戚爸爸忍不住往外头张望，嘀咕：“阿海估计有事耽搁了，往日的这个时候，他应该早过来了。”
“没事。”郑三远不好说出实情，只道：“可能是傍晚市区堵车吧。”
戚爸爸嘻嘻笑了，低声：“我都已经吃个半饱了，不着急。现在总厂那边不用总加班，日班排得满，夜班不用上，工人们轻松些，海棠和我也轻松。加上阿海帮忙管账，月底核账，我几乎不用怎么干活，轻松得很。”
郑三远笑道：“你也该松乏松乏了，不能总太忙。等念秋生多两个娃，你们还得帮忙带呢！”
“对对对！”戚爸爸笑呵呵道：“那肯定是要帮忙的，两个小娃娃呢！”
郑三远也忍不住想起自家的三个孩子来，低声：“老大在帝都老区那边上大学。两个小的一个初中一个高中，我都给他们转去私人学校。平时周末那边也是有得吃有得住，不必太担心。”
戚爸爸看着墙上小挂历上的日期，问：“今天是周五，你孩子会不会回家？”
“不知道。”郑三远低声：“我之前交待过他们，最近家里太乱，她妈又整天不在家。如果需要钱，如果有什么事，就往厂子里打电话。那边有念秋在，她应该会帮我解决的。”
话语刚下，门口就响起了喊话声，“爸……”
两人一愣，往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高大俊朗少年，一手提着黑色大书包，瞪大眼睛惊讶看着郑三远，很快红了眼睛，掉下泪水。
戚爸爸认得这是他的大儿子，叫郑大同。
郑三远见孩子哭了，一时有些慌，连忙摆出老父亲的威严，沉声：“都多大的人了？做什么没事哭哭啼啼？你爸我只是小病一场，不碍事。怎么不喊人？快喊伯伯。”
郑大同看向戚爸爸，哽咽：“伯伯……我爸这是怎么了？”
戚爸爸叹气，上前牵住他，低声：“动了心脏手术，已经在恢复了，下周就能出院了。”
郑大同不是小孩子，也是念大学的人，自然知道心脏手术几个字代表着什么，一时憋不住，眼泪哗哗往下掉。
戚爸爸掏出女婿送他的纸巾小袋，抽出几张，连忙给他擦泪。
“孩子，别哭。你爸已经快好了。”
郑大同哽咽：“爸，怎么不告诉我？我只是半个月没跟你见面，你怎么就这样了？我放学坐公车回家，发现家里关着。邻居大妈告诉我说，我妈好久没回去了，还把那房子给卖了。大妈还说，有人好几次上门去找我妈，说你生病住院，在中心医院……我赶紧给厂子打了电话，才知道你在这边。”
郑三远微微一笑，低声：“你现在是学生，当然是学业最要紧。你如果知道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去学习？幸好有你戚爸爸一家子照顾我，照顾厂子，所以我才能顺利度过难过。下周就可以出院了。”
郑大同上前，握住老父亲的手，看着满手背的打点滴针孔，不敢哭出声，眼泪一个劲儿地流。
“孩子，别这样。”戚爸爸低声：“你是大哥哥，你爸爸暂时病着，你还要帮忙撑起这个家，不要太伤心。弟弟妹妹呢？他们没回家吧？”
郑大同摇头：“他们都在私立学校，如果没家长去接，是不能随意出来的。”
戚爸爸温声：“你今晚陪着你爸，明天一早去接他们过来一道看看你爸吧。”
“哎！”郑大同连忙点头。
郑三远叹气道：“也不好……房子被那婆娘给卖了，现在都没地儿可以住，让孩子们出来……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郑大同听罢，红着眼睛低骂：“我妈太过分了！连房子都卖了！爸，你没告诉她你生病了吗？你都这样子了，她怎么还不来照顾你？”
戚爸爸没好气道：“她压根看不见魂儿！她把房子卖了后，拿了定金去赌了，一直不见影儿！我女婿去找她好几回，都没找到。”
郑三远摇头低声：“不要说你妈了。今天早上你舅舅们过来，说她被公安抓了，要拘留半个月。我没钱也动弹不得，让她关着，受受教训也好。”
“她活该！”郑大同气得牙痒痒。
郑三远想了想，道：“你是家里的老大，我有些事还得跟你说一下。我已经向法院申请了起诉离婚，我非跟她离婚不可。孩子，你爸已经受不住了……请你们谅解我。”
郑大同红着眼睛，嘴巴嚅动几次后，不想说出劝爸爸的话，只是重重点头。
父子二人相对无言，各自在流眼泪。
戚爸爸在一旁长长叹气，“好了，都别哭了。大同，你爸现在的情绪不能激动，不然心脏会受不住。你今晚和我女婿留在这里照顾你爸。我去给你们暂时找一个地方安个家。”
郑三远擦了擦泪水，问：“梧哥，你去哪儿找地方？不用不用，孩子们平时都住学校，不用费事的。”
“你傻啊！”戚爸爸反问：“孩子们现在上学，还不到两个月就要暑假。到时你让他们住哪儿去？总得先安排一个窝，对吧？”
第761章 租房
郑三远仍是摇头，“梧哥，不用了。等我好了，我再去找地方租就行。也可以陪着我去厂里办公室住，那边挤一挤，还是能住得下的。”
“不行。”戚爸爸皱眉道：“孩子们需要读书学习，住厂子那地方太吵杂了。你一个大人倒是无所谓，孩子们可不行。”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原来是戚念秋和江山海来了。
戚念秋微笑道：“我刚要回家，顺路过来看看郑叔，不料在大门口碰巧遇到了海哥哥，然后一块上来。”
江山海提着一个大保温壶，眉眼尽是笑意，当看到病房里还有一个少年郎的时候，脱口问：“郑叔，这是你儿子吧？”
郑大同认识戚念秋，连忙站起来打招呼，并礼貌对江山海微微鞠躬。
郑三远介绍：“他是小戚的爱人，是戚伯伯的女婿。你啊……就喊他哥哥吧。”
郑大同有些腼腆喊：“哥哥。”
江山海凑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小伙了啊！二十来岁吧？”
“刚好二十。”郑大同答。
江山海打开保温壶，问：“小同，是吧？你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郑大同解释：“回家找不到人……听邻居说我爸生病住院，赶紧冲过来找他。”
郑三远道：“医院外头有很多卖吃的，你待会儿出去吃就行。”
“嗯。”郑大同点点头。
江山海熟练倒出一碗香粥，然后从袋子中取出一双筷子，用开水烫了烫。接着扶郑三远坐好，递给他吃。
“郑叔，今晚是排骨粥。里头还有一些香菜，味道很浓郁，你应该喜欢吃。”
郑三远每天吃消炎药，嘴巴太清淡，巴不得能吃味道浓的，连声应好。
戚爸爸见女儿来了，便将郑三远家现在的窘况解释一遍，“总归还是有一个落脚地好些，这样孩子周末回来能住上。再过不久就是暑假了，也得住吧？倒不如趁现在赶紧找一个地方，下周他出院也可以搬过去住。”
“我直接住厂里就行。”郑三远道。
“不行。”戚念秋皱眉道：“你手术后要养好身体，不着急那么快去厂里工作。叔，要不这样吧，你们搬到荣华商城那边。市中心那边去哪儿都方便，后方就有一大堆餐馆，旁边还有公车站，孩子进出也方便。”
郑三远不好答应，摇头继续吃着。
戚念秋解释：“十八楼是我自个的地方，没其他外人在。当时装修的时候还弄多两套，以备不时之需可以住上。我让阿海去帮你们买些家务和床，立刻就能搬进去住。”
“不……”郑三远再次摇头。
戚爸爸生气了，粗声：“你不是说要租吗？她那儿一大堆套房在出租，你既然要去租，做什么不租最好最方便的啊？难道你怕她收你太多房租吗？”
郑三远苦笑：“你们一家子的恩情，我下辈子也还不清，怎么可以一而再去麻烦。”
“你给我闭嘴！老哥我给你安排。”戚爸爸转身看向女儿和女婿，“你们明天就去安排家务和家用东西。房子租别人多少，就租他多少。”
“好。”戚念秋和江山海异口同声应下。
郑三远见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继续埋头吃着。
一旁的郑大同感激不已，连声道谢。
戚爸爸温声：“大同，你把背包搁下，去外头吃晚饭。今晚你随伯父去总厂那边委屈一晚，明天就可以搬去新地方住。”
“不不。”郑大同道：“我晚上留下照顾我爸。”
郑三远轻笑：“让他留下吧。我晚上不用打吊针，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孩子许久没见了，留下来陪着我也好。阿海今晚就回家里去。明天还得帮我们布置新家呢！”
戚爸爸有些不放心，低声：“冬瓜虽大还是菜，大同看着还小……”
“不怕的。”郑三远苦笑：“这些年他的那个妈三天两头不在家，我工作又忙，都是他帮忙照顾弟弟妹妹。他能行的。”
郑大同连忙道：“伯伯放心，我能照顾好爸爸的。我能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家里的活儿我都通通会干。”
戚爸爸微笑点点头，“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那天晚上，郑大同留下照顾父亲，戚爸爸回郊区总厂休息，戚念秋则和江山海回了家。
两人各自都有车，不好将车留下，只好各自开车，一前一后回了荣华商城的地下停车场。
戚念秋已经在总厂那边吃过，江山海也已经吃过了。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戚衡和程天芳还在吃晚饭。
“怎么那么晚？”江山海问，眼睛瞄了自家妹妹一眼，发现她脸色很差，精神萎靡，貌似霜打的茄子。
戚衡笑答：“这几天刚好有交易会，我天天往那边跑。今天还是第一天在家里吃饭。阿芳为了等我，也是挨饿到现在。”
戚念秋张望来去，发现两个孩子都不在，忍不住问：“妈，孩子们呢？”
刘英在厨房探头出来，解释：“他带两个孩子出去玩了，说是广场下面有人卖彩色气球，还有人耍猴戏，一吃饱就赶紧下去看。”
戚念秋嘻嘻笑了，道：“那我先去洗澡，等他们回来。”
戚衡吃得快，将碗搁下后，便去客厅开电视看。
江山海趁着这个机会，坐在程天芳的身边，压低嗓音：“别胡思乱想的，哥已经拜托人，将那家伙撵出了帝都。”
程天芳微愣，吓了一跳，懵了一会儿，激动抓住哥哥的胳膊。
“真的？！真的撵走了？不能让他再回来了！”
江山海轻轻叹气，低声：“他不敢了。你傻啊！他威胁你拿钱，你就拿钱。他那样贪得无厌的泼皮，你也能信？有第一回就会有第二回，你填得了他的胃口？也不告诉我和你嫂子，你这个蠢货！”
程天芳掉着泪水，咬着下唇不敢哭出来。
江山海再度叹气，低声：“行了，别哭了。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人不会再出现了。好好过你的日子，不要胡思乱想，更没必要怕。咱们行得正，坐得直，为什么反而要去害怕那样的赖皮小恶棍？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不管是谁都不可以胡乱瞎搞。”
“……嗯。”程天芳点点头，慌忙擦去泪水。
江山海走过去客厅，跟着戚衡一块看电视，一边聊着交易会的事情。
一会儿后，程木海带着两个孙子回来了。
江山海牵着儿子回了对面，给他们洗澡，然后一家四口待在客厅看电视，一边开心聊话。
两个孩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第762章 心存正气
戚念秋陪他们玩了一会儿，很快就困了。
江山海知晓她怀着孩子每天都要去厂里忙，不敢让她太晚睡，连忙带着孩子们去洗澡。
戚念秋肚子大，不好蹲下去，只好站在洗手间外。
小扬扬自出生开始就一直胖乎乎的，直到现在四岁多了，仍是胖乎乎的个头，全身上下都肉呼呼的。眉眼一直跟妈妈很像，甚至有些偏女生长相。
相反，哥哥然然则刚刚好，个头壮实，模样也愈发像爸爸了。
看着他们戏耍玩水，她忍不住笑了又笑。
江山海一手一个，抓了过来，挨个擦干净，然后迅速套上睡衣，将他们赶出洗手间。
于是，两个小家伙奔去他们的房间，呀呀大叫。
戚念秋在客厅晾了水，然后喊他们过去喝。
喝完以后，两人又看了十几分钟的电视。
戚念秋见已经是晚上九点，不好让孩子熬夜，自己也困了，赶忙带他们去睡下。
江山海也洗好了，见儿子们都已经睡沉，温声：“媳妇，你也去躺一会儿吧。我去楼下帮郑叔他们买一些家具和日常用品。”
“不急。”戚念秋捶了捶腰，低声：“明天早上去吧。反正楼下就有得卖，让人家一并送上来，顶多半天就能准备好。我明天早起一些，帮你去打扫。”
江山海连忙上前帮她按摩腰肢，问：“孩子闹不？”
“不闹。”戚念秋半躺下去，累吁吁低声：“就是钻来钻去，偶尔动得我这个老母亲都想骂人。”
江山海有些心疼，低声：“这一阵子辛苦你了。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
“说啥呢！”戚念秋好笑道：“你晚上帮忙去照顾郑叔，这还不够啊？你自个有生意，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你又不是每天闲着没事干。毛衣厂那边我熟悉，并不怎么忙。只是我现在挺着一个大肚子，很容易累。”
江山海轻抚她的发丝，温声：“等郑叔好了，你就赶紧回家歇着吧。”
“郑叔也不容易。”戚念秋叹气道：“接下来得让他再休养半个月以上，不能让他立刻去忙。身体遭受那么大的打击，动了一个那么大的手术，千万不能大意。他现在还缺个家，咱们明天赶紧帮他安一个。”
“不算家。”江山海低声：“顶多算一个住处。家的概念太大了，住处却简单，只要能遮风挡雨就行。”
戚念秋听懂他的言下之意，苦笑：“除非她能真正悔改，不然他们家以后会更苦。幸好孩子们都大了。刚才你看大同，都已经是大小伙了。他们不像咱们儿子这样过度依赖父母亲，已经能初步独立。”
江山海点点头，低声：“媳妇，我有件事要问你。”
“问呗！”戚念秋眯眼道。
江山海想了想，问：“你认识一个叫铁道的人吗？”
戚念秋微愣，有些惊讶他这么问，仍是点点头。
江山海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然后将自己今天和六爷带着几个人去找林聪的事通通告诉戚念秋。
“那家伙衣冠楚楚，躺在一家按摩店里醉醺醺睡觉。六爷还没出手，那家伙见形势不妙，立刻就跪地求饶，还一个劲儿跟我求饶。他那怂样，我看着就恶心！我揍了他两拳，让他以后不许靠近阿芳一步，如果他敢在帝都待着，我就要他付出代价！”
戚念秋惊讶挑了挑眉，转而笑了。
“事情解决了就好。六爷既然是郑叔介绍的，人情貌似在郑叔那边。但郑叔现在有些困难，你便送几条烟过去给六爷，说是很高兴认识他这个朋友。”
江山海点头，问：“多少条合适？六条？“
“可以。”戚念秋解释：“他手下有一帮的人在干活，这些人多半都吸烟喝酒，你带多几条去，总归还是买对的。人家帮了咱们，咱们谢人家，这是应该的。他们不会明码标价给人家帮忙，但我们要自己懂得分寸，尽量多客套热情一些，准没错。”
江山海见她一副熟谙此门道的口吻，忍不住问：“媳妇，你也跟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戚念秋笑了，答：“不是不告诉，是觉得没必要。这世间各行各业，各行各路都有自己的生存规则和空间，我们生活在这里，多少都会接触到，迟早而已。”
“挺特别的一伙人。”江山海低低笑了。
戚念秋摇头：“他们是帝都历史遗留下来的产物吧。以前在混战时期，他们就是街头恶霸，不算十恶不赦，但也是坏事做尽。像我爸那样的人，他是不屑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的。但他虽然不屑，遇到相关的事情，他就会拜托老唐伯伯去处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后来这些人改邪归正，有自己的行业赚钱，不会违法犯法，但他们暗地里就像一个小帮派似的。我倒不介意跟任何门道的人打交道，他们也不例外。相反，我还觉得他们这一伙人挺讲义气的。”
江山海又笑了，低声：“如果换做其他人，指不定得多害怕。”
“怕什么！”戚念秋道：“只要你不得罪他们，不乱来，谁能怎么着你？我也是正经做买卖，又不犯法犯罪，又不伤天害理，心正着呢！”
江山海宠溺低笑：“这话说得很有理。”
戚念秋关切问：“阿芳没事吧？你劝过她没有？”
之前她顾着照顾郑叔，自己又医院毛衣厂两头跑，都没怎么机会关心她。
想不到林聪竟那么快找上她，而她竟被他威胁，还给了几次钱……
江山海有些恨铁不成钢，低声：“那傻丫头竟都不敢来跟我们讲！你之前告诉过她，不能在他那样的人低头，不然他就会贪得无厌。瞧，她转身就给忘了，足足给了一千多块！他那样的泼皮赖皮，可能会就此罢手吗？蠢！”
“好了好了。”戚念秋皱眉道：“你也别怪她。毕竟还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家，不是混社会的女汉子，难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等她接触的人多了，世事都了，慢慢就会好起来。她不是不聪明，只是需要时间。”
江山海无奈摇头，不再说什么。
戚念秋扯过薄被，盖在身上，迷糊道：“今天累了一天了，明天还得忙，早些歇息吧。”
江山海关上灯，走出去看两个孩子，然后转身回来，很快也歇下睡了。
不料斜对面的套房却彻夜没熄灯，偶尔还有拌嘴声传出来。
第763章 吵架
戚衡气呼呼的，黑着脸坐在客厅，满脸的生人勿进。
程天芳倚靠在房间门栏上，低低抽泣，脸上泪痕点点。
“阿衡……你不要这样……”
戚衡扭过头瞪她，大声：“我能不生气吗？我妻子遇到危险，她却不敢向我求助。不仅没求助，就连开口说一声都不敢！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信任！我是那么不值得你相信托付吗？啊？”
“不是不是……”程天芳哽咽：“是嫂子说……不让我告诉太多人……当初只是在楼下无意碰见，我起初也觉得没必要告诉你。”
戚衡沉声：“对！念秋她不会乱出主意的人！如果是无意碰见，你不说，那也实在没必要说。但他后来三番两次去面包店纠缠，还跑到你的单位楼下堵你！这已经是骚扰和敲诈！你遇到这样的麻烦和危险，你怎么还能不说！”
程天芳嘤嘤哭着，缓慢凑了上前，牵住戚衡的手——却被他恶狠狠甩开了！
他大怒特怒：“当初你嫁给我的时候，我是跟你怎么说的？咱们以后就要风雨同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现在咱们结婚还不到半年，你就已经开始有难自己当，这样的事都能瞒着我！你啊——你！”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捂着胸口捶几下。
这些天他忙着去交易会拉订单，进进出出，偶尔三更半夜应酬好客户才回来。正因为这样，他对妻子的异样没大的察觉。
不错，这是他的疏忽，是他的不对。
“我看你的脸色不好，眼神总带着一些飘忽和慌张，我问了你，你骗我说可能是担心面包店刚开，生意不好的缘故。后来你晚上做噩梦，我抱着你哄，你是怎么搪塞我的？你说你只是做噩梦，可能是最近工作的压力太大。我想着面包店刚开，你白天忙，晚上回来也得看账什么的，多少会更忙一些。可万万没想到你都在骗我！”
程天芳泪流满面，摇头又摇头。
“我……我只是不敢告诉你……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戚衡扭过头去，低哼：“如果是无意碰见，你不说，我不会觉得你是故意骗我。可他后来骚扰你，吓得你慌乱无主，甚至做噩梦——你为什么不说？你这不是骗是什么？！你当我这个丈夫是摆设吗？你是觉得我没能力帮你解决问题？还是你觉得你能行，你一个人能应付得了那样的赖皮恶棍？如果你应付得了，你会这些天瘦了一大圈！”
程天芳哭得不行，抱住他的胳膊。
“阿衡，你不要生气了……哥已经将这事解决了……”
“对！”戚衡气呼呼：“即便是哥解决了，你仍是不敢告诉我。如果刚才不是我追问你为什么这几天那么早就去单位，又总不敢去面包店，你是不是还不打算告诉我？你有哥哥可以帮你撑腰，帮你解决问题，那你何须嫁人！我娶你，我是要呵护你，保护你，将你宠在怀里一辈子的！你这样质疑我的能力，骗我敷衍我！我不仅对你失望！更气我自己！”
程天芳呜呜哭着，摇头又摇头。
“阿衡，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真的只是不想他来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
“错了。”戚衡沉声：“我们之间的爱是我们的。我们之间的信任也只能我们来维护。只要我们彼此相爱，彼此信任，什么人都破坏不了我们。你根本不了解这件事情的本质，也没听清楚我究竟在气什么。”
程天芳哭得不能自已，哽咽：“我怕你认为我拖累你……更怕你父母亲知道了，他们会嫌弃我……我也有我的自尊和脸面。阿衡，以前的错，我后悔不已，但它就像一条伤疤，更像一颗大炸弹，我好怕它突然爆炸，毁了我现在的工作和家庭，更担心它破坏了我和你的甜蜜幸福日子。我是那么喜欢你，在乎你……我怕失去你……”
戚衡看着她如此模样，终究还是心疼大于生气。
他无奈长长叹气，拉住她的手，将她搂进怀里来。
“不要哭了，这件事你做得不对，处理得不对，但你却是唯一受伤害的人。这些天你心里肯定很煎熬也很难受。哥和念秋都忙，你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么多害怕担心焦虑。”
程天芳紧紧抱住他的腰，呜呜嚎嚎大哭，好像是多日以来的焦虑和痛苦有了缓解，大哭特哭。
戚衡轻拍她的背，等着她哭完。
好半晌后，他掏出手帕，温柔给她拭泪。
“在我结婚前夕，我爸找我谈了一宿。他说的话我如今仍历历在耳，每一个字都是那么清晰。他跟我说，谈恋爱是美好的，大家没家庭负担和责任，开心就好。可结婚却不一样。婚姻并没有其他人想的那么美好，那么甜美幸福。结婚不用几年，激情和爱情都会随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到来变成了平淡甚至繁琐的日子。”
“但真正的生活就是这样，没有那么多的甜蜜幸福，能细水流长，相濡以沫，就已经是相当不错。婚姻代表着我们两个人要承担一个家，我们身后还有各自的家人和娘家人，这些关系都要靠我们两个人去交往去维护，不然就会出现亲戚问题。我们会面临很多难题，但只要我们深爱彼此，信任彼此，一起牵手去面对，就算过程很难受很痛苦，那很快就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慢慢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
“阿芳，我也早过了而立之年，不是冲动易怒的年纪了。我们既然结为夫妻，夫妇一体，同声同气，同心同命，这样才是真正的夫妻。你的过往我一点儿也不介意，因为能拥有现在的你和未来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人谁没错，尽管你错大一些，可我认识你在后，如果我耿耿于怀你的过去，那我就是一个混账。我们结婚了，我们拥有一个小家庭，还拥有一个大大的家庭。我是要跟你肩负家庭的，我愿意跟你面对任何困境的。”
“对不起……我错了。”程天芳哽咽：“我不该瞒着你的……”
戚衡轻轻叹气，将她搂得更紧些。
“如果是你解决得了的问题，你自己自行去处理，就当成日常趣事跟我分享。如果是大问题，那更该告诉我，让我和你一块解决。我不要求你事无巨细都跟我说，但像这样的事，你以后必须跟我讲。你是我的妻，是我的心爱之人，我怎舍得你受这样的威胁和敲诈勒索！我必定找上那家伙，将他——”
“不不！”程天芳低声：“你知道吗？我不敢告诉你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怕你为了我冲动做出伤人违法的事情。”
第764章 原谅
戚衡看着她哭肿的眼睛和满是泪痕的小脸，再度无奈皱眉。
“我知道……你放心，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知法守法的道理，就算别人不提，我自己也是会注意的。”
程天芳压低嗓音：“哥说，他已经找人将那恶棍赶出了帝都。他以后不敢再来了。”
戚衡点点头，道：“这事我明天会悄悄跟哥聊。我还是得确定一下。”
“嗯。”程天芳依偎在他怀里，低声：“阿衡，这次是我自作主张，也是我胆子小不敢说出去……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戚衡听她认错，心里很快原谅了她。
隔天早上，江山海早早就去隔壁套房打扫卫生。
戚念秋挺着大肚子，只能干一些擦擦洗洗的。
程木海瞧见他们在忙，赶紧过来搭把手，听说是郑三远家要搬过来，他连忙应好。
“我昨晚还跟你妈商量，说今天或者明天得找一个时间去医院看看老郑。”
江山海道：“不用了，我跟他说一声就行。这两天得帮他们把地方布置好。老郑的还有三个孩子，都是十几二十岁年纪。”
程木海对郑三远家的不幸略有耳闻，对老郑很是同情。
“心脏弄手术铁定难受得很，出院还得好好休息。”
这时，戚衡探头探脑来了。
“爸，哥，念秋，一大早你们来这里打扫做什么？”
江山海简单解释一遍，继续忙着。
戚衡见人太多，不好跟江山海开口，只好拿起一旁的扫帚帮忙打扫，打算寻人少的时候再问。
江山海挑眉问：“你不还要去交易会吗？这里不用你。你先去吃早餐，吃完要忙就去忙吧。”
戚念秋也道：“这儿人多，都没家具，大面积的打扫简单些。你要忙就去忙，用不着你帮。”
“今天不去了。”戚衡解释：“交易会明天就要结束了，昨天的人本来就稀稀疏疏的不多，今天肯定更少。客户的订单够下半年忙了，不着急找多一两单。”
戚念秋笑了，揶揄：“有钱还不赚？你是赚太多了吧！”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贪得无厌啊？”戚衡鼻尖轻哼：“我不贪心，钱够花就行。”
戚念秋哈哈笑了，“请问什么才叫‘够花’？啊？戚大海龟请来个定义吧！我好奇着呢！”
戚衡嘻嘻挖她一眼，大声：“跟你一样有钱的时候就够花！”他虽然不清楚戚念秋目前能有多少身家，但这偌大的荣华城摆在这里，相信她很快就能身家过亿。
“你确定？”戚念秋挑眉笑问。
戚衡重重点头。
戚念秋摇头：“去！我现在比你还穷！”
“不可能！”戚衡断然瞪她，低声：“少来忽悠我！你当我是傻子啊？”
戚念秋嘻嘻笑了，解释：“赚的头筹都还给我爸了。我现在手头就一两百万够花而已。”
“去！”戚衡笑骂：“你接下来每一个月的租金，就够你一百万一百万往上加！”
戚念秋耸肩：“那是以后的事。反正我现在确确实实比你穷！”
“没的事！”戚衡笑道：“我还是比你穷……”
“没的事！”戚念秋反问：“前两年你可是赚了不少，难不成娶个老婆就没了。”
“当然还有得剩。”戚衡笑答：“但仔细算下来，怎么也是没你多。我一年的收入大概就是你的零头吧。”
一会儿后，程天芳也来了，她见大家都在忙，也去隔壁找了一块抹布来帮忙。
戚念秋笑问：“阿芳，你该去上班了吧？都快七点半了。”
“嫂子，今天是星期天。”程天芳答：“不用上班，不然我早就过去了。”
戚念秋苦笑摇头：“做生意一年到头没个休假，哪里知道具体是星期几。想要我记得，估计得等然然上学才行。”
众人都哈哈笑了。
戚衡张望来去，问：“两个臭小子呢？”
江山海答：“昨晚老二半夜尿床，然后就哭了。他哥跑来找我们过去。换了裤子和被褥，后来又喝了点儿水，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才睡下。睡不够，所以今天比较晚起。”
“不怕。”程木海道：“都大了，醒来找不到会过来找的。”
人多力量大，五个人一起打扫，一个小时后，三房两厅很快收拾妥当。
江山海开窗通风，“去年年底才装修完毕，后来清扫过一遍。没什么家具和东西，打扫起来也容易些。”
“关键是人手够多。”戚衡擦了擦汗，提议：“都八点多了，大伙儿去吃早餐吧。”
两个孩子已经醒了，跑去对面找奶奶要早餐吃。
戚念秋摇头轻笑：“都还没刷牙洗脸！”
刘英道：“孩子这么小，也都是胡乱刷的。吃完再去洗脸就行了，这么小的孩子不用刷牙的。”
“妈，这样可不行。”程天芳笑道：“孩子的牙齿更应该保护好。刷得不好不怕，有保持刷牙的良好习惯，以后大了才懂得保护牙齿。这些好习惯都是要慢慢养的。”
戚衡附和点头，“对！好习惯都要从小培养起。”
江山海给自家老妈递了眼色，道：“我们让他们养成习惯多难啊！你老人家一下子都给否决了，那不就前功尽弃了吗？孩子还小，不懂利弊好坏，觉得刷牙麻烦都不想刷，你帮他们找借口，他们巴不得不刷呢！”
他明白戚念秋不好意思直接说老人。他做儿子的来讲，反而更合适些。
刘英哈哈笑了，道：“那行！以后我让他们刷牙再吃。”
众人一块吃了早餐。
程木海跟往常一般，吃饱就牵着两个孩子下楼去广场散步。
“爸，我陪你们一块下去。”程天芳追了上前，道：“我要去面包店瞧瞧。”
“姑姑！我要面包吃！”
“姑姑！我也要！”
“好好好！肯定有你们的份儿。”
戚衡探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眉眼尽是温柔的笑意。
刘英提了菜篮子，絮絮叨叨道：“都已经九点了！这么晚去不知道能不能买到新鲜的鸡翅膀……”
戚衡见电梯已经到楼下，连忙喊：“妈，电梯可以了！快去吧！”
“没事，我陪妈下楼。”戚念秋换好了衣服，提着斜包走过来，“妈，我开车送你到菜市场门口。你跟我去地下停车场吧。”
“你会不会太迟？”刘英问。
戚念秋微笑摇头：“不会，我顺路呢！”
于是，婆媳两人也匆匆出门了。
江山海收拾好餐桌，擦了两遍桌面，洗手后也打算出门。
“哥！”戚衡拉住他，压低嗓音：“我有话问你。”
那天下午两点多，挂水就好了。
戚爸爸搀扶他坐起来，然后让他下床学着轻轻挪步走着。
心脏压力有些大，他走得很不自然，走了不到五分钟就累得不行，赶紧又坐了回去。
护士说，晚些时候再慢慢走，一点点慢慢来，不要急。
郑三远苦笑点头。
戚爸爸瞧着他瘦削的身板，稀薄的白发，还有仍青白的脸色，一时忍不住红了眼睛。
以前的他，俊朗高大，脸上总挂着自信的笑容，眉眼尽是睿智和泰然。
短短不过一两年，如今的他跟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差不多，甚至还不如。
他掩下情绪，不敢表现出来，休息一会儿后又搀扶郑三远缓慢走着。
傍晚时分，戚之澜来了，带了一些刚出炉的米糕。
“还热乎着呢！梧哥，老郑，你们快吃点儿。”
戚爸爸没跟堂弟客气，洗手取了一块递给郑三远，自己取了一块吃。
戚之澜温声道：“我跟医生聊过了，老郑的恢复情况不错。再过一周，应该就能出院了。不过得跟药一段时间，平素注意修身养息，千万不能情绪大起大落，大悲大喜。”
“好。”郑三远笑道：“我巴不得快些出院呢！”
戚之澜晚上还有夜班，陪他们聊了一会儿后，匆匆上夜班去了。
戚爸爸忍不住往外头张望，嘀咕：“阿海估计有事耽搁了，往日的这个时候，他应该早过来了。”
“没事。”郑三远不好说出实情，只道：“可能是傍晚市区堵车吧。”
戚爸爸嘻嘻笑了，低声：“我都已经吃个半饱了，不着急。现在总厂那边不用总加班，日班排得满，夜班不用上，工人们轻松些，海棠和我也轻松。加上阿海帮忙管账，月底核账，我几乎不用怎么干活，轻松得很。”
郑三远笑道：“你也该松乏松乏了，不能总太忙。等念秋生多两个娃，你们还得帮忙带呢！”
“对对对！”戚爸爸笑呵呵道：“那肯定是要帮忙的，两个小娃娃呢！”
郑三远也忍不住想起自家的三个孩子来，低声：“老大在帝都老区那边上大学。两个小的一个初中一个高中，我都给他们转去私人学校。平时周末那边也是有得吃有得住，不必太担心。”
戚爸爸看着墙上小挂历上的日期，问：“今天是周五，你孩子会不会回家？”
“不知道。”郑三远低声：“我之前交待过他们，最近家里太乱，她妈又整天不在家。如果需要钱，如果有什么事，就往厂子里打电话。那边有念秋在，她应该会帮我解决的。”
话语刚下，门口就响起了喊话声，“爸……”
两人一愣，往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高大俊朗少年，一手提着黑色大书包，瞪大眼睛惊讶看着郑三远，很快红了眼睛，掉下泪水。
戚爸爸认得这是他的大儿子，叫郑大同。
郑三远见孩子哭了，一时有些慌，连忙摆出老父亲的威严，沉声：“都多大的人了？做什么没事哭哭啼啼？你爸我只是小病一场，不碍事。怎么不喊人？快喊伯伯。”
郑大同看向戚爸爸，哽咽：“伯伯……我爸这是怎么了？”
戚爸爸叹气，上前牵住他，低声：“动了心脏手术，已经在恢复了，下周就能出院了。”
郑大同不是小孩子，也是念大学的人，自然知道心脏手术几个字代表着什么，一时憋不住，眼泪哗哗往下掉。
戚爸爸掏出女婿送他的纸巾小袋，抽出几张，连忙给他擦泪。
“孩子，别哭。你爸已经快好了。”
郑大同哽咽：“爸，怎么不告诉我？我只是半个月没跟你见面，你怎么就这样了？我放学坐公车回家，发现家里关着。邻居大妈告诉我说，我妈好久没回去了，还把那房子给卖了。大妈还说，有人好几次上门去找我妈，说你生病住院，在中心医院……我赶紧给厂子打了电话，才知道你在这边。”
郑三远微微一笑，低声：“你现在是学生，当然是学业最要紧。你如果知道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去学习？幸好有你戚爸爸一家子照顾我，照顾厂子，所以我才能顺利度过难过。下周就可以出院了。”
郑大同上前，握住老父亲的手，看着满手背的打点滴针孔，不敢哭出声，眼泪一个劲儿地流。
“孩子，别这样。”戚爸爸低声：“你是大哥哥，你爸爸暂时病着，你还要帮忙撑起这个家，不要太伤心。弟弟妹妹呢？他们没回家吧？”
郑大同摇头：“他们都在私立学校，如果没家长去接，是不能随意出来的。”
戚爸爸温声：“你今晚陪着你爸，明天一早去接他们过来一道看看你爸吧。”
“哎！”郑大同连忙点头。
郑三远叹气道：“也不好……房子被那婆娘给卖了，现在都没地儿可以住，让孩子们出来……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郑大同听罢，红着眼睛低骂：“我妈太过分了！连房子都卖了！爸，你没告诉她你生病了吗？你都这样子了，她怎么还不来照顾你？”
戚爸爸没好气道：“她压根看不见魂儿！她把房子卖了后，拿了定金去赌了，一直不见影儿！我女婿去找她好几回，都没找到。”
郑三远摇头低声：“不要说你妈了。今天早上你舅舅们过来，说她被公安抓了，要拘留半个月。我没钱也动弹不得，让她关着，受受教训也好。”
“她活该！”郑大同气得牙痒痒。
郑三远想了想，道：“你是家里的老大，我有些事还得跟你说一下。我已经向法院申请了起诉离婚，我非跟她离婚不可。孩子，你爸已经受不住了……请你们谅解我。”
郑大同红着眼睛，嘴巴嚅动几次后，不想说出劝爸爸的话，只是重重点头。
父子二人相对无言，各自在流眼泪。
戚爸爸在一旁长长叹气，“好了，都别哭了。大同，你爸现在的情绪不能激动，不然心脏会受不住。你今晚和我女婿留在这里照顾你爸。我去给你们暂时找一个地方安个家。”
郑三远擦了擦泪水，问：“梧哥，你去哪儿找地方？不用不用，孩子们平时都住学校，不用费事的。”
“你傻啊！”戚爸爸反问：“孩子们现在上学，还不到两个月就要暑假。到时你让他们住哪儿去？总得先安排一个窝，对吧？”
第761章 租房
郑三远仍是摇头，“梧哥，不用了。等我好了，我再去找地方租就行。也可以陪着我去厂里办公室住，那边挤一挤，还是能住得下的。”
“不行。”戚爸爸皱眉道：“孩子们需要读书学习，住厂子那地方太吵杂了。你一个大人倒是无所谓，孩子们可不行。”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原来是戚念秋和江山海来了。
戚念秋微笑道：“我刚要回家，顺路过来看看郑叔，不料在大门口碰巧遇到了海哥哥，然后一块上来。”
江山海提着一个大保温壶，眉眼尽是笑意，当看到病房里还有一个少年郎的时候，脱口问：“郑叔，这是你儿子吧？”
郑大同认识戚念秋，连忙站起来打招呼，并礼貌对江山海微微鞠躬。
郑三远介绍：“他是小戚的爱人，是戚伯伯的女婿。你啊……就喊他哥哥吧。”
郑大同有些腼腆喊：“哥哥。”
江山海凑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小伙了啊！二十来岁吧？”
“刚好二十。”郑大同答。
江山海打开保温壶，问：“小同，是吧？你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郑大同解释：“回家找不到人……听邻居说我爸生病住院，赶紧冲过来找他。”
郑三远道：“医院外头有很多卖吃的，你待会儿出去吃就行。”
“嗯。”郑大同点点头。
江山海熟练倒出一碗香粥，然后从袋子中取出一双筷子，用开水烫了烫。接着扶郑三远坐好，递给他吃。
“郑叔，今晚是排骨粥。里头还有一些香菜，味道很浓郁，你应该喜欢吃。”
郑三远每天吃消炎药，嘴巴太清淡，巴不得能吃味道浓的，连声应好。
戚爸爸见女儿来了，便将郑三远家现在的窘况解释一遍，“总归还是有一个落脚地好些，这样孩子周末回来能住上。再过不久就是暑假了，也得住吧？倒不如趁现在赶紧找一个地方，下周他出院也可以搬过去住。”
“我直接住厂里就行。”郑三远道。
“不行。”戚念秋皱眉道：“你手术后要养好身体，不着急那么快去厂里工作。叔，要不这样吧，你们搬到荣华商城那边。市中心那边去哪儿都方便，后方就有一大堆餐馆，旁边还有公车站，孩子进出也方便。”
郑三远不好答应，摇头继续吃着。
戚念秋解释：“十八楼是我自个的地方，没其他外人在。当时装修的时候还弄多两套，以备不时之需可以住上。我让阿海去帮你们买些家务和床，立刻就能搬进去住。”
“不……”郑三远再次摇头。
戚爸爸生气了，粗声：“你不是说要租吗？她那儿一大堆套房在出租，你既然要去租，做什么不租最好最方便的啊？难道你怕她收你太多房租吗？”
郑三远苦笑：“你们一家子的恩情，我下辈子也还不清，怎么可以一而再去麻烦。”
“你给我闭嘴！老哥我给你安排。”戚爸爸转身看向女儿和女婿，“你们明天就去安排家务和家用东西。房子租别人多少，就租他多少。”
“好。”戚念秋和江山海异口同声应下。
郑三远见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继续埋头吃着。
一旁的郑大同感激不已，连声道谢。
戚爸爸温声：“大同，你把背包搁下，去外头吃晚饭。今晚你随伯父去总厂那边委屈一晚，明天就可以搬去新地方住。”
“不不。”郑大同道：“我晚上留下照顾我爸。”
郑三远轻笑：“让他留下吧。我晚上不用打吊针，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孩子许久没见了，留下来陪着我也好。阿海今晚就回家里去。明天还得帮我们布置新家呢！”
戚爸爸有些不放心，低声：“冬瓜虽大还是菜，大同看着还小……”
“不怕的。”郑三远苦笑：“这些年他的那个妈三天两头不在家，我工作又忙，都是他帮忙照顾弟弟妹妹。他能行的。”
郑大同连忙道：“伯伯放心，我能照顾好爸爸的。我能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家里的活儿我都通通会干。”
戚爸爸微笑点点头，“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那天晚上，郑大同留下照顾父亲，戚爸爸回郊区总厂休息，戚念秋则和江山海回了家。
两人各自都有车，不好将车留下，只好各自开车，一前一后回了荣华商城的地下停车场。
戚念秋已经在总厂那边吃过，江山海也已经吃过了。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戚衡和程天芳还在吃晚饭。
“怎么那么晚？”江山海问，眼睛瞄了自家妹妹一眼，发现她脸色很差，精神萎靡，貌似霜打的茄子。
戚衡笑答：“这几天刚好有交易会，我天天往那边跑。今天还是第一天在家里吃饭。阿芳为了等我，也是挨饿到现在。”
戚念秋张望来去，发现两个孩子都不在，忍不住问：“妈，孩子们呢？”
刘英在厨房探头出来，解释：“他带两个孩子出去玩了，说是广场下面有人卖彩色气球，还有人耍猴戏，一吃饱就赶紧下去看。”
戚念秋嘻嘻笑了，道：“那我先去洗澡，等他们回来。”
戚衡吃得快，将碗搁下后，便去客厅开电视看。
江山海趁着这个机会，坐在程天芳的身边，压低嗓音：“别胡思乱想的，哥已经拜托人，将那家伙撵出了帝都。”
程天芳微愣，吓了一跳，懵了一会儿，激动抓住哥哥的胳膊。
“真的？！真的撵走了？不能让他再回来了！”
江山海轻轻叹气，低声：“他不敢了。你傻啊！他威胁你拿钱，你就拿钱。他那样贪得无厌的泼皮，你也能信？有第一回就会有第二回，你填得了他的胃口？也不告诉我和你嫂子，你这个蠢货！”
程天芳掉着泪水，咬着下唇不敢哭出来。
江山海再度叹气，低声：“行了，别哭了。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人不会再出现了。好好过你的日子，不要胡思乱想，更没必要怕。咱们行得正，坐得直，为什么反而要去害怕那样的赖皮小恶棍？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不管是谁都不可以胡乱瞎搞。”
“……嗯。”程天芳点点头，慌忙擦去泪水。
江山海走过去客厅，跟着戚衡一块看电视，一边聊着交易会的事情。
一会儿后，程木海带着两个孙子回来了。
江山海牵着儿子回了对面，给他们洗澡，然后一家四口待在客厅看电视，一边开心聊话。
两个孩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第762章 心存正气
戚念秋陪他们玩了一会儿，很快就困了。
江山海知晓她怀着孩子每天都要去厂里忙，不敢让她太晚睡，连忙带着孩子们去洗澡。
戚念秋肚子大，不好蹲下去，只好站在洗手间外。
小扬扬自出生开始就一直胖乎乎的，直到现在四岁多了，仍是胖乎乎的个头，全身上下都肉呼呼的。眉眼一直跟妈妈很像，甚至有些偏女生长相。
相反，哥哥然然则刚刚好，个头壮实，模样也愈发像爸爸了。
看着他们戏耍玩水，她忍不住笑了又笑。
江山海一手一个，抓了过来，挨个擦干净，然后迅速套上睡衣，将他们赶出洗手间。
于是，两个小家伙奔去他们的房间，呀呀大叫。
戚念秋在客厅晾了水，然后喊他们过去喝。
喝完以后，两人又看了十几分钟的电视。
戚念秋见已经是晚上九点，不好让孩子熬夜，自己也困了，赶忙带他们去睡下。
江山海也洗好了，见儿子们都已经睡沉，温声：“媳妇，你也去躺一会儿吧。我去楼下帮郑叔他们买一些家具和日常用品。”
“不急。”戚念秋捶了捶腰，低声：“明天早上去吧。反正楼下就有得卖，让人家一并送上来，顶多半天就能准备好。我明天早起一些，帮你去打扫。”
江山海连忙上前帮她按摩腰肢，问：“孩子闹不？”
“不闹。”戚念秋半躺下去，累吁吁低声：“就是钻来钻去，偶尔动得我这个老母亲都想骂人。”
江山海有些心疼，低声：“这一阵子辛苦你了。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
“说啥呢！”戚念秋好笑道：“你晚上帮忙去照顾郑叔，这还不够啊？你自个有生意，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你又不是每天闲着没事干。毛衣厂那边我熟悉，并不怎么忙。只是我现在挺着一个大肚子，很容易累。”
江山海轻抚她的发丝，温声：“等郑叔好了，你就赶紧回家歇着吧。”
“郑叔也不容易。”戚念秋叹气道：“接下来得让他再休养半个月以上，不能让他立刻去忙。身体遭受那么大的打击，动了一个那么大的手术，千万不能大意。他现在还缺个家，咱们明天赶紧帮他安一个。”
“不算家。”江山海低声：“顶多算一个住处。家的概念太大了，住处却简单，只要能遮风挡雨就行。”
戚念秋听懂他的言下之意，苦笑：“除非她能真正悔改，不然他们家以后会更苦。幸好孩子们都大了。刚才你看大同，都已经是大小伙了。他们不像咱们儿子这样过度依赖父母亲，已经能初步独立。”
江山海点点头，低声：“媳妇，我有件事要问你。”
“问呗！”戚念秋眯眼道。
江山海想了想，问：“你认识一个叫铁道的人吗？”
戚念秋微愣，有些惊讶他这么问，仍是点点头。
江山海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然后将自己今天和六爷带着几个人去找林聪的事通通告诉戚念秋。
“那家伙衣冠楚楚，躺在一家按摩店里醉醺醺睡觉。六爷还没出手，那家伙见形势不妙，立刻就跪地求饶，还一个劲儿跟我求饶。他那怂样，我看着就恶心！我揍了他两拳，让他以后不许靠近阿芳一步，如果他敢在帝都待着，我就要他付出代价！”
戚念秋惊讶挑了挑眉，转而笑了。
“事情解决了就好。六爷既然是郑叔介绍的，人情貌似在郑叔那边。但郑叔现在有些困难，你便送几条烟过去给六爷，说是很高兴认识他这个朋友。”
江山海点头，问：“多少条合适？六条？“
“可以。”戚念秋解释：“他手下有一帮的人在干活，这些人多半都吸烟喝酒，你带多几条去，总归还是买对的。人家帮了咱们，咱们谢人家，这是应该的。他们不会明码标价给人家帮忙，但我们要自己懂得分寸，尽量多客套热情一些，准没错。”
江山海见她一副熟谙此门道的口吻，忍不住问：“媳妇，你也跟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戚念秋笑了，答：“不是不告诉，是觉得没必要。这世间各行各业，各行各路都有自己的生存规则和空间，我们生活在这里，多少都会接触到，迟早而已。”
“挺特别的一伙人。”江山海低低笑了。
戚念秋摇头：“他们是帝都历史遗留下来的产物吧。以前在混战时期，他们就是街头恶霸，不算十恶不赦，但也是坏事做尽。像我爸那样的人，他是不屑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的。但他虽然不屑，遇到相关的事情，他就会拜托老唐伯伯去处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后来这些人改邪归正，有自己的行业赚钱，不会违法犯法，但他们暗地里就像一个小帮派似的。我倒不介意跟任何门道的人打交道，他们也不例外。相反，我还觉得他们这一伙人挺讲义气的。”
江山海又笑了，低声：“如果换做其他人，指不定得多害怕。”
“怕什么！”戚念秋道：“只要你不得罪他们，不乱来，谁能怎么着你？我也是正经做买卖，又不犯法犯罪，又不伤天害理，心正着呢！”
江山海宠溺低笑：“这话说得很有理。”
戚念秋关切问：“阿芳没事吧？你劝过她没有？”
之前她顾着照顾郑叔，自己又医院毛衣厂两头跑，都没怎么机会关心她。
想不到林聪竟那么快找上她，而她竟被他威胁，还给了几次钱……
江山海有些恨铁不成钢，低声：“那傻丫头竟都不敢来跟我们讲！你之前告诉过她，不能在他那样的人低头，不然他就会贪得无厌。瞧，她转身就给忘了，足足给了一千多块！他那样的泼皮赖皮，可能会就此罢手吗？蠢！”
“好了好了。”戚念秋皱眉道：“你也别怪她。毕竟还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家，不是混社会的女汉子，难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等她接触的人多了，世事都了，慢慢就会好起来。她不是不聪明，只是需要时间。”
江山海无奈摇头，不再说什么。
戚念秋扯过薄被，盖在身上，迷糊道：“今天累了一天了，明天还得忙，早些歇息吧。”
江山海关上灯，走出去看两个孩子，然后转身回来，很快也歇下睡了。
不料斜对面的套房却彻夜没熄灯，偶尔还有拌嘴声传出来。
第763章 吵架
戚衡气呼呼的，黑着脸坐在客厅，满脸的生人勿进。
程天芳倚靠在房间门栏上，低低抽泣，脸上泪痕点点。
“阿衡……你不要这样……”
戚衡扭过头瞪她，大声：“我能不生气吗？我妻子遇到危险，她却不敢向我求助。不仅没求助，就连开口说一声都不敢！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信任！我是那么不值得你相信托付吗？啊？”
“不是不是……”程天芳哽咽：“是嫂子说……不让我告诉太多人……当初只是在楼下无意碰见，我起初也觉得没必要告诉你。”
戚衡沉声：“对！念秋她不会乱出主意的人！如果是无意碰见，你不说，那也实在没必要说。但他后来三番两次去面包店纠缠，还跑到你的单位楼下堵你！这已经是骚扰和敲诈！你遇到这样的麻烦和危险，你怎么还能不说！”
程天芳嘤嘤哭着，缓慢凑了上前，牵住戚衡的手——却被他恶狠狠甩开了！
他大怒特怒：“当初你嫁给我的时候，我是跟你怎么说的？咱们以后就要风雨同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现在咱们结婚还不到半年，你就已经开始有难自己当，这样的事都能瞒着我！你啊——你！”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捂着胸口捶几下。
这些天他忙着去交易会拉订单，进进出出，偶尔三更半夜应酬好客户才回来。正因为这样，他对妻子的异样没大的察觉。
不错，这是他的疏忽，是他的不对。
“我看你的脸色不好，眼神总带着一些飘忽和慌张，我问了你，你骗我说可能是担心面包店刚开，生意不好的缘故。后来你晚上做噩梦，我抱着你哄，你是怎么搪塞我的？你说你只是做噩梦，可能是最近工作的压力太大。我想着面包店刚开，你白天忙，晚上回来也得看账什么的，多少会更忙一些。可万万没想到你都在骗我！”
程天芳泪流满面，摇头又摇头。
“我……我只是不敢告诉你……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戚衡扭过头去，低哼：“如果是无意碰见，你不说，我不会觉得你是故意骗我。可他后来骚扰你，吓得你慌乱无主，甚至做噩梦——你为什么不说？你这不是骗是什么？！你当我这个丈夫是摆设吗？你是觉得我没能力帮你解决问题？还是你觉得你能行，你一个人能应付得了那样的赖皮恶棍？如果你应付得了，你会这些天瘦了一大圈！”
程天芳哭得不行，抱住他的胳膊。
“阿衡，你不要生气了……哥已经将这事解决了……”
“对！”戚衡气呼呼：“即便是哥解决了，你仍是不敢告诉我。如果刚才不是我追问你为什么这几天那么早就去单位，又总不敢去面包店，你是不是还不打算告诉我？你有哥哥可以帮你撑腰，帮你解决问题，那你何须嫁人！我娶你，我是要呵护你，保护你，将你宠在怀里一辈子的！你这样质疑我的能力，骗我敷衍我！我不仅对你失望！更气我自己！”
程天芳呜呜哭着，摇头又摇头。
“阿衡，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真的只是不想他来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
“错了。”戚衡沉声：“我们之间的爱是我们的。我们之间的信任也只能我们来维护。只要我们彼此相爱，彼此信任，什么人都破坏不了我们。你根本不了解这件事情的本质，也没听清楚我究竟在气什么。”
程天芳哭得不能自已，哽咽：“我怕你认为我拖累你……更怕你父母亲知道了，他们会嫌弃我……我也有我的自尊和脸面。阿衡，以前的错，我后悔不已，但它就像一条伤疤，更像一颗大炸弹，我好怕它突然爆炸，毁了我现在的工作和家庭，更担心它破坏了我和你的甜蜜幸福日子。我是那么喜欢你，在乎你……我怕失去你……”
戚衡看着她如此模样，终究还是心疼大于生气。
他无奈长长叹气，拉住她的手，将她搂进怀里来。
“不要哭了，这件事你做得不对，处理得不对，但你却是唯一受伤害的人。这些天你心里肯定很煎熬也很难受。哥和念秋都忙，你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么多害怕担心焦虑。”
程天芳紧紧抱住他的腰，呜呜嚎嚎大哭，好像是多日以来的焦虑和痛苦有了缓解，大哭特哭。
戚衡轻拍她的背，等着她哭完。
好半晌后，他掏出手帕，温柔给她拭泪。
“在我结婚前夕，我爸找我谈了一宿。他说的话我如今仍历历在耳，每一个字都是那么清晰。他跟我说，谈恋爱是美好的，大家没家庭负担和责任，开心就好。可结婚却不一样。婚姻并没有其他人想的那么美好，那么甜美幸福。结婚不用几年，激情和爱情都会随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到来变成了平淡甚至繁琐的日子。”
“但真正的生活就是这样，没有那么多的甜蜜幸福，能细水流长，相濡以沫，就已经是相当不错。婚姻代表着我们两个人要承担一个家，我们身后还有各自的家人和娘家人，这些关系都要靠我们两个人去交往去维护，不然就会出现亲戚问题。我们会面临很多难题，但只要我们深爱彼此，信任彼此，一起牵手去面对，就算过程很难受很痛苦，那很快就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慢慢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
“阿芳，我也早过了而立之年，不是冲动易怒的年纪了。我们既然结为夫妻，夫妇一体，同声同气，同心同命，这样才是真正的夫妻。你的过往我一点儿也不介意，因为能拥有现在的你和未来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人谁没错，尽管你错大一些，可我认识你在后，如果我耿耿于怀你的过去，那我就是一个混账。我们结婚了，我们拥有一个小家庭，还拥有一个大大的家庭。我是要跟你肩负家庭的，我愿意跟你面对任何困境的。”
“对不起……我错了。”程天芳哽咽：“我不该瞒着你的……”
戚衡轻轻叹气，将她搂得更紧些。
“如果是你解决得了的问题，你自己自行去处理，就当成日常趣事跟我分享。如果是大问题，那更该告诉我，让我和你一块解决。我不要求你事无巨细都跟我说，但像这样的事，你以后必须跟我讲。你是我的妻，是我的心爱之人，我怎舍得你受这样的威胁和敲诈勒索！我必定找上那家伙，将他——”
“不不！”程天芳低声：“你知道吗？我不敢告诉你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怕你为了我冲动做出伤人违法的事情。”
第764章 原谅
戚衡看着她哭肿的眼睛和满是泪痕的小脸，再度无奈皱眉。
“我知道……你放心，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知法守法的道理，就算别人不提，我自己也是会注意的。”
程天芳压低嗓音：“哥说，他已经找人将那恶棍赶出了帝都。他以后不敢再来了。”
戚衡点点头，道：“这事我明天会悄悄跟哥聊。我还是得确定一下。”
“嗯。”程天芳依偎在他怀里，低声：“阿衡，这次是我自作主张，也是我胆子小不敢说出去……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戚衡听她认错，心里很快原谅了她。
隔天早上，江山海早早就去隔壁套房打扫卫生。
戚念秋挺着大肚子，只能干一些擦擦洗洗的。
程木海瞧见他们在忙，赶紧过来搭把手，听说是郑三远家要搬过来，他连忙应好。
“我昨晚还跟你妈商量，说今天或者明天得找一个时间去医院看看老郑。”
江山海道：“不用了，我跟他说一声就行。这两天得帮他们把地方布置好。老郑的还有三个孩子，都是十几二十岁年纪。”
程木海对郑三远家的不幸略有耳闻，对老郑很是同情。
“心脏弄手术铁定难受得很，出院还得好好休息。”
这时，戚衡探头探脑来了。
“爸，哥，念秋，一大早你们来这里打扫做什么？”
江山海简单解释一遍，继续忙着。
戚衡见人太多，不好跟江山海开口，只好拿起一旁的扫帚帮忙打扫，打算寻人少的时候再问。
江山海挑眉问：“你不还要去交易会吗？这里不用你。你先去吃早餐，吃完要忙就去忙吧。”
戚念秋也道：“这儿人多，都没家具，大面积的打扫简单些。你要忙就去忙，用不着你帮。”
“今天不去了。”戚衡解释：“交易会明天就要结束了，昨天的人本来就稀稀疏疏的不多，今天肯定更少。客户的订单够下半年忙了，不着急找多一两单。”
戚念秋笑了，揶揄：“有钱还不赚？你是赚太多了吧！”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贪得无厌啊？”戚衡鼻尖轻哼：“我不贪心，钱够花就行。”
戚念秋哈哈笑了，“请问什么才叫‘够花’？啊？戚大海龟请来个定义吧！我好奇着呢！”
戚衡嘻嘻挖她一眼，大声：“跟你一样有钱的时候就够花！”他虽然不清楚戚念秋目前能有多少身家，但这偌大的荣华城摆在这里，相信她很快就能身家过亿。
“你确定？”戚念秋挑眉笑问。
戚衡重重点头。
戚念秋摇头：“去！我现在比你还穷！”
“不可能！”戚衡断然瞪她，低声：“少来忽悠我！你当我是傻子啊？”
戚念秋嘻嘻笑了，解释：“赚的头筹都还给我爸了。我现在手头就一两百万够花而已。”
“去！”戚衡笑骂：“你接下来每一个月的租金，就够你一百万一百万往上加！”
戚念秋耸肩：“那是以后的事。反正我现在确确实实比你穷！”
“没的事！”戚衡笑道：“我还是比你穷……”
“没的事！”戚念秋反问：“前两年你可是赚了不少，难不成娶个老婆就没了。”
“当然还有得剩。”戚衡笑答：“但仔细算下来，怎么也是没你多。我一年的收入大概就是你的零头吧。”
一会儿后，程天芳也来了，她见大家都在忙，也去隔壁找了一块抹布来帮忙。
戚念秋笑问：“阿芳，你该去上班了吧？都快七点半了。”
“嫂子，今天是星期天。”程天芳答：“不用上班，不然我早就过去了。”
戚念秋苦笑摇头：“做生意一年到头没个休假，哪里知道具体是星期几。想要我记得，估计得等然然上学才行。”
众人都哈哈笑了。
戚衡张望来去，问：“两个臭小子呢？”
江山海答：“昨晚老二半夜尿床，然后就哭了。他哥跑来找我们过去。换了裤子和被褥，后来又喝了点儿水，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才睡下。睡不够，所以今天比较晚起。”
“不怕。”程木海道：“都大了，醒来找不到会过来找的。”
人多力量大，五个人一起打扫，一个小时后，三房两厅很快收拾妥当。
江山海开窗通风，“去年年底才装修完毕，后来清扫过一遍。没什么家具和东西，打扫起来也容易些。”
“关键是人手够多。”戚衡擦了擦汗，提议：“都八点多了，大伙儿去吃早餐吧。”
两个孩子已经醒了，跑去对面找奶奶要早餐吃。
戚念秋摇头轻笑：“都还没刷牙洗脸！”
刘英道：“孩子这么小，也都是胡乱刷的。吃完再去洗脸就行了，这么小的孩子不用刷牙的。”
“妈，这样可不行。”程天芳笑道：“孩子的牙齿更应该保护好。刷得不好不怕，有保持刷牙的良好习惯，以后大了才懂得保护牙齿。这些好习惯都是要慢慢养的。”
戚衡附和点头，“对！好习惯都要从小培养起。”
江山海给自家老妈递了眼色，道：“我们让他们养成习惯多难啊！你老人家一下子都给否决了，那不就前功尽弃了吗？孩子还小，不懂利弊好坏，觉得刷牙麻烦都不想刷，你帮他们找借口，他们巴不得不刷呢！”
他明白戚念秋不好意思直接说老人。他做儿子的来讲，反而更合适些。
刘英哈哈笑了，道：“那行！以后我让他们刷牙再吃。”
众人一块吃了早餐。
程木海跟往常一般，吃饱就牵着两个孩子下楼去广场散步。
“爸，我陪你们一块下去。”程天芳追了上前，道：“我要去面包店瞧瞧。”
“姑姑！我要面包吃！”
“姑姑！我也要！”
“好好好！肯定有你们的份儿。”
戚衡探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眉眼尽是温柔的笑意。
刘英提了菜篮子，絮絮叨叨道：“都已经九点了！这么晚去不知道能不能买到新鲜的鸡翅膀……”
戚衡见电梯已经到楼下，连忙喊：“妈，电梯可以了！快去吧！”
“没事，我陪妈下楼。”戚念秋换好了衣服，提着斜包走过来，“妈，我开车送你到菜市场门口。你跟我去地下停车场吧。”
“你会不会太迟？”刘英问。
戚念秋微笑摇头：“不会，我顺路呢！”
于是，婆媳两人也匆匆出门了。
江山海收拾好餐桌，擦了两遍桌面，洗手后也打算出门。
“哥！”戚衡拉住他，压低嗓音：“我有话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