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从周走的那样快，林姜踉跄着追上，从小包里掏出一东西扔在了他的身上。
啪的一声响。
霍从周顿住了脚步，蓦地转身。
目光落在林姜砸他的东西上。
浅灰的地砖上，扔着一红包纸，鼓鼓囊囊的，上面写着“开张大吉”四个烫金字。
无声地暗示着昨晚的种种。
霍从周那张无欲无求的脸上，瞬间被冷霜覆盖。
他微眯着眼眸，一错不错地盯着林姜。
那眼神很沉，仿佛深不见底的漩涡，要拽着林姜一起沉沦。
下意识的，林姜顿住了呼吸。
脑海中却无端跳出了八年前的一幕。
也是这样一个仲夏的夜晚。
只是那晚，暴雨如瀑。
她从半山公馆的家里逃出来，骑了半个多小时的自行车，才到了幸福里。
大雨中，她对霍从周说，“我有男朋友了……”
“……霍从周，我不追你了。”
时隔多年，林姜犹记得自己说完那些话后，心底的那种痛。
麻木的，揪着心的，又酸又苦，又无比委屈的感觉。
她是去分手的，但眼泪混着雨水不停的落。
视线变得模糊。
唯一清晰的，是少年如豹子般被激怒时的神情。
他一贯倔强清冷的声音透着沙哑，一字一顿地问，“你确定？”
这三个字，被他咬的极重。
好像只要承认了，他们就要彻底完蛋。
好像……他也是在意自己的。
甚至……是有点喜欢自己的。
但那时的林姜根本高兴不起来，她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掌心，违心的说，“当然。”
看着少年眼中汹涌的愤怒，嘴边的话越发地残忍。
“追你……只是我一时的消遣，现在……没意思了。”
话落，她还扯了一抹笑。
只是笑容还未挂在脸上，霍从周就如失控的野兽将她压在了墙边。
愤怒裹挟着粗重的气息，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唇。
冰冷的吻落下。
笨拙，不得章法。
唇齿间，雨和泪混着血。
他们，仿佛两头撕咬的困兽。
这便是他们的初吻。
大雨拍打着身体，她身上的力气也被一点点的抽走。
林姜又疼又难过。
双手死死的抓着霍从周的白色T恤，克制着扑进他怀里的冲动，她哽咽着嘶吼，“霍从周……你放开我！”
少年的身躯，在顷刻间变得僵硬。
良久，他温热的唇擦过她冰凉的脸颊，附在她的耳边，讥讽道，“我本来……就没当真。”
“滚吧，大小姐。”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林姜，转身走进巷子。
就像刚才。
看似有情……却是无情。
曾经的少年，疾风劲草般野蛮生长，尚有几分脆弱。
如今……面前的这个男人，连愤怒都控制的恰如其分。
他的平静，无声地嘲笑着林姜心底翻滚的回忆。
她扬起下巴，挑红的眼尾颤抖着，努力平复着气息，“你如今贵为霍总，虽然不差钱……但我，不占你便宜。”
“昨晚，我们银货两讫。”
话落，林姜转身就走，将背影留给了霍从周。
盯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影，霍从周幽冷的视线扫过地上的“开张大吉”四个大字，冷冷出声。
“林姜，你就不怕我让你们KN.打道回府？”
“随、你、的、便！”
第5章 印子
连着宿醉两晚，林姜喜提感冒。
唐颂打她电话没通，直接杀到了酒店，将昏沉沉的林姜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当看到她睡裙外露出的痕迹，唐颂嘴边的关心变成了怒吼，“这哪个野男人干的？”
林姜恹恹睁眼，“唐老师，给点水喝。”
“别装傻！”
唐颂塞给她一杯水，恨铁不成钢，下一瞬突她然惊道，“你昨晚什么应酬，不会是潜规则吧？”
潜规则……
真要潜规则还简单了。
“不是。”
林姜喝了点水，喉咙火辣辣的感觉缓了一点，她睨了一眼唐颂担忧中带着八卦的急切小眼神，忍不住笑道，“唐老师，你以为现实跟你写小说一样，哪哪都有男欢女爱。”
唐颂：……
“那也不是……只是那谁不也在麓城嘛，我怕你们离离原上草，春火烧不尽啊。”
林姜：……
林姜的沉默，让唐颂嗅出一丝端倪来，“难不成真是？”
“啥时候，昨晚，前晚？”
“看你身上这印子……应该是前晚。”唐颂福尔摩斯上身，“Down门口捡的还是酒店偶遇？”
唐颂几近真相，林姜直接说了。
唐颂呆住。
“我就说，还是破镜重圆好磕。”
林姜纠正，“不是圆，一夜春风而已。”
唐颂有点不相信。
想当年，林姜追霍从周追的轰轰烈烈，结果还没结果就出国了。
后来出国，霍从周三个字也成了禁词。
要真放下，谁care啊。
如果真能成，或许……
但如今，林家没了，霍从周的身份又发生了转变。
想到林姜说他们现如今又是商务合作关系，唐颂犹豫道，“你知道他和瑞达的关系吗？”
“他不是瑞达的执行总裁吗？”
“不止。”唐颂犹豫道，“你出国那会儿不让我提霍从周，状态又那样……所以我没敢告诉你霍从周是瑞达董事长和初恋的儿子。”
“那会儿不是怕忍不住回来嘛。”林姜像是没听到后半句。
半响，她才状似随意问，“他什么时候回的周家？”
“你走的第二年。”
空气一阵沉默。
良久之后。
唐颂叹了一声，“真决定一个月后就走？”
林姜仰头，将杯子里的水咕咚咕咚全部喝下。
她擦掉嘴角的水渍，“颂颂……我应该回去。”
不是想不想，而是应该。
唐颂眨了眨泛酸的眼睛。
当年林家出事时，他们都还小，无能为力。
如今大了，依然是无可奈何。
……
林姜病了，spa自然没做成。
唐颂陪她吃了晚饭就在编辑狂风骤雨般的催促中，回去赶稿了。
林姜吃了药，身子舒服了不少，但麓城昏黄的灯光透过半掩的窗帘，莫名叫人觉得孤独。
KN.的微信群里，领导Zane在布置明天到瑞达的工作安排，看来霍从周还有几分理智，没有公私不分。
林姜忙完已是深夜，微信上唐颂还在哭诉赶稿的痛苦。
林姜给她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包。
唐颂没回复，倒是许久未冒泡的J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是一轮冷月。
好像跟麓城看到的有点像，但地球看到的月亮……不都是同一个月亮嘛。
林姜走到窗边，也拍了一张月亮过去。
……
霍从周刚关掉书房的灯，损友宋誉的电话就跟幽灵一样的窜了出来。
开头第一句就是，“林姜回国了，你知道吗？”
黑暗中，霍从周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那她在Down找人陪酒的事，你知道吗？”
“与你有关？”
“跟我没有，但跟你有啊，她不是你……”
“宋誉——”霍从周冷漠打断，“国外的月亮不圆吗？”
宋誉愣了愣，“圆啊。”
“那还堵不住你的嘴？”
霍从周挂了电话。
宋誉很快又打了过来。
霍从周直接拉黑。
下一秒，宋誉在微信欠嗖嗖地发来一句，“我还知道……林姜只在国内待一个月。”
“兄弟，加油！”
但这四个字，发送失败。
霍从周删了他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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