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绾一惊：“娘！”
她惊慌地想过去，却被楚母身边的士兵挡住了去路。
母女俩隔着两把长枪，却像是隔着生死两端。
林绾克制着情绪，转头望向龙椅上的皇帝：“陛下这是何意？”
皇帝得意嚣张：“林绾，你出征后，朕会让人照顾好你的母亲，让你无后顾之忧。”
无后顾之忧？这分明就是在用母亲的命威胁自己！
这一刻，林绾对天家的唯一敬意也消散了。
她心中除了悲凉，什么都不剩。
楚家护的国，护的人，一个个都忌惮他们，要让他们死。
就算是走到面临国破家亡这一步，还在自私自利的算计……
林绾突然有些疲累，她不知道，这样的国，这样的君，护着何用！
“云声。”楚母突然开口叫了她。
林绾转头看她，就听她说：“我们楚家护的不是某个人，而是南国，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千千万的百姓！你记住了吗？”
凝着母亲坚定的眼眸，林绾呼吸一颤，点了点头。
见状，楚母才看向高台上的皇帝，高喊道：“楚家三代忠烈，忠心耿耿，灭南蛮，杀倭寇，战功赫赫！今因战败，老妇愿已性命赔罪，望南国千秋万代！”
听着这些，林绾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妙的情绪：“娘……”
楚母却只朝她温柔一笑，目光描摹着她的模样，一遍又一遍，好似要将她永远记在心里，永远无法忘却。
最后，她说：“云声，做你该做的事情，不求流芳，但求无愧。”
话落，楚母挣脱士兵的扣押，义无反顾冲向石柱！
林绾目眦欲裂，惊慌大喊：“娘，不要——”
“砰！”
楚母的额头撞在石柱上——
刹那间，天地轰鸣，血光四溅……
殿前，所有人看着这一幕，一时都忘记了呼吸。
也没有人再拦着林绾。
她磕绊的跑过去，将母亲抱进怀里，害怕地捂着她额头上往外冒的鲜血：“娘，你不要吓我……你醒一醒好不好？”
“太医！太医！陆非辰，你救救我娘，你叫太医来救救她！”
林绾声泪俱下，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响彻在殿堂之上。
然而从始至终，陆非辰只是漠然背手站立。
无力的哭喊间，楚母的尸体慢慢变凉，变冷。
不知过了多久，太医才姗姗来迟：“人已经死了。”
此话好似挖走林绾心头的肉，疼得她躯体蜷缩。
鲜血沾满双手，林绾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不停抖动。
她转头环顾在场的所有人，满腔悲愤，却无从发泄。
这里，所有人，都是刽子手。
若可以，她好想杀了他们为家人报仇！
可自己不能！
母亲临死前的字字句句还在耳边回荡，身为楚家人，她从来没有选择。
林绾闭了闭眼，将心里无尽的悔，恨都压下，然后起身朝人群走去。
林绾每往前一步，他们就往后退一步。
直到她走到阶梯下，皇帝慌了神，大声喝止：“林绾，你要干什么？”
林绾凝着他眼里的惧怕，咽下嘲弄，慢慢跪地：“臣……请战。”
第10章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目光复杂。
林绾不在乎，心里再痛，她也要完成父亲和母亲的遗愿！
陆非辰看着林绾单薄的背影，心中弦被轻轻触动。
他走出来正色道：“陛下，楚家忠义，想必不会自毁名声。”
皇帝一向信任陆非辰，闻言便放下了顾忌：“那就依帝师所言，命林绾为大统领。”
“楚将军若是能战胜归来，朕定会还楚家清白。”
闻言，林绾心中没有丝毫触动。
如今楚家人都死光了，这句清白根本不能让他们活过来！
一切都晚了。
林绾沉默抱起母亲的尸体，一步步走出大殿……
次日，京城城门。
陆非辰站在城墙上，目光灼灼地看着远去的军队里为首的渺小身影。
“看什么呢？”萱忆公主见他专注的模样，也往前看去，却只瞧见一片烟尘弥漫。
“没什么。”陆非辰收回目光。
萱忆公主也不多问，挽住了陆非辰的手臂：“夜白，我们什么时候再成婚啊？”
陆非辰抽回自己的手，淡漠回：“战事未定，臣现在还没有成婚的心思。”
闻言，萱忆公主脸色一僵，随即想到了什么。
“你刚刚是在看林绾吗？你是不是想等她回来好娶她？！”
等她回来……娶她。
心被这几个字刺了下，陆非辰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攥拳，最后对身边的侍卫命令：“如今京城也不太平，送公主回宫。”
“陆非辰！”
陆非辰没有理会萱忆的怒喊，径直下了城墙。
途经将军府时，他脚步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