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鸢本就病弱,此刻更是挣扎不得。
她感受着他带着凉意的大掌在内里来回摩挲,轻易激起层层涟漪。
他总是知道她的弱点……
“嗯……”谢知鸢忍不住哼出声。
陆明钦勾唇冷笑,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陆长轩有没有这么对待过你?他有我了解你吗?”
冰刃般的话语,瞬间割裂了所有的温存。
谢知鸢咬着唇,心口一阵寒凉,她推拒着:“陆将军,还用我再提醒你吗?你已经有了未婚妻……啊!”
陆明钦猛地用力,衣衫滑落。
冰冷的空气触到皮肤,谢知鸢下意识的想往后缩,陆明钦却直接握住她的手,压至头顶。
“看来还是不乖,无妨,今晚好好教教你。”
谢知鸢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他堵住了唇。
感受着男人的动作,谢知鸢没有感受到半点愉悦。
她只觉得,自己的尊严被一下一下撞碎……
不再挣扎之后,男人放缓了动作。
他吻着她的泪水:“你乖一点,我会想办法保住你的性命,但你别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谢知鸢空洞望着帐顶,被碾碎的心再也拼不起来。
“陆明钦,我恨你。”
“恨我可以,别爱我。”
一夜荒唐。
晨光微曦,谢知鸢醒来后,营帐又只剩下她一人。
这时,她的营帐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谢知鸢看着眼前的白梦浅,不自觉微微皱眉。
白梦浅一脸抱歉:“谢姑娘,今日我是特意来感陆你。”
“其实是我不小心泄露军情,导致将士死伤。但传旨的大总管在场,明钦为了保全我,只能用你女扮男装的事转移注意力。”
轰然一下,谢知鸢的天几乎坍塌一半。
她死死扣住手心,维持着表象的体面:“说完了吗?没有其他的事你可以走了。”
白梦浅却笑了笑,施舍般说:“念在你为我挡了一劫的份上,我求了明钦免你一死。他下令将你逐出军营,你收拾好东西离开吧,日后好自为之。”
说完,白梦浅离开。
谢知鸢久久未动。
能保住一命是好事,可这等屈辱的恩赐实在叫人难以释怀。
但陆明钦舍弃了她,她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一刻钟后。
谢知鸢站在军营出口,心里空落落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回头望向将军的主营帐,这次离开,她该彻底和陆明钦划清界限了……
如他所愿,她会慢慢淡忘他,不爱他。
天边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谢知鸢淋雨前行,来时无物,离开亦一身孑然。
半日后,谢宅。
谢知鸢站在家门,迟迟没有上前。
家中离军营不算太远,可参军以后,她却没有回来过一次,就连万家团圆的除夕也是躲在军营。
因为她不敢,不敢面对母亲滔天的恨意,不敢面对兄长为救自己而死的事实。
站了半晌,她转身正要离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谢知鸢回头,才发现来人是母亲李琴。
她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对反扬手狠狠甩下一巴掌:“晦气的东西,你怎么敢有脸回来?!”
谢知鸢捂着脸跌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李琴却还不解气,竟还从一旁的竹篮里掏出了了谢少城的牌位,放在谢知鸢面前——
“跪下!”
谢知鸢望着‘谢少城之墓’五个字,颤抖握紧着手心,缓缓起身,跪了下来。
“啪!啪——”
李琴拿着藤条,一下一下狠狠砸在谢知鸢得后背。
“要不是我今天偶然去军营那边,还不知道你被赶出来了!”
“让你参军去给你哥哥争光,你却泄露军机被逐出军营,没用的灾星,你说你还活着干什么?”
“当初怎么死的不是你!”
谢知鸢的后背渐渐染上一淌淌鲜红,她的唇却越来越惨白。
她垂着头,没有喊疼,也不求饶。
只双目绝望凝着牌位,轻声自问:“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当初死的人是我……”
哥哥死的那一天,她就坠入了深渊。
失去了哥哥,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家。
现在整个天下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活着,真的好难,也好累……
大雨倾盆,泥泞满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知鸢支撑不住,在鞭打中昏迷了过去。
次日。
谢知鸢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母亲恨不得她死了,绝不可能把她带进房里,是谁救了她?
这时,陆长轩刚好端着一碗药进来。
“你醒了!刚好把药喝了。”
他进屋坐在床边,把药递给谢知鸢:“这是我的一处私宅,你暂且安心住着养伤。”
谢心闻着苦涩的药味,心头却难得一暖。
但想到陆明钦曾介意她和陆长轩走的近,忍不住问:“我已经被赶出军营,你帮我不怕你哥怪罪吗?”
陆长轩一愣,而后拍着胸膛说:“我们可是出身入死的好兄弟,帮你还怕被怪罪?”
“再说了,除了我哥,大家都相信你不会是泄露军情的人。等这阵风波过去,我们会联名上书给朝廷,让你重新进军营。”
谢心闻却沉默了。
有了白梦浅做军师,陆明钦怎么可能还允许她进军营。
见她兴致不高,陆长轩也不在多言,只叮嘱:“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下次再来看你。”
说着,他便匆匆离开。
谢知鸢看着他的背影,心头五味翻杂。
……
半月之后。
谢知鸢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她真打算和陆长轩辞行,下一秒,就见他喘着气,急切奔进去。
“知鸢,你母亲不知道为什么冲去了军营,正找我哥闹呢!”
谢知鸢惊坐起,匆忙往军营赶去。
待她赶到之时,只见李琴站在军营入口,指着陆明钦大骂:“我儿子谢少城军功累累,你们就这么把他赶出去,还有没有良心?”
陆明钦冷着脸,眉眼间怒意沉沉。
一旁的白梦浅忍不住出声:“什么儿子?谢知鸢女扮男装本来就是死罪,明钦留她一命已经是开恩了……”
“闭嘴,轮得到你说话吗?”
李琴毫不客气回呛,白梦浅被骂得涨红了脸,她也没见过如此泼辣的妇人。
“母亲!”
谢知鸢奔上前拉人,谁知李琴回过头,当着众人的面就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灾星!要不是你不小心泄露了身份,谢少城这个名字依旧是整个羌谷城的荣耀!”
闹哄哄的军营入口忽然寂静,所有人都惊讶望着谢知鸢,没想到她会被亲身母亲这般厌弃。
谢知鸢的半边脸瞬间发肿,但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拉住李琴:“母亲,闹也闹了,回去吧。”
“别叫我母亲,你不配!”
李琴一把甩开她,一双眼狠狠瞪着谢知鸢:“你今天要是不能求得留在军营,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说完,她揪着谢知鸢狠狠往地上一推,让她跪倒在陆明钦的脚边。
身后,传来李琴嘶吼威胁:“谢知鸢,你倒是求啊!”
谢知鸢咬住唇,牙关都在颤。
她素来知道母亲的性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自己没有第二条可以选。
她闭上眼,当着众人的面将尊严摔在地上:“陆将军,可不可以求求你,让我留在军营?”
众人沉默,似乎都在等陆明钦的回答。
陆明钦垂眸看着谢知鸢,一双黑眸无喜无怒,迟迟没有回答。
就在谢知鸢绝望之际,陆明钦的声音才缓缓从头顶传来:“可以。”
她诧异仰头,四目相对,心头刚燃起希望,就听陆明钦说:“但是留在军营的女人只能是军妓!”
第8章
一句话,谢知鸢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
她不可置信看向陆明钦:“你当真要如此不留情面吗?”
陆明钦面无表情:“你是在以什么身份,让本将军对你留情?”
谢知鸢哑住。
什么身份……她何尝有什么身份?
他们之间的关系和身份,从来都是陆明钦决定。
他怜悯,她便能卑微的留在他身边,他厌弃,她便只能毫无痕迹的离开。
见谢知鸢迟迟没有说话,李琴伸手狠狠地推了她一下:“谢知鸢,别忘了五年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一句话再次掀起谢知鸢心底的伤。
五年前,她答应过母亲——
【你要守住你哥哥的英名,为谢少城这个名字增添荣耀,直到死的那一天!】
至于谢知鸢怎么活,没有人在乎。
沉默良久,谢知鸢绝望闭上眼,苍白的唇轻启:“好,我留下。”
周遭讶然一片。
人群中的陆长轩,再也压抑不住怒气。
“哥,知鸢,你们都疯了吗?堂堂军师怎么能做军妓?这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陆家军?”
陆明钦沉着脸没说话,眼底隐隐怒意。
这时,谢知鸢颤巍巍站起身,面色却平静:“跟陆家军有关的是军师谢少城,而我是谢知鸢。”
陆长轩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谢知鸢又撩袍,对着李琴直直跪下。3
军营门口,寒风萧瑟。
谢知鸢长发被风扬起,整个人异常单薄。
寒风中,女子声音清晰绝然。
“阿娘,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阿娘。如你所愿,我会留在军营继续为‘谢少城’这个名字增光,但日后谢知鸢的所做作为,都与谢家无关。”
说完,谢知鸢俯身一拜,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竭力克制的声音依旧哽咽破碎:“第一拜,还您生我之恩。”
“嘭!”
“第二拜,陆您多年的教导,将我抚养长大。”
“嘭!”
“第三拜,谢氏再无不孝女谢知鸢,望你日后珍重。”
话落,再起身时,谢知鸢额间已然鲜血淋漓,她没在看李琴一眼,转身一步一步踏入了军营。
周围的将士们见到此景,不发一言,纷纷让路。
李琴看着谢知鸢的身影,久久愣神。
次日。
谢知鸢坐在军妓的营帐内,不知是碍于她从前的身份还是如何,没有人敢踏进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