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炀没有邀功,他只是偷偷地派人把我送了回去。
因为一旦把事情传开,一定会影响我的清誉。
所以这些年,我一直都不知道那少年到底是谁。
我只记得他面如冠玉,浑身风流倜傥,所以在遇到沈煜的时候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有些肖似的他。
我猛地惊醒:
「当年……是你?!」
可我明明记得那个少年单薄俊秀,皮肤白皙。
盛炀长得虽然也好看,却是英气逼人的好看,皮肤也比京中的世家子弟黑上一些。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心里话,解释道:
「当年我还没去打仗呢,天天在家捂着能不白吗?」
「我如今黑了些,是从军后晒的!」
「殿下,」他唤我,声音含笑,又带着几分缱绻。
月光映在他侧脸,不知为何,我只感觉枯树昏鸦似乎都跟着好看起来。
「你这是第二次要以身相许了。」
他回头看我:
「这次可不能再食言了。」
……
回去后,父皇听说我被掳走龙颜大怒!
他秘密地彻查,最后发现竟然是一个青楼女子花钱雇人来行刺我。
陈若瑶。
她没告诉那些歹徒我的真实身份,只说重金请他们杀一个贵女。
我向父皇求了个恩典,让我亲自去拿她。
父皇一开始不愿意:「你乃千金之躯、金枝玉叶,怎能去那种腌臜地方!」
我好说歹说,他才派了一群暗卫陪我一起。
前世,我没进过陈若瑶在的花楼。
我知道她的时候,她就已经被沈煜赎出来做外室了,那处小院后来我去过,沈煜在她身上很舍得花银子。
好东西流水似的送进去,各种奇珍异宝堆满了屋子,后花园里全是争奇斗艳的名花,比我的公主府还要奢靡些。
然而这一世,她却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花楼被查封的时候,陈若瑶还在接客。
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刚从她床上起身,她穿着肚兜,慌乱地看着我带人走进来。
一见我,她瞳孔猛地一缩:
「昭阳!」
「放肆!」我身后的嬷嬷冲上前重重地一掌掴在她脸上,「公主殿下也是你这等下贱东西叫得的!」
陈若瑶偏过头去,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她捂着脸死死地盯着我,眼底的恨浓稠得令人心惊!
「你怎么——你怎么还没死?!」
她浑身上下只着一件绣着合欢的肚兜,榻上还有没散去的污秽味道,整个人披头散发,身上红痕纵横。
狼狈得很。
我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轻轻地勾起嘴角。
「陈若瑶,你也回来了,对吧?」
我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她脸色却霎时惨白如纸!
这辈子我没选沈煜做驸马,她却这么急着杀我,看来这段孽缘还真是一个也不能少。
只可惜,这辈子我不会活得那么窝囊了。
我有时候会想,我明明是金尊玉贵的公主,这世上只要我想要什么,大把大把的人都会捧到我面前。
为什么我上辈子会死得那样憋屈?
看来,到底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我因着沈煜一生都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求他能看我一眼。
这份情就像一把刻刀,把我削成了自己都认不出的样子。
误了我一辈子。
「昭阳,你敢动我!」陈若瑶咬牙,「沈郎不会放过你的!他不会许你这样对我,你——」
我看着她眼里的色厉内荏,嗤笑。
她不知道,我已经不在乎沈煜了。
「把她拿下。」
我收敛了笑意,看着她一字一顿道:
「陈若瑶,区区一个翰林院修撰你也敢拿出来吓唬我?」
陈若瑶睁大眼睛。
「本宫乃是大盛朝正一品昭阳长公主,状元算什么?修撰算什么?三年就有一个,根本不稀罕!」
我轻蔑地看着这个缩成一团的女人。
上辈子我把沈煜看成所有,竟把这样一个下贱的女人当成一生之敌。
她算什么东西?
「昭阳——你不能,沈郎会来救我的,沈郎!——」
陈若瑶被狼狈地拖在地上,衣不蔽体,涨红着脸遮住身上,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我没再看她。
转过身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陈若瑶被下了大狱,着令即日凌迟!
行刑前,我想了想,还是去看了她一眼。
上辈子她活活地把我逼死,这辈子我也想看看她是怎么死的。
陈若瑶已经被用了太多刑,整个人好像从血里捞出来似的,血肉模糊,几乎都看不出人形了。
然而一看到我,她却立刻用拔光了指甲的手握住栏杆,冲我歇斯底里道:
「你怎么没死?!」
「你怎么还活着!!」
我着实有些不解:「你到底为什么这样恨我?」
这辈子我和沈煜毫无瓜葛,她怎么倒比前世更恨我了?
这么急不可耐地朝我下手,真好像是活腻了一样。
也可能是上辈子我死得太窝囊,让她觉得杀我是一件很轻易的事。
「为什么?!」
她咳出一口血沫,状似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