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辰看着他,笑了笑:“好不好,已经无所谓了,我很快就能去和你母后见面了,也不知道这么些年,她有没有原谅我?”
这是南辰一直耿耿于怀的,他实在是没脸见她。
太子忍不住红了眼眶:“父皇,母后在您心中就这么重要吗?您忍心留儿臣一个人在世上吗?”
“桓儿,朕相信你,你母后当年最喜你的聪明伶俐,所以朕选了你,你一定要早日独当一面。”
“这样……朕也可以早日去……见你母后,也不知……她有没有等我?”
南辰躺在关雎宫曾经宁染躺过的床榻上,断断续续道。
临了,他才发现,他心爱的女人,早已与他离了心,连一样贴身的物件都没为他留下。
他只能留下她曾经住过的地方,睹物思人,可这里早已没了她的气息。
又拖了两年,南辰的身体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南辰弥留之际,交代道:“把朕和你母后葬在同一副棺木里。”
太子守在病床前,身躯挺拔,可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儿臣一定会做到的。”
南辰艰难的转头,望着太子:“将来若是遇到合你心意的女子,记住父皇的话,一定要信任她,不要徒增遗憾。”
“是,儿臣明白!”
太子压抑着泪意。
忽然,南辰勾唇,目光没有焦距的望着远处:“我好像瞧见染儿了,她来接我了……”
闻言,太子萦绕在眼眶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南辰望着那里,只见一身穿铠甲,鲜活的姑娘朝着他伸手。
他也伸出手:“愿来世,我不做帝王,与你相识在最美好的年华。”
十年,燕帝薨,太子继位。
……
夜,漆黑一片。
月明星稀。
皇宫,红墙绿瓦,宫灯还未熄灭,大庆殿此时歌舞升平。
南辰只听到乐曲声,吵得他脑袋疼,自从宁染去世后,宫中就再也没有过这等宴会了。
是谁在宫中举办宴会,此等丝竹之声,便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南辰怒从心起,还未睁开双眼,就听到“哐当——”一声,什么东西碎了。
南辰瞬间睁开双眸,只见自己正坐在龙椅之上,下首一片热闹,官员,宫妃全有,而他的面前,一席凤袍,面容上带着红疤的宁染正悲伤的盯着他。
第十六章失望
丝竹之声未停,南辰却是呼吸一窒。
此时此刻,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应该死了吗?
南辰浑身气势一凛。
站在宁染身旁,一席桃红色及地宫裙,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媚之感,却不显端庄的穆妍见南辰的模样便知他生气了,压住内心的得意,连忙跪下求情道。
“君上,您别生气,妾身相信皇后娘娘不是故意的,是妾身不懂事,惹皇后娘娘生气了,您要罚就罚臣妾好了。”
南辰看了看地上碎掉的杯子,再抬眸,对上宁染那双黑眸,她的黑眸里盛满了失望,仿佛对即将到来的事情早已经习惯。
对于宁染之事,南辰记得一清二楚。
他很快就明白过来,此时应该是她继位第二年的宫宴,他刚纳穆妍为妃不久,却时时刻刻将她带在身边,屡次伤染儿的心。
而在这次宫宴上,穆妍向宁染敬酒,她却没拿住杯子,杯子摔碎,穆妍替染儿求情,染儿却不认错,他便认为宁染不识好歹,正是这次之后,宁染自请禁足。
他十分生气,固执的认为她是为了替燕君清守身,两人大吵一架。
自此之后,两人的关系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所以,他难道是重生了?
他寻仙问道多年,竟然真的让他回到了他继位的第二年?!
南辰盯着宁染,目光一瞬也不敢移动,他满心激动,缓缓站起身来朝她走去。
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活生生的宁染!
众人看着南辰的步伐,不乏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维护皇后的。
可就在这些人期盼的目光中,也在宁染的视线中,抬手,似乎要抱宁染。
忽地,南辰想到什么,停住脚步,双手负在身后:“那便依你所言,罚你禁足,月俸一年。”
之后的,她也不必领了。
他记得,这次的宴会,只因一个杯子,他便不分青红在重臣面前罚了染儿。
就相当于当着百姓的面,不敬国母,也相当于在昭告大家,他对宁家的不重视。
穆妍闻言,得意的笑僵在脸上,缓缓抬头望着南辰,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目光。
只要她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他一定会心软的。
南辰心底一阵厌恶,面上却不显:“怎么,穆美人有异议?”
“妾身不敢。”
看着他充满威仪的眼神,穆妍瞬间不敢多嘴。
现在的她,刚刚得宠,地位还不稳固,并不敢恃宠而骄。
而一旁的宁染,虽然有些诧异,却很快恢复如常,用一种漠视的眼神看着一切。
南辰从穆妍身上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宁染,正好看到她的目光,顿时心中一咯噔。
“皇后,坐。”
南辰招呼宁染坐下。
宁染微微福身谢恩后就在凤位上落座,而穆妍也委委屈屈的起身,正要在南辰身边坐下。
南辰却忽地呵斥道:“穆美人,这里岂是你坐的地方,难道你对龙椅有企图?”
穆妍只感觉屁股有些烫人,连忙跪在地上请罪:“请君上恕罪,妾身没有。”
“下去!”南辰拂袖,一脸不耐烦。
可这里又没有穆妍的位置,穆妍巡视周围,众人都没动,她只能灰溜溜的的回宫了。
众大臣也诧异南辰的处理方式,毕竟全京城上下,都能知道,君上最宠爱的是新封的穆美人,和皇后早就闹僵了。
或许,是因为现在是宫宴,皇后的爹宁将军也在,所以要给她几分面子?
众人如是猜测。
宫宴继续,依旧热热闹闹。
南辰一直在关注着宁染,发现宁染双手放在袖子底下,隐隐有些颤抖的幅度。
他记得穆妍说过,只要两人靠近,染儿便会因蛊虫的活动而心疼。
南辰满脸心疼,他现在才发现。
这些只要自己细看之事,前世却从来都没有察觉过。
南辰再次发觉自己的愚蠢,顿时怒火和自责涌上心头,他袖子底下的手紧紧攥拳,猛地起身。
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就连宁染也侧目,南辰道:“朕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宁染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明明蛊虫应该缓过来了,可心还是被人握住一样,一下一下的拉扯,生疼。
南辰早早离席,是去安慰他的穆美人了吧。
她就道,他怎么可能责罚穆妍。
第十七章无法靠近
想到这,宁染失望地收回视线。
宫宴继续,只不过宁染却兴致缺缺。
南辰离开以后,身后的李春连忙跟上去:“君上可是要去储秀宫?”
他转身,冷冷地看着李春,直至将李春看得冷汗涔涔:“君上,奴才可是说错话了?”
“你是说错话了,不过无妨,这次朕不怪你,回寝殿。”
南辰拂袖转身,李春连忙跟上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寝殿,南辰便召集了太医院的太医,一个个进寝殿瞧病。
“可能察觉朕有何病?”
每一个太医帮他诊脉,南辰都如此,可每一个太医都颤颤惊惊,却还是道:“君上身体强健,一点生病的迹象也没有。”
一整个太医院都看了,却没一个看出来。
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背影,南辰怒从心起,冷冷地吩咐道:“这群太医,一个个的一点用也没有,让他们全给朕滚!”
发完怒火,南辰坐在龙榻上,冷静地吩咐。
“李春,立刻张贴皇榜,就说朕病了,但凡只要有一个能帮朕身患顽疾,不能下榻,但凡是能治好朕的顽疾,便赏黄金千两,加官进爵。”
整个皇宫的太医,没一个看出来的。
当务之急,是先要将蛊虫解掉,否则他根本靠近不了染儿。
他现在已经伤了她的心,若是两人无法靠近,别说挽回,这辈子,怕是会重蹈覆辙。
李春虽然不明白,却也知晓南辰这样做有他的道理。
因此,转身便去张贴皇榜。
……
穆妍在宫中发了好大一通火,此刻,宫中满地狼藉,宫女们跪了一地,敢怒不敢言。
她咬着红唇,若有所思。
不可能的,君上不可能会罚她的。
只要有蛊毒在,君上最宠爱的,只能是她。
穆妍发完脾气,冷静下来,吩咐跪在地上的烟儿:“去,将君上请来!”
她直接坐回妆奁前,开始梳妆打扮,等待着南辰的到来。
只要操控着蛊虫,她不怕南辰不来。
今夜,她一定要真正成为南辰的女人!
可片刻后,烟儿却带来了南辰生病的消息。
穆妍刚好梳妆打扮完,容颜更加娇媚,听到烟儿带回来的消息,一怒:“你说什么?”
“听闻,君上回寝宫后便昏倒了,喊遍了所有的太医,都没出个结果。”
穆妍目光一闪,整个人都开始慌乱。
不会是蛊虫出什么问题了吧?
那个人不是说,母蛊不会对君上的身体有什么影响,只会让君上逐渐钟情于他,再也离不开她吗?
为什么会这样?
穆妍纠结了许久,只敢窝在储秀宫不敢出。
接下来的几日,南辰都在装病,连朝都不去上。
而后宫众嫔妃更是追着去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