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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24 19:19:47   热度:37.1℃   作者:网络

纪思璇在台阶上坐下之后,乔裕忽然半蹲在她面前,捏着她的脚轻轻揉了几下。
她挣扎了两下,乔裕沉着声音开口,“别动!”
纪思璇自知男女实力悬殊,主动放弃反抗。
乔裕揉了几下之后,把她的裤腿往上提了提,然后就看到满腿都是红点,有的已经肿起来了,有的被她挠得出血。
乔裕低着头一个包一个包的擦药,“痒吗?”
纪思璇不挣扎,也不回答,只是低头看着。
乔裕等了半天没有回复,抬头看过去,纪思璇忽然转头看向一边,状似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痒,心痒。
乔裕忽然笑起来,轻声叫了一声,“纪思璇?”
他的尾音勾着笑意,声线干净温柔,像一根羽毛轻轻在她心上挠,这好像是她回来之后他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叫她的名字。
纪思璇越发不敢看他,脖子扭得都快抽筋了,尽力平稳的又嗯了一声。
乔裕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好了。”

纪思璇把头扭回来,他依旧微微笑着看她。

她一脸莫名的看着还蹲在原地的他,“好了你怎么还不起来?”
乔裕一脸隐忍,“脚麻了……”
“……”
后来两个人并肩坐在操场的台阶上,谁都没说话。清凉油的味道在晚风中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过了很久乔裕才打破沉寂,“你没有我的手机号?”
纪思璇想起昨晚那个电话就来气,一副官方的口吻回答,“和客户沟通一向是徐秉君和韦忻的差事,我不和客户直接接触,所以一般不存客户的联系方式。”
乔裕转头问,“为什么?”
纪思璇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因为长得太好看,怕客户忽略了方案,埋没了我的才华。”
乔裕扑哧一声笑出来,看到纪思璇脸色越来越难看才忍住笑意,“我是说,我的手机号码没换过,你为什么没有?”
纪思璇还想再说什么,手机竟然应景的想起来,接起来嗯了一声挂断。
挂了电话她也懒得再接着和他争辩什么,转身往回走,“吃饭了。”
乔裕走到村里的诊所前,忽然停下来,让她在门口等他一下。
他进去后很快回来,手里拿了巴掌大的布袋,递给纪思璇。
纪思璇拿在手里捏了捏,低头嗅了嗅,然后皱着眉一脸嫌弃的塞回去,“什么味儿啊?”
乔裕重新递给她,“艾叶和醋。艾叶有行气活血、温经通络的功效,你回去之后用微波炉热一下,敷在脚上,脚就不会疼了。你现在是不疼,说不定明天早上就会肿起来了。”
纪思璇活动了几下脚,确实隐隐有些疼,她便老老实实收起来,“你还懂这个?”
乔裕笑了笑,“温少卿教的。”
“温少卿?”纪思璇想了想,“他也不是学中医的啊?”
乔裕边走边慢慢跟她解释,“温少卿家里都是医生,爷爷辈是中医,到了他父亲这一辈才开始涉及西医,其实他从小接触的就是中医……”
两个人远远的走过来,一个轻声说着什么,一个低头聆听,偶尔眼神交流一下。
一群人看了一会儿,刘浩然挤眉弄眼的八卦,“哎,你们觉不觉得那两个人……没那么简单?”
“有有有!璇皇气场那么强的一个人,你看乔部啊,平时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可现在站在她旁边,一点都没有被压制的感觉,啧啧啧,反而觉得两个人气场很合。”
“是啊是啊,你看乔部,穿白衬衫真的好阳光好帅气啊!”
“之前我一直以为白衬衣男神是韦爵爷,原来乔部才是白衬衣杀手啊,我的少女心啊。
韦忻不乐意了,“喂喂喂,不要伤及无辜好吗?”
“哈哈哈,不是那个意思,韦爵爷也很帅!”
“现在夸我晚了!”
尹和畅站在一旁听了半天,开始皱眉,可抬头看了看,却又不得不承认,两个人站在一起确实般配。
吃饭的时候因为没有那么大的桌子,他们就分了好几桌,分散的坐在村长家的大院子里。
遵循女士优先的国际惯例,女士们都坐好了,男士们还在灶台边等着端菜。
戴小寒凑到纪思璇面前,“璇皇,你们有没有同学聚会啊什么的,你知不知道乔部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戴小寒是徐秉君组里的,难得工作狂的手底下还有喜欢八卦的人,纪思璇刚准备好好回答,可一抬头就吓了一跳。她这边的人不了解情况就算了,乔部手底下的几个小姑娘也是满眼粉红泡泡的模样。
纪思璇咬了咬唇,一脸疑惑,“我不知道,怎么,你们也不知道?”
几个小姑娘一脸挫败,“我们不敢问啊,就算问了乔部也是笑笑不说话。”
纪思璇抿了口凉水,轻描淡写的分析,“态度这么暧昧,多半是有了吧?这种男人身边没有女人围绕才会比较奇怪。”
这话恰好被路过的尹和畅听见,他皱紧眉头,“你别胡说,我们部长最洁身自好了!”
纪思璇一脸戏谑,“洁身自好?那就是有隐疾喽。”
尹和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大概是碍于纪思璇是合作方不好说什么,半天憋出两个字,“胡说!”
纪思璇好笑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胡说?你试过?”
“哈哈哈……”
“尹秘书,还是算了,你不是璇皇的对手。”
“说真的,尹秘书,乔部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尹和畅一张脸憋得通红,“我不知道!”
“你是乔部的秘书耶,乔部的饮食起居都是你负责,你怎么会不知道?”
纪思璇垂眸想了想,忽然冲着灶台旁的某个人开口,“喂,乔部,我们这边的小姑娘想知道你有没有女朋友。”
乔裕正从村长手里接过盘子,淳朴老实的村长听了手一抖,差点把盘子扔了,乔裕眼疾手快的接过来,然后端着盘子走过来,最后停在纪思璇身边,弯腰把盘子放在桌子中央时,才开口回答,“有女朋友。”
桌子有些矮,他因为放盘子所以弯着腰,又因为站在她旁边,一时间两人挨得很近,就好像他趴在她耳边说话一样,颇有耳鬓厮磨的意味,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吐出的气息。
只是耳鬓厮磨说的是情话,此刻他短短的几个字是把尖刀。
纪思璇浑身一僵,捏着杯壁的手猛地收紧,半晌举到嘴边抿了一口,凉彻心扉。
耳边都是惊呼声,周围好像又围过来几个人,八卦着这个消息,可纪思璇却渐渐听不到了,她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几年前是,现在更是。

第20章 梦里寻他,千百度
乔裕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纪思璇忽然站起来,看都没看他一眼便走开了。
乔裕想说的话一直到晚饭结束都没有找到机会说出口。
回程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坐在车里每个人都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纪思璇窝在大巴车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补眠,车外不断有灯光照进来,她坐起来从包里翻出眼罩戴上继续睡。
斜后方窸窸窣窣的声音结束,乔裕弯着唇角无声的笑了下,她还是那个样子,睡不醒的时候脾气坏得出奇,谁的面子都不给。
上学的时候偶尔被她硬拉着陪她上课,教室里那么多人,她堂而皇之的大声斥责,“后面说话的同学能不能小声点,不要影响前面同学睡觉。”
转过头才发现讲台上的老师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她才硬生生的重新说,“不要影响……老师讲课。”
恰好那个老师是认识他的,看看他,又看看她,想说什么,又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脸色极其精彩。他们两个其实是两类人,他走得是中规中矩的路线,她执行的是剑走偏锋的方针,他上课从来都是认真听课的学生,而她一直都在睡觉,有自己的想法,从她手里出来的作品有灵气,直击人心,就像她的人。
不知谁的手机铃声响起,很快有人接起来,声音不大,却是磨磨唧唧的不肯挂断。
纪思璇不安分的动了几次,大概真的忍到了底线,磨着牙阴森森的开口,“电话挂,或者你挂,自己选一个。”
进组久了,都知道璇皇的手段作风,打电话的人立刻噤声挂了电话。
才安静没多久,手机不断震动,乔裕皱着眉按掉,回了条短信,让来电人稍后再打过来。
回了短信按返回键,收件箱里只有寥寥的几条短信,他并不喜欢和人发短信,总觉得冷冰冰的文字很无趣,多半都是别人给他发,他懒得回。往下翻不了几个,就看到了一个联系人,点开,长长的聊天记录静静躺在那里。
身后的呼吸声均匀绵长,大概是这几天累坏了,可乔裕却睡不着。
这些年他换过手机,每次换手机这些记录都要备份导到新手机里,觉得文字冰冷无趣,可这个人给他发的短信却让他觉得温暖有趣,从最初她的调戏到后来她的撒娇无赖,再到后来,她给他发的最后一条短信。
乔师兄,四年时光,打扰了,再见。
时间停在几年前,她出国求学的那一天,他当时坐在离她不远的机场监控室里,他没回复,一句打扰了满是对陌生人的礼貌疏离,也许回到最初陌生人的关系对他来说都是奢望。他知道她并不是在跟自己道别,她是在跟曾经的岁月道别,从此以后,海阔天空,纪思璇的世界里再没有乔裕。
行驶中的车突然刹车变道,纪思璇猛然惊醒,下一秒便坐起来摘下眼罩,乔裕两个字就那么自然的脱口而出。
几秒钟后,她抬手捂住半张脸,缩回角落。
那一刻纪思璇心中有种宿命的荒凉,极轻极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己是怎么了?是今天遇到了故人?旧事想得太多?还是被乔裕的一句“有女朋友”刺激到了?
其实刚才有些混乱,她的声音也轻,又坐在角落里,并没有人听清。
那是一种本能,想要找那个人的本能,乔裕深有体会。
车子重新上路,乔裕在一片昏暗里也坐到最后一排,无声无息的把纪思璇揽到怀里。
纪思璇挣扎了几下,不知道是在恼他还是恼自己,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问,“你这是干什么?!可怜我吗?你这样对我你女朋友知道吗?!”
乔裕握着她的手不放,“我不记得我们谈过分手的事情,我没说过,你也没说过,所以我们从来没分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纪思璇一脸冷笑,“这种事难道非要那么清楚的说出来吗?”
乔裕眼底俱是认真,“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清楚的说出来吗?”
纪思璇被堵得说不出一句话,昏暗中,两人对视半晌,互不相让。
纪思璇挫败的垂下眼睛,叹了口气轻声开口,“乔裕,你有意思吗?”
乔裕不忍,揽过她硬生生压在胸前。
纪思璇恼羞成怒,低低的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暴躁,“乔裕!”
乔裕在她头顶轻声开口,带着安抚和诱哄,“嘘,乖,快睡。”
她一拳打在他胸口,用尽了全力,眼睛酸涩难忍,“放手!”
乔裕闷哼一声,握着她的手抵在胸口,那种真实的疼痛让他安心,让他知道这一切是真的,有生之年,他还可以揽她入怀。
纪思璇还想再挣扎,可下一秒就僵住。
他的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声音里带着虚妄的苍白无力,“你就当可怜我。”
手腕处,他的指腹温热,手下,他的心跳如雷,一下一下撞击着她的掌心,最让她震惊的却是他的语气,带着诱哄,带着难以察觉的低声下气,带着轻微的……颤抖。
她终于安静下来,乖乖窝在他怀里。
他知道那种猛然惊醒后想要找那个人却怎么都找不到的绝望,在梦境与现实拉锯中,理智渐渐占据上风,那种空虚和绝望汹涌而至,让人不知所措,只想缩回自己的世界静静舔舐伤口,周而复始,永不磨灭,他尝过那种痛,所以不舍得留她一个人。
乔裕紧了紧手臂,轻拍着她的后背,她终于乖巧的在他怀里了,那种满足是从来没有过的,只是……这路程太短。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睡着,只不过快进城的时候,她忽然坐起来,低着头理着头发,声音也恢复了平静,“快到了,你坐回去吧。”
直到下车纪思璇都是恹恹的,别人都只当她是累了,并没多问。
乔裕回去换衣服的时后才无意间发觉胸前有一块水渍,摸上去有些潮湿,他不记得什么时候沾到了水,亦或是……
这个位置恰好是刚才纪思璇趴过的位置,她……哭了?
纪思璇的悲伤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回到家推开家门的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
家里没人?
她打开灯,只看到大喵蹲在玄关处,守着旁边的一个旅行包,行李包上放着一张折好的纸。
纪思璇忽然有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就像是她某天放学回来发现纪氏夫妇又不见了!她和大喵对视了一会儿,一人一猫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熟悉的嫌弃和无奈。纪思璇叹了口气,弯腰捏起那张纸,寥寥几个字。
我们去采风,照顾好大喵,它要用的东西都在包里。
纪思璇又看了眼大喵,一个不愿照顾,一个不愿被照顾,相看两相厌的一人一猫在玄关处僵持不下。
纪思璇不死心,拿出手机来打了父母的手机,都是关机,最后哀嚎一声冲到沙发上装死。
大喵依旧冷艳高贵的蹲坐在原地,淡定的喵了一声。
第二天纪思璇临出门前看了眼在阳台上晒太阳的大喵,狠了狠心踩上高跟鞋出了门。可没走几步又折回来,极不情愿却又不忍心,“大喵,来,我带你去上班。”
因为项目还没有正式启动,所以乔裕把他办公室所在的那一楼层的所有房间清了出来,暂时安排纪思璇一行人在这里办公。
当纪思璇从电梯里出来,手臂上挂着的包里探出一只猫头时,立刻引起了注意,她目不斜视的走过,推开会议室的门才转身,勾了勾手指,“进来开会。”
众人坐好之后,韦忻指着纪思璇的包,“我说,璇皇,您这是……”
纪思璇把大喵从包里捞出来放在桌子上,“来,叫叔叔。”
韦忻立刻摆手,“别这么客气,叫哥哥就行了,把我都叫老了。”
纪思璇一脸莫名,“我是让你叫它叔叔,照它的岁数换算成人的岁数大概四十多岁了。”
韦忻看看大喵,又看看纪思璇,“你让我叫这个包子脸叔叔?!”
纪思璇见不得别人欺负她的人,和她的猫,“它不是包子脸,就是毛长得比较快又比较蓬松而已。正式介绍下,这是我的猫,中文名纪小花,英文名大喵压脉带,小名大喵。”
“……”
众人无语,这名字……我们怎么好意思叫出口。
韦忻摸着下巴问,“它不是男的吗,为什么叫小花?”
纪思璇歪头看他,“因为我愿意啊,我愿意的话还可以叫它兔子,一只叫兔子的猫。”
韦忻一脸便色,憋了半天冲她伸出大拇指。
纪思璇站在会议桌前,环顾了一圈,挑着眉问,“你们有意见?”
众人纷纷开始打哈哈,“没有没有,哈哈,好巧啊,这猫也姓纪。”
“我的猫当然跟我姓。”纪思璇把大喵塞回包里,“大喵,跟侄子侄女们打个招呼,我们走了。”
韦忻看着纪思璇昂首挺胸的出了会议室,揪住旁边的徐秉君,“病菌!璇皇带猫上班你都不管?!”
徐秉君坐得稳如泰山,“带不带猫我不在意,我只知道璇皇比你敬业的多,昨晚已经把她那部分做出来了,请问韦工,你的那部分呢?”
说完抬起头看着韦忻。
一群人最爱看三个组长掐架,一双双眼睛亮晶晶的。
韦忻看了看众人,拉着徐秉君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压低声音,“那么多人看着,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第21章 薄季诗
快到中午的时候,纪思璇才发觉不对劲,乔裕一上午都没有出现,连那个明明长了一张娃娃脸却故作深沉的秘书都没有踪影。
昨天在车里……然后他就不敢出现了?
乔裕是今天一早的飞机,和尹和畅下了飞机便直奔酒店,尹和畅办了入住一转身就看到一辆车停在酒店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温婉美女,笑着就向乔裕走过去,“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乔裕抬起头,笑了一下,“没告诉你,你不还是知道了吗?”
薄季诗一愣,继而笑起来,“这可是我的地盘,你是在质疑我薄家的能力吗?”
乔裕笑得温和,“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天累了,打算明天再去拜访的,既然你先来了,就一起吃饭吧。”
尹和畅作为一枚电灯泡,看着基本没有交流安静吃饭的乔裕和薄季诗,食不知味如同嚼蜡。
饭吃到一半,薄季诗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说要先走。
薄季诗等了一下,乔裕依旧是满目微笑的目送她,并没有开口送她的意思,她顿了一下,很快离开。走到酒店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
尹和畅小声提醒乔裕,“乔部不送一下薄小姐吗?”
乔裕头都没抬,继续吃饭,“我和她没有那种缘分,别无端误了人家。”
尹和畅猛地抬头去看乔裕,他明明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嘴角那抹浅笑的弧度都没有变,他怎么忽然觉得有点儿冷呢。
乔裕觉察到他的诧异,喝了口水咽下嘴里的食物才缓缓开口,“从飞机落地到现在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她就能知道她的地盘上来了谁走了谁,你说,这样的女人,乔书记会喜欢吗?”
尹和畅撇撇嘴,像纪思璇那么高调的人,乔书记大概也不会喜欢。
尹和畅跟在乔裕身边几年了,这几年他看着乔裕越发清隽风发,也越发深沉,难以捉摸,这一切变化在纪思璇出现之后就更加的诡异,他凭着直觉觉察到两人之间绝不是所谓的师兄妹那么简单。
这个地方乔裕待过两年,这次故地重游主要是和度假村项目的投资方来做最后的洽谈,当时找的投资方恰好是薄家。
薄家在南边算是大家族,顶着红顶商人的身份盘踞在沿海一带,人脉之广,涉猎领域之全,颇有占地为王的意味。
本是公事,可薄家的当家人薄震既没约在工作时间也没约在公司,而是约了乔裕第二天晚上去薄家吃晚饭。
乔裕也坦然接受,第二天准备了礼物准时赴约。
下了车就看到薄仲阳站在几步之外等他,几年不见,这个男人倒是愈加挺拔,笑着过来打招呼,叫了一声,“二哥。”
薄家和乔家在乔裕小的时候是住在一个大院里的,后来薄家举家南迁,便断了联系,直到后来薄仲阳去北方小试身手,他们才又有了联系,便重拾了小时候的称呼,“国民二哥”乔裕当之无愧。
乔裕无奈,“我就比你大了那么几天而已,不用叫二哥。”
薄仲阳笑着和乔裕慢慢往里走,“大一天也是大。季诗在厨房帮忙准备饭菜,知道你要来,在厨房忙活一下午了。”
乔裕听了不觉有些好笑,“当年你追我妹妹不成,如今又非要把你妹妹跟我扯到一起,怎么,就那么想和我做一家人?”
薄仲阳一脸无奈的苦笑,压低声音嘱咐,“千万别再提这事儿了,我老婆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揪着我的小辫子不放,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忘了,千万别提醒她了。”
乔裕看了薄仲阳一眼,微微笑了下,点了点头。
其实,薄仲阳和薄季诗并没有他口中的兄妹情谊,反而是众人皆知的,不和。
薄家给男孩子起名字时带了“伯仲叔季”,以示长幼有序,只有讨薄震欢心的孩子才会用这四个字,可这个“季”字却破例给了身为女孩的薄季诗,可见薄季诗并不简单。这几年兄妹俩的明争暗斗并不是什么新闻,乔裕一旦和薄季诗在一起,薄季诗凭借乔家准儿媳妇的身份,便可以扬眉吐气一把,薄仲阳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对他不利的事情发生?
他一反常态的积极撮合,反而更让人起疑。
薄仲阳带着乔裕进门之后直接去了书房。
乔裕把礼物递过去,谦恭的叫了一声,“薄董。”
薄震立刻接过来,笑着开口,“都是自家人,又是在家里,像小时候一样叫我薄叔叔就好。”
乔裕笑了笑,并不反驳,却也不再开口。
薄仲阳看看薄震,又看看乔裕,嘴角弯起一道极微妙的弧度。
很快传来敲门声,薄季诗推门进来,询问般的看看薄震和乔裕,“饭已经好了,边吃边聊吧?”
薄震从桌后站起来,如长辈般亲切的揽着乔裕的肩往外走,“那就边吃边聊。”
饭桌上乔裕也并没有主动提起来意,只不过是聊聊家常。
饭后,薄夫人指挥薄季诗把水果端出来,薄震又招呼乔裕吃水果。
乔裕也不急不躁,又极配合的开始吃水果,气定神闲的和薄家一家人从国际形势谈到国内经济,从南北差异聊到陈年旧事。
薄震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乔裕,他话并不多,眉宇间的沉静愈发明显,始终都在温和的笑着,听别人说话的时候会看着对方的眼睛,偶尔开口说出的话都正中靶心。
就像当初这个年轻人带着项目来找他,他本来并不打算投资,不久前薄仲阳去北方试水,结果并没有他想象的好,他是商人,看重利益是天性,可他又不是普通的商人,星星点点的利益他并不在意。
可乔裕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他转变了心意。
乔裕当时坐在他对面,隔着长长的会议桌,安静的听着他的推辞,乔裕的身后是乔家和乐家,虽说离得远,可两家的人脉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是在他自己的地盘上,也不得不拒绝的委婉一些。
乔裕似乎对他的拒绝并不吃惊,安静的听完之后缓缓开口,“《老子》说,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春秋末期,各种新兴势力不断壮大,在晋国,形成了以韩、赵、魏、智、范、中行为首的大族,史称”六卿”。范、中行被兼并后,智伯就向魏宣子提出领地要求,魏宣子当即拒绝。魏宣子的谋士任章却献计说:请不要正面拒绝智伯,不妨满足他的要求,他尝到了甜头,一定骄傲得意,更加贪得无厌,四处伸手,到那时,其他大夫必然会不满,从而促使各家联合起来去收拾孤立又骄傲轻敌的智伯,他的性命还能保住吗?魏宣王听从任章的妙计,划出一些土地给智伯。后来,智伯果然被赵、魏、韩三家所厌。魏宣子不但收复了失地,还分得了更多的土地。这个故事薄董肯定听过吧?您难道真的以为红顶商人的帽子可以戴得长久?薄董以为薄家这些年风生水起是因为什么?薄家当年从北方举家南迁,就没想过回去?薄仲阳几次三番去北方试水难道真的只是巧合?这件项目并不是无利可图,只是要看薄董看重的是什么‘利’。”
薄震从往事回神,喝了口茶,开口,“时间不早了,我和乔裕还有事要谈,去书房吧?”
乔裕点点头,很快起身,跟着薄震去了书房。
薄震开门见山的拿出合同,“合同早就准备好了,我已经签了字,集团会尽快确定人选过去配合你。”
乔裕接过来看了几眼,笑着抬起头,“那就谢谢薄董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乔裕从薄家离开后,薄季诗敲开了书房的门,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的意图,“爸爸,这个项目,我想负责。”
薄震看着窗外,乔裕的车灯在黑暗中闪了闪,很快消失不见,他才开口,“你哥哥也说了同样的话。”
薄季诗顿了一顿,昂起头看着薄震,目光坚定,“我会从他手里赢下来。”
薄震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依旧背对着她,“有才而性缓,定属大才,有智而气和,斯为大智。乔裕是大才,有大智,若是有了他的支持,你哪里需要这么辛苦?”
薄季诗没接话,只是低下头笑了一笑。
乔裕行事,受了乔家和乐家的双重影响,温和有礼,锋芒俱敛,不显山不露水,可那并不代表别人可以为所欲为予取予求,这种人恰恰最该小心。不是懦弱,不是忍让,而是一种安静的强大。
薄季诗还记得乔裕刚刚调任到这里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根基未稳,提了议案之后几个所谓的南方元老丝毫不见气质风度的吼,一点也不支持,“这是在南方,不是在你们北方!”
后来结果到底如何她早已不记得了,只记得乔裕眉目沉静的坐在那里,不见慌乱不见尴尬,微微抬眸扫了一圈。她站在薄震身后,只那一眼,她便知道,什么是气场。
果然,几个月后再也没有人敢在乔裕面前大声说一个字,那些倚老卖老的元老们被他轻松愉快的收拾得服服帖帖。
他那样一个男人,不需要有多么雅人深致,不需要有多么口若悬河,就只单单坐在那里,就已经掷地有声。
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看不明白薄震的用意?她在这个时候顺势而上,岂不是会被他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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