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莫笛坐在咖啡厅里，眼眶泛红。
父亲肝癌晚期，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也许一个月，也许……时间更短。
她知道，父亲最放不下两件事情，一是弟弟小光，二是她的终身大事。
弟弟她会照顾，可是终身大事……
为了让父亲安心，她把自己的资料送到了婚介所那边，开始相亲。
不是曾经山盟海誓的那个人，其实嫁给谁都一样的。
“沈小姐，你好，抱歉，久等了。”一个男人核对了手机里的照片，坐到了沈莫笛对面，顺手把宝马车钥匙放到了桌上。
“没关系，我也刚到。”沈莫笛迅速收敛起情绪，微微一笑。
“沈小姐，你的情况我已经通过婚介所那边大致了解了。你的学历和工作都还行，也正好长在我的审美上，我对你很满意。”男人面带笑容，满意地打量着沈莫笛。
这是他相亲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肤白、貌美、气质清雅脱俗。
就像一朵碗莲，明明很安静，但你就是没办法忽略她的美。
饶是他对女人诸多挑剔，也想要马上把她娶回家了。
“谢谢！”沈莫笛礼貌地笑了一下。
她也准备问男人几个问题，被男人抢过了话茬。
男人说道：“沈小姐，我的基本情况，你也了解了吧？我在霍氏集团工作，月薪一万五，有一套170平的大四房，一辆宝马车。
我们结婚以后，房子就不加你名字了，毕竟那是我婚前财产。我相信你是现代女性，也不会提无理的要求。
彩礼的话，按照市场行情，我给八万八，不过现在大家都是带过来的。
你可以选择直接带现金过来，也可以买成嫁妆。我个人更倾向于买成嫁妆，这样结婚也会显得有排场一些。
我今年29岁，倒也不急着要孩子。但是你24岁了，女人这个年纪其实很大了，最好是结了婚就立即要孩子。要不然，身材容易走样，也老得快。
另外，我家一脉单传，如果头胎是女孩，咱们还得拼个男孩，我相信这一点你能理解的。
还有，现在男女平等，养家不再是男人一个人的事情，你如果选择工作，我会让我父母帮忙带孩子，你下班再回来换手。
你要是愿意在家里带孩子，我每个月也会给你两千块的生活费，不会让你白带。
我平常工作比较辛苦，家务就请你多担待了。
我有洁癖，我希望家里能够随时保持整洁干净。
另外，我爸妈养我不容易，他们年纪大了，也该享点福，你多顺着他们。
还有，你爸没工作，你弟弟还小，我知道以前你的工资都是花在娘家。
但是结婚以后，我希望你以家庭为重……”
饶是沈莫笛脾气一向很好，这会儿也气得心口起伏。
这到底是什么极品男？
赚钱养家就要男女平等，做家务就是你多担待。你父母养你不容易，合着我就是喝西北风长大的？
这是裹了小脑了？什么好事都想占尽？
她强压火气，平静地说道：“抱歉，我们不合适。”
“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啊，不是，沈小姐，你不会觉得我配不上你吧？我工资比你高，有车又有房。”男人拧眉，再看了一眼沈莫笛，是真的好漂亮，他说道，“沈小姐，你确实长得不错，但是你知道，女人的青春是很短暂的。聪明的女人都会趁着自己还有姿色的时候找一个有潜力的男人嫁了……”
“呵……”隔壁桌，传来一声冷笑。
吸引了沈莫笛和她相亲对象的视线。
沈莫笛相亲对象很不悦地看过去。
就看到一个长相帅气，身着白色卫衣的男人对他对面的时髦女人说道：“我确实28岁了还只有一套按揭的小三房，一辆普通代步车。但是我26岁才毕业，只工作了两年。所以，我并不认可吴小姐说的，28岁了没有存款是个人能力有问题。
另外，我月薪一万，吴小姐月薪三千，我也不认为婚介所的安排有问题。
吴小姐看不上我不要紧，我也没看上吴小姐。”
说着，男人已经起身，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沈莫笛的相亲对象，视线落在他的头发上，意有所指道：“女人青春短暂，男人青春也不长，过个几年，秃头、肥胖、油腻，一样都不会少。”
他刻意加重秃头两个字。
说完，他走到了沈莫笛面前，伸手打招呼道：“你好，我叫霍铭泽。不如，我们相亲拼个婚？
我婚后工资如数上交，不抽烟不喝酒不赌钱，洁身自好，下班就回家做家务，生不生孩子你说了算，你父母就是我父母。”
每一句话都在打沈莫笛相亲对象的脸。
“你谁啊？”沈莫笛的相亲对象气炸了，恨不得与霍铭泽干架。
“相亲的。”霍铭泽说道。
“沈小姐是和我相亲的。”沈莫笛的相亲对象觉得霍铭泽太无理了。
霍铭泽完全无视他，而是把手里的一份资料递给沈莫笛，说道：“这是我的资料。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坐一会儿？”
沈莫笛看到霍铭泽手里的个人资料和她是同一个婚介所的，再想到他刚才和他相亲对象说的那些话，心里多少有数了。
相当于他们两个各自相亲都没有遇到合适的，她遇到了奇葩男，他遇到了拜金女。
其实，聊聊也是可以的。她相亲的目的，也是想要尽快找一个人品过得去，各方面条件和她差不多的结婚。
点点头，她说道：“好。”
“沈小姐，不是，你这样会不会太没礼貌了？我们在相亲诶，你要是对彩礼不满意，我们可以再谈谈。实在不行，房子加你名字，但是你得还按揭。”她的相亲对象不甘地说道。
“不了，我婚后没打算生孩子。”沈莫笛拒绝了。
快到吧台的时候，相亲男在身后喊道：“既然相亲没成，你的咖啡我没理由帮你付。”
“我也没打算让你付。”沈莫笛转头礼貌地说了一句，准备在吧台扫码。
霍铭泽已经先一步扫好码了：“我来！”
付了钱以后，他对沈莫笛说道：“走吧。”
第2章
霍铭泽与沈莫笛找了个不远的咖啡厅。
坐下以后，霍铭泽点了咖啡。
沈莫笛也把自己的个人资料递给了霍铭泽。
她捡重点说道：“刚刚谢谢你替我解围。我相亲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爸爸生病，可能撑不了太久了，我想让他安心。当然，我也确实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
霍铭泽表示理解，点了一下头，也说自己的情况：“我相亲的原因，是真的想结婚了。”
相恋六年的人，说出国就出国，用他最厌恶的方式。
那么，他的新娘也可以是别人。
他可以结束一段六年的感情，也可以用六分钟的时间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沈莫笛又说道：“我家的负担会比较重，我爸爸生病，我弟弟读聋哑学校。如果真的结婚，我后续也需要负担我爸爸和弟弟。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动你的工资。”
相亲本就没有感情，这些事情还是先说清楚比较好。
霍铭泽点头表示理解：“可以动我的工资。我说了，如果结婚，你的父母也是我的。你没有问题的话，我随时可以领证。先加个微信？”
不甚了解，但起码她是一个孝顺的女人。
孝顺就有心。
一个一肩扛起父亲和弟弟的女人，能差到哪里去呢？
何况，他赌得起。
“好。”沈莫笛没有矫情，拿出手机和霍铭泽互加了微信。
相亲不就是这样？
两个陌生的人，觉得各方面条件合适了，就谈婚论嫁。
更何况，她本身也是冲着结婚来相亲的。
刚加好微信，微信响了起来，弟弟发过来的消息：姐，我给爸爸办理出院了。
沈莫笛心脏轰地一下，她急得手指发抖，赶紧打字：爸爸的情况这么严重，怎么能出院？
弟弟天生没有听力，所以不会说话。但是弟弟很聪明，这些年也一直上聋哑学校，打字很利索，手语也很好。
弟弟回复：爸坚持出院。姐，让爸出院吧。
后面那句话，沈莫笛甚至能看到弟弟那绝望又无奈的脸。
她懂，她都懂。
不管是爸爸还是弟弟，都认为他们拖累了她。
弟弟甚至在上个月，背着书包回家，坚持不肯去学校了。
沈莫笛鼻子泛酸，立即给爸爸打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接起了。
爸爸沈卫国的声音传来，很平静，很温暖，也因为生病，而声调缓慢：“小笛，怎么啦？出院的事情，是我的意思，你不要怪小光。”
“爸，不出院好不好？”沈莫笛眼泪刷地下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恳求。
有外人在，她想要强压泪水，但是压不住。
“小笛啊，爸爸这个病，治不好的，就不要浪费钱了。爸爸答应你，回家一定好好静养，争取多活几年，活到你结婚，活到你生孩子……”
“爸，你的病能治的，就是它是慢性的，需要治疗的时间会长一点。爸，治疗费用不贵的，都是平价药，医保还能报销不少，我们治得起。爸，你先别出院，我现在过来。”沈莫笛眼睛通红。
她无论如何要劝爸爸继续住院。
“小笛啊，你不用来医院。我和小光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很快就到家了。”
“爸……我现在回来。”沈莫笛哽咽，她喉咙发紧。
她心里很慌，她总感觉，爸爸似乎是知道了他的病情。
因为，他的声音里仿佛带着强忍的绝望和不舍。
“好，你慢一点，注意安全。”爸爸在电话里笑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沈莫笛听着爸爸的笑声，心脏又是一阵痉挛。
她微微抬头，想要把眼里的眼泪逼回去。
但是眼泪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霍铭泽在沈莫笛放下电话的那一刻，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谢谢！抱歉，我要先回去了。”沈莫笛接过纸巾，别过头，迅速擦干眼泪，不想让霍铭泽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霍铭泽安慰道：“人生很长，都会有困难的时候。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谢谢你！”沈莫笛拎包离开，去吧台付钱。
霍铭泽抢先一步：“我来！”
“之前的咖啡已经是你付了。”沈莫笛坚持扫码。
她习惯性的不想欠任何人。
霍铭泽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让她离吧台远一些，他扫码付钱，一边说道：“和我在一起，永远不必你付钱。”
沈莫笛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
是她这几年撑得太累了吗？
是她太脆弱了吗？
她竟然觉得，如果能够有一段相敬如宾的婚姻也挺好。
霍铭泽已经付了钱了，他松开沈莫笛的手。
沈莫笛打起精神，说了一句再联系，然后匆匆出了咖啡厅。
她走到路边滴车。
不一会儿，一辆雪佛兰停到了她面前。
霍铭泽降下车窗，喊道：“上车，我送你。”
“不用，我滴的车要到了。”沈莫笛不想麻烦霍铭泽。
“我正好有空，送你一趟。你打车还得等好一会儿。”霍铭泽说。
“那麻烦你了，谢谢！”沈莫笛也确实急着回家，遂拉开车门上车。
霍铭泽倾身过来给沈莫笛系安全带。
沈莫笛浑身绷紧。
霍铭泽帮她系好安全带就专注地开车了。
沈莫笛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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