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的一声，温初柠站起身，动作急的带着椅子和地面发出巨大的摩擦声。
周围人神色各异的看过来，见温初柠后开始窃窃私语。
温初柠此刻顾不上这些，心在胸腔内剧烈跳动着，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季洺的惨白的脸。
她关掉电脑，当即定了一张去海口的机票。
赶往机场的路上，温初柠才想起要给学校打个电话请假。
导员同意之后，她又给爷爷打了电话。
接通的瞬间，温初柠就跟爷爷说了个大概：“爷爷，我有个同学，在海口除了事，现在我要过去一趟，这个月末再回家。”
爷爷难免担忧：“那你钱还够不够……咳咳……够用？要不要爷爷再也你打一些钱？”
听见老人的咳嗽声，前世爷爷去世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温初柠低声劝说：“爷爷，你不要把钱都留着，记得要去医院做检查。”
“好……咳咳……爷爷好的很，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情记得和爷爷说，不要自己一个人强撑。”
“好。”温初柠应下。
爷孙俩又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她默默在心里把带爷爷去看病的事情提上日程。
二十分钟后，温初柠抵达机场。
登机的时候，她看着停机坪上来往的飞机，兀的想起第一次和季洺见面。
那年京海的冬天极冷，温初柠和霍怀琛吵了架，习惯性的躲到航司，想要逃避那些不想面对的事情。
经过停机坪时，京海下了那一年的初雪。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空中飘下，季洺穿着纯黑色的机长服，带着澳洲风格的大檐帽，迎着雪走来。
和温初柠擦肩时，他兀的停下了脚步，很疑惑的问了句：“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温初柠听的也莫名其妙。
季洺没有继续纠缠，深深看了她一眼后离开。
当时她觉得季洺挺傲的，大檐帽下的断眉极度有个性。
他来京海国际机场后，乘务组的八卦都变多了不少，乘务人员每次看见季洺都热心的搭讪。
可季洺始终神色淡淡，除了拒绝还是拒绝。
没个三两天，他周围就安静了下来，连带着各个机组都觉得他持才傲物，不想和他共事。
温初柠想起这些负面的评价，发现和自己印象里的季洺相差甚远。
他有时很幼稚，但照顾人的时候又很细心。
自己病重的时候，都是他不眠不休的在照顾，没有一处不妥帖。
有时半夜她哑着声音喊疼，季洺就会立即惊醒，给她找来冰块。
某次深夜，温初柠模糊不清，季洺喂冰块的时候，她的嘴唇不小心擦过了季洺的手指。
似乎觉察到了她尴尬，季洺后来就戴上了手套。
想到这，温初柠心口划过一丝暖流。
“请飞往海口的乘客尽快登机……”
机场广播唤回她的思绪，温初柠愣了瞬，果断登机。
坐上座位，机长的声音传来：“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和感谢您乘坐天合联盟成员华夏华北航空，航班由京海前往海口，飞行时间为4小时20分钟……”
飞机滑入跑道，缓缓上爬。
失重的感觉传来，温初柠握紧扶手，在心里默念：“季洺，等我……”
窗外云卷云舒，四个小时转瞬即逝。
抵达海口的第一时间，温初柠赶去了距离失事地最近的医院。
此时已经凌晨。
温初柠强忍疲惫，急匆匆赶到导诊台：“麻烦问一下，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位叫季洺的患者，下午的时候从附近的港口送来的遇难者，是东航8994的飞行学员。”
语速快的护士都愣了瞬，好半响才指着电梯说：“遇难的人都安排在4楼统一救治，你可以去那儿看看。”
“谢谢。”温初柠顺着护士指的方向走到电梯旁，按下往上的按钮。
几分钟后，电梯门打开，她和出来的曲静之撞了个正着。
曲静之一脸惊讶：“温……温初柠？你怎么来了？”
“来问你为什么退学？”温初柠一把将人拽回电梯，“季洺怎么了样了？”
“退学的事情说来话长，季洺……不太乐观。”曲静之英气的眉毛紧拧在一起。
温初柠心口一紧，强行按下心里翻涌的情绪之后才发现曲静之和季洺眉眼间有些相似。
“医生怎么说？你退学是不是和季洺有关？”
温初柠的问题一串接着一串，问的曲静之发蒙。
她无奈的摊手：“你别急，慢慢问，我怕一定不瞒着你了。”
温初柠也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了，她深呼吸：“季洺为什么不乐观？”
“医生说他伤到的头部，情况很复杂，要做开颅手术。”
曲静之的狠狠给了温初柠当头一棒，她猜到季洺或许会伤的很重，但是没想到会这么……
“那现在呢？”温初柠脸色苍白了不少。
心像是被什么紧紧揪住，心疼担忧五味杂陈。
曲静之叹了口气：“现在还在做手术，已经5个小时了，还没结束。”
她把温初柠带到手术室门口，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等在外面。
“季洺……的，伯父伯母呢？”温初柠疑惑。
曲静之默了瞬，那双英气的眉又皱在一起：“季洺他……是我们家的私生子，我算是他的堂姐，我们家的情况比较混乱，他妈妈很早就去世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个人，成年之后，伯父就把他送到了澳洲这边生活。”
温初柠的手指蜷在一起，不知该说些什么。
难怪之前季洺说那天是自己生日时，神情那么落寞。
温初柠心尖颤了颤，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口蔓延，如果她和季洺早些认识，是不是一切都会变的不一样，不再是这样的开始和结局。
可命运就是这样，阴差阳错。
温初柠看着手术室久亮不熄的红灯，清冷的脸上眉头紧皱。
脑子里转的都是上辈子有没有发生这场空难。
可时间实在太过久远，这一块的记忆就像是被生生磨掉，没有任何痕迹。
这时，急救室的红灯熄灭，大门打开。
温初柠和曲静之即刻迎了上去，异口同声：“医生，他怎么样？”
“季洺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摘下满是血迹的手套：“颅内的血块已经取出来了，但是具体情况还要再观察。”
“但如果三天内醒不过来，或者恶化……”
医生顿了顿：“家属就要做好准备，很有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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