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靖洲拿出枕下的蓝色念珠,黑眸深处是前所未有的思念和恩柔。
宁芷溪歪着头看Ns着陆靖洲,床榻上的他与她死前苍老了不知多少倍。
他们之间隔着国仇家恨,无所谓他如何,她都不想理。
她想,照陆靖洲这个情况,不出一年,他就得驾崩。
陆老夫人如今已是太后,看着儿子这个情况也来劝过几次,但都没用。
许是深宫太寂寞,也许是他再也找不到像她这样全心爱他的人了。
宁芷溪看得清楚,陆靖洲是真的悔了。
但也与她无关了。
宁芷溪每天所想,就是如何逃离陆靖洲的身边。
……
天命十六年。
陆靖洲学会了自残。
宁芷溪也不知道他哪里想到的方法,难道是那日见清秋死去,见到了她便学会了自残?
疯子。
寝殿内,陆靖洲拿着长剑捅进自己的胸口,濒死前与她的错愕惊鸿一瞥。
他张了张口,欣喜地想说些什么,可转眼就被及时发现的太监救了回来。
为此,正当太监想以此救命之恩升官发财时,龙颜震怒!
躺在床榻上,陆靖洲醒来时神色惨白,手指却气得不停打颤:“滚!都给朕滚!”
后来,陆靖洲又不断尝试了很多种方式去见她。
为此,和尚不得已又上了门。
“陛下,香火未够,您如此寻死,恐怕是见不到公主的。”
宁芷溪看到,和尚的眉头拧成了八字。
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本来为陆靖洲时不时来见她,有些烦躁,听和尚这么一说,心情瞬间畅快了许多。
见不到最好,她此生最不愿的便是与他想见。
天边又悬起一轮圆月,宁芷溪看得让夜里水雾迷了眼。
这世界仿佛就她一个鬼魂一般,她的父皇和母后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可还有怪她,可是也不想见她,还有她的傻丫头清秋……
正想着,就听见陆靖洲低沉的嗓音:“我见到了她。”
高台之上,男人俨然一副垂暮之态,然而脊梁却依然挺直。
和尚摇了摇头,甚是无奈:“陛下切勿贪图一时,眼光还需长远。”
话落,陆靖洲掀眸:“你在教朕做事?”
许是帝王威亚,让和尚瞬间话语一哽。
宁芷溪趁机飘到和尚面前,问:“本宫的父皇母后,还有清秋他们去了何处?”
“为何就独本宫一人还在事件留有魂魄?”
“为何本宫逃不开他的身边?”
一串串问题,问得和尚哑口无言,最终涩涩道:“一切因果自命定,望陛下公主且行且珍惜。”
说罢,和尚转身就走。
行至皇宫外。
和尚松下一口气,颤抖的手指抚了抚起伏的胸口处。
随后摇了摇头,他就知道一切不会太顺利。
无奈地将一串佛珠放至宫墙隐秘一角后,和尚扬长而去。
……
天命十七年,皇帝崩。
陆靖洲握住插进胸口的利剑,感受血液一点点凝固,魂魄慢慢离体。
男人欣喜地等待着与宁芷溪的见面。
可偌大的宫殿,竟是空无一人!
瞬间,陆靖洲猩红了眼:“阿溪,出来!”
然,满殿死寂。
======第17章======
日光自东边升起,金灿灿一片。
公主府。
宁芷溪从楠木床榻上坐起,眸色还带着怔愣。
她起身走向铜镜边,看着镜中模样十五六岁的少女,指尖微颤。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疼痛的感觉让她确认。
自己重生了。
寝房门口,一个梳着丫鬟髻,一身粉衣的少女端着精致铜盆走进。
宁芷溪红了眼:“清秋……”
清秋抬眸,看着突然泪目的公主,小脸甚是慌乱,忙放下铜盆问:“公主怎哭成这般模样,可是做噩梦了?!”
宁芷溪一把抱住清秋,将对方弄得更是无措。
“清秋,对不起……”
对不起害你上一世独自一人面对所有。
她的语气哽咽,白皙的美人脸上落满珠泪,惹人怜惜。
清秋蹙眉:“公主今日到底怎么了?快擦擦泪。”
清秋递来她的帕子,小模样尽是担忧。
缓了好一会,宁芷溪松开清秋,接过帕子将泪水抹开,眼神却仍旧不移开清秋那一张纯净的脸蛋。
重活一世,她定要护下所有她爱的人!
清秋看向她:“公主别哭了,今日您不还要与陆小将军去郊外采青,哭成花脸可就不好看了。”
宁芷溪怔住,陆靖洲……
她攥紧手心的云袖,美眸微敛。
若是她没有记错,今日陆靖洲会向她表明他的心意,与她在青青山谷处许下缘定三生的誓言。
“清秋,你帮我回了他,就说我今日身体不适,不便出门。”
说完,宁芷溪看向墙檐上悬着的宝剑,眸色复杂。
清秋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家公主:“公主您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您平常不是最爱与陆小将军一同玩了,怎么还要特意避开他?”
宁芷溪径直走出寝殿,没有回答。
入目琉璃瓦,亭台楼阁,明媚的阳光透过盛开的桃树,向清澈见底的湖水投入粉色花瓣,一切错落有致,美不胜收。
恍若隔世,与上一世孤独飘零的雪天截然不同。
然而,公主府还是原来的模样,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以至于宁芷溪快分不清,那到底是她做的一场噩梦,还是她真的重生回到了未嫁陆靖洲之前。
冥冥之中,一切都在告诉她,可以改变。
……
日上三竿。
宁芷溪理完所有思路,就准备进宫去看望父皇和母后。
可刚出公主府,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宁芷溪抬头,就撞进一双黑眸之中,带着些许少年稚气。
“阿溪,清秋说你病了,身子感觉可还好?”
只见他一身黑色衣镶金袍子,冰冷明澈中带着柔情的眼神,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将门傲气。
带着旭日的微风扬起黑发,打在他举世无双的面容上,只需一眼,便不会忘记。
这是她曾经爱慕的少年郎,陆靖洲。
可早已经回不去。
四目相对,宁芷溪仰头看着陆靖洲,嘲讽一笑:“这就是将军府的教养?”
陆靖洲一怔,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但随后还是上前一步,眸色带着担忧,伸手想要探探她额间的温度。
可却被宁芷溪挥手制止,攥紧云袖的手紧了又紧。
她看向陆靖洲腰间所系的暗金腰带,那是她曾经绣了很久送予少年的礼物。
正当陆靖洲疑惑时,宁芷溪抽出陆靖洲手中的佩剑,拨剑划开了男人腰带——
“陆靖洲,下次见了本公主,要行礼。”
======第18章======
日色渐暗,一片乌云飘来将太阳遮蔽。
陆靖洲怔怔看着腰带断成两截,散在地面。
他抬眸,眸色之中终是染上了愠怒,也是第一次唤她全名:“宁芷溪,这是你当初不惜将针眼扎满了手绣的腰带。”
少年近乎咬牙,不断提醒着宁芷溪曾经的痴情。
宁芷溪攥紧了手中少年的剑,眸色渐冷:“不过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断了便断了。”
就如她曾经最为珍视的感情,早就该断。
孽缘而已。
宁芷溪将剑放回陆靖洲的剑鞘之中,转身离开,一秒都不想多呆。
可刚走没几步,又被男人拦下。
陆靖洲低着头看她,缓了半会才说:“阿溪,你不是生病。”
“你是同我生气。”
少年慢慢将头低下凑近,去探她的眼底的神色:“我是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云袖下的手慢慢收紧,熟悉的温热气息打在她的脸上。
宁芷溪一把推开陆靖洲,冷了声:“以后别再见了,陆靖洲。”
她看着他,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决绝:“我不想再见到你这张脸。”
说完,擦肩而过,径直离开。
独留下陆靖洲愣在原地,忘了接下来要向公主行礼拜别。
……
皇宫。
宁芷溪走在蜿蜒宫道上,周边路过的侍卫宫女纷纷行礼,她却只看着坤宁宫的方向,步步匆匆。
母后、父皇……
重活一世,阿溪绝不再痴迷于情爱,绝不让你们凄惨死去。
等到坤宁宫,一切景象仿佛都未改变。
宁芷溪提起裙摆,奔跑在母后的宫道前,一遍一遍喊着:“母后,阿溪来了,母后!”
直到她站在宫门前,看到宫门再一次被打开。
她的母后一身明黄宫装,端庄贤淑的模样让宁芷溪瞬间红了眼
她奔进母后的怀中,汲取这久违的温暖,声音哽咽:“母后,阿溪好想你。”
皇后被女儿突然其来的怀抱吓了一跳,蹙着眉头将人拉远了些。
“阿溪,你如今已经及笄了,该学着女儿家的样子。”
说着,皇后挥手拍去她身上一路带来的落花:“你看看历朝历代,哪有公主像你这样还活蹦乱跳的。”
熟悉的教诲再重现在耳边。
宁芷溪收回眼泪,缩了缩发红的鼻尖:“母后,阿溪知道了。”
她拉住母后的袖子,故作撒娇道:“母后,阿溪想吃你做的桃酥了。”
皇后无奈摇了摇头,只得吩咐下去,替宁芷溪备好食材。
……
相关Tags: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