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风猛地睁开眼睛,唤着那思念了五天的名字。
身侧的女人安然熟睡着,沈凌风披上龙袍,信步走到廊下。
心中压抑着的慌,在黑夜里几乎到达顶峰。
军妓!
他一直压着不去想那些画面。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方妙那样的烈性子,为保清白,会直接死掉。
「方妙……」
沈凌风的拳头无意识地攥紧了。
要他怎么敢承认?
真要是想折磨方妙,报复方妙,哪怕是留她在身边,也有的是办法,不必非要发配出京。
之所以做得如此决绝。
究其根本,是他心虚!
他害怕心底里那丝不为人知的动心,被人察觉。
他害怕自己当真对方妙动了情,功败垂成。
她可是……仇人的女儿……
这句话,无时无刻不在撕扯着他,提醒着他。
哪怕他早已经后悔得想要立即冲去军营见她。
也万万……不能。
可他真的快疯了,他能感觉到,心底里的嫉妒、不安、思念,几乎差一丝,就要把他的理智冲垮了……
「我听说军妓非常凄惨。!」
「可不是,不少人都死在那里了!」
「那,皇后娘娘她……」
「不好说呢,皇后娘娘那般绝色,扔进军营只怕是人人皆求,我最怕的,是那些人色迷心窍,用了法子,让娘娘求死不能……」
守夜的宫女在小声聊着天。
字字句句却被沈凌风听得真真切切。
心脏猛地被无形的手收紧!
他最害怕的猜想,不可避免地凑到了眼前。
滔天的杀意撕扯着他的理智,多日来的压抑终于决堤。
忍不了了!
真的,再也忍不住了,他想见方妙,从她离宫的那一天起,就想见!
「听闻前线打了胜仗,不如,朕便御驾亲临,犒赏三军罢!」
沈凌风仰起头,看着天上清幽的月,沉吟了几句。
就当是给自己一个借口也罢。
去看看她。
只是单纯地,想去看看她。
而拐角处,守夜的丫鬟翠儿默默松了口气。
皇后娘娘信中教她的,她都已经说了。
接下来,就看陛下如何抉择了。
将军收缴了最后一座城,带着小分队归来,众军欢呼。
嬴忌将我献给了将军。
那年近四十,凶猛异常的将军。
将军显然震惊于我的美貌,像野兽猎到了猎物,将我高高举起!
「喝!」
「喝!」
「喝!」
万军高举长矛,气势如虹!
将军把我扛回了营帐,进门前,我看到了嬴忌嘴角的狞笑。
更看到了他身后将士们眼中的怨愤。
将军不会知道,他外出征战的这些日子,他留守驻扎的这群士兵,如今皆已经成了我的裙下臣。
能践踏皇帝的女人,几乎激起了嬴忌心底最阴暗的那一面。
他近乎变态地折辱着我,夜夜让我光着脚为众军跳舞助兴。
隔三岔五就把我当作奖励,赏给比武赢了的手下。
我都一一承受了下来。
因为,嬴忌手下的这千位士兵,纷纷把我视作玩物,却心甘情愿地为我吃醋,为我的舞姿疯魔。
我凄婉哀怨地看着这些人,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救救我……求你们,救救我……」
我的眼角流下一滴绝望的眼泪。
这是我的真心话。
当初全家被满门抄斩、我被流放军营时,这句话我说过无数次。
我多希望那时候,能有谁来救救我。
将军虽然年近四十,但凶猛异常,将我重重扔到床榻之上。
打量着我的脸,眼底带着清晰的鄙夷。
「不愧是宫里来的皇后娘娘,果然绝色倾城。」
我眉心一紧,装出一副万分惊讶的模样。
「你认得我?」
将军嗤笑一声:
「娘娘入营当天,上面便有人打过招呼,要你死在这儿。」
「可将军没听。」
我早猜到了的。
沈凌风或许不会想要了我的命,但他身边那位,绝不会容忍我多活一天。
可军营中并无一人对我下手,而原因……
「收起你的心思!」
将军冷喝一声,倾身将我压向床榻,动作粗暴。
「一介女流算计谋划,成何体统?落得这般境地,也是你自作自受!」
我不再说话了,躺在床榻上,仰头看着营帐的顶端。
眼底一片冰冷。
这就是我绕远而行,选了身为千夫长的嬴忌,却没选将军的原因。
我早已摸清楚这位将军的性子,正直果敢,但却狂傲刚愎,他有着世间大多数男子的偏见——建功立业是男子该做的。
女子就该无才便是德,躲在家里绣花生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屑于听从宫里的指令,为难我一介女流。
或许,连他也想不到,我会撑到如今这个地步吧。
「好痛……将军,饶了我,饶了我吧……」
我娇柔哭泣,凄惨又娇媚。
整个营帐内暧昧与痛苦互相纠缠,以至于后期我甚至痛得连声音都走了形:
「救救我啊,妙妙好痛……」
「好、痛、啊……」
约定好的暗号喊完,我凑到将军耳边,冷笑了一声:
「将军,永远也别小瞧了一个血海里爬出去的军妓。」
将军的动作猛地一僵,还未反应过来,一柄长剑便刺穿了他的心脏。
「扑哧!」
鲜血溅了我一脸!
将军临死都还不解地瞪大了眼睛,直到断气,倒在一旁。
我喘了几口气,身体猛地被一件长袍裹住,落入熟悉的怀抱。
「嬴将军!」
我哭泣着,颤抖着,扑进嬴忌怀里,同时看着床榻边站着的数十名将士,露出凄婉哀怨的笑容。
「各位军长大恩大德,妙妙……无以为报……」
眼泪顺着我的脸滑下。
泪光中,我看到了这群人眼中的心疼与决绝。
嬴忌果然成功了。
凭借将士们对我的心疼,煽动起他们对将军夺「妻」的仇恨。
从而,获取他们的拥戴,成功杀掉将军,取代他。
「妙妙一无所有,唯有自己,各位军长若不嫌弃……嗯……」
腰上的软肉突然被大力捏住,我疼得闷哼一声,不解地看了嬴忌一眼。
这才发现他脸色异常地难看。
嬴忌征伐多年,纵然皮相出众,也难掩周身的煞气。
本就硬朗的面容此刻看起来居然有些骇人。
「各位军长若不嫌弃,容妙妙清洗一番可好?」
想来,嬴忌是有话要与我说了。
果然,听到我这般说,嬴忌的脸色好多了,抬了抬手:「你们先出去吧。」
嬴忌已是新的首领,自然无人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