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琛眸色一紧:“雪球,松口!!”
可雪球仿佛不认识他一样,想要把他拽开。
袁芝瑶看着这一幕,心脏一阵阵抽痛。
“你看,雪球都不认识你了……”
曾经两人一起养雪球的时候,雪球可不会这么偏心。
听到这话,凌琛不由得松开了手,眼睁睁看着从小养到大的雪球对着自己充满敌意。
八王妃这时也闻声而来。
当她看到凌琛,猛得冷下了脸。
“凌阁老,你不顾情分,执意给我儿休书一封,如今又来做什么?”
凌琛愣住了,什么叫他执意?明明是袁芝瑶……
他还没反驳,又听八王妃道:“凌阁老如今位高权重,自是不将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但我此生只有瑶儿一个孩子,若你再敢伤害她,我们八贤王府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八王妃说完,径直带着袁芝瑶和雪球进去。
凌琛沉着脸,看着门被关上,而那抹瘦弱的身影,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几日后。
半夜,袁芝瑶接到母亲身边侍女的禀报。
说母亲突然晕倒了。
她连披风也来不及拿,就匆匆赶去。
袁芝瑶来的时候,八王妃已经转醒。
她看到自己女儿,泪水一下涌了出来。
“瑶儿,你父亲……出事了。”
袁芝瑶猛得一惊,抓住母亲的手:“娘,怎么回事?”
“御史大夫贺大人参奏你父亲,说他拥兵自重,意图谋反。圣上如今……如今将你爹爹撤职,不日便……便押解上京了。”
八王妃说完,呜呜的开始哭了起来。
袁芝瑶一愣,脸色瞬间煞白。
心口泛起阵阵疼痛,被她生生忍了下去。
她握着母亲的手:“娘,别着急。爹爹不会做那种事情,陛下圣明定会还爹爹清白。”
袁芝瑶安抚好母亲后,便独自一人出门去。
凌府。
凌琛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被一个身影拦住。
“为什么这么做?”袁芝瑶冷眼看着眼前的人。
“什么?”
袁芝瑶:“御史贺德不是你的人吗?没有你授意,他怎会突然弹劾我父王!”
“郡主多虑了,御史大人奉公执法而已。”
袁芝瑶看着他,眼眶泛红:“凌琛,成婚八年,我可曾对不起你?”
凌琛听着皱了眉,不由得想起了昨天八贤王府门口的男人。
“永安郡主,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成婚八年,你敢保证,你的心里没鬼?”
这一席话像是巨石重重地砸向了袁芝瑶。
这些年,她一直把凌琛视为最亲近之人,从未没有做过任何背叛他的事。
而他呢?
和歌姬纠缠不清,圈养外室,到头来却还质问自己?!
袁芝瑶自嘲一笑:“凌琛,我现在才看清你。”
说完,转身离去。
大朝会。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文武百官集聚一堂。
上首身着龙袍的皇帝,面色郁郁。
“众卿家以为,八贤王之事,该如何处置?”
皇帝话落,御史贺德上前一步:“陛下,如今边关军民只知八贤王,而不知陛下。这定是八贤王有意为之,此等不臣之心,昭然若揭,陛下若不严惩,只怕难以服众。”
说完,持不同意见的大臣开始反驳。
凌琛站在最前面,听着耳边的嘈杂,抿唇沉默。
“好了。”皇帝不悦,大殿安静下来。
他扫了一眼底下的人,沉声道:“贺大人以为该如何处置?”
“褫夺王位,立即斩首!”
话落,忽的一声清亮的女声从殿外传来。
“贺大人好大的口气,事情还未查明,便要定我父亲的死罪!”
凌琛面色一沉,随着众人视线望去。
只见袁芝瑶一身郡主朝服,缓缓踏入大殿。
“参见陛下!”袁芝瑶恭敬跪拜。
皇帝不悦的皱眉:“永安,你可知擅闯金銮殿是要被鞭笞的。”
“永安明白,但永安为了父亲,不得不这样。”
袁芝瑶深深一拜:“永安虽是女子,但却明白是非。如今尚未有实际证据,仅凭一些流言蜚语,就定臣女父亲死罪,未免有失公正,还望陛下圣决!”
“永安郡主!”贺德上前一步,“你因无法生育被休弃,已是皇家之耻,怎可再插手朝堂之事?”
袁芝瑶脑中轰得一声,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她不孕之事鲜有人知,贺德又从何得知此事?
袁芝瑶视线看向面色沉冷的凌琛。
强忍住心口的痛意,缓缓开口:“是,我是因无法有孕被休弃……”
“可是凌阁老就好到哪里去了吗?”
“他流连青楼,买歌姬,养外室,桩桩件件,又哪里将我这郡主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袁芝瑶起身,红着眼质问一直沉默的凌琛。
“凌琛,你身为阁老,指使御史贺德构陷亲王,究竟意欲何为?!”
凌琛还未开口,贺德便率先激愤起来:“永安郡主!朝堂之上容不得你放肆!”
“事有不公,难道还容不得人辩驳吗?还是贺大人心中有愧,不敢让人辩驳?”
袁芝瑶言语之间是前所未有过的激烈,她脸色冷到了极点,垂在身侧的手泛起青白。
“贺大人自以为秉公执法,却连实证都没有,便要定人死罪,到底是收了凌阁老多少好处?”
“如此糊涂,哪里配得上御史这个位置!”
“永安郡主,你……”贺德被气得白眼直翻,指着她,“你说话可要有证据!”
“证据?”袁芝瑶冷笑,“那你定我父亲死罪的证据呢?”
“他拥兵自重,目无皇上!”
“目无皇上?据我所知,不过是我父亲为了营救几位落入敌军陷阱的将士,耽误了迎接皇上的圣旨。”
“一些流言蜚语,被你们扩而大之,拿来大做文章!”
“若是天下人人都和你一样,红口白牙,几句流言便定人死罪,那岂不是天天人人都该死?”
“贺大人如此为之,很难不让人怀疑动机!”
袁芝瑶一番话说的贺德哑口无言,他瞪着眼看着她:“你……你……”
大殿之上开始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对啊,这证据都没有就要定罪,未免太糊涂了……”
“可是边关的流言实在太多了,都说八贤王更……”
“你快住嘴,小心皇上听见!”
“皇上这是防患于未然,也无不妥……”
“可是八贤王战功赫赫,如此也太……”
朝臣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不断响起。
袁芝瑶看着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心也越来越沉。
“父皇!”一直未曾出声的袁瑾忽的上前,“儿臣认为永安郡主言之在理,不如细细调查后再做处决。”
可贺德却猛然跪下,神情悲愤:“皇上,前朝李氏一族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切莫一时心软步了后尘啊!”
前朝李氏皇帝,被亲弟弟谋反,诛于宫门……
“凌阁老,此事你如何看?”皇帝没有理会众人,看向了凌琛。
凌琛扫了一眼袁芝瑶,面无表情道:“臣以为,贺大人所言极是。”
话落,朝堂皆静。
袁芝瑶忍住心口翻涌的血气,立即跪下:“陛下!我父亲和您一起长大,断然不会……”
她话还未完,就听凌琛沉冷的声音继续道:“陛下念及手足之情,但养虎必定为患,不如尽早除之。”
袁芝瑶双眸一震,那一瞬仿佛利剑穿心。
她手指狠狠掐住血肉,让自己冷静下来。
皇帝目光扫到凌琛身侧其余两人:“另外几位阁老的意思呢?”
两位阁老相视一眼,道:“但凭皇上做主!”
一时间,无人再言,都等着圣上裁决。
袁芝瑶跪在地上,整颗心揪在一起。
良久之后,上座之人终于发声:“容后再议,退朝!”
袁芝瑶如释重负,强忍着喉头不断上涌的腥甜,俯身跪拜。
“恭送皇上!”
宫门外。
袁芝瑶面色惨白,心口的痛意不断加剧。
可是当她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却蓦然出声:“凌阁老且慢!”
凌琛脚步停下,刚转过身,一个响亮的巴掌响起!
周遭惊呆。
凌琛身后的侍卫正要上前按住袁芝瑶,却被他厉声喝止:“住手!”
袁芝瑶紧咬着牙:“凌琛,这一巴掌我是替我父亲打的。这八年,他视你为亲子,呕心沥血的扶持你,你却恩将仇报。”
“郡主是在让我徇私枉法?”凌琛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冷道。
“怎敢?只望凌阁老日后不要后悔!”
袁芝瑶话落,转身就要离开。
凌琛看着她的背影,忽的面色大变。
却见那抹瘦弱的身影突的往前一倒,嘴角不断涌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