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卿脚步一顿:“她毕竟是我的妻,我不能丢下她。”
说完,他快步离去。
陆渊卿到了相府,推开门进去,只见里面一片枯败。
他眸色沉了沉,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徐天心,心底莫名得不安。
他忽然想起从前徐天心一直带自己去的听安亭。
陆渊卿没有停留,连忙赶去。
听安亭建在半山处,他往上走着,就看山上白雪和枯叶纷飞,这个场景很熟悉。
不多时,来到听安亭外。
陆渊卿眸色一怔,只见徐天心一头白发,站在亭中,浑身都是鲜血。
“徐天心。”他出声喊道。
徐天心闻声,晦暗的眼眸看向他:“洛城,是你吗?”
她叫的又是陆渊卿前世的名字。
陆渊卿闻言,剑眉紧促。
他一步步走上前。
“走,跟我回家。”
“家?”
徐天心眼底满是凄凉,她如今哪里还有家。
曾经,她以为只要有陆渊卿的地方就是家。
可如今,她发现陆渊卿从来就不是自己的家。
一滴清泪滑落,徐天心看着不远处的陆渊卿,声音很轻:“陆渊卿,我累了,我想明白了……下一世,生生世世,我都不等你了……”
话落,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顷刻间,她的身体就如同折翼的鸟一下倒了下来。
陆渊卿瞳色剧震,就看着那鲜红的血,蜿蜒而下。
在血触碰到他鞋尖的一刹那,他记起了所有。
第十二章 往事浮现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上一世,上上一世……
一直到他与徐天心相识的第一世……
那一世他是洛城,而徐天心是徐戚戚。
千年前。
洛城是威震一方的大将军,而徐戚戚不过是个普通女子。
在一场战争中,洛城受了重伤。
机缘巧合下,徐戚戚救了他。
两人在日常的相处下,逐渐的相识相知相爱到成婚……
只不过成婚后没有多久,又有敌军来犯,身负保家卫国重任的洛城又披甲上阵。
却没想到,则一去却葬送了他们的一生。
他还记得战争结束后,他奄奄一息,强撑着满身是血的身体回到他们的家中。
那天的雪下的很大,大到将大地都染成了一片白。
他路过之处,洒落在地上的血显得格外红。
徐戚戚见到后,整个人差点站不住。
他踉跄着抱住她,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有说不出的苍凉。
很遗憾这一生只能陪她走到这里。
于是,他对她说:“戚戚,今生与你缘尽于此,来世,生生世世,我们定要好好在一起。”
……
所以之后的每一世她都在寻找自己,但是偏偏就是天公不作美,每一次都错过了。
一直到这一世,她是徐天心,他是陆渊卿。
她是丞相之女,他是太尉之子。
两人看起来是那么般配,但是他却将前尘往事尽数忘却,识错了人。
原来徐天心说的是真的,他们真的相识了九世。
只是他不记得了而已……
他自出生起就在心底告诉自己,救自己的那个人是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人。
之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现在他才终于明白,原来他心里牢牢记得的人是早已千年前在自己怀中许下生死不离的那个人。
而那个人正是现在自己怀中的徐天心。
他一直以为是花隐……
当年他科举中第,第一次上任为官。
但是却在途中遇到了流寇,多亏了花隐以身相护,这才保住了性命。
他以为自己要找到的那个人就是花隐,故而将她带在了自己身边。
未曾想,竟然错了……
陆渊卿抱起地上早已没了气息的徐天心,失魂落魄地走下山去。
雪下了一路,仿佛要将所有的一切都掩盖住。
走到陆府他的身上已经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嘴唇冻得发紫,眼中隐隐泛着波光。
漆黑的头发也变得斑白,跟满头银发的徐天心倒显得有几分般配。
门口的守卫看到他的模样大吃了一惊。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陆渊卿没有说话,仿佛没看到他一般,直直地向里走去。
一直走到他们的新房,这里的红绸还没来得及拆掉。
他只来过这里一次,而那一次还是将小怜的尸体丢给徐天心。
想到这里,陆渊卿的心感到隐隐作痛,仿佛什么东西堵着,闷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他小心翼翼地将徐天心放到床上。
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冷掉,触感甚至比外面的冰雪还要刺骨。
但陆渊卿却紧紧握着她那垂在床边的手,黝黑的眼眸中掩着读不懂的神色。
这时,陆母走了进来。
这是她第一次来徐天心他们的新房,徐大将军战亡,徐丞相已死,她连敷衍都不愿敷衍这个现在没有任何背景的人。
只是听门房说陆渊卿抱着满头白发的徐天心回到了这里,这才匆忙赶来。
他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徐天心的脉搏。
刺骨的凉意瞬间传遍了她的全身,她浑身一颤。
这人脉搏早已停止!
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低头看着床上徐天心的尸体,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
“既已去,那就寻时间安葬了吧。”
第十三章 葬礼
陆渊卿没有说话,依旧是刚才的那个动作,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陆母叹了口气,据她所知她这个儿子对徐天心并不上心,这场婚事亦是无可奈何。
如今怎么倒表现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紧接着,她便想通了。
两人自小便相识,徐天心年纪轻轻就这样去了,多少有些惋惜。
看在两家之前是世交的份上,她决定一定要将这场葬礼举行的隆重一些,也让徐天心走的体面一些。
只不过现在陆渊卿没了妻室,应该在给他物色一房好的妻房,也好让陆家有后。
至于花隐,让她住在陆府只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她的身份连嫁给陆渊卿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她没了孩子,是时候找个机会将她赶出府了。
陆母小心地在心里盘算着,回头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陆渊卿,转身离去。
三天后。
陆渊卿一直坐在徐天心床前,双手紧紧握着那双永远也捂不暖的手。
不吃不喝不睡,就这样待了三天。
不管陆母如何软磨硬泡他就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不为所动。
为此,陆母还毫不情愿地叫来了花隐。
她以为儿子之前不论如何也要带花隐入府,想必一定对其情根深种,或许她可以唤醒陆渊卿。
花隐看到陆渊卿的模样立刻就哭了起来,她拉着他的衣衫不停地诉说着之前的种种,可是陆渊卿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当她说到:“请渊卿节哀,人死不能复生……”